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从周斜睨她一眼，不紧不慢地给缠在她虎口的绷带绑了个结，凉凉出声，“恨是与爱相对的一种情绪，我们之间……”
“无缘无故。”
无缘无故……
林姜觉得这是自己回国以后听到的最刺耳的四个字，但她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有人说爱的本质是连绵不绝的疼痛，唯一的解药便是相爱。
没了爱……应该不会痛才对。
可事实，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林姜抿唇，“也是，我们本来也不熟。”
她淡淡抽回了手，开始赶人，“天快亮了……”
典型的爽了就不认人。
霍从周总算知道了，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做事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如果我不走呢？”
“我怕你惹上命案。”
霍从周看了一眼林姜薄被外满是痕迹的脊背，温凉的指尖拂开她脸颊的发丝，深邃的眸光盯着她，“大小姐，你没那么不经弄。”
那眼神，嘲弄讽刺皆有。
唯独没有疼惜，哪怕半点。
林姜拍开他的手，声音带着几分意兴阑珊的劲儿。
“腻了。”
霍从周轻嗤，起身。
他一边系衬衫的扣子，一边居高临下地对林姜说，“真不巧……我还没有。”
“……”
在林姜的记忆里，霍从周一向对上赶着都没兴趣。
他既对自己没感觉，又没想着报复……现在是干嘛？
单纯的满足欲念？还是觉得新鲜？
林姜觉得被侮辱了，想到她那传闻中的未婚妻，她说，“我不做三。”
霍从周似乎愣了一秒，又似乎没有。
“大小姐有男朋友都能和我上床，还怕做三？”
林姜想说自己没男朋友。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我不做三。”
“只需自己劈腿，不许别人出轨？”霍从周眼皮微挑，“大小姐真是双标。”
“可这样才刺激，不是吗？”他说，“渣男贱女，挺般配。”
第12章 要乖
渣男贱女……
林姜被这四个字给砸懵了。
霍从周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还般配，呵。
男人却已穿戴整齐，一副好py的模样，“你伤口别碰水。”
林姜有种挥拳头打棉花的憋屈，“跟你没关系！”
霍从周猛地看向她。
说实话，林姜并不怵他。
但那一眼……直直地往人心里头钻。
仿佛就要戳破她的虚张声势。
破皮的唇微微一抿，林姜声音冷硬，“出去把门关上，谢谢。”
空气一静。
霍从周周身那迫人的气息收敛一些，声音依旧沉的发冷，“林姜，乖一点。”
林姜想笑。
凭什么，凭她曾经追过他？
还是上了两次床的交情？
“霍总，别纯情了……”
她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子，餍足后的神情透着几分不自知的艳色，说出的话却无情透了，“你情我愿的事儿搞的跟谈恋爱一样，幼不幼稚……”
“那以后……我们就多做点成年人该做的事！”
丢下这么一句，霍从周暂时放过林姜。
林姜懒得追究他的想法，一觉睡到次日中午。
唐颂电话过来时，她刚从浴室出来，脸上贴着面膜。
“霍从周没把你怎么样吧？”
“简单睡了一觉。”
“……”唐颂吐槽，“听你这声音，好像也并不简单。”
“勉强还行。”林姜评价。
“知道你有男人暖床。”唐颂哼哼完了，正经起来，“你和霍从周现在是……什么关系？”
“唔……”林姜顿了顿，“py。”
“前男友变py，玩的还挺花。”
末了，唐颂又说，“霍从周现在是周家人，周家一向自诩高门，破规矩多……而且，霍从周还未彻底掌权，你……”
唐颂的担忧和顾虑，林姜完全明白。
如果她还是麓城首富的千金，周家那些破规矩都不是规矩。
毕竟上赶着都来不及。
但现在……
林家没了。
“想什么呢，我就是当年没吃到嘴里……有点惦记，玩玩而已。”
这种话，林姜糊弄糊弄别人还行，但在唐颂这里……不顶用。
可感情这事，爱和忘都需要时间。
“玩玩就玩玩，我快到尼罗格了……去吃饭，饿死了。”
下午，两人在尼罗格附近的商场给林姜买了些生活用品。
