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拉着她坐到里面，“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坐飞机赶过来，又陪爷爷在医院那么久，累不累？”
“不累。”
“一会妈妈亲自下厨，做你爱吃的菜好不好？”
“好。”沈漫九笑了笑，“怎么没看到爸爸，在忙吗？”
提到沈良，白钰的脸色浮现担忧，叹息一声，“最近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你爸爸这几天跑东跑西，忙的焦头烂额，现在还在外地，今晚恐怕没法回来吃饭了，不过爸爸听说你回来了，特别开心，说正往回赶呢。”
“很严重吗？没事吧？”
白钰抿了抿唇，“多半是得罪了上面的人，受到牵连，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度过。”
“得罪了人？”
“孟家和萧家两大家族明争暗斗的厉害，我们家和孟家有生意上的来往，现在孟部长受检查，我们可能成为他们斗争下的牺牲品了。”白钰叹了口气，“你看妈妈跟你说这些干嘛，你又不懂，你先随便坐坐，妈妈去给你弄晚饭。”
沈漫九垂眸，白钰刚才那番话又让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烦躁不安起来。
【沈良想要攀附的孟家没什么用，秦灼才是要讨好的人。】
孟家和萧家，现在的状况，显然对应上了她四年前写下的东西，而秦灼，确实有钱有权，甚至还是萧晔的儿子，她又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又怎么会在四年前知道这些，除非她真的重生过一回。
她的心里仿佛压了一块无形的巨石，妈妈知道她和秦灼的关系，秦灼前些天公开两人的关系，在他们公司官网首页上连挂了三天，不是以女朋友的身份，而是未婚妻，甚至连公司网页都暂时换成了梦幻的粉色，可见他的重视程度，弄得全网尽知。
那妈妈刚才那番话究竟是无意提起，还是刻意说给她听？
饭桌上。
“漫漫，多吃点，尝尝妈妈的手艺进步了没？”
“很好吃。”
白钰不停地给她夹菜，“那就多吃点。”
“嗯。”
“漫漫，这几年，一直和秦灼在一起吗？”
沈漫九抬眸，看来妈妈并不知情，也是，沈渊对她做那种事情，又怎么敢让别人知道。
“没有。”
“漫漫，对不起，爸爸妈妈当年不愿你和他在一起，他那时一穷二白，在地下打格斗，怕你跟了他受委屈，妈妈也很后悔，是不是当年让你和秦灼一起的话，你就不会离开家这么多年，可怜太天下父母心，妈妈当年是真的舍不得你跟他吃苦，你能理解我们吗？”
沈漫九垂眸盯着碗里的饭粒，她并不记得当年和秦灼发生了什么，但她现在和秦灼很幸福，她也不想在挣扎于过往之中，她现在只想向前看，前面是她和秦灼的未来。
她笑了笑，却透着疏离感，“妈妈，我理解你们，都过去了。”
白钰忽然明白，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喜欢跟家人撒娇的小女孩了。
“嗯，都过去了。”白钰顿了顿，开口问：”漫漫，以后要不要回家住？”
沈漫九摇头，“不了，我工作还在新城那边。”
“哦，对啊。”白钰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戴的是订婚戒指吧，妈妈怎么忘了，秦灼现在是你的未婚夫，你们订婚了，是吗？”
“还没，在谈恋爱。”
白钰笑道：“这还不好意思跟妈妈说啊，秦灼都在全网公开了，就足以说明了他铁了心要娶你回家的，你过得幸福，妈妈就放心了。”
沈漫九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是她和秦灼出去逛街时，秦灼拉着她在路边的小店里做着玩的，做完了他非要沈漫九陪他戴着，还在内圈刻上了他们的名字。
吃完晚饭，白钰临时有事出门了，爷爷身体状况也稳定了，沈漫九打算住一晚就回新城，便买了第二天回去的机票。
家里只剩她和佣人，阿姨陪她在沙发聊天说话，聊到一半，听见门响，阿姨起身去开门。
“二少爷，您回来了。”
沈渊温和一笑，“嗯。”
听见沈渊的声音，沈漫九身体瞬间僵住，下意识的恐惧从心底升起。
第124章 沈渊的表白
沈渊脱下外套，朝着沙发走过来，嗓音低沉温柔，“漫漫回来了？”
沈漫九有些僵硬地从沙发上起身，躲避他的视线，“阿姨，我要走了。”
阿姨愣了下，“小姐，不是今晚要住在家里吗？”
“我还有事。”
“可是……”
“阿姨，您先去忙，我和她单独聊两句。”
“好。”
沈漫九抬腿欲离开，沈渊伸手拦住她，“很怕我？”
她皱了皱眉，“有事吗？”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们在一起四年，我也没舍得伤害过你。我们聊一聊吧。”
沈漫九觉得讽刺至极，语气冷漠，“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忘掉的那几个月呢，你也没兴趣吗？我可以还你。”
沈漫九的眼睫动了动。
