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殿下又告诉臣，她好像比任何人都更早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还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早早出手害人。
臣不信自己养大的孩子会是这样恶毒的人，便决定给她一次机会。
可谁料，臣还是赌输了。”
看着李承那满脸的受伤，以及眼神中的挣扎，萧烨仿佛有些感同身受。
这个男人，是真的很爱自己的亡故了很多年的妻子，为此爱屋及乌地疼了两人留下的唯一孩子那么多年，可谁成想，弄到最后，那孩子竟不是自己的孩子。
最后还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对有养育之恩的父亲下手。
这换了谁，估计都不能接受。
想到这，萧烨当即安慰道：“侯爷不用过分挂怀此事，你已经尽到了自己的一切，机会也给了，是她自己没有珍惜。
她都已经不把你当成父亲了，你又何必再把她当成女儿呢？
该如何，便如何吧。
别忘了，你还有真正的女儿等着弥补，甚至就连父皇那边也还等着你的交代呢。”
说到最后，萧烨也不忘提醒着对方更为重要的人和事。
对此，李承也是很快整理好情绪，当即道：“殿下放心，臣这边既然邀您过来，那就是奔着将一切都给解决好才入宫向陛下复命的。”
“嗯。”萧烨点点头，“本王就知道侯爷是深明大义之人，我大梁有您，是父皇之福，也是百姓之福。”
“殿下说笑了，大梁人才辈出，便是没了臣，也会有更多的能人异士为大梁为陛下效命，便是殿下您自己也是年少有为的英雄人物，大梁国如今赫赫有名的新战神。
此番要是臣真的有所不测，殿下也可以直接顶上，助我大梁长盛不衰。”
李承看向萧烨，由衷地夸赞了句。
对此，萧烨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笑了笑，“和您比起来，还差了些呢。
话说回来，不知侯爷这边是否方便让本王也审一审李凝珍，毕竟本王有些问题想要问她很久了。”
“自然方便。”李承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殿下好奇的问题，也正是臣好奇的问题，同时臣也想问一问她，这些年来到底有没有把臣当成父亲！”
说罢，李承便面色冷肃地吩咐人将李凝珍给带进来。
不多时，戴着沉重枷锁的李凝珍便在侯府下人的推搡下，一步一个脚印地艰难来到了厅前跪下。
“父亲……父亲，女儿都是冤枉的，还请您……”、
一进来，李凝珍便声泪俱下地朝着李承哭诉着，但目光瞥到一旁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萧烨时，哭声又不自觉地止住了，似是没想到对方竟真的被请过来了。
而且来的速度还那么快。
同时看对方的精神状态也是十分饱满，一点也不像传言中的那般憔悴。
明明今早晋王府大门还收到了带血的人皮，那人皮可是钟灵玉的。
就算男人心狠更在乎江山大业，可到底是付出过真心的女人，不至于连见到对方死的如此惨烈后也不为所动分毫不受影响吧？
一时间，李凝珍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当中。
但还没等她细想，李承那边就厉声发言了：“李凝珍，不要再口口声声地唤本侯父亲了，你扪心自问，在你下毒暗害本侯时，可有把本侯当成你的父亲？”
说着，不等李凝珍辩驳，李承又目光冰冷且坚定地一字一句宣布道：“未免以后再做攀扯纠缠，所以本侯从此刻起决定与你父女情断，从此以后我们之间毫无关系。
侯府上下还有晋王殿下都是见证！”
第143章 调转人生
“可我是你唯一的女儿啊，你怎么能如此心狠？”一听到李承要和自己断绝父女关系，以后自己就不再是忠勇侯府李家唯一的小姐，前呼后拥的荣华富贵就要离自己远去，李凝珍当场忍不住冲着李承吼了出来。
但没等李承说些什么，一旁的萧烨就冷冷地嗤了一声，颇有一种看不下去了的意思，“李小姐确定自己是侯爷唯一的女儿吗？”
“晋王殿下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即便他不再认我，这层关系也不可能抹掉！”萧烨冷淡时本就有一种天然的压迫感，在遇上钟灵玉以前，也一直是高不可攀的形象，很少有人见过他的和颜悦色。
故而，当没有钟灵玉在场时的萧烨，只面无表情地盯着人，便能让人生出无尽的畏惧，仿佛自己的一切都已经被人看透了一般。
但即便如此，李凝珍还是强撑着辩驳道。
只是萧烨却不买账，甚至连一旁做了自己多年父亲的李承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见状，李凝珍的心不由得凉了半截。
但她还是不死心地看向李承道：“父亲，难道你也认同晋王殿下所说的吗？我们断绝关系后就真的不是父女了？”
