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没有觉得委屈，现在却想哭了。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童高枝气的跳脚，“我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见人？我要钱啊！我要钱去做脸，不然我这辈子就毁了！”
“你这辈子已经毁了。”童雀面无表情，“请你出去。”
“干什么，你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
“对，我已经成年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没有关系。”她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十八年的委曲求全，原来都只是她对母爱的一厢情愿。
童高枝愣住，没想到童雀只是跟了谌洲几天的时间就要和她断绝关系，她打心眼里觉得她是被花花世界迷晕了眼，可话已经放出去了，根本收不回来。
她气急，伸手甩了她一巴掌，声音响亮。
外面传来脚步声，门再次被人打开，童雀看见来人，一愣。
第28章 要命
脸颊火辣地疼，陈欣一进来就看见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小童，你怎么了？”
童雀偏过头，藏起那半边脸。
童高枝见有外人进来，立刻带上墨镜。
“童女士。”陈欣见过她几次，一眼认出来人，不用问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办公室，你能不能顾及一下小童的感受？”
每次都这样，仗着童雀脸皮子薄，当着人家的面要钱一要一个准。
“这是家事，陈部长就不要插手了吧。”
“既然是家事，为什么要来办公室谈？”
陈欣只是上来拿个材料，没想到撞见这一幕。
童高枝被堵了一句，知道说不过她，转头看向童雀：“你要知道，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就是死，也逃不掉这层关系！”
“你出卖母女关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句话？”童雀双手紧握，指尖泛白。
她宁愿去做别人的完美母亲，也不愿意把泛滥的母爱分给她一点。
“我说了，那是对你好！”
对她好？可她对自己的了解甚至不如谌洲多。
“你走吧，不然我报警了。”
童高枝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她确实不敢呆下去，陈欣在，她可不是好惹的。
“小童，你没事吧？”陈欣分外关照，“你别难过，我觉得你做的对，这种事和家暴一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不能忍的。”
童雀点点头：“谢谢陈姐，我去趟洗手间。”
她仓皇逃跑，只为掩饰自己的无助和失落。
电梯间。
童高枝上了电梯，按下一楼键，和来时一样捂着脸灰溜溜离开。
叮咚。
电梯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男人，西装笔挺。
“方……方助理？”她认出来人，一愣。
方皓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拿着手机，像是专门在这里等她：“走吧童女士，我们总裁要见你。”
童高枝抖了抖：“谌，谌总要见我？我们不已经两清了吗，谌总贵人事多，我就不耽误……”
她话还没说完，方皓就将人重新拽进了电梯，伸手按下负一层，侧头看她：“童女士，好自为之。”
负一层，VIP泊车区。
谌洲的宾利停在最前面，方皓将她连拖带拽地弄到车边，打开后座车门。
“总裁，人带来了。”
谌洲坐在后座上，手里拿着平板，头都不抬：“嗯。”
童高枝咽了口口水，被吓得不轻，知道他有话要说，下意识就要钻进车里。
方皓一脚拦住她的去路：“童女士，您这是职业病？这可是谌总的车，配不配，心里要有点分寸。”
她收回腿，尴尬地打了个哈哈。
“谌总……您找我什么事？”
谌洲没抬头，依旧看着屏幕：“你说呢？”
三个字如千斤重，砸在她身上。
“我，我不知道啊。”她装死。
方皓双手抱胸：“童女士，两百万的合同，只有一条合约，您心里不清楚吗？您更应该知道，违约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不是啊谌总。”童高枝立刻摆手，“我今天来就只是看看她过得好不好的，没有别的意思，我答应了您不会再干涉她的生活，我我我一定会做到的！”
“因为她过得太好打她？”谌洲的话像带着钳子，掐住她的脖子。
