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店，唐柠就想起了刚才那门童说的话，青石湖底的青石。
余朗有事忙，也没等太久，点完了单就走了，宋明婉拉着唐柠说了这两个月公司大小事，提到龚瑶，她眉头一皱，“这姑娘心思不正，我是不想说了。”
之前闹出那档子事，公司费了大力把她保下来，龚瑶红着眼睛承认自己错误，还信誓旦旦跟她保证不会再跟对方有联系。
宋明婉当时恨铁不成钢，但她的确看好这根苗子，事先也是砸了资源，实实在在在她身上投入的。
她这个人，性子倔，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看走眼，所以对龚瑶，她放宽了这个原谅标准。
可结果呢，这都还没多久，龚瑶又有小动作了。
两个人吃饭，饭菜点的都是小份。
女孩子吃不了多少东西，这会儿都停了筷子。
宋明婉的杯子空了，唐柠给她倒了一杯水，宋明婉一口闷了，被这茶水呛的喉咙直打咳，唐柠给她递了纸，“擦擦。”
宋明婉脸都黑了：“我在盛京多捧她啊，她居然偷偷地去找下家，还以为瞒天过海，这是在哪儿？京市啊！她做的那些弯弯绕绕一点都不高明，真以为我能不知道？”
她好不容易缓过来，一脸不快，唐柠拍了拍她手，道，“你慢慢说，气什么？身体不是自己的？”
“我就是不爽，盛京哪里对不起她？还想借着外头的力气跟盛京解约。”
宋明婉冷哼一声，“你知道她找的下家是哪里吗？”
她突然这么问，唐柠喝茶的动作一顿，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她放了杯子，抬头，语气试探地问，“舒禾？”
宋明婉冷笑，用力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对！可不是嘛，找的舒禾！”
她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嘲讽，又觉得好笑。
一时间竟不知道这龚瑶是聪明还是蠢。
你说她蠢吧，她知道舒禾是业内为数不多的大经纪公司，而且根基财力比盛京扎实。
可若说她聪明，她找哪里不好，偏偏找舒禾。
那舒禾，最高那个主导人跟唐柠什么关系，里边那些豪门家族的关系网一层又一层。
她那点小伎俩，谁能不明白？
明里暗里一套套的。
这不是把她宋明婉当傻子耍吗？
唐柠知道她生气，宋明婉对龚瑶寄予厚望，有多看重就有多寒心，她捏了捏宋明婉手，说，“这事悬着呢，你也别急。”
“舒禾，她进不去的。”
这个算盘打的是响，可不管如何，都要落空的。
第二百零二章 不巧
舒禾要求很高，龚瑶是很出色，但是大家都是混娱乐圈的，里头的经纪人个个人精，都不傻，盛京是宋明婉一手创立的，她要跟盛京解约，事情闹起来绝对不小。
不管谁牵线，那些经纪人都要掂量掂量，接了这个人会如何。
宋明婉明白这个理，但这口气就是梗着她难受。
吃了饭，她也不想去喝咖啡了，拉着唐柠就去了对面那条西宁街。
车子在店门口停下来，唐柠转头，看一眼店名，归途。
这是一家清吧。
名字起的倒是有意思。
唐柠扯下安全带，侧头去看宋明婉，问：“你要喝酒？”
宋明婉泊好车，一把把钥匙给把下来，“喝，闷的很。”
她说着下了车，风风火火的，唐柠失笑，提了包跟着下去。
――
“玩这么大？”
灯红酒绿，觥筹交错，陈立坐直，杯子里的酒跟着荡了荡，洒出了些许，旁边的边致在玩手机，不慎中招。
他愣了一下，放下手机，陈二手里那杯酒就跟止不住似的，又洒出来。
边致躲闪不及，膝盖又是一冰，他眉头一拧，骂了句脏话，“操！陈二你他妈的激动什么？”
陈立这才意识到不对，见边致狼狈的模样，他有点想笑，但嘴角刚咧开，就收到对方怒视，陈二连忙憋住，忍着笑抬手，把杯子拿远了些，抽了两张纸递过来，“不好意思兄弟，我只是有点震惊……”
大冬天，虽然室内开了空调，但是酒水是加了冰的，边致骂骂咧咧，接过纸，往膝盖上擦。
旁边几个男的幸灾乐祸地看着，只笑，就不说话。
酒水擦了，味道还挺重，边致有洁癖，受不了，起身去卫生间。
宋年和抬眼，笑，“你在城西那家酒吧，这几天注意点。”
角落里，林遇玩着扑克，闻言不客气笑出了声，“是啊，当心边致一个不爽，让人去查你。”
陈立撇嘴，不在意的耸肩，“查呗，我那地儿干净的很。”
他平常虽然吊儿郎当，但做起正事来也不马虎，酒吧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什么都有，他一直让人看着呢，从来就没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进来。