沈渊继续开口，“我说了，催眠你是为了保护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想起来，只要你觉得自己能够承受。”
沈漫九抿唇沉默片刻，语气冷淡，“不用了，那四个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那只是过去，我和他有大把的未来，何必纠结于那些过去的。”
沈渊眸光凛冽锐利，逼问道，“你是不在乎，还是不敢知道？”
“我不在乎。”
沈渊颔首，转身进了房间拿出一个盒子，“这是当年你的东西，还给你。”
沈漫九低头瞥了一眼盒子，“过去我都不在乎了，又怎么在乎那些东西。”
沈渊唇角扬了扬，却不见笑意，“如果都是你和秦灼的东西呢，你也不在乎吗？”
她和秦灼的东西？
沈漫九神色有一丝松动，低头看着那个盒子。
“漫漫，我说了，我本意是为你好，也许你觉得我卑劣不堪，但爱一个人有错吗？我几乎记不清了，是从哪一年开始喜欢你的。”沈渊目光深邃，直直注视着沈漫九，“你出生没多久，便被接来了沈家，那时候看到你，我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娃娃，小小的一团，眼睛跟黑水晶似的，看到我也不怕，就只是笑，笑的人心都化了。”
“再后来，你大一些了，四五岁的时候长成了一个小皮球一样，别人都笑你胖时，你总是扑到哥哥怀里撒娇耍赖，每次我都说，漫漫不胖，是可爱。”
沈渊起身，到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红色的液体缓缓流进杯子，他喝了口酒，却只觉得满嘴苦涩。
“后来你越来越漂亮了，像小公主，每次放学回来，一见到我，就笑弯了眼睛，抱着我说好想哥哥，你十五岁那年吧，穿了一身黑色的小裙子，那一刻我忽然发现，漫漫从小孩子出落成少女了，别的女孩子追星的时候，你说你有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他们都比不上哥哥好。”
沈漫九长睫垂着，听沈渊一点点讲述过往，更加觉得有把利刃在心上一道道割。
沈渊的声音越来越哑，带着痛苦，“你明明长成大姑娘了，还是喜欢像小时候一样，一见到哥哥就扑过来抱着，可后来你每一次抱我，我都没法再像小时候那样当你是妹妹了，我表面上看着平静，心里却悸动，慌乱，我无数次的想，如果我们不是兄妹该多好，如果你还是爷爷忘年交的女儿，说不定，我们以另外一种方式相识，抱你时，就再也不用以亲情的名义。”
沈漫九死死咬着唇，强忍着酸涩的泪水，从小到大，对她最好的是沈渊，她单纯的以为两人就是兄妹情，两个哥哥，她也偏爱和依赖沈渊多一些，所以当沈渊强迫她留在新城，让她做他的「太太」时，她近乎崩溃。
沈渊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我看着你长大，默默爱着你，却忘了一件事，你长大后也会爱上别人，当你和秦灼在一起的时候，我嫉妒的发疯，我觉得我此生最珍贵的宝物被人玷污了，我知道，只要你一天还是沈家的女儿，还是我妹妹的身份，我就永远无法和你在一起。”
沈漫九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所以就催眠我，就把我关到新城，就像玩偶一样控制我吗？”
沈渊自嘲勾唇，“我想过，让你忘记全部，甚至想过，催眠你，让你以为我们才是爱人，可医生说，那可能对你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害，甚至永远无法醒过来，半年就已经是承受的极限了，所以我不忍心，只选择让你忘记了和秦灼相处的那几个月。”
“但我没想到，我们在一起的十八年，没抵过你和他的几个月。而后来一起的四年，甚至抵不过他出现的一刻，那四年，我一切给你最好的，吃的，穿的……”
“我不想听了。”沈漫九出声打断他，“你给了我物质上的一切，却从没给我尊重和自由，你每天都在控制我，我不会爱上你，我只会讨厌你。”
“你能原谅秦灼对你的伤害，为什么就不能原谅哥哥，我也想保护你的，我爱你不比他少。”
沈漫九语气里多了几分讥讽，“你是不是觉得，只催眠了我几个月，没让我彻底失忆，我还应该对你感恩戴德？你太伪善了，你还觉得这一切都是你爱我，对我好？”
沈渊怔忡片刻，没料到沈漫九会变得这样不近人情，他喉结艰难地动了动，“当年你执意要和秦灼在一起，我们都不同意，他那时候只是个混混，没人知道他如今能站到这个位置，他当年在格斗场差点被人活活打死时，是沈家出钱救了他，他是怎么做的呢，反过来算计报复沈家。”
他眼眸极沉，“漫漫，养育你十八年的沈家，要被你的未婚夫算计到家破人亡，你可以讨厌我，但爸妈，爷爷，还有大哥，他们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半分吧？如果他真的那么爱你，又怎么会肆无忌惮伤害你的家人？”
第125章 特别的酒
“但他从没伤害过我，自始至终都在保护我。”
“所以伤害你的家人就不算数了吗？”
