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麓城本就不是多山的城市,山顶的寺庙……自然不大。
不到半小时就能走完。
从姻缘殿出去,霍从周才回答了林姜上山时问过的问题。
“我妈开麓城,是被人逼迫的。”
林姜惊讶地瞪大眼眸。
“逼迫?周君恒吗?”
因为在林姜的认知中,能做这种事的人只有周君恒,别人也没有动机。
但霍从周说,“不是,但他应该知道。”
话落,空气陷入沉默,林姜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就在她绞尽脑汁如何让这个话题再深入一些时,霍从周突然丢出一句话,“或许……这个逼迫我妈离开的人,跟裕安的破产也有关系。”
“为,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霍从周看了看林姜,说,“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这个话林姜之前也听到过。
“真的有这么容易吗?”
仿佛为了证明霍从周的话,在林姜的话音落下之后,她的手机响了。
来电的,是路征。
第291章 诈
城南分局。
路征又穿上了林姜熟悉的制服。
“你们跟我到这边。”
林姜和霍从周跟着路征进了访客室。
两人是直接从山上下来后,直接过来的,满是风.尘。
路征长话短说,“刚刚在电话里不方便说,找你们过来是有两件事。”
看他如此严肃,林姜侧头看了眼霍从周。
霍从周捏了捏林姜的手指,神色无常,“路队直接说吧。”
“第一件,卓亚的案子有进展了。”
路征继续,“卓亚在自杀前曾经去过林家,在那里……她见了一个人。”
直觉告诉林姜,卓亚的死……皆是因为这个人。
下一秒,路征就给出了答案,“她见了南溪。”
南溪?
南溪不是服药自杀了吗?
林姜震惊地看着霍从周,霍从周紧紧地蹙着眉头,同样不解。
他问路征,“到底是怎么回事?”
“通过天眼,我们的同事查到卓亚见到的人的确是南溪,但自从那次之后南溪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目前还没有线索。”
人不会凭空蒸发的,要么自己藏起来了,要么被人藏起来了。
“第二件呢?”霍从周问。
问题是霍从周问的,但路征却是看着林姜回答的。
“贺舒芩想要见你一面。”
“……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十点。”
这个,在林姜的意料之中,但也在意料之外。
贺舒芩在选择自杀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将真相带走的准备。
“好……我会去。”
从城南分局出来已经快三点了,早就过了睡觉的点,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
林姜看着身侧的男人,“回家?”
“去吃点东西。”霍从周说,晚上林姜都没怎么吃东西。
不说还好,一说林姜真有些饿了,“就去有家大排档吧。”
听到这句话,霍从周转头看了眼林姜,“挺记仇。”
林姜笑了笑,“对啊,所以你要做好准备。”
两人故作轻松地说着与去案子无关的事,但心底……不可能真的当做无所谓。
在去大排档的路上,林姜问霍从周,“你觉得南溪会在哪儿?”
南溪是南迟的母亲,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会不想儿子?
为了能够看到儿子,她都不会莫名其妙地消失。
但警方的消息,不可能是假的。
“南溪既然活着,她又没有犯事,为什么躲躲藏藏的?”
不等霍从周回答,林姜又问,“卓亚为什么在见了南溪之后,选择了自杀?”
……
一个个的问题盘旋在心头,林姜漂亮的眉眼紧紧地皱着。
唇,也死死地抿着。
“别皱眉。”
林姜没听清,“啊?”
“放轻松。”霍从周外头看着林姜的侧脸。
寥寂的路灯快速后退,斑驳的光影在她脸上飞快地掠过,透着几分悲凉。
霍从周记忆中的林姜,是张扬,元气满满的。
可不知何时,他的小姑娘脸上没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紧绷,是愁绪。
“也许……有人在帮南溪。”霍从周说。
“有人帮?是谁?”
