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家像是博士生在看幼儿园小孩儿,眼睛里写着你怎么这么笨啊。
倒还是挺耐心地给她解释,“话不是真么说的，其实说白了,cp粉们根本就不在乎真不真，好‘嗑’就行了。”
她倒是看得挺开的，心平气和地道：“说实话，这种所谓的嗑cp是挺畸形的――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生活都已经这么苦了,人家愿意自己骗自己，给自己找点儿精神寄托，有什么不可以的？人工糖精也好过没有嘛。”
这倒也是・・・集云不由带上了思考,终于开始慢慢理解了一点儿所谓的粉丝文化,似有所悟。
也就是说人设也好、cp产糖也好，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一切行为,不用真，无所谓假，能让人看得开心看得过瘾就好？
徐家家大约是讲出了兴致,捋一把自己浅灰色的短发,大约是站累了,索性拉了她一把,两个人和田间地头的老农一样蹲在了地上，才又接着给她科普，“我还再告诉你，一个cp能不能火,和这些‘产出老师’也有很大的关系，就是所谓的会嗑会‘舞’。总之，想让它火，有的是办法嘛。”
和她的“豪迈”不一样，集云蹲也是蹲得很好看的――这没法子，她这是养娘手底下靠着一顿一顿的毒打才学会的本事，估计想丢也是一辈子丢不掉的了，所以让她彻底随意她恐怕都不会，只是抱着膝盖，把下巴搁在胳膊上头的简单动作，却像一只暂时休憩梳理羽毛的天鹅般幽雅，露着一截纤细白皙的后颈，点了点头，由衷地夸奖着，“这个剪视频的老师就挺厉害的”。
徐家家的表情一下子似乎变得有些微妙，挠了挠后脑勺，没接话。
集云一转念，又忧心忡忡地问：“这样喧宾夺主，陈导会不会不高兴啊？我跟我们陆老师说说好了，也别没完没了的了，不能逮住一个你就不撒手了，把你往秃了薅啊。”
徐家家t了她一眼，说话慢了下来，“陈导介不介意・・・那你介意吗？这种事情。”
一听这话，集云有些惊讶外露，好笑道：“我介意？谁介意也轮不到我介意吧！我这是占你的大便宜呢，要是能顺着这阵东风成功洗白，我给你送锦旗都成，我介什么意啊？”
徐家家那双因为有些上三白所以格外显得轻慢倨傲的眼睛顿时带上了笑意，竟是做了个出乎人意料的动作――她伸出那只今天没有打遮瑕的花里胡哨的手，揉了揉集云的头发，“你傻啊？还有闲操心别人？操心你自己就得了。”
集云一下子有些不自在起来，也不蹲着了，慌忙站起了身，她少有跟同性的友人相处的经验，应该说，她根本就没有过所谓的“朋友”，所以面对徐家家的亲昵，难免有些无所适从。
徐家家却没有站起来，她仍蹲着，把自己那头短毛从左呼拉到右，又从右呼拉到左，抬头对集云笑，“给你用，你就用，不想用你就说，我们两个是在个座没有什么占不占便宜的，别被人骂两句就自己觉得低人一等，多没意思啊？”
集云见她说话这样直白洒脱，不由也微微卸掉了小姜甜美温和的面具，抱着手道：“小屁孩儿，还教起你姐姐了？”
徐家家这才重新笑起来，“咦？小姜啊，可不能这么和前辈说话啊。”
两个人斗了好一会儿嘴，徐家家才绕了一大圈以后终于绕回了她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总之我这里你放心，和大美女炒炒cp我可以，但是和大启・・・我俩是互相嫌弃，深受其害、不堪其扰！所以没准儿是我占你便宜也说不定，至于陈导，她就更不会介意了，炒作这件事，陈导才是行家。”
“不然你以为今天为什么改了拍摄计划，陈导人都没来，光副导演盯着在这儿补拍空镜和无剧情场景呢？陈导带着人着急改剧本儿去了！”
