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将手掏出，搂紧碎碎念的女生，垂头看她，满眼深情。
他想：该承认了，我确实很爱你。
*
陆仟在上专业课时跟她的教授汇报了一下她的考研准备进度。
教授正眯着眼睛调整看谱的距离，闻言瞟她一眼，思考半晌说道：“定了去哪个学校了吗？”
“没呢，马老师。”
“德国我也不是特别熟，”马教授是美国毕业的，他抬抬眼镜，“但是我有个学生，好几年前本科毕业了，好像也是去的德国。”
陆仟眼睛亮了：“谁呀，哪一届的？”
马教授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已经任教二十余年，学生来来去去，且他在美国读的硕士与博士，又在当地任教过一段时间，所以在海都音乐学院带的学生也基本会往美国送。记忆中寥寥数计去德国的学生，近几年貌似只有一个女孩，但也是起码五年前的事了。
况且那个女孩上课三天打五两天晒网的，没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唯一记得的是小姑娘长得挺漂亮，当时还有人追到教室外送花。
“叫什么来着…”马教授努力思考，“关什么，对，关一禾。你应该不认识，她毕业的时候你应该刚入校。”
陆仟露出遗憾的神色，她确实不认识，作曲系人不多，若都是校内在读的学生，多少都打过照面。这个名字完全陌生，那就应该是早已毕业的学生了。
不过马教授接下来的话让她燃起了希望：“我好像还有她的微信，我找找。”说罢掏出手机，又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还真给他找到了。
“这个。”他把手机递给陆仟，“你记一下。是你师姐，你可以找她咨询一下。”
“好呀马老师，这太好啦。”陆仟受宠若惊，小心翼翼拍了张照。
“嗯。考德国要推荐信吗？”
“不需要。”陆仟笑，“不麻烦您给我写啦。”
“你的作品和简历都不错，别担心。”
陆仟感动，教授简单的一句话无疑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虽说都是学音乐，但国外的教学体系跟国内毕竟会有些许差异，再加上语言障碍，陆仟难免觉得考研这条路两眼一抹黑，不清楚自己的水平究竟在哪个级别，想到考研这件事偶尔也会担忧。
教授听完她的焦虑，淡淡说道：“国外的学生确实在古典音乐这一方面有着天生的优势。现在的大趋势还是由西方国家引导着，大部分的顶尖教授也都在国外居住，很多国外学生从小就能跟着我们中国学生想都不敢想的教授学习，这个确实是事实。”
“但是，你要相信我们中国学生天生的学习能力，和我们的应试教育系统。应试教育——其实在某些方面也是我们的优势。我们的想象力固然会受到限制，但是我们的基础教育是他们比不了的。作曲这门学科，不是你有天赋就能赢一切。莫扎特是几百年才出的天才，如今大部分的作曲者到死都还在努力学习，更不要说一些从小就自由散漫惯了的外国人，他们的基础和学习能力其实远没有大部分的中国学生好。”
“…我见过太多的外国人，需要上的课稍微多一点，他们就觉得很崩溃。情绪一崩溃，曲子就写不出来，然后恶性循环。甚至有人在没人管束的情况下轻易的就能放弃学业。但是中国学生骨子里的守规循矩，反而让很多人稳扎稳打走的更远。”
“所以你不要担心。外国学生也只是普通人，我们必须承认他们有很好的、很多中国人一辈子都超越不了的天才，但是他们的学生差的也非常差。而你，我们的中国学生，基础很好，想象力不差，作品也很不错，现在国家发展起来了，我们的学生也能接触到许多国际前沿的作品，跟国际接轨，综合起来并不比那些在国外读本科的学生差，所以你放宽心去考。”
教授的一番话，让陆仟豁然开朗。
走出课室，她的心情异常高昂。给甘明熠发报备微信之前先把师姐的微信加上，期待能从这位同样是在德国留学的师姐那获取更多的信息。
没想到申请刚发送过去，对方就秒通过了，还主动给她发来了微信。
「关一禾：Hi，你也是马教授的学生？」
「陆仟：对的，师姐你好呀，我叫陆仟，现在读大三。」
「关一禾：哇，好小。」
「关一禾：马教授最近还好吗？」
「陆仟：我刚从他办公室出来，挺好的。」
「陆仟：需要我帮师姐打声招呼吗？」
「关一禾：不必了不必了。」
「关一禾：读本科时老念叨我不写曲子，怕了怕了。」
「陆仟：[笑哭]」
这位叫关一禾的师姐异常热情，听说陆仟加她的来意之后更是对她亲近了不少，主动给陆仟介绍了很多德国的作曲系留学情况，还告诉她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给她发微信。
「陆仟：师姐，太感谢了。[哭哭]」
