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渊立在门口看着书房里开始打游戏的两个人，忽然他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
刚才她喝水的时候，庄昊也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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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阴天，晚上六点天就完全黑了。
成岚透过窗户看了眼，想着一会儿还要折腾两个小时才能到学校，有些烦躁，但碍于孩子在面前，她遮掩得很好。
成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温柔地笑着和庄昊说：“我走了，你吃完饭乖乖写作业。”
庄昊连连点头，从椅子上下来，拉住成岚的手：“岚姐，我送你。”
成岚：“好。”
沈既渊这两个半小时一直在书房门口坐着，成岚和庄昊的互动他都尽收眼底，所以内心已经相信成岚不是个骗子了，但他那张嘴总是讨嫌。
“一次不能让我完全相信，明天按时来，如果迟到，别想进门。”
成岚：“......”
庄昊伸手推了下沈既渊，拉着成岚往门口走，等走到门口，他小声和成岚说：“岚姐，你就当我舅舅说话是放[屁]。”
成岚换鞋子的动作顿了下，忽然余光里进来一些阴影，她侧脸看过去，和沈既渊的视线对了几秒，没说话，扭回头继续换鞋。
沈既渊视线落在庄昊气呼呼的脸上，本想训斥，忽而想到成岚在书房门口和他说的话，忍了忍，他再开口：“路上慢点成老师。”
成老师：“？”
庄昊的小脑袋上也是一堆问号，他瞪圆了眼，朝沈既渊招手，“舅舅，你弯腰，离我近点。”
沈既渊挺烦的，但还是忍耐着弯下了腰。
庄昊的小手覆在沈既渊的额头，另外一只小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小脸上满是疑惑，“没发烧啊？”
沈既渊：“.....”
庄昊收回手去问成岚：“岚姐，我舅舅是不是病了？我要不要叫救护车？”
成岚想笑，她压着笑意缓缓说道：“刚才和我说的话，以后不要说了好不好？”
庄昊思考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说的，他瘪瘪嘴，“那我舅舅要是不欺负你，我就不说了。”
成岚点点头，“你舅舅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现在他已经相信我，想必以后应该不会了。”
“你呢，也应该和你舅舅道个歉，你打了你舅舅，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庄昊立刻给沈既渊道歉，“对不起舅舅。”
沈既渊眉梢微动。
成岚迅速地看了沈既渊一眼，开门出去，“我走了。”
“岚姐你路上慢点。”庄昊在门口看着成岚进了电梯，才关上门。
沈既渊是有妥协但没完全妥协，他脊背依旧挺直，只垂着眼睫看庄昊，语气一如既往，“别让我废话，现在该干什么就自己去干什么。”
庄昊没有反驳任何，乖乖去洗了手，然后坐在了餐桌前，拿起筷子吃饭。
沈既渊头一次觉得小孩没那么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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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岚折腾了两个小时到了学校，白净的脸上已经是难掩的暴躁了，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想赶紧回到宿舍。
但好巧不巧的和宿管阿姨碰上。
宿管阿姨见她脸色难看，问：“工作不顺利呀？”
成岚立刻敛了暴躁，面上露出温柔的笑意，“没有，就是刚才没看见路，踩进了泥坑里。”
这话是真的。
所以成岚才暴躁得不行。
宿管阿姨低头看了眼，看见成岚鞋面上都是泥，赶紧推她上楼。
“快去洗洗呀，把湿袜子换下来呀，虽然是春天呀，但女孩子不好着凉的呀。”
“好。”
成岚应下后上楼，一步两个台阶，到了三层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发现宿舍里是亮的，门开着一点缝隙。
成岚收起钥匙推门进去，见一个舍友在了，她视线左右扫了眼，问道：“就你自己吗？她俩吃饭去了还是没回来？”
白卉子听到声音，从床上探出头来，视线随着成岚走进来而移动，没从她的脸上移开。
“谁惹你了？”
一起住了四年，又是对床，互相都算了解。
成岚放下背包，拉开椅子坐下，先换了拖鞋，然后把脏鞋子和袜子丢进盆里，这才回答白卉子：“等会儿说。”
话落，她端着盆去了卫生间，把鞋袜泡上后出来，将头发随意挽起来，拿过书桌上的笔往里面一[插]，顺手捋了下碎发，侧身从柜子里拿了瓶啤酒，单手打开，仰脖闷了一口，随后重重地放在书桌上。
“我的雇主出门办事，孩子放舅舅家了...”
成岚转过身，双手叉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给白卉子听。
那张白净漂亮的脸上，哪有一点温柔。
......