她还要在国内待三礼拜，大大小小的东西也要准备不少。
“要不你退房跟我过去住得了……”
“再不济，我把欢迎和光临送我妈那里去。”
欢迎光临是唐颂的养的两只猫，跟亲儿子似的，林姜可不想因为她让他们母子分离。
“这儿离瑞达近，上班方便。”
唐颂知道林姜是怕住过去，到时候走的时候舍不得。
两人心照不宣，唐颂也没强求。
两人从超市出来，在经过一家甜品店，准备去吃点东西时，有人喊了她一声。
“嗨，林姜……”
林姜还未反应过来，旁边的唐颂呵笑一声，“季涟漪，季凌薇堂姐，在伯克利学钢琴，高中时追过霍从周。”
但林姜和季涟漪并不熟。
她是高二时转到麓高的，据说她一到麓高就把季涟漪的校花之名给占了。
林姜对什么劳什子的校花并没有兴趣。
因为她忙着追霍从周。
后来，直到她追了霍从周大半年，才听人说前校花季涟漪也喜欢霍从周。
自此，林姜才知道了季涟漪的存在。
她看向穿着白裙子，跟仙女似的季涟漪，浅浅道，“季小姐。”
“叫我涟漪就好，季小姐……太生分了。”
唐颂：“林姜又和你不熟。”
“怎么会？”季涟漪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柔声道，“从周不是说你在他们公司上班……况且，我们都喜欢从周啊。”
第13章 脱轨
季涟漪一口一个“从周”，宣誓主权的时候还不忘拉踩林姜。
林姜对霍从周是喜欢，不是喜欢过……
汉字游戏被她玩的明明白白。
林姜失笑，“照这么说，确实挺熟的。”
末了，又道，“毕竟追了两年。”
当年，林姜虽然没有追到霍从周，但在麓高……都默认她是霍从周的女朋友。
林姜一提过去，季涟漪脸上的笑便僵了一瞬。
那是年少时，林家大小姐给她留下来的阴影。
但如今，她还是季家的小姐，林姜却沦的家破人亡。
能和霍从周携手并肩的人，是她季涟漪。
“你都说了是过去。”
林姜不置可否，旁边的唐颂看不过去冷声吐槽，“牡丹和菊花还是有区别的。”
季涟漪刚要出声，被一道“姐――”打断。
季凌薇小跑过来，看到季涟漪对面的林姜，声音拐了个一百八十度，恶狠狠地，“你怎么在这儿？”
林姜视线掠过她脖子上的丝巾，“季三小姐搬家了？”
住海边了，管这么宽。
季凌薇显然没听懂。
唐颂呵笑一声，就差把“傻逼”两字吐她脸上了。
昨晚在Down，她回去的时候，季凌薇这小蹄子已经走了，这会见到人，恨不得再给她脖子来两下，斜眼冷笑，“你家的？”
季凌薇：“我姐夫家的。”
“微微，不要乱说……我和从周就只是同学。”
“什么同学，你们就要订婚了啊。”
季涟漪脸上露出几分故作的赧然，“多嘴。”
一个娇横，一个温柔，合着演双簧呢。
林姜这些年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在学校和职场，也领略过不少这样的场面。
她一脸惊讶，却又挂着几分犹豫，半响才道，“我还以为订婚的是季三小姐呢……”
“看来昨晚是我误会了，抱歉。”
轻飘飘两句话挑起季涟漪敏感的神经。
林姜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又敷衍道喜，“祝季小姐得偿所愿。”
从商场出来，唐颂的笑声还没止住。
“俩绿茶……窝里斗，你看见季涟漪那脸色没，猪肝一样……”
林姜将空调调低两度，笑意淡淡，“没那么夸张。”
“有！”
唐颂将车子掉头，话锋突转，“但他们万一订婚了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林姜说，“周季两家，门当户对。”
“当真？”
“还能有假？”
唐颂：“到时候可别后悔！”
林姜笑，好似并未放在心上。
但那唇边的笑意，到底未达眼底。
唐颂也没再提，霍从周这人，以前是寡言，如今心思更是深沉，旁人窥不得半分。
林姜不在的这些年，他们同在麓城，但见了面跟陌生人一样。
好似要将过去的人和事彻底地割裂开来。
至于林姜，追人的时候惊天动地，说走的时候干净利落。
在外头那几年，也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可就这样两位主儿，时隔八年，一见面就滚在了一起。
连酝酿都不需要。
说没点念想，鬼都不信。
但说要有什么，便是红尘男女，男欢女爱。
听着就假。