「陆仟：你现在回国了吗？你要是在海都，有空我请你吃饭呀。」
「关一禾：我在呢，回国一年多了。」
「关一禾：请客不用啦，小事。」
「关一禾：咱们海都音乐学院学作曲的很少有考德国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时我一个人琢磨考研，走了不少弯路。能给你提供点信息是一点，不用客气。」
师姐性格开朗，似乎是翻了翻陆仟的朋友圈，感觉跟她很合眼缘，又跟她闲扯了一会，于是陆仟无意中得到了关于这位神秘师姐的一些信息。
师姐已经本科毕业快五年，在德国读了研又考了博，但回国之后似乎是厌倦了日复一日的创作生活，改行做了摄影师。
「陆仟：？！师姐你还读了博？」
「陆仟：太厉害了吧…」
「关一禾：没有没有，我运气比较好，我考的那一届正好没什么竞争对手。」
「陆仟：师姐你别谦虚了。」
「关一禾：真的，不然我回国转行干嘛？我就是写曲废。」
「关一禾：考研可以给你提供一些信息，专业方面你就不要问我了。[微笑]」
「关一禾：你们这些小孩说不定比我牛多了。」
「陆仟：哈哈哈，我刚想说你能不能帮我看看作品？」
「关一禾：看可以，别要我改，我现在看到新音乐就头疼。」
「陆仟：[笑哭][笑哭]」
陆仟跟关一禾又聊了一会，对方回复的速度变慢，她便主动结束了话题，转而给甘明熠打了个电话。
“小美女，下课了？”
“嗯。”听到磁性的调侃声，她忍不住抿嘴笑，“我教授介绍我认识了一个师姐，从德国毕业回来的，刚刚跟她聊了一会，告诉我不少有用的信息。”
“挺好的啊，她还在德国读？”
“没，毕业啦。她好厉害，读了硕还读了博，回国改当摄影师，好潇洒。”
电话那头的姑娘跟甘明熠碎碎念着，他举着手机听，心思突然有些走远。
弦乐专业跟作曲不太一样，多的是人往欧洲考。他想到他师门有好几个师哥师姐都在德国或者奥地利读研，其中有正在读的，也有继续考博的，还有已经学成归国的，如果他想考德国，能获取的信息说不定比陆仟更多。
但是，他给自己制定的人生计划里一直都是去美国读研，从未考虑过其他国家。虽说去德国汉堡交换了一年，但也是为简历增添一些欧洲留学经历，当时并未想过要留在德国读书。
在汉堡交换的一年里，他也感觉自己并不喜欢德国，德铁总是晚点，德语很难听，冬天更是冷峻，让他觉得格外寂寞。
他的爸妈倒是无所谓他去哪，全权教给他自己决定，他们只管出钱。刚从德国回来时也问过他的想法，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去美国读研做准备，即使汉堡离柏林不过两个小时车程，身在德国的他也从未想过要去找柏林的教授上私课，所以父母询问时他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他甚至都准备定这个寒假去美国上课的机票了。
…不过了解一下么，又不耽误时间。他心想。
挂断电话，他思索片刻，点开了师哥冉众的微信。
第七十七章 “关于前任”
“你好小姐，请问我能跟你拼个桌吗？”
袁诗桃一脸疑惑抬头：“陆仟你有病啊？”
“哦，原来你认识我。”陆仟恍然大悟状，“我看你低头捣鼓半天手机，还以为我俩不熟呢。”
“……”袁诗桃假笑，“你有资格说我吗。”
陆仟刚要反驳她，袁诗桃一脸厌倦阻止了她：“请你不要再说什么我是单身了，我已经听腻了。你跟你熠哥比情侣还要夫妻。”
好姐妹约个咖啡，陆仟是被甘明熠开车送来的。接送就算了，人甘明熠非要跟着陆仟进咖啡厅，急匆匆地帮忙买好单，说之后还有排练，亲了一口陆仟，嘴里说着“一会来接你啊老婆”，又一阵风似的走人。
甘明熠走后，袁诗桃歪着嘴巴，做了一个夸张的嫌弃表情：“老婆？你俩谈恋爱了？”
陆仟云淡风轻：“一个称呼罢了，他可能觉得有情趣吧。”
“哦。”袁诗桃皮笑肉不笑。
她已经放弃治疗好闺蜜的别扭病了，随她去吧，人家甘明熠都不嫌弃，她管那么多干什么。
姐妹咖啡局不过就是说说笑笑聊八卦，自拍他拍一条龙。话题聊干，照片拍完，两个姑娘不说废话，手脚麻利地传好照片，各自往椅背上一靠，开始P图。
一边P图还一边不过脑的闲聊，二人心思都不在对方身上，聊天聊得牛头不对马嘴。
“德语学的怎么样？”
“你最近忙什么呢。”
“是不是老难了，我一朋友也学了，说考B1要死要活的。”
“跟沅安和怎么样啊，他对你还行不。”
“等你没那么多事了，叫上你熠哥一起，我们四个出去玩啊。”
“我那德语麻烦死了…”
“你熠哥能开车，方便…”袁诗桃突然尖叫，“卧槽卧槽。”
陆仟被她吼得一激灵：“干嘛呀，吓我一跳。”
袁诗桃语无伦次，瞪大眼睛指着陆仟，口里咿咿呀呀半天：“你，你，你快看热搜！”
陆仟疑惑，正好手机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了一个小窗口，是微博提示最新热点。
