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穿白色长裙，笑容温婉，站在台上，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没移开过某个人。
唐柠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男人的背影，虽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她能看出来，那男人在听，视线，也是望向台上的。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就在脑海里想象出了男人此刻的神情。
唇角带笑，脸上几分认真，又偏偏多了抹漫不经心。
私下里，他便是这么对她的。
在外边，他也是这么对别人。
她忽然就有些恍然。
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
唐柠低下头看手机，不再去看台上，但视线怎么也对不上焦。
周遭的闪光灯不停的拍，灯光刺得人眼睛疼。
又坐了会儿，后边活动陆续开始，但她实在没心思去看，给何喻发了条信息，唐柠离开会场，从酒店后边离开。
她起身的时候动静不大。
大家都在专注地看着台上，媒体记者的镜头关注点也放在前边。
后边有人喊了周肆一声。
他回头，正好瞧见那抹暗红色跨出大门。
雪白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在各种灯光下变得更加妖艳。
他挑了下眉，阮安宁注意到，顺着他的方向往后看，她笑得温和，“看什么呢？”
“没什么。”
周肆回头，淡淡地应，目光重新放到台上。
阮安宁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脸上表情没变，眼底划过一丝不甘，但想到什么，她又释然了。
跟了他两年又怎样。
不过是拿来消遣的罢了。
有些事生来就已经注定，地下泥怎么配染天上月，自小跟周肆相识，他从来就不屑于在女人身上用心，更别说动心。
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一开始她还是挺紧张的。
后边发现，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他们这群人看似低调，其实在某一面最是张扬。
他要真爱一个人，又怎么会把她藏的那么严实。
想通之后，阮安宁心口郁气散开，笑意又柔了几分。
第十六章 关系匪浅
从酒店出来，外头的冷空气簌簌扑打过来，冻得她一阵瑟缩，酒店后边的人没前面多，但也不好打车。
唐柠只好往前边走，踩着高跟鞋走了会儿，车流少了些，她拿出手机，定位打车，这时，有辆车开过来，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来，驾驶位上的男人面带笑意，“好久不见。”
看清里边人的脸，唐柠回了个笑，“何总。”
何琛看着她，道，“上哪儿，我送你。”
“谢谢何总，我已经打车了。”唐柠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婉拒。
何琛没第一时间说话，他点了点方向盘，就那么看着她，嘴角微勾。
夜幕沉沉，风吹过来，是刺骨的冷，今日虽没下雪，但温度已经降到零下三四度了，今晚年会，下车之后就没穿外套，唐柠出来的又急，就这一身单薄的礼服，自是难捱。
平日里很容易打到的车，不知为何，今天怎么都打不到。
何琛的车还停在这，笑着看着她，实在是让人尴尬。
唐柠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忽略掉寒冷，挺直了背，低头看手机，不停刷新着打车界面。
像是看透她的疑惑，何琛开口，懒洋洋地解释，“后边那段路出事故，交警拉了警戒线。”
言下之意，一时半会，你打不到车。
唐柠握着手机，抿了下唇，她没想到这一茬。
何琛将她表情收入眼底，笑了笑，又道，“上车吧，我送你。”
他说着，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在唐柠的错愕下绕到她这边，打开车门，然后看向她。
两人不熟，她对何琛了解不多，仅见过两面，这要是……
唐柠犹豫着，何琛浅笑，“别担心，我虽然算不上好人，但勉强也是个正人君子。”
“……”
唐柠有点尴尬，她其实没这个意思，只是怕媒体拍到又胡乱报道罢了。
她笑了下，“那就麻烦何总了。”
人家都做到这一步，再拒绝未免有些难看，唐柠上了车，何琛关上车门，回了驾驶位，将车窗关上，把空调温度调到最高。
他从后视镜里看向后边，女人靠着椅背，曲线婀娜。