徐家家站起身来跺了跺脚，集云就撇着嘴笑，“腿蹲麻了吧？”
两个人你笑我我笑你的，之前的那些介不介意的话，就再也没人提了。
――经陈导加班加点儿改出来的几场戏，细微之处是有许多的变化的，但对于集云来说也不过是烹小鲜，最多晚上三个人多聚在一起过一过罢了。
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从徐家家甚至是李启的身上，集云还真是学到了不少的。
毕竟，怎么把剧本上的东西演好，集云是会的。她能演得浑然天成，能演的毫无表演的痕迹，但怎么演的出彩、演的讨粉丝的喜欢，就难免要两位“前辈”多指教了。
三个人对词儿，手机通常都是放在中间的茶几上的。
第61章 恶女影后9+10+11三合一
【非关键人物徐家家怜惜值+20,当前怜惜值20，增长有效计入】。
文青青也不过就是个有点儿歪心思的小女孩，心机深浅,在集云平生所见的人当中实在也是万万不够看的，自从徐家家的语音发过去,那头就像死了一样,没了声音。
也就罢了,谁也没耐烦搭理她，结果这边也是一样，三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三个人却又同时开了口，“那个视频”、“你们两个”、“吃不吃”。
――这一“打架”，三个人又停下了。
最后还是集云扑哧一笑，站起来覆辙椅背儿，继续自己说了一半的话道：“吃不吃火晶柿子？小米才买回来的。”
徐家家老实不客气,长出一口气,恶形恶状地勾了勾手指,“吃！你给我剥两个来,再给我拿个小勺子,劳动你大驾，好还你拿我当枪使。”
集云的长相本就娇艳，娇字还在艳字上，肚子里有满腔的坏水毒计，表面上也从来都仿佛是一块香甜可口的点心,让人看了就喜欢，就提不起警惕，再加上小姜气质里本就带了甜,更是显得半点儿攻击性也没有了，一听这话就不高兴，跺了跺脚，“不是要拿你当枪使，你！你还不知道呢，我们陆老师给我的最新消息，是她马上要跟你上同一个节目了，就是干农活的那个，我这不是想着得提醒你一下文青青的为人，免得你跟我一样，吃了她的亏吗？”
她说着，还找出和陆文辉的聊天记录来，也要递给人看，徐家家却似笑非笑地避开了，并没有继续纠结这个。
她本来就是个洒脱的人，就是她那话，“给你用你就用”，就算集云真是要利用她在文青青身上出一口恶气拿她当枪使，那也得她自己愿意，而她反正都愿意了，利用就利用呗，到底是不是出于给自己提醒的好心，效果达到了，皆大欢喜，起因也就并不重要了。
人精子对上人精子，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一片“不言中”之中，李启突然挠了挠头，有点儿没跟上趟，“吃亏？你吃了什么亏了？什么拿枪使？我也要吃柿子！”
两个月一眨眼就过去，集云也终于迎来了自己在《一场毕业戏》的杀青戏，也是她以演员的身份，完成的第一个作品。
学校礼堂的舞台上，还没有卸掉浓妆的学长学姐们，最后给出自己的忠告，就要离开校园，走向并不那么美好的成人世界。
曾经鼻孔朝天的大小姐眼圈通红、别别扭扭，接过话筒说“要好好读书哦！所有说读书没用的人，都是不会读书的笨蛋”，就赶紧递给了下一个人。
总是对宋瑶恶声恶气、给了她无数难堪的许楠殷真诚地告诫他们，“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现在很讨厌的人，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想起他，也许是会心一笑，也许甚至会想念。学生时代的你们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一定要道歉、一定要原谅啊！这就是我给你们的忠告了。”
