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暮一愣,这才发现沧夕月的面前站着两位身穿白衣的男子,他们样貌模糊,但气质出尘,身体呈半透明,大抵就是仙尊的分、身了。
她也连忙跟着行礼,“仙尊。”
仙尊:“若不是我们两人及时赶到,此事后果没人能承担,夕月,你可知罪。”
沧夕月态度和顺:“是,弟子知错。”
“此事是你犯错,回去领罚。”
“是,夕月明白。”
沧夕月恭敬地行礼回道。
两位仙尊轻轻颔首,转过身,身子逐渐变得透明,像是要离去。
沧夕月起了身,轻声同沐暮说道,“沐暮,我们现在需要回宗里……”
“且慢。”
仙尊的声音再度响起,两位仙尊又缓缓转过了身,“这位沐暮的弟子随我们来一下。”
沐暮迷茫地眨了眨眼,“是。”
沧夕月脸上露出思虑的神色,他将手抵在唇上,而不知不觉时,一只蝴蝶从他袖中飞出,安静地落在了沐暮的身上。
*
沐暮直接被带到了长明大殿。
肃穆庄严的气氛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沐暮看着殿中央背对坐着的两位仙尊,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弟子沐暮拜见两位仙尊。”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说着,“你便是沐暮。”
“是。”
沐暮回道。
现场听这重合的声音,更有立体音声效了……
“今日我们找你来,是有件事关世间的事与你道来,希望你好好听清楚。”
“是。”
“起因是今日我们发现,夕月的绝心咒,已修炼至第十一层。”
沐暮震惊地倒吸一口气,“什……”
已经第十一层了?!
谁知仙尊接下来的话更令人匪夷所思。
“我们最初的目的,是想让你帮他修炼到第十二层,但现在我们担心你的存在,会直接破除他的绝心咒,故而今日才找到了你。”
沐暮有点听不明白,眼神中生出困惑,“什么意思?我帮?”
两位仙尊似是对视了一眼,才缓缓说道,“其实,你是我们从广阔的空间、时间中,找到的最契合他的灵魂。我们的目的是为了顺应天命,助夕月成神。”
沐暮心中一跳,有种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等等,你说广阔的空间,时间?”
“是,你是我们从其他世界中呼唤而来的一缕孤魂。”
沐暮脑中轰地一声巨响,几乎是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问,“那系统……穿书、穿越的事……”
“那是为了让你迅速接受你的存在,让你努力完成你的使命,故而从你脑海中,挑选了一个你能接受的解释罢了。”
沐暮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两步,感觉自己世界观都产生了动荡,“所以,并没有什么不攻略就会死的设定?”
系统?系统呢?
想到什么,她连忙在脑海中呼唤系统。
【不必唤了。】
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声音,却是两位仙尊的声线。
【皆是我们。】
沐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没有系统,没有攻略,没有会死的设定,她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助沧夕月成神。
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忽而被粉碎,如同虚幻的梦一般,她产生了巨大的不真实感。
“那我一直以来到底在做什么啊……”
沐暮唇颤了颤,无措地说。
“你已帮夕月修炼决心咒,并迅速修炼至十一层。”
仙尊说道,“沐暮,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接下来,你可以离开了。”
沐暮晦涩的问,眼中带着几分迷茫,“离开?那我要去哪?是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我们没有那个能力,但你需要离开夕月,离开天罡宗,彻底消失在他的面前。”
离开沧夕月?
离开天罡宗?
