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两秒，周肆手背蹭了蹭鼻尖，“没多久。”
他本来想说天长地久的，突然就想起来昨天在微博上看唐柠的时候翻到的一张聊天图片。
宝，你今天输液了吗。
输什么液？
想你的夜。
底下一堆评论耗油的，他还挺奇怪，这跟耗油有什么关系？
周肆顺着评论区往下划，果真有人给出了解释，耗油并不是真的耗油，而是谐音字，好油。
他侧头，看一眼唐柠，她在喝水，白嫩的手拿着杯子，微微仰头，脖颈修长，特别好看，再往下，那一块儿可白。
忽然想到什么。
周肆眼神深了些，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他转过头，目光放在别处。
唐柠放下杯子，一回头，见他表情不太对，顺着他目光往外看，外边阳光正好，没什么不对。
她问，“怎么了？”
“没事，”周肆身体一僵，他站起来，背对她，“厨房有葡萄，我去给你拿。”
他大步进了厨房，到门口时，扭头，唐柠在看手机，没什么起疑的，他微微靠在门边，轻吁一口气。
低头一瞧，原本安安静静的兄弟，此时已经处于暴走边缘。
周肆皱眉，不耐地唾了一口，才过了多久，看个脖子都能这样，这也太不争气了。
周肆在厨房磨了一会儿，火都压下来，才端着水果出来，唐柠在打电话，他把盘子放下来，坐在一边，安静地听着她说。
“现在要回去了，你睡醒了吗？”
“……”
“想吃什么？给你打包回去。”
“……”
她声音又温又柔的，眼睛里还带着笑，听着听着，周肆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了。
她没外放。
周肆听不清那边人说什么。
他只听得出那边是个男的，而且听唐柠说的话，他们好像在住在一起。
一想到这，他脸色更差了。
“鸡公煲吗？还有呢？嗯，差不多四点多就能到家，饿就先吃点东西。”
挂断电话，唐柠拿上包，“你休息吧，记得别碰水，洗完澡后上药，我要回去了。”
“唐柠，”周肆喊住她，唐柠转身，看他。
周肆本来想问她，是不是跟别的男人同居了，话明明都到了嗓子眼儿，一对上那双眼，就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敢。
头一回尝试到这个滋味，念头起的那一瞬，他整个人都挺愣的。
宋年和那群人要在这，肯定都会震惊，完事一个个还会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人一语挖苦他。
周肆：“没事，我送你下楼。”
“不用，”唐柠道，就这两步路，送不送没什么区别。
周肆不语，脸色不太好，但克制着，起身，就跟在她身后。
送她下楼，上了车，周肆伸手，敲了敲车窗。
唐柠往外看一眼，把车窗降下来。
周肆：“你昨天说要请我吃饭的。”
是有这个事，唐柠答应的，她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有空？”
周肆：“今晚就有，我上你那儿？”
“不行。”
唐柠想也不想的拒绝，回答的这么干脆，周肆脸又是一黑，他轻咬了下舌尖，正要追问。
下一秒，唐柠说，“今晚我跟明婉约了，这周六吧。”
听到是宋明婉，他脸色好看了些，后退两步，他应道，“好。”
唐柠踩下油门，周肆又喊，“等等。”
他是拿手挡的车，这很危险，唐柠急忙踩下刹车，语气有点冲，“你干什么？这手不要了？”
周肆被凶了，也没有半点恼怒，反而还挺开心的，他勾唇，对她笑了一下，“你关心我？”
唐柠瞪他一眼，“神经病。”
好好的拿手挡车，把她吓一跳，还好反应快。
“有什么话你就说。”
她说话还带着火呢，眼睛又大又圆，唇角抿着，比起曾经的温柔，现在的她看起来更加有活力。
周肆对着她眼睛，下一秒，他没忍住，俯身凑过来，在唐柠的目光下，吻上她眼睛。
猝不及防的这个举动，唐柠愣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倏地，一紧。
这个吻说长也不长。
说短，也不短。
四五秒的时间吧，周肆才移开，额头蹭了一下她的，看向她怔愣的眼睛里。
“我就是想跟你说，路上小心。”
“你别生气。”
“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环宇