最后是靠实力通过试戏拿到了毕业戏女主的尹晚卿，舞台灯光照在穿着米色纱裙的尹晚卿身上，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从来都傲慢不容人的大小姐站在一旁巴掌拍得比谁都响，许楠殷偷偷地牵住了她的手，尹晚卿灿烂地笑起来，“毕业万岁。”
――气氛炒到这儿了，《一场毕业戏》的大结局可以说是赚足了眼泪，尤其是专门卡着毕业季上映，很是蹭了一把自来水流量的热度，官方微博又顺势发起了#学长学姐的忠告#，#毕业之后才想起的遗憾#等话题，冲了一把热搜，算是拿到了不错的成绩单。
集云也告别了剧组生活，被陆文辉接回了她市中心的家。
――当然，不是陆文辉好心让她回家休息的，而是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姜暮女士终于回来了。
母女两个感情好，集云一进门就欢呼一声，扔下包和墨镜就偎到了姜暮的身边，一伸头，姜暮手里的平板正播着《一场毕业戏》的最后一个场景，尹晚卿拿着话筒，在她讲话前，先给了鼓掌的宋瑶一个镜头――
和第三集时宋瑶一出场的时候一样，就这一个三秒不到的镜头，弹幕一下子就炸了！
不过，这一回却不见恶语，是满屏都是“555555老婆好老婆”，“她好爱她”。
虽然也不缺一些不和谐的措辞，但和数量庞大热情满溢的cp粉相比，自然是不成气候的了。
集云有点儿别扭，又有点儿惊讶，看了一眼站着的陆文辉，“还真成了啊・・・这可真是・・・・・・”
姜暮退出了视频播放软件，搂了搂女儿的肩膀当打招呼，“是成了，你还拍着戏呢，星云那边儿就递消息了，徐家家的下一部戏是个班底还不错的民国片儿，说是给你留了个角色，但是我看了下本子，不太想让你接，你自己看看吧。”
第62章 恶女影后12+13+14三合一
集云虽然表面也做出了忐忑和期许的神色,心里还是很稳当的――毕竟，怜惜值都实时上涨了，想也知道松江对集云当然是方方面面都很满意的。
但就集云所知,莫昕宇竟然还锦上添花，或者说画蛇添足地帮她居中说了句好话，说“没想到今天遇见了个蒙尘的明珠,咱们这可真是开了个好头。”
也算得上是上下一心,拿下这个角色当然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合同的事情就交给陆老师去洽谈扯皮最终敲定,集云终于可以真正歇上两天了。
然而・・・跟着陈君导演拍戏很轻松,跟着松江导演拍戏,一上来就给集云出了个难题，离开机还有半个月，他要求集云要比现在再瘦七八斤・・・・・・
“不是那种健康的瘦,所以你不能靠运动,只能饿瘦。”
所以徐家家从香港参加活动回来约她和李启吃饭,集云全程抱着一杯苏打水，连个菜叶子都不吃，闻着饭香味又饿，只好猛灌水，一晚上跑了八回洗手间,被那两个人好一顿嘲笑。
徐家家中途掏出手机来拍了张合照，征求了两个人的同意发了条微博。
――几乎是徐家家那边才把手机放下，集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嗡嗡震起来了。
原来徐家家@了姜集云,所以一有转发，她这边就响，不堪其扰，只好把消息提示关了。
集云顺手点开徐家家的那条微博看了一眼,“挥霍一下出差挣的钱@姜集云@李启”，集云再点评论区，热评第一条是问“集云面前怎么只有一杯水啊”，而它之所以能在第一，是因为所有评论里，徐家家只回复了这一条：“虐待她呢，要进组了，不给吃。”
