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帝王，自有自己的眼线与暗卫专门帮自己收集情报。
所以吕皇后亲手操办的宫宴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明帝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而得知这一消息的他，脸上面无表情，带着些许细纹的眼眸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便是跟随明帝多年的总管太监苏全此刻也有点拿不准帝王的心思。
于是便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着主子的吩咐。
良久，明帝终于开口了：“苏全，你说今天的事情是巧合还是有人设计？”
“陛下的这个问题可算是把老奴给问住了。”被点到名的苏全当场身子一僵，于是便笑呵呵地打着太极道，“老奴这也没有在现场，实在不知当时的情形，故而不敢妄加断言。”
“你这老刁奴，又开始跟朕打马虎眼了，眼下只有朕和你，朕问你什么，你就直说。”明帝瞥了眼苏全，语气带着不满。
见状，苏全当即又笑了笑，说道：“老奴可不敢跟陛下玩心眼，只不过是在这深宫里待久了，这每天发生的事情是巧合还是设计真的好好地在心里问一问才行。
不过您既然问了老奴的看法，那老奴就大胆直言了。
此事或许不是巧合，而是人为。”
明帝深深地看了眼苏全，冷哼了一声：“那你这胆子还真够大的，今天的宫宴是皇后亲自操办的，你说是人为，岂不是摆明了在说皇后？”
苏全这次看懂了帝王的心思，于是又大着胆子笑道：“这不是您让老奴大胆直说的嘛，眼下皇后娘娘不在，那老奴跟陛下直言自己的心里想法又有何错？老奴也是遵旨而为。”
“你倒是有理，当真是个老刁奴，惯会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过，你的想法倒是和朕一致，朕也不觉得此事是巧合，深宫里发生的事情又怎么能是巧合呢。”明帝垂下眸子，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颇有些无奈地道，“早就跟阿烨说过了，他不要的东西，旁人那是求之不得。
忠勇侯府家的李凝珍喜欢他多时，他一直不为所动，但凡他像魏王一些，即便是不喜欢对方又如何，不照样可以将对方娶进门拿下整个李家。
男女情爱又岂有江山大业重要。
这下好了，他的晋王妃一定，旁人就抓着机会追来了，相信最迟今晚，皇后就该来请旨赐婚了。”
第128章 召忠勇侯回京
说到这，明帝又看了眼苏全，也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问自己，“你说，要是皇后来求朕下旨赐婚，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陛下向来英明神武，所做一切皆有自己的考量，想清楚后放手做便是。”
苏全可不敢对这么重要的事情下结论，当即笑呵呵地把问题扔了回去。
对此，心知肚明的明帝也只是看了眼苏全，笑笑不说话。
不过到了最后，明帝也是没再揪着此事不放。
因为，殷贵妃突然来了。
“贵妃不在御花园和皇后等人赏花品茶，怎么跑到朕这来了？”
明帝看向自己娇媚可人的爱妃，淡声询问道。
对此，殷贵妃也是娇声娇气地抱怨道：“陛下，现场可太无聊了，大家聚在一起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节目，加上这室外还有点吹风，臣妾都快冷死了。
不过这也不是臣妾离席的根本原因。”
说到最后，殷贵妃又靠到了明帝的身旁，扬起头，一脸无邪地笑道：“陛下不妨猜猜臣妾是因为什么而离席的。”
“朕可猜不着，你直接说吧。”明帝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些不耐了，但看着怀中之人那熟悉的容貌，到底还是将情绪悉数隐藏。
“那臣妾就说了。”殷贵妃并未发现明帝的异常，只是自顾自地娇声道，“忠勇侯府家的李小姐意外坠落莲池，恰逢魏王殿下在旁，便跳下去救了李小姐。
是以两人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肢体接触，后来魏王又将人给送到了皇后娘娘宫中安置。
此事也算得上是大事，故而皇后娘娘便无暇再主持宫宴，待娘娘离席后，在场的夫人小姐们也陆续退了些，所以现场是越来越无聊。
臣妾便干脆也离开前来找陛下了。”
“原来如此。”闻声后，明帝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也难怪皇后会如此着急了，这确实是大事。”
“说起来，这李承家的丫头也是朕看着长大的，可怜她刚出生没多久就没了亲娘，亲爹李承这些年来也为了大梁边疆安宁长年不在上京，就这么扔下她一个人在忠勇侯府里长大。
如今这也到了该说人家的年纪，也没有个人帮忙，如今竟阴差阳错地和魏王有了接触，倒是可以考虑给她定下亲事了。
就是不知道李承那家伙愿不愿意将他唯一的爱女嫁给朕的儿子了？”
末了，明帝又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见此情形，殷贵妃微愣，然后便忍不住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要将李侯爷给召回上京议亲吗？”
