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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与空间成反比。
这就意味着空间越大温度越低。
相反,空间越小温度就会越高。
在混沌中的赤苇让脑子里忽然出现了这个跟热传导相关的内容。
可是现在自己感觉到的温度跟这个定理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不夸张地说,很热。
至少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温度。
能感觉到身体微汗。
然而身上的热度分布得并不均匀。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木兔的亲吻流连在哪里。
是滚烫又柔软的触觉。
他因常年打球而微微显得粗糙的手掌正握着她的腰。
掌心带着一点力道一下下按压着她之前由于整天忙着写报告而无比酸胀的腰背。
“低一点。”
“阿让。”
“腰要,更低一点才可以......”
他难耐地皱着眉,极有耐心地想等自己让她放松下来。
“阿让,听说你这几天很忙,腰不会又不舒服了吧。”
而她把自己埋在枕头里不回话,只是往后伸过来握着他手腕的手指微微用力。
木兔叹了口气。
“知道了,我会慢点。”
不知过了多久,床边的手机突然振动了几下,赤苇让伸手想将它摸过来。
不料刚碰到手机边缘,木兔就将她的手连带着手机都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他俯身将亲吻落在她的小巧的绯红耳垂上。
“阿让。”
“不要看。”
“专心一点。”
刚刚手机振动的第一时间,他就瞥了一眼亮起的屏幕。
阿京。
那条信息上这样显示着。
不是阿让实验室里的事情。
那就不重要。
木兔心想。
他握着她的双手压到她的头顶。
窗外的天依然黑着。
他还有的是时间。
*
第二天,大前辈的报告顺利结束。
看着旁听席上三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后辈,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抱歉啊,都怪我来参会之前没有好好复核数据。”
“昨天忙到很晚,又辛苦了一天,真的是麻烦你们了。”
他甚至有种想对这三个后辈鞠躬的冲动。
“前辈,你可要请我们吃饭啊。”
“就是就是,要好好弥补我们这两天死掉的脑细胞哦。”
“啊,我的脑细胞比较他们两个高级,需要吃一点高级货才能补得了。”
“前辈,当心脑仁还没溢出来,肥肉就先溢出来了啦。”
坐在赤苇让身边的两位前辈叫嚣着要榨干大前辈的钱包。
后者也只能苦笑着边拉架边答应今天一定带他们吃一顿好的。
“那个……”
赤苇让张了张嘴,觉得有一丝惭愧,但是……
算了。
她最后还是决定不说了。
大前辈的这顿饭,虽然她也不算是受之有愧。
但是她今天状态不好不完全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木兔那家伙……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昨晚到最后她在疲劳和不时出现的腰痛中睡了过去。
根本不知道木兔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但是昏昏沉沉中好像听到他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一看就知道阿让又腰痛了吧”、“拜托了难受就跟我讲嘛”之类围绕着她不重视身体这个主题的话。
他一边教训着她,一边又任劳任怨帮她揉开那种难耐的酸痛感。
这才使她今天起床之后不至于这么难受。
不过他还对她说“难受就不要忍着要及时告诉我啊”什么的。
阿光他大概是忘记了自己之前还在生气的事情吧。
赤苇让想起昨天晚上他在坡道顶上那副赌气的样子。
看样子是想了好几种该怎么消气的方案吧。
阿光他啊,就算属于猫头鹰这样的猛禽,也是掩饰不住的可爱呢。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你看,赤苇也同意前辈你请我们去吃那家超豪华的料理店!”