可想而知，加急cp的超话里又是过年一样的气氛了。
集云点赞了一条“鸡翅看起来很好吃”的评论，被粉丝发现以后笑得要死，“孩子是有多饿啊？那么多条评论呢，怎么把这条翻出来的？”
也有问集云是要拍什么戏进哪个组的，《踏沙》剧方那边也不是吃干饭的，当然也有专门负责宣传的人手，循声而来，索性借着热度就顺势注册了踏沙剧组的官博，还@了主创人员，这就又是一大波转发，集云干脆退出了微博，没再关注任何一方了。
两边她也都没有转发――她是不发微博的。姜集云的最后一条微博，还是打歌舞台做背景的四个举在一起的话筒，没有文案。
时间已经很久了，下头的评论有骂的，有鼓励的，有说“想姐姐”的，也有新粉问徐家家问《毕业戏》，也只不过就是放在那里而已。
就这么活生生饿了半个月后，集云低调飞广州进组了。
这半个月的饿是没有白挨的，李铁梅的定妆照出来以后，松江导演简直激动地要当场打一套醉拳・・・又哭又笑的，那样子真的很有艺术家的疯劲儿，对集云情真意切地表达了好几遍，“特别好，真的特别好，这就是我心目中的李铁梅，这就是李铁梅。”
――小巷昏暗的灯光里，一家破旧的小旅馆的门口，有着一头紫红色大波浪卷的女人坐在破旧的塑料凳子上，红色的荡领丝绸吊带，因为驼背的姿势，露出了领口处皮包骨的病态的瘦，四肢纤细，皮裙、黑色网袜、红色的水晶塑料拖鞋，皱着眉头垂眼点烟。巷口阴影里，花衬衫大背头的混混模样男人正偷眼看她，似笑似愁绪。
《踏沙》的这张海报一放出来，热度还是很能让人满意的，光就造型就车轱辘讨论了好几轮。
且不说集云，男主角莫昕宇这一回也是有重大突破的，他一贯是演总裁、高管、知识分子或者文人墨客的，以儒雅和风度闻名的莫昕宇演混混，听着都让人大感兴趣。
不过，莫昕宇的混混却并不违和，集云和他的几场对手戏都是酣畅淋漓的，她甚至已经从完成任务，变成了乐在其中了――她真正对“演戏”这回事感兴趣起来。
当然，这也不代表她这一回的工作就很轻松了・・・这一回的剧组生活，集云是大吃了苦头的。
松江导演只要一拿起导演的喇叭，他就不是他了。
平常傻憨憨的形象荡然无存，集云就不说了，莫昕宇都没少挨他的骂。毕竟，如果说这两个演员都是能做到九分甚至十分的实力，但松江要的是十二分，能不挨骂吗？
反之，莫昕宇内外一致，果然儒雅可亲，是个非常体贴的前辈。集云第一次挨骂下来，尽管完全没有表现出沮丧或者胆怯来，但他还是悉心安慰了集云好半天，又讲了很多和以前和松江导演合作的时候，松江导演的骂人语录，集云也很给面子地笑个不停，被松导演搞得紧绷的剧组氛围，慢慢也就松弛下来了。
反之，莫昕宇内外一致，果然儒雅可亲，是个非常体贴的前辈。集云第一次挨骂下来，尽管完全没有表现出沮丧或者胆怯来，但他还是悉心安慰了集云好半天，又讲了很多和以前和松江导演合作的时候，松江导演的骂人语录，集云也很给面子地笑个不停，被松导演搞得紧绷的剧组氛围，慢慢也就松弛下来了。
结果下一条风度翩翩莫昕宇就狼狈不堪地被松江吼“你是砍/人啊成哥！你不是给天花板除尘！你的动作可不可以大一点啊，力度可不可以实在一点，别怕把你自己累着！”
集云在一旁笑得就更开心了，被莫昕宇无奈地飞快瞪了一眼，但一看就是并没有真格的计较。
他虽温和有风度，但是却并不死板、也不全是风度――集云再挨骂，他就也学着了这份促狭了。
松导演大吼大叫“你为什么要笑？！我问你你为什么能笑得出来，李铁梅的心里是只有苦恨的，就算是偶尔快乐的时候，她也笑不出来你懂不懂，你在傻乐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