“要不是我费劲了两个小时，他当时开口第一句话，我就转身走了！”成岚说完，转身又是一口酒。
白卉子听完成岚一天的经历，趴在栏杆上笑得不行，缓和了一会儿才能开口：“真的，我还是习惯你这暴躁又说脏话的样子，你每次装温柔的样子，我真的想给你一脚。”
成岚说了一通，负能量也发泄完了，她拉开椅子坐下，长长地舒了口气。
白卉子摇头啧啧几声说：“你一安静下来，这张脸太有欺骗性了。”
成岚灌了口酒，嗓音无奈：“都是为了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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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沈既渊刚要开口让庄昊写作业去，但庄昊动作比他说话快，已经主动回书房写作业了。
这时，手机震动了两下。
沈既渊解锁点开，是他让帮忙的朋友发来的。
——【刚忙完，身份证是真的，没犯罪记录，你防骗意识强也对，发现不对随时给我打电话】
沈既渊回复一个嗯，然后放下手机。
他侧脸，视线落在书房的方向，这动作让他喉结［凸］出明显，似乎是动了一下。
随即。
响起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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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岚不知道几点睡的，后来另外两个舍友回来，她们喝了不少。
早上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
眼也懒得睁。
手在枕头底下摸着，摸到手机，略微扫过接听键，成岚揉着头翻个身接起来，“喂？哪位？”
下一秒，那边传来沈君怡跟唱戏似的声音：“小岚呀，这是生气了呀，把我的电话删了呀？”
成岚这才睁开了眼，她吐了口浊气，清清嗓子，让嗓音温柔起来，“君怡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还没醒盹，没看来电显示。”
沈君怡笑笑，“我开玩笑的呀，我们都认识一段时间了呀，我知道你不会的呀，但我还是要和道个歉的呀，对不起呀，我那个不省心的弟弟呀惹你生气了呀。”
成岚彻底醒了，她从床上坐起来，和沈君怡说场面话：“君怡姐你不用道歉，这都是小事，也能理解，毕竟我们这个职业，也确实冷门，没听说过会质疑是正常的。”
沈君怡听到这话松了口气，她问：“那小岚呀，你还是会去陪孩子玩的呀是不是呀？”
“嗯，这是我的工作。”成岚从床上下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电话那边，沈君怡彻底放心了，“那不打扰你了呀，拜拜呀。”
“拜拜。”成岚挂了电话 手机随手丢到书桌上，她脊背微弯地靠着床梯，疲惫地按了下发疼的额角。
忽地，低垂的视线里进来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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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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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岚接过白卉子递过来的八宝粥，单手[撸]开吸管的塑料皮，手掌往里收紧，扬手往下用力一扎，吸管破开粥杯上面的一层塑料薄膜，贯[穿]到底。
成岚吸了一口，侧脸看向阳台。
外面的天依旧阴沉沉的，玻璃上清晰地蓄着水珠。
成岚收回视线，见另外两位室友还睡着，放轻嗓音问：“下雨天还跑步？”
白卉子也放轻声音：“刚才没下，我走到宿舍楼才下的。”
成岚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我就说这一大早的怎么会出去给我买早餐。”
白卉子后知后觉成岚是在套她的话，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
成岚习以为常，伸手拿了个包子吃，问道：“你这都偷偷陪四年了，还不往前进一步？”
白卉子拉过椅子坐下，没回答，而是问她：“你有恋爱的打算吗？”
“没有。”成岚咽下包子，干净利落的回应。
白卉子支着脸盯着成岚看。
成岚的皮肤很白，细腻得几乎看不到毛孔，那双杏眼，自带湿润感，不说话的时候，具有欺骗性的温柔。
白卉子还记着入学当天，成岚出现的那一刻，瞬间成了焦点，男生们纷纷涌上来要和她交朋友。
尤其是。
成岚还是计算机系的。
这个系男多女少的，成岚更是成了香饽饽。
但，不过一天的时间，大家就发现成岚不是表面看着的那样，温柔乖巧可欺。
而是，性格暴躁，说话直接。
再后来，了解越深，越没人敢追求她了。
不过。
总有头铁的。
白卉子手里捏着一封信，在成岚眼前晃了晃，可惜地叹了声说：“又是流水无情啊。”
成岚没搭话。
白卉子笑了笑，把情书往成岚的书桌上一放，拉过自己的椅子坐下说起正事。
“我们现在只去有钱人家兼职，是不是素材面太窄了？”
白卉子略微停顿，又道：“咱们最后的游戏，也不能是只针对有钱人家的孩子吧？”
成岚把早餐吃完，垃圾丢进垃圾桶，擦了擦嘴说：“普通人家不会花钱请人去陪孩子打游戏。”
白卉子：“但我们的目标不是辅助亲子关系良性发展吗？”
“我们现在都还没成型，实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还未可知，你的想法暂时落不下地。”成岚对专业的事情，向来直接。
她们都是理性思考的人，白卉子听成岚说完，觉得有道理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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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岚还是在学校食堂吃完了午饭就去了公交车站，折腾两小时到南安公寓。
虽然这会儿没下雨，但路面是湿的，走过来的这十五分钟，鞋上难免沾了泥点子。
成岚压着烦躁，擦干净鞋面，而后直起身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电梯又是顺畅地一路到顶。
庄昊已经等在门口了，听到电梯响，立刻迎上去。
“岚姐。”
成岚眉眼一片温柔，伸手握住他的手，任他拉着进门。
沈既渊此时正立在玄关，曲着一条腿靠在鞋柜上，姿势松散，凤眼的弧度似乎有点温和。
他看到成岚进来，抬起手腕，另一只手的食指敲了敲表盘，嗓音裹着点很淡的笑意，逗猫似的。
“成老师，你好像比昨天晚了两秒。”
成岚：“......”
