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的语气,熟悉的声音,让我心头陡然升起一抹希望,眼泪瞬间不自觉的流下。
是靳北寒!是他的声音,我一定不会听错的!
我挣扎着向上看去,一个高大的人影渐渐靠近……。
第五章 关系
靳北寒把还在扑棱的混混踹开,一边拿出纸巾擦干净手上的血迹,一边走近我。
卫生间的昏黄灯光打在他脸上,像是末世里被夕阳披上荣誉战袍的英雄,硬朗非凡。
因为反抗而体力不支,我靠着墙瘫坐在地上。
他蹲下来,阴沉着脸,用纸巾抹掉我的眼泪,力气很大,刮得我的脸有点火辣辣地疼,但同时心底也生起了一股劫后余生的感动。
还不等我从被救的庆幸中清醒,他突然脱下外套,扔到我身上,不带情面的话劈天盖地朝我砸来:
“顾小姐也太饥不可耐了,找男人都找到酒吧里来了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小姐改行当酒吧女了。”
“认识你,真让人恶心。”
我怔怔地看着他起身,不敢置信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在救了我之后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我是怎样的人,难道他还不清楚吗?
摇头辩驳:“不,我……”
“顾、青、怡,你给我回家去。”
解释的话被来人打断,我再次愣住。
只见季海和他的一群男女朋友从靳北寒身后走来,面色不虞,似乎在指责我给他丢了面子。
他见我依然瘫坐在地上,眼神凌厉地命令我:“还坐着干什么,嫌不够丢人吗?”
众人看好戏的目光,扫荡走我苦苦维持的自尊,委屈如山洪暴发。我的前任,骂我恶心,我的老公,让我快走。
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女人刚从虎口逃脱,仍在瑟
瑟发抖。
我艰难地爬了起来,就听到今晚的罪魁祸首梁皓泽在一旁打着圆场:“海哥别生气,嫂子也不是故意的嘛,我们回去继续喝,不醉不归。”
“寒哥也是,今晚不醉不归。”
季海应声,给了我一记命令的眼神,要我赶紧回去。
一直没说话的靳北寒突然开口:“我去洗个手,你们先去吧。”
原来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是来找靳北寒的。我心中不由生疑,我已经没有靳北寒的消息好久了,怎么会突然出现,还和季海扯上关系。
我和靳北寒僵持在原地,我没有离开,他也没有进卫生间。
目光不由得落在靳北寒的脸上,一年多不见,岁月仿佛对他网开一面。
依旧深邃锐利的面庞,剑眉因为不悦微拧,让他的气质更严肃冷绝了几分,却又如风雪中的冷竹寒柏,愈加迷人。
等到走道再也看不见人群的身影,靳北寒问道:“你和季海,什么关系?”
他还不知道?
念及此,我内心生起一种报复欲地说道:“他是我老公。我们已经领过证了。”
“砰——”
靳北寒的拳头砸在我耳边,肉体和水泥碰撞的独特声音在我心间炸裂,直观传达靳北寒的怒气。
我强忍住颤抖,男人的怒火让我有种错觉,好似拳头下一秒就会砸到我身上。
不禁苦笑,这算什么?当初是你不听我的解释,厌恶我嫌弃我,难道还要我一直爱着你一辈子不结婚吗?我顾青
怡没有那么犯贱!
我咬紧牙关抬头与他对视,他黑黝的双瞳蕴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过了几秒,还是几分钟,我不知道具体有多久,靳北寒狠狠甩下手,揪住我的手腕就把我往外拖。
一米九几的大高个步子又大又急,我被拖得只能小跑,踉踉跄跄,却怎么也挣不开男人的桎梏。
他把我径直逮到酒吧大门,手一甩,把我推进了一辆车里。
我挣扎着想要出来,车门被他一把关上。
“滚,以后别让我在这里看到你。”
第六章 来客
车门上了锁后,我才发现驾驶座上的是酒保托尼,他告诉我,是靳北寒让他送我回家。
我追问他这一年多靳北寒去了哪里,可惜他也不知道,只是提到靳北寒是最近才回来的。
最近才回来,难怪不知道我已经结了婚。
我还在奢望什么,我结婚不算短,也不算隐蔽,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只要有心想打听,这根本算不上私事。
我对于靳北寒,已经无关紧要到连打听都不需要的程度了么。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我不明白靳北寒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的种种行为是如此矛盾,让我的心起起伏伏,上一秒有了上天堂的希望,下一秒又坠入阿鼻地狱。
捉奸没捉到,反倒让季海和他的朋友们看到狼狈的样子;遇到了靳北寒,又让他误会了,现在我在他心里估计就是个结婚了还爱出来鬼混的女人吧;没想到季海居然会认识靳北寒,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季海不会被靳北寒对我的看法影响吧……
思绪一片杂乱,我不知不觉在床上睡着了。
……
第二天,我是被季海推醒的。
“这都几点了,你还在睡?”