到底是谁可以把他们所有人耍的团团转。
霍从周沉沉地看着林姜,“或许……你可以猜猜。”
猜猜……
莫名的,林姜的脑海中闪过老妈的脸。
当初南溪自杀的事,是她告诉自己的。
后来,在知道南迟是老爸的私生子时,老妈也没有表现出一个女人在得知丈夫背叛自己时的愤怒。
这种猜测一旦生根,就会无意识地往那个方向靠拢。
林姜咬了咬唇,“不……不会吧……”
如果在背后帮助南溪的人是老妈,那卓亚的死……
还有,卓亚死后……
老妈那难过的模样,也不像是假的。
林姜觉得一切都在变的混乱。
她所相信的……好像不再值得相信。
“好了,不要想这么多。”霍从周说,“或许……我们都猜错了。”
林姜没应声。
直觉在告诉她,她可能猜对了。
这一.夜漫长而又短暂,次日十点,本该是林姜和贺舒芩见面的时间,但就在林姜准备出门的时候,路征打来电话。
贺舒芩高血压犯了,时间需要再调整。
“怎么会这么巧?”
在得知贺舒芩高血压发作时,路征的反应和林姜的相同。
但这一次,就是贺舒芩单纯的发病。
“时间需要调整,安排好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
路征说另做安排,那就一定会安排,但林姜总觉得……夜长梦多。
“贺舒芩在哪个医院?”
“你要过来?”
“对,我想过来。”
如果错过这一次的机会,下一次……或许就没有下一次了。
“我打电话问问。”
“嗯,尽快给我回复。”
十分钟后,路征的电话来了,“你先来医院,具体看情况。”
“好!”
林姜出门时,恰好碰到从超市回来的南迟。
“怎么你在买菜?”
虽然南迟不是她血缘上的亲弟弟,但这么长时间过去……她早就把南迟当做弟弟了,守一这边有专门买菜的人。
“锻炼身体。”
林姜:……
想到昨晚在美食广场看到的画面,林姜犹豫两秒,问,“谈恋爱了?”
闻言,南迟抬头,那张怼天怼地的脸上露出几分怔愣,旋即问,“你看到了?”
林姜不想承认,但她觉得自己就算否认了,南迟也认为她看到了。
“……看到了。”
南迟的脸色更僵了。
“她是她,她的家人是她的家人……你们还小,没必要考虑那么多,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的。”
“……知道。”
南迟提着东西要走,突然视线一顿,“你要出门?”
“去趟医院。”
“我送你。”
“……我自己可以。”
“放心,我有证,技术比你好。”
林姜:……
事实证明,南迟没撒谎,只是车速过快,林姜有点想吐。
路征那边还没有动静,林姜在医院走廊的长凳上坐下。
“你也坐坐。”
“我喜欢站着。”南迟双手环胸地靠在墙上,那张拽脸上就差写了几个打字,“莫看老子。”
“你确定你这样有小姑娘喜欢?”林姜忍不住问道。
“不喜欢他们看我?”
语气嚣张狂妄。
林姜:……
“或许他们是在看我。”
“你有男大学生好看?”
林姜:……
“不愧是你,国家特级抬杠运动员。”
南迟冷哼一声。
就在这时,他们前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姜姜?”
第292章 日记本
林姜顺着声音抬头,看到了几步之外的贺西屿。
贺西屿的旁边,是面无表情的凌佳佳。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西屿早在林姜发生车祸时,就给她打过电话。
但之后,两人都没有联系。
“有些日子了。”贺西屿说。
他看了看林姜,又看了看南迟,“你们……是要见姑妈?”
“是的。”
昨晚在和霍从周分析贺舒芩为什么突然变的如此配合时,林姜完全没考虑到贺西屿会当说客。
今天碰上,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
“跟我上楼吧。”
几分钟后,林姜跟着贺西屿到了贺舒芩所在的楼层。
南迟跟在林姜的身后,面色不虞。
凌佳佳盯着林姜的背影,突然冷不丁地问,“照片,你拍的吧?”
愣了几秒,林姜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说的照片是什么。
“……是我拍的。”
林姜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那桩闲事……她管了。
尽管凌佳佳此刻的语气相当不客气,但她不后悔。
顾时清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她和唐颂更了解。
凌佳佳像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为什么?”
