故意纯情——尽仙【完结】
时间:2023-05-29 14:41:44

  隔壁方阵的带训学长,嗓子都快喊哑了:
  “安静!同学们……同学们,安静一下!让我说……”
  逢夏甚至没听到他后半句在说什么。
  “学长,您什么时候讲完啊?”
  “就是,这一整天都要累死了,哪儿有空听训话啊,让大家都回去早点休息呗。”
  “学长,诶——”
  有些顽劣的,当领头羊,吆喝着三五成群地往后头走。
  “同学们,走回去睡觉了啊!明儿个见。”
  “您不说话我就当您答应了啊,学长晚安。”
  凝聚好的方阵已然胡乱四散开,比沸腾起来四溢满地的粥还要混乱。
  “——去哪儿。”
  润和如雪山冷泉的声线,清冷的寒气如盖覆下。
  从最前端的位置,威压席卷而来。
  吵闹的世界蓦地静到连男人军靴踏过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喊着闹着要走的那人身后。
  笔挺冷峻的迷彩服站定在跟前,军绿的帽檐下垂,遮住大半的眉眼。
  宋疏迟未抬头,修长的手指随意地轻点在名册上,一下一下,慢条斯理地问:
  “——要去哪儿?”
  动作和时间在声音响起的那刻弥散,寂静地如同按下暂停键。
  强烈的压迫感逼近,面面相觑的人群,呆愣在原地,却无一人敢再乱序动作。
  静了几秒。
  宋疏迟才不疾不徐地抬起眼,淡淡道:
  “列队。”
  “……”
  须臾之间,方阵规整如初。
  逢夏注意到,原来声嘶力竭在喊话的学长看向宋疏迟的眼神充满了感谢。
  她回神站好,她的站位在第一排。
  “学弟学妹们好,我是宋疏迟,负责接下来为期十五天的带训,很荣幸能陪伴你们大学的第一次军训。”
  温和的语气入耳,枯燥的注意事项连带都声动起来,行至尾声。
  连周围的女孩都在往这边瞟,逢夏听到他们的带训学长在开玩笑,“诶!我才是你们的带训学长啊,看我,这样我真的会难过的啊。”
  “选班长了吗?”宋疏迟问。
  逢夏稍顿,出列:“报告。”
  按照要求,她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直视着正前方,手心贴着裤子中线。
  没有对视上,她也感觉到男人略一看过来的目光。
  一秒钟的时间似乎被拉得分外漫长。
  宋疏迟微颔首:“不用紧张。”
  “我不在的时间有什么事情可以找班长,今天的晚训到此为止,散。”
  他们是散场最早的方阵,零零落落逆流地人群接踵而过。
  逢夏定格在最中央的位置,对面的视线未停留在她身上片刻,垂着眼睫,月色在分明的五官棱角里翩跹出一片冷淡的阴翳。
  他正盖起名册,抬腿往外走。
  看起来,比这炎热夏季罕见的清风更难以捕捉。
  “会长——”
  说出口的时候,逢夏自己都未反应过来。
  几乎是在末音落地,她满脑子已经被“不该再这样的场合喊住他”的念头占据。
  出现就等于话题中心的人,周围已有不少应声侧目以待的看戏路人。
  在逢夏不断后悔时,那双墨黑色的军靴已缓缓步入她的视线范围内。
  冷硬的军靴,笔直挺立的长腿,像细细勾画出来的雕塑。
  “有事吗?”
  逢夏没再往上看,担心连累他的善意被卷入污浊的谣言,出口的话都变得犹豫不决。
  “那个……我想说,伞……”
  广袤西南操场的清风穿堂而过,翠绿的松柏枝叶打卷飘落,旋过的浩浩荡荡的交织人潮,她的声音似乎被吹成微不可查的尘埃粒子。
  大概率被湮灭在人潮中。
  未等到回应,逢夏心里的闷热都被吹得一干二净。
  顷刻,大面阴影覆盖下。
  逢夏错愕地抬头,看过去。
  那道矜贵的身影已配合着她的身高,微微靠近。
  男人帽檐下的冷白画布,依旧可辨浓黑如墨的眉眼,唇红如朱的烈调色块,逐渐分明入骨。
  那双温柔的桃花眼望进来,勾着淡淡的弧度。
  “想说什么?”