“这是自然。”明帝点点头，一脸严肃地道，“虽说上京之中还有安国公府在，安国公一家也是李家丫头的长辈，可以为她议亲，但忠勇侯府独立出去也多年了，加上李承就这么一个女儿，朕也不能不经过他就直接定了。
所以还是先等李承回来再说吧。”
说着，明帝又伸手拍了拍殷贵妃的肩膀道：“你是贵妃，在这后宫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后，有什么事也该帮着皇后点。
就比如说今日之事，完全可以压下不闹的那么沸沸扬扬的。”
听到明帝这么说，殷贵妃的心里也算是有数了。
说到底还是偏心晋王萧烨，为了对方竟想压下魏王和李家的亲事。
只可惜，皇后娘娘与魏王既然费心办了宫宴又救了人，又岂会那么轻易地放手呢。
想到这，殷贵妃微微垂眸，掩去了其中的情绪，只恭敬地对着明帝请罪道：“是臣妾失职了，还望陛下恕罪。”
“朕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毕竟今天的事情发生的确实突然，便是皇后母仪天下治理后宫多年，不也乱了阵脚吗？”
明帝动作轻柔地替殷贵妃捋了捋鬓边的碎发，温声道：“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我们就要想办法去补救，绝不能让李家丫头在经历落水后还有被人嚼舌根非议。
所以待会儿你便替朕去一趟皇后宫中，把朕的意思告诉她，让她务必要将今天的流言蜚语给清了。”
“今日，救忠勇侯府家小姐的人不是魏王，而是一个会水的宫女，只是魏王当时恰好在那，并帮着宫女一起送人去皇后宫中安置而已，别的什么都没有，你明白了吗？”
说到最后，明帝也收回了手，一双染上岁月风华但仍然犀利的眼睛就这么死死地盯着殷贵妃瞧。
要不是殷贵妃伴驾日子不短，早就已经见识过深不可测的多变帝王心，只怕她要被吓得当场叫出声。
“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会向皇后娘娘传达清楚，务必还魏王殿下与李家小姐的清名。”
殷贵妃整理了下情绪后，便立刻应了下来。
紧接着便在明帝的目送下，一步步地领命离去。
待殷贵妃彻底走远后，明帝隐忍多时的情绪也终于泄露了出来，随手便砸了一个价值不菲的青花瓷茶盏。
见状，苏全也是赶忙跪地，“陛下息怒！”
摔过东西后，明帝的情绪也平复了不少，但脸上的阴沉还是怎么都藏不住，“把这的东西都给朕收了，然后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到边关李承处，让他跟进回京一趟。”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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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暖阁。
吕皇后正坐在椅子上，亲自看着太医为落水昏迷的李凝珍诊脉。
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眼角眉梢处的细节却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没有什么比不用自己动手，猎物就自己送上门更好的事情了。
而如今躺在床上昏睡着的李凝珍便是那主动送上门的猎物，让她省心又省事。
等人这一醒，她再一安抚，一诱哄，便可以直接去陛下面前请旨赐婚了。
原本的魏王便与萧烨相比是略微差了一点，但如今萧烨自甘堕落娶了农家女为王妃，而家大势大的李家却要为魏王所用。
两人的处境立时便可调转过来了，甚至还会反超萧烨一大截。
要是时机把握的好，还可直接一鼓作气地拿下太子之位。
只要魏王能够成为太子，那么她皇后的位置还有吕家的地位便又可保住了。
第129章 美梦破碎
越想，吕皇后便越是高兴。
要不是还顾忌现场诊脉的太医会乱说话，她都要直接大笑出声了。、
心中有喜，但却还要憋着，当真是不好受啊。
就在吕皇后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时，那为李凝珍诊脉的太医已是收回了手。
转头又恭敬地跪在吕皇后的面前，说道：“皇后娘娘，臣已为李小姐诊完脉。
李小姐只是呛了些水，受了些惊吓，其余的并无大碍，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她就会醒过来了。”
“好，本宫知道了。”闻声，吕皇后面色淡淡地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又给身旁宫女使了一个眼色，“春彩，你去送送太医吧。”
“是，娘娘。”宫女春彩立时心领神会，然后便走在前头抬手示意太医跟着她出去。
也就是送人的这空档，殷贵妃那边也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殷贵妃一来便朝着吕皇后行了一礼，接着目光就不由自主地朝着床榻上安静躺着的李凝珍看去。
顺着殷贵妃的目光，吕皇后自然也发现了对方在看李凝珍。