“赶紧起来洗漱,我带了朋友过来,你这样怎么见客。”
见我还在床上迷糊,季海一下子把我拽起来,差点让我的手臂脱臼。
“是谁要过来,怎么没提前跟我说?”我好不容易站稳,问道。
“昨晚的朋友。”
昨晚的朋
友?昨晚袖手旁观嘲笑我的狼狈,今天就要登堂入室?梁皓泽这个小三也会来?
我气愤地说:“哟,梁皓泽提前来熟悉新屋吗?”
自从发生了昨晚的事,季海好像完全变了个人,撕掉了虚假恩爱的面皮,露出真实的冰冷。他冷着脸看了我一眼:“我说了,皓泽是我兄弟。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只好跟爸说了。”
我气急:“那是我爸,不是你爸。”
季海听完,嗤笑道:“如果不是爸求我,你觉得我能忍受你这么久?”说完,他不再看我,摔门而去。
我被季海的话打击得久久不能反应过来,这个男人,这个信誓旦旦说喜欢我,愿意照顾我和我孩子的男人,就这么变心了?
视野渐渐模糊,是泪水盈满眼眶。我默默将眼泪擦干,逼着自己洗漱、梳妆打扮。
爸那边的意思不明确,我不能这么快和季海翻脸。我要稳住他,查到他出轨的证据,在这场战斗中占据上风。
熟练地给自己化了个淡妆,穿上香奈儿的经典小黑裙,看着镜子里被粉底遮掉憔悴,腮红点缀气色,焕发着轻熟女气质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坚强的笑容。
季海,选择你是我第二次眼瞎,但我不允许亲近的人背叛我。如果你真的出轨,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离婚。
我款款步下楼梯,众人正在客厅欣赏家里的酒柜。
“这是沉默之船的白雪香槟,我爸爸送给我们的
结婚礼物。”
作为主人,我还是对来客尽了礼节,友好地介绍。
可惜有人就是见不得风头被抢走。
梁皓泽轻手把香槟递给季海,让他放了回去,然后转头对我一笑:“我们正说呢,我家里也有好几瓶。”
据我所知,这瓶两百万的白雪香槟是当年从沉船中打捞出来的最后一瓶,梁皓泽哪来的牛皮吹那么大。
我正想反驳,早就听过白雪香槟典故的季海不顾我的立场,对着梁皓泽说道:“酒什么的我也不懂,带你们去看看别的。”
然后又对着我说:“你上去哄哄孩子吧。”
我站在楼梯上,拳头紧握才能克制自己的不爆发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叫醒我要我出来接待客人,现在又要我回去照顾孩子,就为了维护梁皓泽的脸面?
还是说,因为有梁皓泽在,支开我好办事?
我咬咬牙,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开始加快进度。
第七章 捉奸
我开始跟踪季海。
算起来,我也是公司的股东,不过我只拿分红,不过问公司的事情。尽管不常在公司露面,做得久的行政人员也都认识我,因此我畅通无阻地进到季海的办公室。
不等秘书通报,我直接闯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让我怒火中烧:梁皓泽的头埋在季海的肩上,笑得开怀,季海正对着大门,脸上也带着止不住的笑意,一只手抬起,好像打算抚摸怀里人的头。
可真甜蜜啊!
听到门响,季海抬头,一下就看到了我,笑意瞬间收敛,脸色一沉:
“你来干什么。”
我冷笑,要不是我吩咐我爸的秘书,只要梁皓泽到公司来,就通知我,还真抓不到你俩的把柄。
“怎么,我不能来吗?我不来,恐怕还傻傻地被你们蒙在鼓里。”
梁皓泽此时也发现了我的到来,他转过身,一副无辜疑惑的样子:“嫂子怎么了,有话咱们好好说。”
我并没有理会梁皓泽。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吗,我偏要拆穿你们的真面目。
“梁皓泽,你喊我一声嫂子,我当你是弟弟,你就是这么对嫂子的?勾引有妇之夫?”