唐柠回过神，又瞪他，踩下油门，把车开走，原地就留一排车尾气，周肆站着不动，视线追着车子跑，他微微侧了下身，靠到旁边的路灯上。
脸上笑意渐浓。
日头正好，车子消失在转角，周肆伸手拿烟，咬在嘴里，垂眸，轻轻磕了下打火机。
啪嗒一声。
盖子掀开，一簇火苗倏地窜出来。
他轻吁一口，掐着那根烟，缓步往回走。
如果没看错，刚她脸上是浮现了一抹红。
一闪而逝，但他就是看见了。
羞了？
或许是的。
能在她脸上看见别的情绪，周肆这心，突然就定了不少。
*
新成立的盛京，每天都很忙，小到公司门口的前台，大到管理阶层宋明婉，大家忙的跟陀螺似的，节奏都在赶，唐柠拍了一上午代言，下午还得回来处理公司的事。
经纪公司，自是少不得要挖掘有发展潜力的培养对象的。
几个星探经过几天的便衣搜寻，搜罗来一叠挺厚的相片，每一张都附带了她们的性格特点。
宋明婉翻了一轮，兴冲冲地拿来给唐柠看，“糖糖，过来瞧瞧，我觉得这几个女生长的可以。”
她手里的图是经过几筛后的，一大叠，最后就剩了这么五六张，唐柠接过来，看，星探标准本来就很高，宋明婉手里剩下这几个，更是其中佼佼者。
唐柠翻了翻，点出其中一张，“这个不错。”
照片上的女生是新月眉，一双眼儿弯着，又大又亮，她是笑着的，颊边还有一对梨涡，那种时下很火，很可爱的长相。
“我也觉得，这些照片里，最有特点的就是她了，”宋明婉点头。
说着话，老严从外边进来，手里拎着几杯果茶，见她俩立在办公桌旁边，笑问，“你们俩干嘛呢？”
“没干嘛，在看星探找的漂亮妹妹们，”宋明婉把她跟唐柠看的那张照片给老严看，“严哥，你眼光毒点，瞅瞅，这个值不值得重点培养？”
老严过来，给她俩一人递了一杯果茶，顺道看一眼照片，确实长的好，“是个好苗子，可以签。”
连老严都这么说了，宋明婉忙不迭点头，“明天就让星探联系她，过来面一面，合适的话就签了。”
唐柠插上吸管，“多大了？”
“二十岁。”
“二十？还读书呢？”
“不是，职高读完就出来工作了，小徐星环街那边找到的，好像是在西餐厅当服务员的。”
唐柠吸了一口果茶，甜度很低，里边有奶冻，QQ弹弹，入口即化，她满足地眯了眼，随口问了一句，“哪个西餐厅？”
“环宇。”
“环宇？”听到这个名字，唐柠顿了下，“她在环宇上班呢？”
“对啊，”宋明婉头也不抬，嘴里咬着笔盖子，在照片上做标记，要留的她都画了星号，明天统一给面了。
标完，宋明婉也喝了一口，唔了声，看着包装袋子，“严哥！这新开的店啊？”
老严翘着二郎腿在做行程规划，“对，新开的，味道不错吧？”
“哪里是不错啊，好喝到爆了，”宋明婉竖起大拇指，对着老严一顿猛夸，愣是把人一四十三岁的大老男人给整不会了。
彩虹屁吹完，宋明婉才扭头，“怎么这么惊讶，环宇怎么了？”
“没事，”唐柠摇头，拿着果茶起身，她笑，“我以前不是也在那儿兼过职？”
宋明婉记起来：“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老严：“你在环宇兼职？我记得你不是老早就出道了？”
唐柠咬着吸管，眨眼，“保密。”
“啧……”
老严在办公室偷了一会儿闲，就出去了，他现在是盛京经纪人的头头，手底下还是有一堆事要忙的。
宋明婉下午有事，提前离开，唐柠还留在办公室做规划，做完之后，她揉了揉酸麻的脖颈，端起杯子。
起身时，看见桌角那照片，那姑娘笑容很甜，青春靓丽的，确实讨喜。
唐柠摁下饮水机的开关，又记起环宇。
她就是在那儿遇见的周肆，为了多见他几面，还真的是抽空去兼职的。
转眼都六年了。
时间过的太快，这六年里，发生了好多事。
杯子里的水快满了，她松手，端着水杯回去，又忙了一会儿，才收了东西，离开办公室。
周肆在家。
本来家里就他一个人的，但陈立那几个不知发了什么疯，约着一块儿上门来，门一打开，三个男人就站在门口，一声招呼也没打。
周肆：“你们来干嘛？”
他挑着眉，显然对这三个不请自来的感到很不爽。
宋年和拍了拍他肩膀，温声道，“这不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瞧瞧你吗？”
他说着，就从周肆身侧过去了。
陈立低低笑起来，“我也是，瞧瞧你这手，哎哟，好兄弟，你真的是我辈楷模，为爱豁出了一切啊……”
这两人一言一语，就把戏台子搭起来了，边致是最后一个进门的，他没太多嘴，但脸上那抹止不住的笑，完全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周肆脸都黑了。