“不过...”沈既渊再次开口，“你很幸运，我这人大度。”
成岚保持温柔的表象，嗓音平淡：“那我谢谢您了。”
沈既渊：“不客气。”
成岚：“......”
庄昊给成岚拿了拖鞋，听完沈既渊的话，怕又像昨天似的，耽误他和岚姐的游戏时间，看向沈既渊说：“舅舅，你刚才不是还忙着开视频会议吗？”
玄关和客厅间还有一段距离，茶几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屏幕被分成好几个方框，方块里的脸各不相，表情却是一致。
他们凑近屏幕，但遗憾的是，听不到那边的说话声。
也实在是不解，怎么他们老大就突然起身离开了。
沈既渊伸出食指戳了下庄昊的脑门，“大人说话，你一个喝奶的小孩没资格插嘴，懂么？”
庄昊才八岁，他很清楚自己是说不过沈既渊的，所以也不和他多说，拉着换好鞋的成岚去书房。
成岚走出两步，听到沈既渊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成老师，明天注意准时，否则，我不知道我明天是不是还会这么大度。”
“......”
进到书房，庄昊要关门，成岚阻止，“别关了，一会儿他过来看到，又要浪费时间。”
庄昊吸吸小鼻子，“岚姐，我舅舅太讨嫌了是不是？”
“岚姐。”没等成岚回答，庄昊连忙握紧她的手，十分担忧地又问，“你不会因为我舅舅，就不跟我玩了吧？”
成岚温柔地笑着，耐心十足地说：“当然不会，你是你，你舅舅是你舅舅，新社会了，没有株连九族这个罪了。”
庄昊松了口气，“我也是命苦，摊上这么一个舅舅。”
“哟。”
沈既渊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些许嘲意。
“你还嫌弃我？你应该庆幸，我的忍耐度提高了，不然，以我对你的嫌弃程度，早把你扔桥洞里了。”
“我们别浪费时间。”成岚看庄昊小脸气鼓了，赶紧开口打圆场。
庄昊瞪了沈既渊一眼，忍了。
沈既渊轻呿了一声，想起成岚昨天和他说的话，到底是没再说更难听的。
调整了椅子的位置，他在书房门口坐下，捧着笔记本电脑继续开会。
那边的人好奇心拉满，其中一个狐狸眼的男人笑着问：“铁树开花了么？”
沈既渊斜他一眼，“开会的时候做个人，别跟个发[情]的猪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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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沈既渊没找事，打游戏的过程比较顺利，所以结束得比昨天早了一点。
成岚收拾好背包，庄昊送她出门。
沈既渊的会也正好开完了，看到一大一小出来，抬腕扫了下时间，起身和成岚说：“饭已经做好，成老师留下吃个饭吧。”
成岚心生警惕，面上温柔拒绝：“不了，我跟朋友约好了。”
庄昊也警惕起来，站在成岚面前，张开手保护她，“舅舅，你又要干嘛？”
沈既渊伸手给庄昊拎到一边去，看着成岚，破天荒的有点礼貌，“有点事情和成老师说。”
成岚心里暴躁横行，她今天好不容易能稍微早点儿。
可沈既渊毕竟现在是她的雇主。
“饭就不吃了。”成岚忍耐着，“沈先生有话直说就好。”
沈既渊垂眸睨着庄昊，“你先去洗手吃饭。”
庄昊不走。
沈既渊直接拎着他往客厅走。
成岚无奈跟着过去。
沈既渊威胁庄昊：“你要是不乖，我明天不让她来了，反正这是我家。”
庄昊才不听沈既渊的，挣扎着要从卫生间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