查就查，他也不慌。
不过他跟边致从小就这样闹到大，都是自己人，他更不放在心上了。
这点小摩擦显然并没有杀灭陈立对八卦的热情，“阿肆，你来真的？”
靠里的那张沙发上，周肆在阴影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了梅子酒，面前的小炉子小炭火很旺，把梅酒烧开，细烟一丛丛往上边飘。
他给自己斟了一杯，不咸不淡地反问，“你觉得呢？”
陈立还是不敢相信，“你真决定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啊，到时候你就是后悔都来不及。”
宋年和把梅子往他身上丢，嗤笑，“你管人家呢。”
周肆做的什么决定，人家自己有杆秤，除了之前糊涂了一次，其他时候，这位哥可都是人间清醒。
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周肆拿起来看，唐柠问他在干什么。
他回了一句：在跟他们聚呢。
回完，又补了一句：都是男的。
唐柠：好。
然后就没了下文，周肆喝了口酒，眯着眼看手机，心情并不很爽，身边人在嘀嘀咕咕什么，他拿了外套，起身往外走，过道里，迎面有几个人走来，他也没注意。
只听一声惊呼。
有个女人崴了脚，一脸惊吓地朝他倒过来，身边拥挤，周肆退一步，被人挡着，他皱眉，在那女人快贴到她身侧时，抬手，抓住她手腕。
勉强克制了距离。
有人挤过来，女人又往前走了一小步，小声道，“不好意思，我脚崴了，你能扶我一下吗。”
“不能，”周肆冷眼看她表情变得错愕，这条道不知什么原因人突然就多了起来，他只得抓着她的手，保持两人的距离。
正在他不耐烦时。
视线猛地，一停。
前方入口那儿，有个女人站着，神情淡淡地看向这边。
目光与他对上。
似笑非笑。
周肆心头，突地，就是一颤。
这他妈的，这么不巧。
第二百零三章 解释
身前那女人还想往周肆身上挤，他眉头拧得深了些，正好有人过去，他松了手，往身侧一躲，人就摔在一旁的男人身上。
这女的长的我见犹怜，挺眼熟的，穿着打扮都有品位，可周肆看也没看，眼皮子挑也不挑，擦开旁边的人，大步往门口走去。
女人脸上错愕更甚，不太敢相信的看向他，她视线跟着他往外走，在看见门口女人时，心口骤然一窒。
她下意识想低头躲开对方，但没来得及，唐柠看过来，目光就定在她脸上，她眯了眯眼，身后的宋明婉走进来，也看过来。
宋明婉看见她，眉头一皱，想说什么，被唐柠拉住，往另一边进来。
周肆跟着她们过去，几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她腿有些软，十二月的天，后背仍旧出了一层冷汗。
身旁嘈杂，同行一男人跟上来，喊了一声，“龚瑶？怎么了？你脸怎么这么白？”
龚瑶摇摇头，站直，“没事，不小心歪了下脚。”
“没事吧？”男人看她脚，但这里的光太暗，看不清，“我扶你？”
“不用了，我头有点晕，想先回去了。”
她说完，也没等对方回应，越过他直接往外走，步伐仓促，那男人一头雾水，旁边人说，“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这样？”
“谁知道啊，当了明星之后就不一样了呗，你看她那神气的样子。”
*
酒吧这一边，宋明婉定了卡座的，唐柠坐下来，周肆落座在她身侧，两人间的气氛有点怪异，宋明婉察言观色很有一套，她问了唐柠喝什么酒，借故去了吧台。
于是这一片角落里只剩下唐柠周肆。
清吧里的音乐放着，正巧是那种深夜emo的情歌，越听，越不得劲，谁都没说话。
唐柠斜靠着扶手，也不看他，自顾自地在玩手机，周肆看她脸色，想了下，说，“刚那个女的，我不认识。”
她扫了他一眼，神色平静，仍旧没吭声。
周肆：“我本来想回家的，一出来，就碰见她了，自己往我身上倒的，后边……”
就是她看到的那样。
周肆表情有点沉，几乎没遇到这种事情，这突然来一下子，还好巧不巧让唐柠瞧见了。
“没事。”
唐柠淡道。
没生气就好。
周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唐柠把手机收起来，笑了下，“我没生气。”
她这个笑容，看在他眼底堵得慌。
周肆掐了掐手指，指节咔地一下，发出咯吱的声音。
