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的设计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即使现在看来是个惊喜。“
“但是,这么长时间。“霍应淮抬眸注视着蓁蓁:“我都从未正式问过你的意愿。”
他的眼波深沉,带着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命运的彻骨的怜悯。
“现在问也不晚啊。”
商蓁像是被他的眼神所蛊惑,微微凑上前,在他的脸上呼气,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用手环住她的腰。
“阿淮,你想问什么呢?”
她的吻落到了他微微颤抖的眼睑上,轻柔的,不占一丝□□的。
“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
霍应淮睁开了眼睛,他一只手箍住商蓁的纤纤细腰。
两人视线平平而望,一人柔情似水,一人如深潭浓郁。
他的声音之中似是带着蛊惑,将人引诱至他身边。
“我想问,你能接受,以后的日日夜夜,和这样的我一起生活吗?”
和一个半夜要起床翻身,和一个不知何时才会康复甚至永远都不会恢复到正常人的丈夫一起生活。
商蓁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注视着目光沉沉的霍应淮,她的沉默似乎有些刺痛到了他,他像是想坦然一笑,却只能勉强勾了勾嘴角。
“我让他们去给你收拾一下三楼的房间。”他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自我安慰一般:“没关系的,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能感到柔柔的一抹暖意堵住了他剩下要说的话。
唇齿相依,细细的暖香在身边浮动,霍应淮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就迅速重新主导回了这一场吃胭脂的□□。
口中的氧气被人带着强硬的姿态掠夺而走,缺氧的感觉让她脸上泛上潮红,好在掠夺者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松开桎梏,低头看着依附在自己怀中的商蓁,一下一下地帮她顺着气。
他的眼中依旧看不清情绪,只能从身上的慵懒感看出餍足。
“我愿意和你生活在一起。”商蓁微微缓了会气,抓着霍应淮的衣领,对视着,一字一句地说:
“霍应淮,我也想和你一起生活。”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一间房间里的细致。
即使摆了两张床,但是电动护理床比医院之中的甚至还小了些,实打实的一张单人床,而在一旁的VISPRING却是双人的大床,甚至连欣赏窗外的视野都是大床这边明显的开阔。
她怎么会不懂呢?
她怎么会不懂他骄傲下的自卑,怎么会不懂他试探下的悲哀。
商蓁抚摸上霍应淮的脸庞,在他的注视下在一起与他缠绵在一起。
“阿淮,我曾经向上苍祈愿,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她曾经在每一年的新年时候站在神社之前祈愿,祈愿自己能够再与他相遇,也曾经在回来后虔诚地前去上天竺的禅寺,在灵隐寺之中注上佛前的油灯,感激命运的馈赠。
红尘喧嚣,香火鼎盛,她不知神佛是否听闻了红尘,听到她心中的祈愿,才将月光送到了她的面前。
“其实。”商蓁趴在霍应淮的膝头,身下垫着厚厚的波斯手工地毯,她抬眼看向霍应淮:
“阿淮,那天你出车祸那天,我曾经去过一趟北高峰。”
“那天我和阿玥约好了一起爬山,灵隐永福走了一圈,上去北高峰的时候,我去抽了几张......几十张签。”
......
看到霍应淮脸上无言以对模样,商蓁思索了一下,犹豫道:“应该也......不是太多吧?”
抽签的费用倒不是太多,只是像她这种一下子抽几十张的也是少见。
“你们这是在给佛祖冲绩效?”
“应该,不是?”
那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人也不多,但是商蓁前面的都是抽到了上上中上,只有到她这里,除了下下还是下下,抽到最后甚至连僧人看她的目光之中都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就,抽到了下下签就继续抽,抽到最后连僧人都建议我下次再来。”
霍应淮勾着商蓁的发尾,一圈一圈将它环绕在自己手上:“你们求了什么?”
“一开始是姻缘,后面求得乱七八糟,我也说不清。”
“你说,会不会那些签其实......”
那天灵顺寺的几十张下下签似乎都在昭示霍应淮那个晚上的未来,只是她却未曾察觉。
“是由如何,不是又如何?”霍应淮拉起商蓁将她抱到怀中。
夏季的布料贴身清凉,只是有些湿润感在胸口挥之不去。
“我真的好后悔,如果那天我和你说了,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如果她说了,那么霍应淮会不会注意些安全,会不会不会碰到这间事情?