三兄弟一点也不顾忌主人的想法，进去就直奔酒架。
陈立开了一瓶很有年代的红酒，右手拎了个杯子，瓶塞啪嗒一拧，就开了，他往高脚杯里倒酒，歪头喊周肆：“这酒一闻就香，肆啊，别站着，快来一块儿喝。”
这架势，彻底反客为主。
宋年和喝一口，淡笑，“人受伤了，说不定有人管着，不给喝呢……”
陈立一拍脑袋：“对对对，我差点给忘了。”
周肆：“……”
他轻扯了下嘴角。
一群王八羔子，当真是毫不客气。
不过还真被猜中了。
中午的时候他收到唐柠的短信，就是让他少抽烟少喝酒的。
一瓶红酒而已。
他心情好，不计较。
第一百四十九章 约会
唐柠本来是说这个周末请周肆来家里吃饭，但因为她太忙了，抽不出时间来，就挪到下个周末。
周肆名下公司推出的新产品已经正式上市，首周结束，有个销售统计量的汇报。
“这个电子系列头一回推出，就得到了这么大的反响，第一天就破亿，现在七天了，营业额整整叠加了十倍。”
会议室里，相关负责人站在台上，表情十分激动，声音尤为激昂。
“这组数据很好体现了咱们新产品的竞争力，我的建议是继续开发子系列，进一步扩大联动效应，提升用户体验，进而提升该系列产品的收益水平。”
好几个董事都点头。
除了，周肆。
大家都看过来，男人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单手支着下巴，视线垂着，像是在听，又好像没有。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陷入一个诡异的气氛，大家都互相看着，有人尝试着喊了两声，“周总？”
周肆没抬头。
所有目光都看向他的身边。
压力给到旁边的赵磊。
赵磊摸了摸鼻头，每次开会，他都是坐在周肆的身侧的，这个角度，总是要比其他人好很多。
他总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比如此时，周肆的面前，一叠合同后，放着一部手机，屏幕从始至终都亮着，他在看时间，时不时扫一眼。
最后这一眼，已经停了三分钟。
似乎有些久了。
大家都还在等着周肆的答复呢。
赵磊喉咙突然有些痒，他握拳，放嘴边，轻轻一咳，俯身，凑近，“周总？”
周肆看他一眼，赵磊笑，“董事们都在等您拿主意呢？”
赵磊提点，眼珠子往旁边转了一圈。
示意他抬头，周肆眼帘一抬，下边十多双眼睛都巴巴地看着他，他停顿一秒，神色自如地将手机熄了屏。
周肆抬手，挽了挽袖子，“刚才说到哪儿了？”
负责人忙说：“对R系列的产品继续深入开发。”
周肆点头，“做个规划方案，预测具体投资收益，还有其他事吗？”
众人摇头。
“行，那就散会。”
他淡淡说完，顺起手机，出去，赵磊忙不迭合上记录本，跟在他旁边，听着周肆吩咐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到电梯口的时候，赵磊停住，问道，“您这是要去哪儿？”
周肆瞥他一眼，勾唇，“约会。”
约会？
赵磊愣了一下，“您是跟唐小姐？”
周肆：“不然？”
最近这段时间很忙，赵磊经常被外派，忙得脚不沾地，是另一个助理跟着周肆。
可这才两个多星期，什么时候，周总居然如愿抱得美人归了，许是他的错愕太过明显，周肆歪头，视线凝着他。
赵磊回过神，反应迅速，咧嘴，标准的露齿笑，“就是唐小姐，我一猜就知道了。”
他伸出食指，扶了扶眼镜，笑容十分诚恳，“祝您和唐小姐约会愉快。”
周肆离开后，赵磊也往回走，他边走，边琢磨，“怪不得开会一直看手机呢。”
原来是守点的。
啧。
到底是老板，这么任性。
电梯下到停车场，周肆坐到车上，系了安全带，把车窗降下来，他拿出手机，看了眼热火朝天的那个群，退出来，点进另一个对话框里。
周肆：跟女生约会，带什么合适？
陈立不愧是二十四小时在线网咖，他第一时间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几乎是秒回。
陈立：难得啊兄弟，约会？
陈立：你这是知难而退，另谋出路了？
周肆唇角笑容僵住，他打字：闭嘴。
陈立：啧，别不是跟唐柠吧，她这么快原谅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