“殿下说的有错吗？是不是的，你自己心里不是清楚的很？”
李承看向李凝珍淡淡道：“也不用再跟本侯辩解什么了，如此重要的事情，本侯自然查清楚了才邀晋王殿下过府随我一同处置你的。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照顾了你很多年的乳母陆氏？
作为照顾你的乳母，这些年在侯府过得也是滋润极了，就是五年前离府时也是拿了一大笔的钱才走的。
但就在几个月前，本侯与晋王殿下秘密找到了她。
严刑逼供下，她终于承认你其实是她的女儿。”
说到这，李承顿了顿，双拳死死地攥紧，似是在压抑着什么，“当年，本侯夫人为更好地待产便离开边关返回上京，谁知路上遇袭颠簸竟引起了早产，不仅如此，身旁随侍的人也为了保护她而一一丧命。
眼看着母女两人都要死时，遇上陆氏，对方是个丈夫刚死的寡妇，因为生下女儿被夫家人占了家产直接赶了出来。
两个都带着孩子的女人立时相依为命起来，夫人奶水不足，所以便出钱聘请陆氏当乳母再多喂一个孩子。
察觉到夫人的财力，陆氏又旁敲侧击地打探其他的情况，最后在某次喂养孩子时，竟生出了交换孩子，让自己孩子当富贵小姐，自己以后也跟着享福的念头。
后来夫人到底因为产后养护不当而病逝，唯一知情的人终于没有了，她便彻底放心地换了孩子。
本来还想将本侯与夫人的孩子带到身边一起养着看着的，可又担心孩子在身边长大后会生出变故，加之自己也不想分出心来再照顾一个人。
于是便直接狠心地将孩子给放到木盘顺着河流给扔了。”
说着，李承又冷冷地笑了声：“再然后的事情便是陆氏整理夫人的遗物，把你带到了本侯身边。
她以为世间再无人知道当年的秘密，可却疏忽了一点，当年本侯是直接把两块半圆玉佩都给了夫人，夫人身上带着一块，还有一块就藏在孩子身上。
陆氏也是心急，夫人刚咽气，就迫不及待地将孩子给扔了，把夫人的遗物给翻了，拿到一块玉佩后就不管了，也没有想过再查查孩子身上有没有别的东西。”
“侯爷这话就错了，对方可不仅仅是心急，更是心虚。”说话间，一旁的萧烨忍不住插了句，“到底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脑子再计划周全。
这样算起来，李小姐倒是比陆氏聪明多了。
察觉到自己的身份后，就立刻采取了行动。
要不是后来本王突然实在想不通李小姐到底为什么那么恨灵玉，便干脆将其从小到大接触过的所有人和事都查了一遍，本王也不会注意到乳母陆氏，更不会留心到李小姐的出生其实只有一个活着的见证人。”
想到自己曾被钟灵玉拉着一起看的各种话本，萧烨又忍不住笑了笑，说道：“很多话本里都有偷龙转凤狸猫换太子的桥段，而在上京/城里，也曾有不少高门大户闹出过这样的丑闻。
所以本王便忍不住想，或许李小姐和灵玉就有这样的经历呢？
听闻李夫人当年也是一个冠绝上京的美人，要不是与侯爷两情相悦早早成婚，只怕都要被送进宫里选秀成为父皇的妃子。
所以本王又找到了李夫人当年的画像，发现灵玉竟和对方长得十分相似，只不过眼角眉梢的气韵并不一样。
也就是如今很少人再记得当年的李夫人了，再加上灵玉自来到上京后，也鲜少参加过宴会，不然她们早就被联想到了一起。”
“只是……”说到这，萧烨又忍不住好奇地看向李凝珍道，“本王还是很好奇，李小姐到底是从何得知自己的身世的？
要知道你那生母陆氏可是对这件事咬死没有透露半点，甚至在你稍微长大些后也是自觉地拿钱离开侯府去乡下养老，这么多年来竟也狠心没有再见一面。
而安县泉水村那边，钟家一直将灵玉视如己出，连亲生儿子都比不上她的地位，所以那边也没有人怀疑过灵玉不是钟家孩子。
所以本王真想不通李小姐到底是怎么察觉出自己的身世的？甚至为此还不惜处处与灵玉作对。
为了打压钟家，打压灵玉，你不惜不顾身份去抢一个寒门举子，最后还勾结地方富商对付钟家，见没有效果后，更是直接出钱找杀手来。
其实，如果你没有这么针对钟家，针对灵玉的话，本王也不会过多关注于你，把你的老底都给挖出来。”
毕竟，钟家可从来没有打算说出灵玉的身世，全家上下相处得都很融洽，更没有什么攀附富贵的野心。
要是李凝珍没那么狠的话，还真没人注意到这看起来毫不相关的女子会有关联。
不过，对方所做的一切也不是全然都错。
至少抢走王安和逼的两家退婚这件事就很好。
不然哪有他后来的机会？
第144章 预知梦
想到这一层的萧烨，看向李凝珍的目光也和善了些许。
但也就只有那么一小会儿，不能再多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对方后来不惜一切的狠毒是实打实的。
要不是他当初也在泉水村，在关键时候帮着，钟家上下能不能有命在都不一定。
更别提对方现在竟然还丧心病狂联合魏王萧煜。
要不是他早有准备，李承与灵玉这对还没有相认过的父女都得死。
萧烨能想到的，李承自然也想到了。
也正是因为得知了过往的真相，还有近段时间的观察，所以李承对李凝珍才那么地心寒和失望。