“首先,你不满十八岁,其次……顾时清是个渣。”林姜挑眉看了眼凌佳佳,“再者,他跟你.妈妈的关系也是不清不楚的。”
在听到这句话时,凌佳佳突然变的无比激动,“碍着你事了吗?你管这么多。”
最近烦心事多,林姜很多次都在愤怒的边缘徘徊。
要不是她参与过凌佳佳的童年,小时候带过她,她早转身走人了,毕竟跟这样的恋爱脑聊天,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咬着唇舔了舔后槽牙,林姜冷嗤一声,“凌佳佳……捡捡你扔掉的脑子吧。”
“你……”凌佳佳在口头上没讨到便宜,便去找贺西屿。
“哥……林姜欺负我!”
正在接电话的贺西屿听到这句,“别吵。”
凌佳佳更气了。
贺西屿不搭理她,凌佳佳只好看向南迟,“给这种人当弟弟很累吧?”
她试图让南迟共情。
南迟一脸你在胡说八道个什么鬼话的表情,冷冷地说,“别的不知道,但跟你这种人说话,挺累。”
末了,南迟又补了一句,“没事多补补脑吧,免得丢人丢到国外去。”
“你……你……你这个没人要的野种!”
“凌佳佳――”
贺西屿刚挂掉电话就听到这么一句,且不说凌佳佳说这种话对不对,就她在医院走廊这么大呼小叫的行为,安保都要来维护治安了。
“道歉!”
“凭什么我道歉,林姜还没有因为偷拍我照片的事儿给我道歉呢。”
“凌、佳、佳!”
见贺西屿动怒,凌佳佳怂了,吸着鼻子扮可怜,跟蚊子似的说,“对不起。”
南迟置若罔闻。
凌佳佳又说,“对不起。”
见没人搭理,凌佳佳对贺西屿小声说,“我道歉了,但他们都不理我。”
贺西屿:……
他捏了捏眉心,“我给司机打电话,你先回去吧。”
凌佳佳不想回去,但也不想去看贺舒芩,她站着没动,一副要赖到底的模样。
最后,是司机和保镖一起把她带走了。
贺西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每个人在面对自己未曾面对的苦难时,总会慌张……很正常的。”林姜宽慰道。
“你就不一样。”
闻言,林姜笑了笑,“或许……那时的我还没有经历真正的苦难。”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路征安排好了见面的事情。
“病房有监控。”路征说。
“我知道。”
在警花小姐姐的带领下,林姜看到了贺舒芩。
明明最近才见面,但林姜看着贺舒芩的模样,仿佛过了好几年。
她站在门口没动。
“很难看?”贺舒芩摸了摸脸,问林姜,就跟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脸上带着笑。
但细看的话,却还是有些不同。
比如,她的眼睛里,没了光,也没了往日的骄傲。
“还可以。”林姜说。
贺舒芩轻笑,“那就是丑了。”
林姜没说话。
贺舒芩看了看她,又看看警花小姐姐,最后缓缓开口,“我们能单独聊一聊吗?”
“不能。”
“那你……”
贺舒芩想让警花小姐姐距离他们远一些,但她话还没出口,林姜就走到了床边。
见状,那位警察小姐姐挪开了几步,但并没有超出他们的视线范围。
林姜拉了把凳子,脊椎靠着后背,随意坐下。
“有话跟我说?”
贺舒芩点了点头。
“什么话,长话短说。”林姜说。
言外之意,别搞那些煽情的。
贺舒芩刚刚想要叙旧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空气一阵沉默。
半响之后,结贺舒芩终于开口,“日记本。”
林姜抬眸。
贺舒芩继续,“你爸爸有本日记本……后来不见了。”
林姜眯了眸眸子,“你怎么知道有日记本?”
“他跟我说的。”
贺舒芩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又有了些熟悉的骄傲。
林姜:……
“你什么时候见的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日记本的存在的?”
“她进去后的第一个月。”
“那时候你们丢下他走了,他一个人被关在里面……连个打点照应的人都没有。”
贺舒芩抬眼看了看林姜,“你.妈妈……还真是永远都理智而冷漠。”
这一点,林姜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