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纹身图案能配得上她干净美好的身体，只会把她弄脏。
“反正我看电视里的黑道大哥都有纹身，你那么厉害，我也得看起来酷一点才配的上你。”她伸手在手臂上比划了两下，“所以我打算在这纹个大花臂。”
她神色里没有玩笑意味，秦灼真的信以为真。
看眼神就知道秦灼是真急了，赶紧开口道，“沈小姐，你别胡闹，你什么都不用做，是别人配不上你。”
看他神情，沈漫九暗自发笑，还真相信了，傻瓜。
晚风吹走了仲夏的炎热，夕阳把天空染成橘黄色的油画，街道旁郁郁葱葱地树木延伸至目光的尽头，玉兰花树盛放，如云似雪，幽香雅致，夏日的风中也飘荡着花香。
“秦灼，你背我行吗？”沈漫九的语气中有几分撒娇意味。
秦灼迟疑片刻，低了身子，蹲在她跟前，“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想让你背我。”沈漫九笑吟吟答道。
清恬气息浮在秦灼耳边，宽阔脊背感受着独属于她的温软，他沉色的眸浮现几分柔软。
秦灼还想着刚才那一茬，“沈小姐，不要乱纹身。”
“要你管？”
他抿唇沉默片刻，开口道，“我只是觉得小姐这样已经很完美了。”
她一副张牙舞爪地模样凑到秦灼耳边，“那你说你喜欢我我就不纹了，要不然我把你也一块纹身上。”
“……”
秦灼抿唇不说话了。
他从来不是个好人，他用自己那为数不多的人性，辗转挣扎后选择放过沈漫九。
她却不断地靠近他。
是真他妈的想变得和他一样脏吗？
少女笑意明媚灵动，抱他脖子抱得更紧，轻软气息悉数喷洒在他耳侧，“说不说？不说我明天就去纹了，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
她话让秦灼心中掀起巨大波澜，心脏剧烈跳动，情感几乎冲破克制的闸门。
少年声音很低，却隐约听得出缱绻爱慕之意，“我喜欢你。”
沈漫九声音里都带着笑意，直接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顺着脸颊传遍全身，秦灼身体僵硬，内心却是难以言喻的愉悦，他耳根不自觉泛起一抹粉色，“沈小姐，你……”
“既然你都说你喜欢我了，那我亲你一下也没关系吧。”
她离秦灼很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英挺深邃的眉眼，利落分明的侧脸轮廓，以及他冷白皮肤上蔓延开来的薄粉色。
少年内心荒原像是被春风吹过，春曙将至。
他没说话，沈漫九却仿佛感受到了他心底的窃喜雀跃，依旧一副少年清冷厌世模样，眸光确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皎洁。
沈漫九指着一颗玉兰树，“往那边挪挪。”
秦灼听话地走到了树下，沈漫九撑着他肩膀，抬手摘了一朵花，而后从他背上跳下来，递给秦灼，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嘘，别张扬，我偷了朵花给你。”
秦灼幽深眼底笼罩着温柔笑意，他伸手接过花，沉沉注视着她，目光浓郁得化不开。
他语气带了几分戏谑，“在玉兰树下拿着玉兰花，不用张扬，别人也知道是哪里来的吧？”
沈漫九也跟着他笑，“秦灼，是不是发现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会抽烟，也会喝酒，会骂人，还会偷东西。”
秦灼看着他手心那朵纯白无瑕地玉兰，修长手指轻轻抚摸花瓣，低垂的眸间掩着深深爱意，“在我心里，沈小姐仍然是最干净，最美好的。”
就像他手里的花。
面前的少女如花，她被微风扬起的裙角，笑靥在阳光下明媚嫣然，定格成了秦灼的这个夏天。
这一年，除了黑暗与血腥，他的生命好像又有了新的颜色。
*
回家之后，秦灼仔细地把那朵香气清幽的玉兰花插进了水瓶里，期待它能活的久一些，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多陪伴他几天。
接着他坐到桌前，长睫垂着，神色专注，拆沈漫九写给他的那封信。
沈漫九给他的信封封口处贴了一个贴纸，秦灼生怕撕开时会破坏信封，小心翼翼地拆了大概有二十分钟，还是没能完美地打开，贴纸还是粘到了信封上的纸下来。
他神色阴郁起来，真他妈烦。
他小心地抽出信纸，一点点展开，她写的字漂亮娟秀。
她在信中这样写到：
【二十岁的秦灼，你好呀~这有一封信，来自未来的沈漫九。
我知道二十岁的你活的好辛苦，可是没关系，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所有的黑暗，都会有触底的那一天，之后便是无尽的光明。