“那只是个意外！”她手足无措，万万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谌总，我知道错了，这次实在是我处境危险，所以才找到她的，我再也不会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次吧！”
方皓伸手将她拉远了些：“童女士是天真还是蠢？你怎么不想想，你和副厅长之间的勾当，怎么好好地就被发现了呢。”
这句话让她彻底石化。
原来是他……
谌洲自始至终也没抬眼看她，闻言，冷笑一声：“这次是脸，下次，是命。”
童高枝连滚带爬地离开，方皓看了一眼手表。
“总裁，还有半小时，回老宅吗？”
谌洲放下平板，揉了揉眉心：“让她下来。”
“好的。”
童雀刚从厕所出来就又撞见陈欣，她显然是来找她的：“小童，没事了吧？”
她摇摇头，脸色苍白：“我没事。”
陈欣心疼她，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好啦，没事了，我现在要接着下去盯活动，来了个贵客，在负一楼VIP泊车区，你下去接一下。”
“好的。”她胡乱地点头，进了电梯才想起来陈欣话没说清楚，也不知道要把客人带去哪里。
她想给她打电话，发现手机没带，叹了口气，决定先见了客人再说。
电梯门打开，她一抬头就看见方皓在门外站着。
“方助理？”
“童小姐，这边请。”
宾利就在电梯口边，方皓不容她多说，打开车门：“请。”
童雀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进了车里，方皓识趣地关上车门，走远了些。
“谌先生？”她看了一眼窗外，“这是做什么？”
地下车库昏暗，仍旧能看清她肿了的半边脸。谌洲眸子紧了紧，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冷水，用毛巾包好。
他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毫不费力地抱上膝盖坐好，帮她敷脸。
“谌先生……”她看他。
他好像知道她挨过打，也知道是谁打了她，她并不好奇他为什么会知道，只是觉得一切发生得太过自然，还没在她的脑回路里拐过弯。
“你是来参加活动的吗？”她声音很轻，落在他耳朵里，有点痒。
“不是，今天上午欣华股东会。”
谌氏也是欣华的股东之一，怪不得他会出现在这里。
“不委屈吗？”他看她一眼。
小孩看上去懵懵的，没有平常的机灵劲。
童雀想了想，点头：“有点吧。”
怎么可能不委屈呢，没有必要自欺欺人。
“哭吧。”他说，像是恩准了什么。
她愣住。
从小到大，童高枝只会告诉她“不许哭”，她讨厌小孩的哭声，她只要敢掉眼泪，就会被扔出家门。
“谌先生？”她眸子里写满惊讶，试探开口，“为什么？”
然后她发现，开口的瞬间，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第29章 幼稚的把戏
她脸上表情凝住，睫毛被水珠粘在一起，一副凄楚可怜的模样。
谌洲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干净。
“你一共给了我妈妈多少钱？”她问。
“除了合同上的，另外给了一百万。”谌洲没瞒她。
童雀一愣，怪不得童高枝这么爽快利落。
但她真的值吗？
“为什么打你？”谌洲拿开水瓶，肿胀消了点，还是红。
“她找我要钱，我没给。”她低下头。
“你做的没错，无底洞填不平。”他拍拍她的后脑勺“她再来找你，打电话给我。”
她和普通女孩不一样，生活的家庭和接受的教育都是如何隐忍讨好。在她的世界里从前只有童高枝的存在，她在控制下长大，很难有人走进她的世界。
他想冲破这层枷锁，恐怕还需要时间。
童雀摇头。
她应该不会再来了，且不说谌洲有没有私下找过她，光是自己今天的态度，就已经给了她答案。
否则，她也不会平白无故挨那一巴掌。
“吃过午饭了吗？”
“没有。”她如实回答。
童高枝来的时候还没到饭点，现在她走了，又过了饭点。
不知道陈姐有没有给她领盒饭。
“我还有事，一会安排人把午饭送到你办公室，下午下班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不用，我可以自己解决。”
“听话。”谌洲亲亲她额头，她动作一顿。
就连沈若若都说谌洲冷酷严苛，生人勿近。但她却觉得他是自己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所以她历时良久才建起的防备在他面前轻易溃败，不堪一击。
她下了车，谌洲看着她上电梯。
方皓回到车边，等人走了才开口：“总裁，刚才秘书科发来消息，说谌少爷已经开始行动，约谈了宣传部陈欣。”
“嗯。”
“总裁，这件事谌少爷分明就是冲着童小姐去的，肯定是为了报复她，您怎么不制止？”方皓不解。
“幼稚的把戏，没有浪费时间的必要。”谌洲冷笑一声“让他玩去吧，事情弄砸了，有人收拾他。”