眼尖的研二前辈指着她大声说道,还不停地给她使眼色。
“嗯。”
赤苇让索性借着这个由头毫不掩饰地笑道,“破费了啊,前辈。”
*
“赤苇你还不能喝酒哦。”
研二前辈畅快地豪饮着啤酒,“真是丧失了很多乐趣啊。”
“前辈,倒也不用这么遗憾,等我年纪到了就能喝了。”
“就是。”
另一个前辈虽然比研二前辈低一个年级,但就是很无法无天地爱跟前辈斗嘴。
他才不管自己站的那一边有没有道理,总之就是天生反骨。
“赤苇这样的还叫作‘成长’,前辈你这样的只能叫作‘衰老’了哦。”
“喂,你也只是比我小了一岁而已。”
研二前辈作势又要去揪他的领子,“我是‘衰老’的话,你也不遑多让。”
“你们够了啊。”
大前辈给了他们一个“快分开啊别的客人都在看你们”的眼神。
“赤苇。”
他转头无奈地对她说道,“这两个家伙不靠谱很久了。”
“等你明年正式入学,实验室就全靠你了啊。”
“前辈,你说这话很伤人心的啊!”
研二前辈咋咋呼呼地挥着手,“不过明年开始实验室就是我的地位最高了。”
“前辈脆弱的内心这么容易受伤,在实验室可不会有什么地位。”
反骨前辈毫不介意被说成“不靠谱”这件事,还是毅然站在针对研二前辈的最前线。
于是他马上受到了研二前辈的攻击。
“滚啊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跟我站在同一战线吗?”
“才不要啊,我就要站在你的对立面,难道你觉得赤苇不好吗?”
“赤苇好不好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喂,我说,你不会是喜欢赤苇吧?”
“喂,你不要乱讲啊。”
“不是吧,你脸红什么?”
“我哪有啊?!”
“喂,赤苇。”
研二前辈勾着反骨前辈的脖子,朝对面的赤苇让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我们两个,如果让你选,你会选谁?”
赤苇让笑着放下手中的杯子。
“抱歉了,前辈。”
“我不选。”
“我有结婚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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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给实验室的那几个前辈取名字来着。
但是写着写着忽然觉得大家也很可爱。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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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的合宿接近尾声。
即使已经是最后一上午的训练,大家也是全力以赴地拼搏着。
枭谷最后一场轮战的练习赛对上了音驹。
“赤苇,今天我的直线球和斜线球都打得非常顺吧。”
木兔甩了甩手臂,以邀功的姿态对赤苇京治说道。
“嗯。”
赤苇京治点了点头,“木兔前辈今天的状态非常好。”
于是如愿得到夸奖的木兔又摩拳擦掌地准备再扣一个好球。
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小见春树也悄悄和猿杙大和说道,“真是意外啊,木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情绪崩溃过呢。”
“难得他有这么好的状态,要是现在是在打春高的比赛就好了。”
“木兔这个状态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好啦,木兔的思维你是不会懂的。”
猿杙大和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其实我更倾向于昨天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是哦。”
小见春树也陷入了沉思中,“昨天晚上好像有好几个人过来找木兔来着。”
“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枭谷这边忙着探究木兔身上发生神奇变化的原因,对手音驹那里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木兔这个家伙,昨天还不是这样的呢。”
黑尾铁朗气喘吁吁地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的木兔好像特别有兴致的样子。
而且意外的很有耐心。
没有之前自主练习的时候那样横冲直撞的发泄式进攻,而是根据场上的情况一次次调整着自己的球路。
像是某种正准备着捕食的猛禽。
按捺着自己躁动的心情,等待着猎物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之中。
刚刚为了重整枭谷的攻势,他一次次地打出那个被他叫作“篮板球”的东西。
黑尾铁朗恍然间有一种梦回一年级那时与木兔第一次见面和比赛的感觉。
当时就是被他一次次的扣球逼得自己不得不下场休息。
现在简直就像是历史重演。
“木兔这个混蛋。”
他望向球网对面那个嚣张的角鸮头,不由得咬着牙笑了起来。
“别以为我还像一年级那时候一样没有长进。”
“打起精神来。”
他转头朝音驹的队员们喊道,“拦住他下一球!”
*
完成研讨会任务的佐藤实验室四人踏上了返回东京的路。
酒醒了的两位前辈依稀还记得昨晚的糗态,面对赤苇让的时候依然有些扭扭捏捏的不自在。
“得了,留给你们感到羞耻的时间也够长了吧。”
大前辈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两个在年龄最小的后辈前一副怂样的男人。
“赤苇都不介意你们的莽撞,你们到底在纠结什么?”