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妹妹这一脸急色地赶来本宫宫中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要知道殷贵妃这小贱人平日里除了必要的请安聚会以外，可是从来不会主动踏足她的坤宁宫的，更别提还以这么一副着急忙慌的狼狈样来见她。
想到这，吕皇后看向殷贵妃的目光也深沉了几分。
接收到吕皇后的探究和不满，殷贵妃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将她现在御书房里得到的指示尽数通过耳语告诉给了对方。
“娘娘，这便是陛下的意思，您这边也赶快照做吧，臣妾传过口谕也该回去了。”
“站住！”吕皇后突然厉声将人叫住。
“娘娘……”看着脸色明显不好的吕皇后，殷贵妃的心里也是直发怵。
要知道平日里的吕皇后，为了她作为皇后的体面和国母的气度，对人从来都是笑脸相迎和颜悦色的，像今天这样的表情怕是几年都不一定会遇的上一次。
“陛下当真这么说？”吕皇后死死地盯着殷贵妃，手心早已被素来精心养护的指甲给掐破。
“臣妾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假传圣谕。”
此话无疑是在向吕皇后保证消息的真实性与可靠性。
吕皇后自嘲般地笑了笑，终于接受了殷贵妃传来的消息，“好了，本宫知道了，既然是陛下的命令，本宫自当遵从。
殷贵妃，你退下吧。”
“是，娘娘。”殷贵妃应了声，心里是求之不得。
没她的事就好，她只是一个传话的，可千万别迁怒她。
看着殷贵妃匆匆离去的背影，吕皇后胸腔中的怒火却是烧的更旺了。
“这个贱人！跑得倒挺快，遇事就知道躲，怕不是忘了魏王才是她真正的主子，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陛下发布口谕时也不知道从中斡旋调和！就这么硬生生地任由送上门的机会给跑调！”
“还有陛下也是，偏心偏到没边了，萧烨是他的儿子，魏王就不是了吗？
萧烨不思进取自甘堕落却还被小心地捧着，而魏王发愤图强，立志进取却反被打压，这未免也太偏心了些！
早知道这样，本宫就再下点猛药让魏王和李凝珍直接成了好事算了，也好过如今，肉都到嘴边了，就差宣布了，还得吐出来！”
吕皇后在说这些话时，那是一脸的不甘与怨恨。
显然，她是听懂了殷贵妃传来消息的潜在意思，也正是因为听懂了，所以才那么地愤怒，那么地嫉恨。
那女人明明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明帝对她的儿子却还是那么地上心且偏心。
为了不让魏王超过萧烨，竟硬生生地下令扭曲此事，而且还把这个难题交给了她。
今天的宫宴，但凡是长了心眼的人都应该知道其中的道道，本以为十拿九稳，李凝珍最后一定会被赐婚嫁给魏王，可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如此自打嘴巴，她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再邀请上京的官家女眷入宫开宴？
不知过了多久，吕皇后这才将胸中翻涌的怒气给压了下去。
又看了眼床榻上躺着的李凝珍后，这才吩咐道：“马上把魏王叫来见本宫。”
“是，娘娘。”
屋内的宫女太监皆是吕皇后的心腹，所以对于吕皇后刚刚失态也是目不斜视，只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随时准备听令。
如今接了命令后，自是飞快地转身去办。
不多时，魏王便来到吕皇后的小书房。
看着碎得四分五裂的满地瓷片，魏王目光闪了闪，心里生出了不安，但面上还是十分镇定地对着吕皇后发问道：“母后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惹你生气了？”
“哼，便是有人惹本宫生气了，你又能替本宫做什么呢？”吕皇后抬眼看了下魏王，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儿臣自知自己目前还不够强大，或许不能立刻为母后报仇，但是儿臣会记得母后的好，更会记得那些曾经欺负过母后的人，来日若有机会，必定帮母后千倍百倍报复回去！”
魏王站在吕皇后面前，神色坚定地立誓道。
人都爱听好话，即便不一定能成真，但听了总归是心情愉悦的。
所以在得到魏王的态度后，吕皇后的心情也稍微好了点，但她嘴上还是道：“希望你能够记住自己说的话，来日得势，必定要本宫都报复回去。”
“母后放心，儿臣说得出，便做得到。”见状，魏王连忙陪笑道，“所以母后现在可以告诉儿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如此儿臣也好帮母后记住这笔仇，来日报复也有门路。”
吕皇后听言后，当即笑了起来，“欺负本宫的就是你的好父皇啊，不止她，还有你亲手选的棋子殷贵妃。”
“父皇和殷贵妃……”魏王下意识地愣了愣，随即便追问道：“父皇和殷贵妃好端端地又怎么会招惹母后呢？尤其是那殷贵妃，这些年来虽然得宠，但因儿臣的警告，这些年来可是从来不敢越过母后并对您不敬的。”
第130章 赌一把
“你也别管他们是怎么招惹本宫的了，反正你记住，你父皇心眼已经偏到天边去了，永远也不可能站在你这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