这巨大的信息量让她一时间无法思考,但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舍。
“你在迟疑,你在犹豫。”
仙尊冷声说道,“这样,我们也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好断了你的心思。”
沐暮竟不由地生出一丝恐惧,她抬起双手捂住了耳朵。
会是件很可怕的事,她不想听,她已经承受不住更多未知的事了。
然而就算她怎样捂紧了耳朵,仙尊的声音竟直直地钻入她的脑海中,像下了审判一样无情的语气。
“夕月对你使用了愫情丝。”
沐暮双眼瞪大,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她知道愫情丝。
那可是世间关于爱情最可怕的邪术,被十二根愫情丝缠绕的双方,原本该有的羁绊和宿命会被对方取代,生命中只剩下缠绕愫情丝的对方。
唯有死亡才可破解。
沐暮仍在安慰自己,“不、不可能的吧,夕月师兄为什么要对我……”
“第一根线,是一件新的衣裳,缠在你的手腕上。第二根线,是一件,缠在你的……第十一根线,是一个发带,缠在你的发上。”
每说一件,沐暮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到最后,她开始发抖。
“被人无意识中,缠绕上这类可怕的东西,你还能够对他产生感情么。”
“等他修炼至十二层,早已无情无义,你只能永远地被困在他的身边。”
仙尊声音淡淡,“沐暮,好不容易再次得到一次生命,就这么放弃么。”
“你只是想好好地活着,而我们给你这个机会。”
仙尊说道,“请你也给予我们,让夕月成神的机会。”
沐暮脸色僵硬,颓然地放下了双手。
*
于此同时,禁闭崖。
沧夕月倚坐在岩壁,头发有点凌乱,苍白的面容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他伸出手,一只白色的蝴蝶从两米的小窗飞入,再缓缓飞落,落到他的指尖。
“说着什么不明不白的话呀。”
沧夕月微微侧头,凌乱的发丝落到脸庞,黑沉的眸子给他沾染几分平日没有的邪戾,“为了让她离开我,便说这么可恨的话么。”
“……但是真是可惜啊,仙尊。”
沧夕月瞳孔微缩,勾出兴奋极致的笑容,连眉睫都在轻微打颤,压抑着巨大的笑意说道,“第十二份礼物,早在刚才……不知不觉中已经送出去了哦。”
“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笑出声,笑得低沉悦耳,却惹人胆战心惊,“……无论相隔多远,都会遇见,这就是愫情丝。”
“双月之日……你会如约来到我的身边,斩断这恶心的愫情丝。”
沧夕月弯起唇角,对着落在指尖的蝴蝶轻轻一吻,“以此送我最后一程。”
“哈、哈哈……”
他再次忍不住笑出声,笑得喘不过气,不一会便顺势侧身倒在了地上,微乱的头发垂落。
半晌,笑声渐止,他像濒死的动物般,动也不动。
凌乱的青丝遮着他的脸,深邃的双目死气沉沉地看着前方。
他又不禁想到父亲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死亡才是你的救赎。
他从出生到现在,唯有死亡围绕着自己。
于是他寻觅着,能给他带来至少一丝生气的,一双生机勃勃的眸子。
“至少被这双熠熠生辉的眸子盯着,逐渐停止呼吸。”
他忍不住弯起唇角,颤着声感叹道。
“感觉一定无比美妙。”
作者有话说:
好了大家都开始疯了(抛花瓣
最后一句话在第八章 有说过哦,其实哥哥是有点一见钟情的意味,在相处中又不断加深喜欢~
另外以一己之力搞坏两个儿子的爹,对夕月说的话,出现在第59、63章(有过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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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攻略哥哥第七天
◎这就是愫情丝◎
沐暮就这么离开了天罡宗。
对外的理由是交流学习, 凌庭轩和晁溜送别那日,晁溜是哭得不行,而小轩同是满脸不舍。
而天罡宗体量庞大, 无缘无故少了一位弟子也无人在意,沐暮这名字也如同沧天光一般, 从咦怎么没有见到沐暮师姐到听说她好像去哪修行, 最后在闲言碎语中,这名字又被其他名字而取代。
她被仙尊送到一处十分遥远的地方,仙尊给了她一辈子挥霍不完的荣华富贵。
沐暮在这名为里城的城中, 找了间豪宅。
时间就这么过了三个月。
“唉,今天的钱还是这么多。”
沐暮没精打采地从钱庄走了出来, “是怎么花也花不完。”
她承认,她真的没有在炫富,是真的很惆怅。
钱庄的两位掌柜快步跟在旁边,“沐老板,我们这有为您准备的轿子, 您看我们方便送您回去吗?”
沐暮凭借着庞大的资产,自然成了钱庄的vvvvip客户。
只见掌柜们被两位身强体壮的男子拦着,严声道, “不必送了, 多谢掌柜好意。”
“哎好好好。”
掌柜笑嘻嘻地说, “那沐老板慢走。”
沐暮直接跃过两位男子的中间,走到一个豪华顶配的轿子前,轿子旁有位长相和蔼的中年男子立马放下了上轿凳, 撩起了帘子, “主子, 请。”
“嗯。”沐暮点点头。
坐上了轿子, 轿内无一不是顶级配置,甚至桌上都放有精致的点心,沐暮没精打采地倚在轿边,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神色迷惘。
她现在有钱有闲,有管家有帅气小哥保镖,明明已经达到人生渴求的目标,但总是提不起劲来。
其实这件事给予她最大的打击——是世界观的崩坏,是拼搏努力的目标变成了虚妄,是自身的存在变成别人飞升的工具,是所有的经历是被操纵编排的一切。
当努力的现实变成不知所谓的幻影之后,曾经的热血也消散无踪。
“人都被抽干了啊。”
她哀叹一声,从果盘取了颗糖,放入口中。
当糖果在口中化开,舌尖便品尝到蔗糖的味道,她微微一愣,脑中就浮现起出画面。
之前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那夜她高烧,是沧夕月为她降温退烧,喂她吃药,最后为她的小腿疗伤。
她掐了掐眉心,“原来又是夕月师兄啊……”
这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被愫情丝缠上,她总是不受控制、轻而易举地就想到沧夕月。
看到沧夕月偷偷为她和小轩和解,看到他边翻着书,边帮她缝制斗篷,看到他熬夜帮她誊写挪神咒,甚至他见天有大雨,为她施展法术改变了天气……
他的温柔对她的好,背后做的一切,不断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说不清目前的感受,感动?想念?还是……喜欢?