“抱歉啊赤苇,冒犯了,冒犯了。”
研二前辈双手合十,一脸的诚恳,“我们没想到你已经……有了男朋友。”
“前辈,真的没事啦。”
赤苇让摆摆手,“你们又没说什么奇怪的话。”
“而且你们两个都被拒绝了,总比一个人被拒绝要不尴尬一些吧。”
大前辈的视线扫过他们的脸。
“再说了,你们两个又不是没有被女孩子拒绝的先例。”
“你。”
他指了指研二前辈,“刚入学就被文学部的那个当面拒绝了,后来在操场上发疯一样乱跑。”
“本二的时候被外校的拒绝了……啊,是东医大那个叫小爱的吧……”
“还有你。”
他转向另一位后辈,“你不是入学没多久就被高中的女朋友甩了吗?”
“连着酩酊大醉了好几天,差点被老师赶出去。”
“还有啊……”
“等等!”
“等一下!”
两位受尽了情伤的男人殷勤地按住了大前辈的手,眼里冒着恳求的光芒。
“求你了,前辈,不要再说了。”
就算他们现在已经打消了对赤苇的某种念头。
也请让他们在后辈面前留一点儿尊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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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练习结束之后,各个学校的教练决定一起凑钱请所有队员们吃烧烤。
于是在学校后面那个坡道边,大家都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边吃边聊。
所有学校的队员之间气氛都相当和谐。
只有木兔在各个烧烤架之间窜来窜去,到处抢人家面前的肉吃。
顺便招来诸如黑尾铁朗之类选手因为相熟而毫不留情的怒骂。
“啊,今天的木兔君也是元气满满呢。”
雀田薫像是松了一口气般说道,“终于结束了啊,这次合宿。”
“小薰你看着木兔君的眼神也太慈祥了点吧。”
白福雪绘两口吃完一个饭团,还有闲情舔了舔手指。
“嗯。”
雀田薫并不介意她这么说,“有时候想想生一个木兔君这样的孩子家里也是很热闹呢。”
“哈。”
白福雪绘戳了戳她的手臂,“你看吧,木兔君这家伙,只会让人母爱爆棚。”
她看了看那边跟人闹成一团的枭谷全队人的幺儿。
“能对他产生男女之间那种感情的人。”
“可能真的也是个怪人吧。”
“啊,你是说赤苇吗?”
雀田薫噗嗤地笑出了声,“她跟我们观察的角度不同啦。”
“而且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主要是木兔君对她也很不一样啦。”
她想了想该怎么描述他们的关系,“他们之间非常地信任对方啊。”
“真的很少见到这种程度的信任。”
“是完全把自己托付给对方,还一点儿都不担心会因为对方而受伤的那种呢。”
“这倒是。”
白福雪绘懒懒地缩在一张椅子上。
“反正我是绝对全心全意支持木兔君跟赤苇在一起的哦。”
“啪。”
经过她们身边的谷地仁花不小心听了一耳朵。
她一下子僵在那里,连手中的烧烤夹掉到了地上也一无所知。
等一下……
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枭谷的主攻手和二传……
是那种关系吗?!
这是可以说的吗?
听两位前辈的语气,他们全队人都知道这个事情吗?
不不不。
别人是否知道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但是这是可以被她知道的吗?!
完蛋了。
她不会被杀掉吧?!
神明大人在上,她完全可以当作没听到的啊!
村民B虽然只是个普通的NPC,但是也有努力活下去的权利吧!
所以自己刚刚到底为什么要为了绕开别的学校那群可怕的选手选择往这里走啊?!
这里明明一点儿也不安全!
谷地仁花只觉得非常、非常、非常的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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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花的耳朵:我听到了什么?
仁花的脑子:我想到了什么!
仁花:啊我死了。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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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惊受怕的谷地仁花悄悄把自己藏在乌野的队员聚集的那个区域。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