沈漫九沉默片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听你的一面之词。沈家出了问题，又关秦灼什么事。”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看清他？”沈渊眼眸透着寒意，“为了他，养育你十八年的沈家，你是不想认了吗？”
“过去四年，我生活在你造成的水深火热里，拉我出去的不是沈家的任何一个人，是他，这就是我看到的。”
沈渊独自喝了大半瓶红酒，眼神中已经有了醉意，不复往日的清明，“秦灼和萧晔的关系，你不知道吗？萧家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动沈家，还不是因为秦灼记恨报复，85岁你应该读书，学习的年纪，他却逼你跟他上床，当年只不过是没让你和他在一起，他现在却要沈家家破人亡。”
逼她？
“秦灼不会那样做，他比任何人都尊重我的意愿。我不懂做生意，但我知道商场如战场，生意上的事你有意见，可以去找他，不用和我说。”
沈渊讥笑出声，“你不愿意面对，喜欢自欺欺人，我也没有办法，但你别忘了，你们在茶楼第一次见时，他就发疯，强行把你带走，这叫尊重你吗？他本来性格就极端暴力，伪装的再好，也改不了本质。”
沈漫九知道他得了躁郁症，但每每发作时，往往都是为了她，在茶楼也是，因为她说不认得他，她骗他说自己结婚生子。
他是生病了，但沈漫九感受到的却是他对自己的在乎和爱意。
“他发疯，性格极端，多一半是我造成的，他的本质是怎样，我自己感受的到，不用你告诉我。”沈漫九声音清冷，“你没事的话我就走了，你说什么都是徒劳，就算受到伤害，我也认了，我这辈子跟定他了。”
“所以你真的要放任他报复沈家，视若无睹吗？”
沈漫九的唇有些苍白，沈家出了问题，就算和秦灼有关系，沈渊说来说去，最终目的还是想让秦灼放过沈家，那妈妈呢，叫她回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是想她这个女儿，还是要利用她和秦灼的关系？
沈漫九用力揉了揉额头，觉得一阵阵昏昏沉沉的疼。
她起身，身形有些晃动，眼神黯淡疏离，“对不起，他生意的事情，我无法过问，我帮不到你们。”
沈渊伸手抓住她手腕，目光一寸寸阴沉，像是湿冷的蛇，质问她，“你没有良心吗？”
沈漫九觉得头晕得厉害，她试图挣脱开沈渊的手腕，“别碰我。”
沈渊垂眸注视着她，眸底掩盖着阴暗，嗓音很低，带着蛊惑的意味，“漫漫，你喝多了。”
沈漫九皱眉，她明明没有喝酒，却感觉像是喝醉了，难道是吃饭时喝的果汁？当时喝的时候回味有些甜涩，她觉得味道奇怪，喝了几口就没再喝了。
她觉得意识越来越不清醒，极度的不安涌上心头，伸手去摸向沙发上的包包，打算拿出手机给秦灼打电话。
沈渊按住她的手，唇凑近她耳畔低语，“去房间休息吧，漫漫。”
沈漫九想挣脱，却感觉越来越无力，眼眸也缓缓阖上，“秦灼……”
*
沈漫九再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翻身，习惯性地抱住身边的人，却发觉不对。
她清醒过来，睁开眼，发现躺在她身边的人竟然是沈渊。
她瞬间觉得呼吸骤停，发现被子下的自己一丝不挂，她的衣服散落在床边。
沈渊掀开眼皮，冲她轻笑，一贯的斯文优雅，“早上好，漫漫。”
沈漫九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眼尾泛红，连声音都跟着颤抖，“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渊不紧不慢起身下床，拿起床尾凳上的衬衣，西裤穿好，他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衣扣子，“不是很明显吗？酒后乱性，一夜情？”
沈漫九神色变得苍白，血管里充斥着愤怒和无助，“为什么，你这个疯子！”
“疯子吗？可是昨晚你一直在抱着我。”沈渊语气是她从未见识过的冷漠，他靠近床边，居高临下看着神色苍白的她，“不记得了吗？”
沈漫九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手不断地颤抖，“滚开。”
沈渊不怒反笑，站直身子，“秦灼强暴你你都能接受，怎么，自己喝多了往我床上爬反倒受不了了？”
她觉得像是有人在她头顶泼了一盆冰水，她手脚冰凉，呼吸艰难，胸腔不断的震颤，“你给我下了药，是吧？”
沈渊低笑出声，那张斯文楚楚的面孔下流露出病态和疯狂，“果汁酒而已，我精心为你准备的，草莓味的，你不喜欢吗？”
一种迷惑性极强的酒，口感不浓烈，像果汁的酸甜，别名失身酒，很快会让人醉晕，至于沈漫九这种只有半瓶啤酒酒量的人，喝两口就不行了。
他唇角不断上扬，眼眸里流转着病态的暗芒，“没人逼你喝的，你自己喝的，喝完也是你自己抱着我不放的。”沈渊的手指轻轻摩挲她唇瓣，“我满足了你，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沈漫九一把拍开他的手，“别碰我！”她只觉得悲愤交加，眼泪大滴落下，“禽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