但只要想起愫情丝,想到每一份礼物都另有所图,她又像坠入冰窟,心中森寒一片。
简直成为一个受控的布娃娃一样。
管家恭敬地敲了敲轿子,和声问道:“主子,今日戏台那边有场好戏,需要去解解闷么?”
“行吧。”
沐暮打着哈欠,“跟那边说今天支出我都包了,谁想来就来。”
“是。”
只是因为无聊又迷茫罢了。
沐暮他们到了戏院,拒绝了老板的殷切提议,她百无聊赖坐在了最偏远的位置,面前摆了些小食茶水,她托着下巴,等着戏幕开场。
脑中又不自觉地浮现起关于沧夕月的画面,沧夕月曾为她绘制了一副地图,她那时摊开一看,发现画得十分精致细心,还贴心地写上了戏院的表演时间。
他总能把温柔落到每一处角落。
沐暮甩了甩头,将这段不知谓的回忆抛出脑海。
此时有两人在她面前聊天。
“谁知道天罡宗会摊上这么大的事,估计这次可是要遭殃了。”
“我看是在劫难逃,也是福报,他们平日可是高高在上。”
沐暮警觉地抓到了关键词,连忙直起了身子,虽已经离开天罡宗,但仍是无法避免在意。
“我听说,仙盟已经在找太邪剑了。”
“太邪剑?是那把能斩断一切,以正世间的剑吗。”
太邪剑,沐暮曾听过沧夕月说过几句,这是一把上古神剑,能斩杀一切邪恶,但目前处于被封印状态,若要发挥所有的力量,必须用最适合的血脉破解封印。
“太邪剑,是仙盟为了杀掉魔神吗?”
魔神?是……沧天光。
“才不是呢,仙盟怎么会帮天罡宗啊,魔神与天罡宗的事是他们之间的事,我猜仙盟是为了无妄之日。而且,你不知道那把剑啊,若未解开封印就沾染魔血,就会变成魔剑,所以仙盟定是不会让它沾染魔血的……”
“而且我听说了一件事,能解开封印的,是那对双生子的血脉…那么现在弟弟入了魔,就只剩……”
沐暮实在忍不住了,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友,可以告诉我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吗?”
两位弟子抿了抿唇,一个别开头,一个吹口哨,都不打算说的模样。
沐暮想了想,拿出了曾经的木牌,和一把银票,声泪俱下地说自己是如何像狗一样被天罡宗赶出,只想花钱听听他们天罡宗的故事。“现在就想听听他们吃瘪的事,让我心中舒坦些。”
也不知是氪金还是故事起了作用,那两位弟子收下了一把银票,将最近的事道了出来。
这几个月,沐暮没有再打探关于修仙界的事,刻意将过去埋藏起来,这可都是伤心事。
原来在这两个月里,天罡宗是发生了惊天剧变,最大的变数纯属沧夕月无缘无故消失了。
天罡宗先是沧天光堕魔,接着沧夕月也跟着不明不白的消失,陷入了一片混乱的局面。
而为此动荡局面更添上一笔的是,前不久刚统一魔界的魔神,向天罡宗丢来了战书。
战书中没有什么理由,就是看不爽,想揍。
目前天罡宗人人自危,谁都知道,若魔神真的来袭,那么天罡宗除沧夕月外,更无人能敌。
仙盟表面安慰说着会齐心协力,共御魔族。但实质性的帮助是一点也没有。
说完后,两位弟子拍了拍沐暮的肩膀,“真是劫后余生啊。”
……
沐暮戏是没心情看了,一路心不在焉地回了府宅,但随着管家一声惊呼,她撩起帘子,同是一惊,她的豪华迎宾仆人组,竟各个口吐鲜血,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