“蓁蓁,如果上天真的有神灵,那无论你如何做,我们都无法改变自己既定的命运。”
那个晚上瞬间的疼痛还历历在目,霍应淮的胸口有些沉闷,甚至连呼吸都微微急促了起来
“何况,那并不是意外。”
第45章 第 45 章
那辆车从一开始就是对着他的, 无论他有没有在那个晚上出现在那一条街上,无论他那一天有没有外出应酬,也都只能保证那一天而已。
霍家的生意光明磊落, 尤其是在霍应淮父母去世之后, 所选用的司机一向对霍家忠心耿耿,而无论是霍老爷子身边还是霍应淮身边,能知道他们行踪的都是他们最信得过的人。
“那司机已经招供了, ”霍应淮将怀中地抱着商蓁的手收紧了些,他勾着商蓁的发尾梳拢着她的发丝:“在出事前,有人通过境外暗网给他的账号之中汇入了一笔钱, 出事的当天晚上就将那司机的家人都接到了国外。”
“蓁蓁,他本来想让我死。”
丰厚的报酬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拿到手中,背后之人也只支付给了司机定金, 剩下的尾款本来说是要确认霍应淮死讯后才能打入。
司机也不疑有他,在确定自己的家人被人接走送到国外之后,他就开始了一个月的东躲西藏,一个月的山中野人的生活。
深山之中能联系外界的通道很少,在极少数几次下山被村民遇见后, 司机也不再下山, 只是安心躲在山中别人不要的煤洞之中度日,只是由于任务失败和家人被接走所用的费用,背后之人不再继续支付尾款。
没有了尾款便不能继续购买du品,即使明知道家人在国外会被威胁, 但是面对家人死亡的危险和上瘾的诱惑,司机还是选择了自首来保全自己的诱惑。
“警方有查到是谁从暗网之中汇款的吗?”商蓁忍不住问道。
“还没有。”霍应淮摇了摇头:“暗网水太深, 汇款人连续跳了好几个连接器,目前只能确定最后端口还是国内。”
怀疑对象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大家在杭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下三滥的找杀手的手段虽不少见,却极少放在这个圈子中用。
一个扎根已久的世家大族倾全族之力的怒火,从来都不会只是说说而已,轻者两败俱伤,重则非死即亡。
只有弱者,才会运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别人。
“那天晚上知道我去那场饭局的人并不少,只是单从这一点来看,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否是身边的人泄露的消息。”霍应淮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这并不是一段他愿意回味的往事,车祸时候瞬间的疼痛仿佛历历在目,而耳边刺耳的鸣笛声而闪得晃眼的白炽灯的光似乎又重新填斥了他大脑。
每每想起这段经历,他整个人就仿佛被铁轮再一次压过,连握着轮椅扶手的手都忍不住有些微微地颤抖。
“我们不想了。”
商蓁握住他的手,起身环住霍应淮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她的手一下下轻轻拍打着霍应淮颤抖的肩膀,试图将他拉出沉重的记忆:“我们不想了好不好。”
霍应淮微微苦笑,嘴角勾勒起苦涩,轻轻摇了摇头。
“蓁蓁,我迟早都要去面对。\"
商蓁微愣,连怀抱着他的手都有些松滞,就在她愣神期间,霍应淮将商蓁拉回到自己面前,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将她按在自己的怀中。
为了防止着凉,他的腿上一直垫着薄薄的绒毯,商蓁压在绒毯上,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
“我这样压着会压到你的,”商蓁拍拍霍应淮的手:“快让我下去。”
他的手环在轮椅的两个把手之中,将她整个人牢牢禁锢在他的怀中。
“没关系。”
霍应淮压住商蓁正在作乱的手,饶有兴致地看着商蓁在他的怀中拱来拱起,直到看到商蓁有些恼怒,才安稳地环住她,道:“我问过医生,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而且,”
他双手掂了掂商蓁的重量,笑道:“就你这个体重也压不到我。\"”
商蓁还有些不信他的话,还想起身去拿手机找医生确认,却被霍应淮再次按住。
“别闹了,蓁蓁。”
他的声音之中褪去了方才的笑意,就好像方才的玩笑不过是他刻意弄出来的嬉戏,商蓁顿了一瞬,抬起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他别过脸去,似乎不想和商蓁对视,商蓁又往他的怀中缩了缩,将脑袋搁在他的胸口,只是静静地坐着陪他。
许久之后,霍应淮终于开口了。
“蓁蓁,你把床上那台平板拿过来一下。”
平板?
商蓁抬头,看向护理床。
那台平板不知何时被放在了护理床的最中心,白色的被褥中黑色的金属外壳显得格外瞩目,黑洞洞的三个背后的镜头好像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们,时刻记录着他们的举动。
床本身就离轮椅不远,商蓁微倾身子一勾手就能拿到,她拿过平板,重新窝回霍应淮的怀中。
“密码是你生日。”
霍应淮淡淡地说。
商蓁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瞬,随着机械的咔嚓声,整个屏幕从黑色的锁屏面瞬间变得光亮。
平板依旧保持着主人离开前打开的画面,那是每一个智能设备之中最基础的相册功能,光亮的不是屏幕的亮度,而是其中视频之中刺目的路灯。
闹市区夜晚的喧嚣跨过虚幻的现实,来到了当下。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只是当商蓁看到监控下的人时,她下意识地按下了锁屏键。
下一瞬间,闹市的喧嚣和瞬间消失停滞。
“这是……”
商蓁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向微微别过脸的霍应淮:“这是那个晚上的……”
“是。”
霍应淮微微颔首,他稳稳扶住商蓁手上有些握不稳的平板,眼中神色晦暗不明:“这是那天晚上的监控。”
原始的监控资料本身一直在警方手上,只不过他依靠关系从里面拷贝了一份备份交给自己的私家侦探,而直到今天,他才有勇气去打开这一段一直保存在相册之中的监控录像。
“阿淮,你确定要看吗?”
商蓁握住霍应淮的要打开平板的手,抬头认真地看着霍应淮道。
霍应淮避开商蓁的手,将下颌靠在商蓁的发丝上,他蹭了蹭商蓁的发丝,柔软松散的香气让他原本紧绷的额角松缓下来,只有声音依然被疲惫笼罩:
“事到如今,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
警方把监控发给他的时候,也建议他不要去看这一段监控,毕竟即使看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反而还会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