人生那么长，不要用你少年时期的不幸去定义后面的一生，你的人生还有很多种可能。你那么有能力，有头脑，不要被自卑的心魔囚困住，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你知道吗？好看的皮囊只是你众多优点中最最最不起眼的一个，我的少年，他经过漫长深渊的黑暗，见过荒野尽头的孤寂，但他仍能他不畏寂寂黑暗与孤独，把痛苦化作长剑，带着利刃出鞘地肆意张狂，斩开荆棘，后来便是熹光万里长明。
你应该向阳而生的，而不是把自己埋在黑暗里，所以不要拒绝十八岁的沈漫九好不好？她想和你一起成长，一起变好。
对了，我写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拥有了和二十岁完全不同的人生，你事业有成，功成名就，家庭幸福，儿女双全。
而我之所以知道这些，因为我是你老婆！
好啦，我要去哄老公啦~他看到我写情书却不是给他，吃醋啦，不过如果他知道我是写给二十岁的他，应该会开心吧。】
看着看着，秦灼眸中浮现淡红，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她懂他，他懂得他的自卑难堪，也知道他的阴郁孤独。
秦灼内心被疯狂滋生的欲望和思念填满，他想见到她，想抱着她，看看她含笑的眼眸，想听她温软的声音。
想抱着她接吻，像最亲密的爱人一般。
他的睫毛逐渐变得滚烫湿漉，他透过地下室的小窗望向外面，夜色如墨，在这个没有月亮的晚上，他却好像忽然望见了他的那轮明月。
第30章 很适合你的手腕
学校论坛里关于沈漫九和秦灼的事情不断发酵。
本来顶多是校花和顶级帅哥恋爱了，路人或是羡慕，或是酸两句。
但偏偏有好事者把秦灼扒了一通，发现他并不是富家少爷，甚至连普通人也比不上，而是个在地下格斗场的打手。
丝毫上不了台面。
这个圈层里的人，天生就有一种排外感，以及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他们往往打心眼里瞧不上那些家境差的人。
爆料者是一个匿名用户，不过几天时间，就把秦灼扒得干干净净，还po了他在地下格斗场打比赛的照片出来。
甚至还煞有其事地说了两人在一起的过程。
主要就是说沈漫九包养对方，两个人早就睡过了，所谓的清纯美女不过是假象，背地里比谁玩的都花。
沈漫九因此还和她父亲大吵一架，但她怎么都不肯和对方断了，追着人家倒贴。
沈漫九长得好看，又不喜欢搞小群体，在男生堆里很受欢迎，但很多女生却并不太喜欢她。
沈漫九看着论坛里的评论，捏着手机的手骨节泛白，秦灼在地下格斗场的照片，被人打得趴在地上，浑身是血，还有眼眸猩红，打别人的照片，通通被发了出来。
少年侧脸锋利凛冽，隔着屏幕也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狠戾厌世气息。
那一双眼，像是丛林里奔跑的野兽，令人望而生畏。
他的黑暗，他的不幸，就这样被人恶意曝光在众人眼前，被他们恶毒地揣测，议论。
沈漫九气得手都在发抖，一直死死盯着帖子和下面的评论。
【啧啧啧，千金小姐和穷小子的爱情故事？】
【估计某方面有过人能力，才被沈大校花看上了】
【离谱】
【恶心】
【三观碎了一地】
【看照片就觉得这男的好可怕啊……】
【这男的也太阴戾了吧，沈漫九不怕被打吗？】
……
而几乎每条恶评下面都有一个名为「G」的人回怼：
【谁他妈让你在这匿名造谣的？你敢不敢不匿名，老子不打死你算你结实】
【果然脏东西看什么都是脏的】
……
老师在上面讲课，沈漫九的位置就在第二排，但她一直垂眸看着手机，连头都不抬一下。
她是优等生，再加上她父亲沈良的学校董事之一，老师也忌讳着她，不愿意直接说她，只是清了清嗓子提醒。
沈漫九像是没听到一般，拿手机给顾京墨发消息。
实验班都是成绩优异的学生，老师只当没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讲课。
【你能不能查到匿名发帖的人】
虽然是上课时间，顾京墨那头消息回得倒快，
【漫漫，你看到了？你别往心里去，我帮你挨个骂他们了】
【匿名查人的话，只能靠查IP了，帮你找动这方面的人问问看】
沈漫九回了句谢谢。
顾京墨：【跟我还客气，要不然我帮你联系人，看看能不能先把帖子屏蔽了吧】
这些评论他看了都难受。
他妈的得是多恶心龌龊的人，造一个女孩子的黄谣。
沈漫九：【不用，屏蔽倒显得我心虚了，我要让造谣的人出来道歉，也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顾京墨神色微微好转了些，他印象里那朵被娇养长大的温室玫瑰好像不自觉已经长出了坚强的刺。
讲台上的老师实在忍不了了，冲着最后一排的顾京墨喊道，“顾京墨，就算你不听讲，也不用这么光明正大的玩手机吧？”
顾京墨抬头看了眼老师，笑得玩世不恭，“老师，马上，等我回完这条消息。”
“……”
顾京墨：【漫漫，要不你先别让秦灼来接你了，让你家司机来吧，我顺路送你也行】