“去哪儿？”
唐柠应他，“瑞景花园。”
何琛轻笑了下，发动车子，“还正巧顺路。”
唐柠反应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跟她住一个小区。
车子在路上飞驰，路灯光晕折下来，透过车窗，黄昏一样的灯影斜照亮她半身，再搭上那身暗红色抹胸礼服，颇有种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港风美人的感觉。
美的生动。
天生娇人。
那身衣服，何琛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裙子很漂亮，很适合你。”
唐柠笑了笑，“谢谢何总。”
何琛啧了声，“我今年才刚刚三十，也不老吧？你总啊总啊的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已经谢顶了。”
“我还不想老太快，你叫我何琛吧。”
唐柠笑笑，“您说笑了。”
她不愿意改口，到底还是因为不熟，何琛瞥了一眼，也不强求。
车厢安静下来，何琛抬手，打开了歌。
就这么一路开回小区，何琛问她住哪一栋，唐柠说了二栋，他有点惊讶的挑了下眉，“巧了，我也是。”
车子进了车库，唐柠下车，何琛跟着下来。
唐柠拿着包，“谢谢何总了。”
“客气。”何琛走过来，笑着看她，“一起走？我住一单元，三楼。”
“好。”
两人说着话，往电梯那边走，经过拐角的时候，看见了个人，唐柠脚步猛地一顿。
安静的地库里，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忽然中断，就像忽然被摁下暂停键的音乐，戛然而止。
何琛跟着停下来，“怎么了？”
那人，是周肆。
他似是刚刚从车上下来，一手还搭在车上，听闻动静，周肆抬头望过来。
目光在唐柠的脸上停了一瞬，移到她旁边的男人身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似笑非笑。
本应该还在酒店会场看年会的男人，忽然就出现在她面前。
让她有点意外。
唐柠敛好情绪，视线从男人身上收回来，“没事，走吧。”
“好，你穿着高跟鞋还能走吧。”
唐柠：“能的。”
两人并肩走，经过周肆的时候，何琛偏头看了眼，正好对上男人的眼睛。
笑是笑着的，但那笑意，未达眼底。
有点}人。
何琛眉梢微扬，他勾了勾唇，跟上唐柠。
周肆抬眼，看向前边。
从背影看过去，那两人倒是挺般配，他眼睛微眯，笑意不觉在顷刻间散了个干净。
眸子沉下来，带上些许阴霾。
半晌，他伸手，用了点劲儿。
车门合上，发出嘭的一声。
这边，唐柠跟何琛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唐柠低头，拿出卡去刷，然后便没了声音，何琛看向她，女人垂着眸，很安静地站在角落里。
电梯到了三楼，叮一声打开。
何琛走出去，跟她告别，“我到了，再见。”
唐柠回个笑，“再见。”
电梯门再一次关上，何琛没走，他站在电梯门口处，双手插兜，表情沉思。
刚才，唐柠那反应。
跟那男人分明就是认识的。
京市周家的周肆，舒禾老板，唐柠是舒禾的艺人，认识再正常不过。
只是，两人关系貌似并不普通啊。
神秘老板跟旗下艺人交往颇深？
啧，倒是个爆点新闻。
何琛没什么表情地转身，刷卡进门。
第十七章 喜不喜欢
唐柠上楼，拿了衣服洗澡，雾气散开来，她躺在浴缸里，脑子里想的是周肆。
他提前出来，是因为什么，唐柠轻拍了下水，视线没有着落点，刚才碰见周肆那一瞬，她心里头其实是慌了的，即使她跟何琛没什么，但一方面，她又挺期待的，期待他会不会吃醋，想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手机震动，她下意识抬眼，伸手拿起来，解锁。
何喻：身体不舒服吗？
何喻：一会儿还有个采访的，不过问题不大，这几天都放假，你好好休息，累一整年了。
唐柠看着好一会儿，才回复，放下手机，她闭上眼，有点自嘲的笑了下。
还以为是周肆。
是她想多了。
洗完澡，穿上浴袍，她擦着头发，从里边出来，一眼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她僵在原地，手还放在毛巾上，一时间忘了动作。
他坐在沙发上，外套脱下放在一旁，单手支着下巴，像是在想事情。
身后出来了人，他扭头看过来，目光从她脸上移向她滴水的发，轻啧一声，“又偷懒了？”
唐柠还是站着，视线盯在他脸上，在他说话的时候，心脏瞬间一涩。
那张脸仍旧勾人。
语气一如既往，几分责备，偏偏音色里染上的笑意又带了点宠溺，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好像他们之间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