将人送到尼罗格，唐颂临走落下一句劝，“姜姜，爱人很累……但放弃的痛，你也受过，别让自己后悔。”
闺蜜的好意，林姜何尝不明白。
只是……
爱情早就不是她生活的唯一了。
霍从周，就当是她寂寞太久的意外好了。
只是她忽略了一点，如今的霍从周……那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辗转小半夜，林姜刚有了困意，柜子上的手机传来一记振动。
晾了她一小礼拜的霍从周终于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聊天框冰冷的丢来两字：“下来！”
大半夜的，简直有毛病。
被失眠折磨的林姜还没来得及将人拉黑，霍从周发来一张照片。
看到照片上的内容，林姜浑身的血液顿时凝住了一般。
第14章 胆小
林姜是从房间跑下来的，原本苍白的脸色染上了一抹红，气喘吁吁的。
车内的霍从周，降下一半车窗，侧头睨向林姜。
隔着浓重的夜色，林姜只看到他半张脸。
周家祖上有混血血统，到了现在，早就稀释的差不多了，但霍从周却继承了老祖宗颜值上的优势。
深邃的五官被与生俱来的冷感包裹，瞧着没有半点的烟火气。
像个禁欲的神佛。
但就是这样一位主，在几分钟之前发给林姜一张十八禁的图。
她刚回国那晚，在酒店走廊被人偷拍的。
照片上，她柔若无骨地挂在霍从周身上，双眸迷离情动，脸颊潮红嘴唇红肿。
一副被人折腾狠了的模样。
林姜没那么多特殊爱好。
“照片删了。”
霍从周慢条斯理地掸了掸左手的烟灰，视线落在林姜的脚上。
林姜脚上的拖鞋，穿反了。
“这么害怕？”
林姜瞬间在气势上矮了一截，她面无表情地将脚上的鞋子换顺，拉开车门跨上了副驾驶，重复道，“照片删了。”
“拍的挺好，不删。”
林姜：……
薄雾似的青烟掠起，丝丝缕缕，萦萦绕绕。
林姜有一种被人戏弄的挫败和愤怒。
“不删拉倒。”
反正她在国内也待不了多长时间。
她伸手去拉车门。
霍从周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如果我发给KN.呢？”
KN.虽然没有规定和客户不能上床，但ideal的项目，她肯定不能再继续跟下去了。
这也意味着她的高额奖金要泡汤。
但如果继续和霍从周不清不楚，她这个项目也跟不下去。
抚在车门上的手指骤然握紧，林姜说：“那我就申请退出ideal项目组。”
闻言，霍从周随手捻灭指尖的烟蒂，目光似烈酒泼来，透着毒透着辣，深沉而又动魄。
林姜有些晃神。
惊骇如霍从周身上那强大的压迫感，也惧怕心底因此而产生的惊颤。
有的人，好像天生就容易被人反复爱上。
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如冷水兜头浇下，但也在意识到深处拽着她沉沦。
本能的，她想逃。
霍从周却俯身过来，一身的冷香混着烟草的焦油和尼古丁，横冲直撞地侵略而来。
“大小姐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
看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和性感的下颌线，林姜呼吸有一瞬间的凌乱。
下一秒，霍从周擒着她的双手，抵在头顶。
辛辣的吻落下。
林姜出门时随意披上的外套滑落，露出里面布料清凉的丝质睡衣。
吊带，深V的款式。
轻轻一扯，就能撕掉。
霍从周的确很想这么做，但他只是吻了林姜。
这个吻，林姜快要缺氧。
眉梢眼角都沁着春意，像是一颗等着人剥皮的春桃。
霍从周拢起林姜散落的外套，低哑出声，“陪我吃点东西。”
林姜扭头看他。
霍从周已经启动了车子，声音已经恢复淡漠，“不是不喜欢在车里？”
“换点别的东西吃。”
林姜：……
当她没问。
林姜躺酒店大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到霍从周车上几分钟，就开始犯困。
车子停在大排档边上的时候，林姜睡得人魂不知。
林姜睡着的时候，一身的浓艳退了去，眉眼间还透着点的稚气，仿佛还是那个从麓高的墙头掉霍从周怀里的少女。
明艳又纯真。
手机上，来电在闪烁。
霍从周将车内的空调又调高了一度，拉开车门下了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