沈漫九：【不用，我们两个光明正大在一起，又不是见不得人，错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顾京墨轻叹，他只是不愿意让她承受她和秦灼在一起时别人的目光。
他忽然有些后悔，如果他当时没有刻意给两人牵线，她会不会就不用承受这些非议。
毕竟，漫漫和秦灼，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并不在乎秦灼怎样，他只在乎沈漫九，如果秦灼是会让她承受痛苦的人，他倒宁愿秦灼消失不在。
顾京墨刚想再和她说两句，却看到沈漫九的头像灰了下去，下线了。
沈漫九又反复看了几遍那篇帖子，有很多恶意捏造的言论，但也有部分是真实的，当谎言里掺杂了小部分真实的细节，就会变得更加具有说服力。
比如说，秦灼在地下格斗场的经历，再比如说，她和沈良的那场争吵。
能知道得如此详细，又大概率和她在一所学校，其实沈漫九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放学时，当人们看到沈漫九再次光明正大地上了秦灼的后座，对他笑得一脸明媚，校园论坛里开始了新一轮的议论。
桌前，沈漫九拿着手机随手翻看评论，唇角勾起冷笑。
秦灼把剥好的小龙虾放进沈漫九面前的餐盘里，虾肉已经堆满了她的餐盘。
“小姐是在冷笑？”
他还从没见沈漫九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多了几分冷艳，但仍然美，带了点攻击力的美。
沈漫九放下手机，冲他弯了弯唇，这下不是冷笑了，是浸了蜜的甜。
“谢谢哥哥。”
秦灼剥壳的动作顿了顿，别他妈叫哥哥了，要人命。
沈漫九单手撑着下巴靠近他，“哥哥的耳朵好像有点红。”
秦灼摘下一次性手套，开了一罐冰啤酒，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热的。”
“哦~”
沈漫九拿起手机，拍了张小龙虾的照片，又拍了秦灼的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手背上的筋络透过冷白的皮肤清晰可见，骨感却又兼具有力量感，手腕处凸出的小块腕骨，锋利又性感。
秦灼注意到她拍照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的方向，露出他认为最好看的角度。
沈漫九放大他的手看了又看，简直是手控福利。
看着她一脸满意连连点头的样子，秦灼唇角懒散勾了勾，透着股与生俱来的风流肆恣。
他散漫语气里藏着宠溺，冲她抬了抬下巴，“沈小姐拍得还满意吗？”
沈漫九随手就把照片在校园网里发了条动态。
当年校园网正火，不仅是一个学校，很多学校都在校园网有各自的论坛，沈漫九偶尔喜欢发发日常照片，也有大几千粉丝。
发完后，她笑吟吟看向秦灼，目光停留在他手腕上，“这么好看的手，当然满意，不过好像空了点。”
沈漫九说罢，伸手摘下自己头上的发圈，高马尾瞬间散落。
简约的黑色发圈，上面有一朵别致小巧的山茶花。
她把发圈递给秦灼，笑着说，“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的手腕。”
第31章 天下第一狗腿
秦灼看着她递过来的黑色发圈，愣了片刻，伸手去接，见他伸手，沈漫九直接抓住他的手，套在了他手腕上。
秦灼垂眸盯着手腕上的山茶花发圈，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他晃了晃手腕，英朗的眉骨扬了扬，唇角勾了勾，清冷的眼眸里像是有了温度，“沈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后来网上很火的，女朋友给男朋友手上套个小皮筋，表示名草有主了。
秦灼看到后，平常阴郁冷峻的男人撒娇似地问她，要不要也给他也套一个。
那时沈漫九很不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沈漫九笑意撩人，“代表你有女朋友，不许别人撩你了。”
秦灼轻抚着手腕上的那根发圈，低笑，“沈小姐，只有你会撩我。”
少女语气带着几分骄纵，开口道，“我才不信，你长得那么好看。”
她边说边吃他剥好的小龙虾，她不太能吃辣，吃的脸都红了。
“觉得辣就别吃了。”秦灼边说边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不…不辣……”沈漫九舌头都伸不直了，拿手扇风，试图缓解火辣辣的感觉。
秦灼无奈地笑了下，“吃不惯还要吃？为了将就我？”
上次还是吃的高档的西餐厅，这会儿又非要跑来吃路边摊。
可她就算是坐在路边摊，也干净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矜贵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