“可如果被谌少爷知道了童小姐的靠山是您，恐怕会闹到老爷子那里去。”
他手指敲着平板屏幕，一下又一下：“那就要看他有没有命告这个状了。”
谌烨然一个花花公子，情债随便拎出一个都能压得他翻不了身。
把主意打到童雀身上，痴心妄想。
童雀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刚到办公室就有餐饮部的人送了午餐来，看来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午餐很丰盛，四菜一汤，还有饭后甜点。她在办公室的人来之前吃完饭，收拾干净，因为业务繁忙，陈欣又守口如瓶，也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下午四点，陈欣忽然把她叫单独叫了出去。
“小童，是这样，酒店现在有一个分店的建设项目，需要去争取投资，今天集团内部开会，最终决定安排你作为宣传部这边的对接人去。”
童雀一脸讶异：“我？可我不是负责版面设计这一块吗，招商投资一直都是赵哥在做。”
陈欣揉了揉太阳穴：“问题就出在这里，你知道这次投资负责人是谁吗？”
“谁呀？”
“谌烨然。”
第30章 他的报复
她一惊。
竟然是他？
可如果是谌烨然，就更不应该选她了。
“我知道你之前是喜欢过谌家这位小少爷的，所以帮你打听了一下，但结果不太好。”
她心思转得快，立刻想到那件事：“是不是因为他的生日宴？”
“嗯。”陈欣点头，“你那时候还进了派出所怎么也不和我说呀，那天和你起冲突的就是分店投资方的儿子，对方后来就因为这件事撤资，谌氏董事长大怒，这次让谌烨然来，就是收拾烂摊子的。”
而谌烨然吃了瘪，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现在突然指名道姓要她去对接，肯定是报复。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陈姐。”
“小童，要不你装病吧，我们那里拗得过谌家的人啊。”陈欣不无担心。
童雀摇头：“没用的，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没关系，我踏实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她平静地接受谌烨然的报复行为，那晚行为确实过火，投资方撤资，她有一定责任。
但她对谌烨然的感情已经结束了，她只会承担责任，不接受挑衅。
临到下班的时候，她收到谌洲的消息，说半个小时后出发来接她，她一个“好”字还没发送，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忽然响了。
她接起来。
“请问是宣传部童小姐吗？”
“我是，请问您哪位？”
“我是谌烨然小谌总的私人助理Delia，请问您方便接听电话吗？”
对方的声音甜腻得可怕。
童雀抓住她话中的关键词。
小谌总，谌烨然，私人助理。
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竟然这么铺张。
仔细想想，也确实是他的风格。
“方便，您说。”
“想必宣传部负责人也和您介绍了基本情况，我就开门见山了。小谌总明天要去和投资方见面详谈，目的是挽回合作机会，所以请您今晚就准备好明天开会的项目资料。”
她哽住：“今晚？”
这个分店项目她刚才粗略地看了一下，光是项目资金构成就分成四大板块，还有项目基本情况、未来发展前景等等。
别说一晚上，恐怕给她两天都没办法做到详尽。
“是的，明天开会的时候必须要有资料，就辛苦您啦。”
女助理说完就挂了电话，言语行为和“专业”两个字没有一点关系。
应该也是谌烨然的“关系户”。
她叹了口气，何芳从后面探出头：“怎么了小童，垂头丧气的。”
“没什么，谌烨……小谌总要我今晚就把项目资料全部整理出来，明天开会用。”
“他疯了吧？神经病啊！”赵哥翻了个大白眼，“手里有点权力就开始作威作福了？真把自己当个人。”
童雀摇摇头，哪怕他们再替她抱不平，也无济于事。
她重新打开微信，发消息给谌洲。
【童雀】：你别来接我了，我要加班
谌洲秒回：因为欣华投资？
【童雀】：嗯，我今晚就要整理完所有项目材料，可能不回去了
【谌先生】：把材料拷进U盘里，带回家
她摸摸鼻子。
也是个办法。
但想到前几次的经历，如果和他在一起，恐怕今晚就废了。
【童雀】：我在办公室效率会高一点
【谌先生】：好
好？
这就没了？
她动作一顿，总觉得莫名失落。
“小童，要不我们帮帮你吧。”陈欣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肩膀。
何芳放下手里的小镜子：“是啊，我男朋友今晚不在家，回去也无聊，我帮你整理一下项目进度这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