「热搜：爆！演员陈慕江酒店密会神秘女子，点击看激情三小时实录>>> 」
“？？？”陆仟赶紧点开了热搜，袁诗桃一屁股坐到她身旁，两个人头挨着头目不转睛地看起八卦来。许是八卦爆料的很仓促，网上目前仅仅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视频，视频中陈暮江身后跟着一名看不清人脸的女性，二人一起走出酒店。
两个姑娘看完微博刷小红书，刷完小红书又赶紧去豆瓣小组里搜料，一顿操作下来，八卦的边都没摸着。
“啥呀…”袁诗桃被吊足了胃口又得不到满足，怨气重重，“这届网友不行啊，这都半个小时了，女主角还没扒出来？”
“可不是么，”陆仟还在孜孜不倦地刷着各种微博下的评论，试图找到点什么，没想到还真被她找到了，“哎哎哎，你快看，看这个评论。”
「网友390238940：女主叫关一禾，摄影师。关玮桦的小姨。[嘘] （48个赞）」
关炜烨？关一禾？陆仟瞪大了眼，这两个名字怎么这么眼熟？
袁诗桃作恍然大悟状：“关玮桦？星光璀璨003出道的那个小孩吧？后来还演了个电视剧，演技还不错？演那个谁的儿子来着…”
好友还在努力回想之前看过的电视剧主角名称，陆仟则死死盯着另外一个关姓名字，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跟某个人对上了号。她缓慢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不是吧…”
“卧槽卧槽…”她换到微信，刷刷几下翻出前几天刚加的作曲系学姐，点进对方的朋友圈，划拉了两下，她惊讶抬头，满脸懵圈，“桃子，我好像有女主角的微信。”
“？”袁诗桃瞳孔放大，抢过她的手机。
两个姑娘恨不得带着显微镜去翻作曲系学姐的朋友圈，直到她们看到了一条状态。
「关一禾：祝贺我家小猴子终于出道，希望你早日变成大明星帮你阿姨追到陈慕江。[图片] （一年前）」
“……”
“……”
“我操…”
“卧槽卧槽…”
陆仟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没想到自己手里现在居然掌握了一条惊天大八卦。
袁诗桃的脸也已经爬满了震惊，她磕磕巴巴说：“你，你要截图吗？”
“不，不了吧…”陆仟觉得自己的手机格外沉重，“这可是我亲师姐，人超好的。况且，这算她的隐私吧…”
“也是哈…我的天…”袁诗桃的激动延迟而来，“我第一次这么前排吃娱乐圈的瓜！”
“我也是！”陆仟也兴奋，同时不忘叮嘱好闺蜜，“你可千万别说哈。”
“嗯嗯嗯嗯。”
两个姑娘又偷偷摸摸看起了关一禾的朋友圈，边看边感慨这个作曲系学姐真是又漂亮又有才，改行也能改得这么精彩。
刷到一半，一个声音突然在路仟耳旁出现，吓得她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仟。”
“啊！”她吓得一哆嗦，不满回头，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王黎？”
她的表情变得惊喜：“好久不见啊。”
王黎就是她的那位导演系前男友。这段时间帮他解决了毕业作品的背景音乐，本只是为了还人情，没曾想对方直接给她转了一笔报酬，她再三推脱，对方最后还是强硬地转到了她的支付宝里，她只好收下。
钱没多少，主要是心意。学艺术的学生，尤其是搞创作的大多数都是为爱发电——毕竟真的能年少成名的有几个呢？陆仟已经习惯了免费当苦力，把活都当作经验来看，王黎非要塞给她报酬的用意她明白，对方是在表达同为创作者的理解和尊重。
有这样一个好说话的半个同行，她想着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合作机会，便愈发对王黎少了一些客套，多了几分亲近。
“好久不见，仟。”王黎也笑，还是一副干净清爽的少年模样。看来考研并没有让他太苦恼。
袁诗桃从陆仟身后贱兮兮伸出一个脑袋：“哟。”
王黎也惊喜：“哎，桃子。”
他和陆仟不方便拥抱，但是跟袁诗桃没事。于是两个人大大的拥抱了一下。
袁诗桃向来是跟陆仟形影不离的，尤其是她俩刚上大学的时候，所以她也认识王黎，当时都一起玩过，关系还算不错。
王黎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个笑嘻嘻的姑娘：“你俩，看着状态不错啊。”
“你女朋友呢？”陆仟笑，“不对，你老婆呢？”
“？！”袁诗桃再次被塞了一嘴瓜，“王黎，你结婚了？”
“没呢，”王黎笑的开心，“未婚妻，还没扯证。明年扯，等我考上研就结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