一切都只是她疑虑太重，想太多。
她脑子里有些乱，看着他的脸出了神，连他什么时候走过来都不知道，周肆拿过她手里毛巾，“这么入迷，在想什么？”
唐柠回神，看着他眼睛，脱口而出，“你。”
在想你。
男人指尖一顿，笑出了声，他眸子微弯，挑起她下巴，凑近了些，“这不就站在你面前？嗯？”
他就这么看着她，女人眼角微红，猫儿似的。浓郁的松香味儿从他身上传来，还夹杂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勾人摄魂。
站在面前又怎样。
这一个多月，只言片语都没有，谁知道过了今晚，明天他又要上哪儿，又要多久才找她。
对视几秒，唐柠别开眼，咬住唇，只闷声问，“我想你了，那你呢？”
周肆吻上她耳垂，语带笑意，“跟你一样啊。”
唐柠不语，视线还是没看他。
她知道他不会哄人，但心口那点委屈，到底还是没耐得住。
周肆盯着她的脸，一双眼睛仍旧笑着，他勾住她一缕长发，眸子垂落在她薄唇上，低头，亲过来。
倒是难得的轻柔。
过了不知多久，他抬头，重新还予她空气，男人看向她腰间那根系带，指尖微挑，笑道。
“这不是答案吗。”
他含笑的声音落进她耳朵里，低低沉沉的。
总是能被他的声音撩住，唐柠骂自己不争气，拼命忍住自己看他的冲动。
从客厅到浴室里，花洒被打开，雾气再次浮起。
唐柠站在化妆台前。
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镜面上早已起了雾，朦胧一片，她看不清自己的脸，只能看见灯光下的影子。
模糊不清。
男人俯身，在她耳边低笑。
“今天很安静。”
唐柠不应，他又低低说了句话。
她脸倏地一红。
这反应显然逗笑了周肆，他嗓音细碎，低沉而沙哑，唐柠漂亮的猫儿眼半眯。
脑子里浮现各种念头。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知道这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喜不喜欢她，还是，只迷恋于这种在心灵之外的纠缠。
两年了，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
看不透，猜不透。
也抓不住。
心里有太多话要说，但最后，她还是没勇气，太过缠人的女人，是惹人烦的。
唐柠闭上眼，将思绪放空。
猜不透便猜不透吧，她爱他，只要他没出轨，心里有她，哪怕只是像现在这样，这样就很好。
她还有机会的。
*
第二日一早，唐柠是被何喻电话叫醒的，时宜的代言合同今天要先签了，否则只能等到年后，何喻怕有变，宁可提前签，也不愿意往后拖。
整整十天呢，时宜这种顶级的资源，明里暗里盯着这块肥肉的可不少，万一从哪儿冒出来个程咬金，这事儿指定得黄。
“收拾收拾，一个小时后我过来接你。”
唐柠嗯了声，“知道了。”
“不说了，我在开车，挂了。”
电话挂断，唐柠起身，下来时险些没站稳，她看向床的另一侧。
昨天到后头她实在太累太困。
结束之后，她声音都哑了，眼皮沉重的睁不开，只想睡觉。
洗完澡，男人抱着她起来，低笑着说了句娇气，而后给她吹干头发。
很温柔。
想到这，唐柠的心暖了几分，眼底不觉氤氲出笑。
他多少，也是喜欢她的。
不是吗。
第十八章 再上热搜
八点钟，何喻准时过来，车子停在小区外边，小吴也在，打了招呼，唐柠上车，解开口罩，开始吃早饭。
前边何喻看她脸色红润，笑道，“看来昨天休息的挺好。”
唐柠咳了一下，被嘴里的豆浆呛到，她掩着唇，咳了好几声，脸色都涨红，小吴连忙给她递了纸。
她接过，擦了擦嘴巴。
何喻将车子掉头，说道，“你说你，喝个豆浆怎么也能呛到。”
“喝的急了。”
脸色还是很红，还有些热，唐柠开了点车窗，外边冷空气进了来，才稍稍缓和。
昨天太累了，睡的确实挺好的。
只是何喻这么一问，无端让她又想到那个场景。
脸红心跳，难以启齿。
“慢点喝，谁催着你似的，今天就是到时宜那边签个合同，再拍个代言照，然后就送你回来。”
大品牌的效率肯定是没话说的，估计不用一上午，最多十一点，大概就能收工。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该忙的前段时间都忙的差不多，这会儿所有人都等着春节到来，能好好陪陪家人。
“你不回老家啊？”何喻随口问。
唐柠：“不回。”
“那一个人得多孤单，”何喻跟宋明婉反应一样，她踩下油门，“要不来我家吃饭？我家那两个小的整天都念着你呢。”
何喻今年三十三，毕业以后就结婚了，夫妻俩挺恩爱的，生了一儿一女，事业也算小有成就，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