没想到,梁皓泽的战斗力这么低,他脸色刷白,像是被我戳中了心事。
他连连辩解:“不是的嫂子,你误会我和海哥了。”边说,边把目光投向季海,倒像真的在拼命解释。
下一秒,他被季海一手挡在身后。
“青怡,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我知
道,这段时间是我冷落了你,你这些话在家里说,我忍你,但你把子虚乌有的罪名扣在我朋友的头上,我就不允许。”
“好兄弟?”我气得浑身发抖,“有谁家的好兄弟好到发好想你?你夜不归宿说公司忙,我信了,你和他黏黏腻腻说是兄弟接触,我信了,但你结婚到现在,一次都没碰过我,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怒火中烧,我甩下了无法挽回的话。
季海的身体没有问题,早上醒得早的时候,我能够看到他的自然反应。如果说刚结婚时是担忧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碰我,那生完孩子到现在好几个月,总共一年时间,他怎么忍得住?
唯一的可能,难道不是因为他压根就不喜欢女人吗?
确实,我不爱季海,做不来直截了当对他说我可以陪他做,但给了足够的暗示,却没得到理想的反应。
本来我不打算把这种私房之事拿出来说,如果是我怀疑错方向,也许季海有什么心理上的难言之隐。但现在,季海的偏袒,让我几乎确认,他就是和梁皓泽有一腿。
没想到,我说到了这个地步,季海还能强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只是低吼道:“你赶快回家去,不要再胡闹了!”
这息事宁人的态度,让我更加肯定他的做贼心虚。
天真的我,自以为得到了他的亲口承认,即便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我也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我爸。
我不再同他争执,转身离去
,在即将踏出门口时,我鬼使神差地回了头,季海没有挽留我,他已经开始安慰情绪低落的梁皓泽。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梁皓泽抬头给了我一个挑衅的笑。
第八章 出逃
出了公司,我直奔回家,到书房找我爸谈话,将短信的事情、酒吧的事情、办公室的事情,以及我的猜疑,一股脑儿通通告诉我爸。
听完我的话,我爸沉默地抽了根烟。
许久,他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是你想太多呢?”
我怔了一下,确实,除了在梁皓泽的事情上他拖泥带水,还有不和我做,其他时候他对我,对孩子,都我爸,都无可挑剔。
但女人的第六感总在我脑海里突突地告诉我:季海有问题。
于是我坚定地对我爸说:“爸,你不要被他给骗了,他是真的有问题,他还拿公司威胁我,让我别离婚。”
我爸叹了口气:“如果他另有所爱,又怎么会不同意你离婚?”
我有些恼恨父亲的识人不清,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他为什么装作看不见,我像一只刺猬,努力张开自己的刺虚张声势,隐隐猜到父亲也许不相信我,我有些歇斯底里地道:“也许他另有所谋呢!爸,这不仅仅是我的婚姻,还有公司、你毕生的心血!”
我自己没有察觉,但一路的奔波让我的头发散乱不堪,额头冒出点点汗,因激动而挥舞的手臂,还有愈发高亢的声音,看在别人眼里,就宛如一个疯婆子,在神神叨叨地警告着什么。
面前的中年男子似乎在一瞬间踏入老年,他再次开口,却是转变了想法:“好,这件事我会和他谈的,你先去房间休息
。”
我有些高兴,终于说服了我爸,能给这段婚姻画一个句号。但万万没想到,等我睡醒,家却成了我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因为睡得早,到了半夜我突然醒来,想要到楼下接杯水喝。
此时家里的灯都熄了,一片黑漆漆,我摸着墙壁慢慢走,却发现书房还亮着灯,还传来人声。
我顺着微弱的灯光摸过去,说话声越来越清晰,我的心却一点点在往下沉。
“阿海啊,你说的没错,青怡的病越来越严重了,甚至连皓泽那小伙子她都疑神疑鬼。”
“是的爸,我也是拖不下去才告诉您,和梁家的合作到了紧要关头,实在禁不起青怡这么闹腾。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青怡送到精神病院去。我有个朋友是那里的投资人,她咨询过医生,青怡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封闭治疗。”
“封闭治疗?也好,有专业的人士照顾她,总比我们护着她一年多结果情况越来越严重要好。”
我捂紧嘴巴,踮起脚尖,悄无声息地退回到房间。
他们诬陷我是精神病?
不,应该说,季海诱导我爸误以为我是精神病!
一年多?看来,季海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喜欢我而同我结婚的,平时对我的照顾也只是流于表面,不然,怎么会变心变得那么快呢。
为了达到那个隐藏在背后的目的,他还真是筹划了许久,甚至比我先说服了我爸。
现在,我爸已经认定我患有精神疾病,看来是不
会把我对季海的猜测当真。
如果我直接反驳我没病,也许下一秒就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去,毕竟,有病的人也会说自己没病。
不行,我要逃。
明天他们就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了,封闭治疗?说白了不就是把我关起来吗,一旦被关进去,可能就一辈子出不来了,那样我的孩子怎么办,他已经离开了他亲生父亲的庇护,难道连亲生母亲的怀抱也要被夺走吗?
不可以,我绝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