“李凝珍，殿下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本侯这边也想知道，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说着，李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忙让人叫来对方曾经的贴身丫鬟小翠。
不一会儿，小翠便被带到了。
待看到眼前的场景后，整个人又受惊似的愣了愣，“奴婢参见晋王殿下，参见侯爷。”
“小翠，你不用怕，你且说说，本侯知道你身为奴婢也是身不由己，只要你老实交代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本侯与殿下这边也会从轻发落留你一命。”
看着整个人害怕得都有些发抖的小翠，李承连忙安抚道。
对此，小翠的害怕与不安也成功地缓解了不少，当即低下头来把李凝珍从出现反常开始到近期的情况都给一一说出来。
而闻声后，萧烨与李承却是不约而同地皱紧了眉头，“你是说，李凝珍她的异常都是源于去年开始做的梦？”
“没错。”
小翠悄悄地看了眼瞪大眼睛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了的李凝珍，定了定心神后，一字一句认真道：“奴婢是一直伺候小姐的，这么多年来小姐的一举一动也是看在眼里的。
小姐从前衣食无忧，所以脾气也还算的上是不错，可自从去年连着几日都在做梦后，整个人就隐隐开始变了，经常一个人坐在镜子前自言自语，面色狰狞。
为此去年还有一段时间她专门跑到南郡的安县找到参加考试的王安和，设计与对方相识，最后还暗示对方只要抛下未婚妻就能够做忠勇侯府的乘龙快婿。
果不其然，王安和考上举人没多久后就和未婚妻钟灵玉退了婚。
那个时候奴婢还奇怪小姐为什么会对一个什么都没有穷酸举人动心，明明她以前是对晋王殿下有好感的。
可小姐只是神秘一笑，告诉奴婢晋王高不可攀，她决定放弃了，同时做了一个梦，梦里告诉她，王安和未来会考上状元前途不可限量，会是她未来的良婿。
小姐到底是主子，奴婢也不敢问的太多，只能听她的。
再结合她后面下达一次次命令来看，她其实也没多喜欢王安和，只不过是想打压钟家还有钟灵玉而已，让他们一辈子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安县里永远也不要出来。
之所以抢走王安和，也不过是觉得对方能够考上状元，以后会带着钟家上下一起来到上京，所以就要在一切发生之前截断这种可能。
可谁成想，钟家上下都意志过人，小姐的一连串计划都没能将他们打倒，反而还让他们抓住机会越来越好，所以小姐恼羞成怒之下又决定直接买凶杀人了。”
说到最后，跪在地上的小翠又对着萧烨与李承两人连连磕头道：“这就是奴婢知道的所有了，还请殿下和侯爷看在奴婢最后及时醒悟的份上，饶奴婢一命。”
“你放心，本侯言出必行，但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回头还是得受些杖责与牢狱之灾，你可认？”李承闻声后，面色淡淡的，令人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还是对着小翠如是说道。
而听到此话后的小翠也是心满意足，并千恩万谢地再次连连磕头道：“多谢侯爷，奴婢认罚。”
“好了，你下去吧。”
说着，李承便摆摆手，小翠立时在府卫的看押下退了出去。
于是，在场又剩下了萧烨李承还有李凝珍三人。
此刻的李凝珍已不再做任何挣扎，但看对方脸上的神情，便知道对方仍是怨恨与不甘。
“原来李小姐都是因为做梦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照这么说来，李小姐的梦是预知梦了？”萧烨饶有兴致地看向李凝珍道，“让本王再猜猜，你是不是在梦里看到了王安和考上状元，然后便带着妻子还有岳父一家来到上京。
作为状元夫人的灵玉此后频繁参加宴会，最后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侯爷所注意到，于是侯爷彻查当年之事，你的身份曝光，从此一无所有。
你害怕自己会失去一切，不敢赌，便决定在一切发生之前先下手为强是不是？”
“殿下都说得可真是分毫不差呢。”李凝珍抬眸看向萧烨，竟是哈哈地笑了起来，“所以，又何须再来问我呢？”
“也就是说，你到了如今仍是没有半点悔过之心？”看着竟还笑得出来的李凝珍，李承当即忍不住拍了下桌子厉声道，“就算你不是本侯的亲生女儿，本侯也养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会因为你生母犯下的错就迁怒于你吗？
在你心里本侯就这么地是非不分？不讲人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