服务员把酒端上来，唐柠道了谢，端起那杯酒喝了一口，淡淡地酒香味儿，带着柠檬和盐的味道，微甜，几种味道碰撞。
回味无穷。
明明室内音响放着歌，可周肆就是觉得这卡座静地让人烦躁。
这种感觉让他不适。
他清楚这是谁带来的，看着面前面色沉静的女人，她好像毫不在意，一想到这个念头，他莫名地就觉得憋屈，“你……”
他现在是什么感觉呢。
怕她生气，可她不生气，他又觉得很不舒服。
唐柠往后一靠，说，“怎么了？”
他咬了咬牙，移开视线，“没什么。”
唐柠又不说话了，她继续看手机。
沉默一会儿，周肆还是没忍住开口解释，“我跟那女的真没什么，我真不认识她。”
唐柠淡淡地应。
“哦。”
周肆：“……”
他舔了舔上颚，眯眼。
这会儿的她油盐不进。
仿佛又回到当初那个样子。
第二百零四章 守住
周肆这晚吃了闭门羹。
车子一路回到明湖这边，他跟着唐柠上楼，进门的时候，唐柠先进去，他跟在后边，但还没来得及抬脚，那门就砰一声合上了。
他急急止住脚，险些被门给砸了鼻子。
周肆站在外头，敲门，“唐柠，开门。”
声音落下，但那门纹丝不动，周肆又站了一会，喊了好几遍，确定唐柠真的不打算开门之后，他后退两步，靠着墙，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指尖夹住烟，另一手挡着风。
打火机火簇刷地一下，把烟头染红。
周肆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烟雾缭绕，走廊里的风吹进来，把烟雾吹散。
她生气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
但是怎么去哄，周肆眉头锁着，从分开到和好，纵然他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如今还是觉得棘手，特别是面对唐柠冷脸的时候。
手机里一直在震动。
微信群里，跳的最欢的还是陈立。
陈立：阿肆喝到一半就走了？
陈立：我看到你跟着一个女的出的门，那人是唐柠？
边致：不然？
陈立：啧，怪不得……
陈立：不对啊，既然是唐柠的话那为什么隔那么远？
打重新在一起以来，周肆在外头恨不得跟唐柠黏在一起，昭告天下，给唐柠贴上周肆女人的标签。
刚才他在酒吧门口看的可不是。
一前一后走的，唐柠步伐明显要快一些。
作为情场老手，他马上反应过来不太对劲。
他们很吵，周肆没打算回。
可陈立没打算让他舒坦，又发了一条：不是吵架了吧？
周肆：“？”
周肆：就你事多？
他回复之后。
群里突然鸦雀无声。
烟已经燃到尽头，他直起身，掐了，点开另一个界面，给唐柠发信息。
但意料之中，没得到回复。
周肆又往门口看一眼，才离开。
茶几上，手机铃声响，唐柠在看剧本，过了一会，才拿起来看。
周肆：刚才真的是意外，别生气，要早点睡。
周肆：我回去了，明天接你吃饭。
他附了个表情包过来。
狗头的，带着眼泪。
看起来无辜委屈，又可怜。
一同发信息的，还有宋明婉，发了两条，电话就进来了。
宋明婉在那一边问，“你真生气了？”
唐柠往浴缸里放了水，躺进去，手机开着免提，“没有。”
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没有哪个女人会这么大度，前一刻男朋友还说在跟兄弟聚会，下一刻，就被自己看见他抓着别的女人的手，距离很近。
那种情况确实是意外，但视觉冲击太大，她不是生气，只是有些不太高兴。
“没有就行，”宋明婉将自己窝进沙发里，“周肆这人的眼光你还是得相信的，龚瑶那样的，再来一百个，他都看不上。”
那姑娘心眼儿多，心气高，野心也大。
但她没唐柠的能力。
宋明婉现在往回看，越看越觉得自己当初魔怔了。
唐柠没说话，宋明婉又说，“本来今天是陪我喝酒的，怎么你还郁闷上了？”
这确实也是意外。
她根本就没想到会在那里看见周肆，浴缸里的水温刚好，唐柠搓了搓泡沫，叹气。
感情这种东西，说能克制，也能。
可稍微不注意，它就像是一匹脱缰野马，在心头撒腿狂奔。
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宋明婉笑了下，说，“我要去洗澡了，给你发个东西。”
“什么东西？”
“看了你就知道了。”
她说完，把电话挂断。
过几秒，唐柠收到她发的视频。
她点开。
环境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