  每一个字,都变得清晰异常。
  完全意料之外的举动。
  她思绪似乎在这瞬间被苍白填充。
  清润的男声似乎还在耳际,如树叶滴落河海,圈圈涟漪重叠荡漾,一路流淌。
  稍顿片刻。
  她才反应过来,仓惶地撇开眼作答:
  “我想说伞。”
  “上次的伞,谢谢你。我要怎么还你……”
  “举手之劳。”
  如夜风转瞬即逝,宋疏迟已然拉开距离,带着礼貌的笑,轻描淡写道:
  “放到学生会就好。”
  逢夏还未来得及再次郑重道谢,便听见其他的人在叫他,似乎也是要来问事情的。
  宋疏迟朝她点头示意离开,慢步走远。
  不断拉开的距离只是几步远,男人的身影在昏黄路灯下被拉成嵌进地面的长线。
  阴影还未散,距离看起来却像遥遥星河般高不可攀。
  /
  各班训话时间陆陆续续结束,人流朝着宿舍的方向涌动。
  逢夏依旧盘腿坐在橡胶跑道上,低头在查看她平台账号的数据,两天依旧是0,且未得到经纪人的回应。
  眉头微蹙。
  没一会,老段定时定点拿着计时器过来,严肃道:“准半个小时军姿不准动,我盯着你呢啊。”
  带训学长的解散不比教官严格,没散场的学生都往她这边看。
  认识她的同学太多,拿手机拍照的,还有人冲着她开玩笑。
  “狐狸,又闹什么错事儿了?”
  “老段你好狠的心啊,怎么能对我们柔弱的系花下这么狠手。”
  逢夏熟门熟路从草坪起来,做热身动作。
  她轻笑了声,还有心情回:“就是就是。”
  “你再是就一个小时,”老段没好气回,“赶紧的。”
  夏夜西风穿过时间洪河迎面吹拂,垂落在耳边的碎发微不可查飘摇与风中,似与秒表上的数值一同横流。
  一分一秒过。
  她的背脊笔直得像有尺子丈量出来的那般,指尖动作丝毫不动,只是宽大的帽檐遮挡住了大部分的光影。
  只能看到地面短短交错的暗绿色的草坪和晃动不清的人影。
  站军姿还好,看不到也还好。
  只是碎发有点儿太眼睛了。
  她怔纠结着要不要偷偷摸摸动一下整理帽子。
  “——找我有事?那行,”老段往边上一瞄,高声喊,“阿迟,来,过来一下!”
  “……”
  她蠢蠢欲动的指尖莫名熄火,正对面的视线范围对出一道颀长分明的隽立影子,万众瞩目似的,周遭的光线变化涌动起来。
  重新贴住有些泛热意的裤缝。
  “阿迟,还有十分钟你帮我盯着她,这丫头鬼得很,一下都不准动,动了让她重新罚。”老段意味深长,“逢夏,我可就在前面盯着你呢啊,老实点。”
  “……”
  和她紧绷运动着的局促截然不同,男声清润含浅笑,如沐春风那般心安。
  “好。”
  夜色迷朦,操场两边是来往交错的人群。
  不知算不算天公不作美的巧合,莫名从老段离开的位置,骤然涌进一阵猛烈的西风,吹得她本就不合符头围的帽子更进一步地下压到眼睛处。
  毛茸茸的发梢悬在眼前,几近要粘进去。
  浑身不舒服。
  比什么时候都不舒服。
  她指尖纠结地贴上裤边,因为不适感,惴惴不安地乱动着。的封
  在她纠结干脆快刀斩乱麻,大不了重新再站半个小时时——
  “遮眼睛?”
  清淡的声音入耳。
  “要帮忙吗?”
  紧紧悬在眼前的那把尖刀似乎被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挪开了,她松一大口气,感激万分,低喏道:
  “……谢谢。”
  下一秒。
  暗绿色影子被一双漂亮非常的手取代,搭在她宽大的帽檐上,近到似乎能描绘得出他骨骼的形状。
  她周遭的空气,一点点蕴进清冷雪山松柏、温凉的清风味道。
  帽檐稍抬,光影汩汩涌入。
  她抬眼的一瞬,径直撞入对方深邃不见底的眉眼里。
  在晦暗不明的深夜。
  似一头撞进万丈深渊的蜉蝣。
  耳边电子计时器秒钟走动的滴滴声按部就班地响动,原本平淡无奇的齿轮,好像在此刻都如锤落地。
  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发梢。
  绅士、斯文的,甚至没碰到她的脸。
  却不知为何,让她莫名想到前一个下雨天,他如最缱绻的情人抚慰小猫咪的温柔动作。
  心跳似乎被运动带来的催化变得格外躁动不安。
  蓦然,逆着嘈杂纷闹的声响。
  逢夏听见了一声亲昵热切地对她呼唤的男声:
  “——夏夏。”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想要往后退。
  却在这面对面,狭窄又局促的距离里不知所措。
  四目相接。
  对方温和的视线极短的停留在她身上一瞬,便不着痕迹地浅淡移开。
  近如耳边的声音温柔如纯粹美好的三月春风,徐徐,斯文落下:
  “——别急。”
  “他看不见。”
  作者有话说:
  论·少爷为什么不给夏夏挡风:D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晚捕月亮 5瓶;
第10章
  ◎“哄小姑娘。”◎
  潮湿闷热的夏季,地面灯影葳蕤勾勒出一道深长的暗影。
  望不见光亮,模糊的形状像是被人牢牢捏在股掌间,就费劲扑棱都无处逃亡的鸟雀。
  “滴——”
  记时秒表骤然响起之前,她周边的气息就已冷淡地抽离。
  若不是旋过的清风提醒,仿若刚才的画面都只是错愕的幻觉。
  逢夏有些怔,眨巴着眼睛。
  从侧面的逶迤而来,这会她完全被湮没在他带来的阴影里,狐狸眼天生含情脉脉,抬起眼看人,娇俏感浑然天成。
  她目光下意识地落到那双精雕细琢的手。
  手指细长,骨骼分明削瘦,交织跳动的青色血脉在冷色系的肤色上跳动。
  漂亮、矜贵到像漫画的手。
  偏偏,刚才的画面如稀奇的长梦一般。
  逢夏撞进他深邃漆黑的眼眸里。
  勾起的眉眼含笑,温柔如水,又似在暖月下蓄着一汪幽幽深深不见底的沉潭。
  斯文干净,像世界最美好的集合。
  那些胡乱的想法在看尽他眼底的那刻通通烟消云散。
  “……谢谢,“她有些不知该从何,思索着稍顿,“刚才……谢谢。”
  禁令解除,她下意识地想去调自己的帽子,手却巧合的从他的那边擦过。
  微凉的触感,沿着肌肤飞速地游走交汇,热度勾成浓稠翻涌的浪潮。
  逢夏手指稍动。
  “夏夏——”远处顾泽西遥遥向她招手而来。
  她恍然收回手。
  顾泽西三步作两步到她面前,将她从地面上拉起来,还不忘毕恭毕敬地问:
  “少爷怎么还亲自来了。”
  “是不是夏夏给您惹麻烦了,她不懂事儿,别跟她一般计较,我提前跟您道个歉。”
  “……”
  那怕她惹事犯错的态度。
  让逢夏想起来她那没用的亲生父亲也是如此,生怕她丢人现眼。
  她垂眼揉按着手腕:
  “是被罚了,老段请宋会长来帮我计数。”
  “被罚?”顾泽西问。
  “你还好意思说被罚?”一旁的老段正巧过来,强势地横叉话题,“要不是你三天两头撺倒她旷课,能有这事儿?她不懂事,我看你最不懂事!”
  “你来得正好,我正愁找不到机会跟你说道说道。”
  “……”
  老段骂顾泽西的时候比逢夏狠多了,絮絮叨叨念了到口干舌燥,这才不耐烦地大笔一挥让他赶紧走。
  顾泽西主收完逢夏用的垫子,带上她,正儿八经地到宋疏迟面前告别。
  “少爷,先走了。”
  宋疏迟微笑着,颔首。
  林意眠没跟上去当电灯泡,在陪着老段吐槽。
  老段摇头:“他俩越看越不行。”
  “这平时的话顾泽西对狐狸还是很好的,都会来接她上下课啥的,带她出去玩每天都送花,他就是太会哄小姑娘开心了。您看着军训不是也特地来接了吗。”
  林意眠说:“我瞧着啊,只要顾泽西不作。”
  宋疏迟淡淡掀眼,蛊惑的眉眼带出一道浅浅的双眼皮折痕。
  视线余光。
  少女乌黑柔顺的长卷发披散飘动,偶尔露出一截白得反光后颈肌肤。
  身边的男人亲昵地帮她弄着头发。
  模糊不清。
  逢夏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周遭明明灭灭。
  辽阔的西南操场正在统一熄灯,全世界下沉入昏暗的沉睡。
  光影的正中心,男人漂亮的眼弧度愈加明显,猜不透是在想些什么。
  他低头,眼眸的光影在黑夜里悄然隐匿。
  似乎,很轻地笑了声。
  /
  军训为期十五天,炎夏傍晚的蝉鸣没完没了地吵闹着。
  黄昏将至,绿林连上成片的暖色调,燥热的夏季终于多出一个豁口,汩汩流动的微风肆无忌惮地灌入。
  现在是休息时间,散开的同学各自围成圈,有教官在起哄才艺表演,音乐节拍震耳欲聋,各个方阵时不时的有人上去跳舞热场子玩。
  声浪一波比一波大。
  就这样的场合,仍有好几个手机镜头对准她。
  逢夏懒懒地躺在最后排刷工作号的数据,她的迷彩服外套折起到小臂,粉白的肤色遥遥胜雪,丝毫不见被军训摧残过的痕迹。
  就连躺在那儿,都是独一道的风景线。
  手机顾泽西正好弹出微信。
  【夏夏,今天你别凑热闹了,取悦别人跳舞太多事了。限流的事情你就别想了。我能养你。】
  【晚上我朋友组局,来玩呗。】
  下一条是顾泽西给她转账十万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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