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坏了。”
第133章 守
灯……坏了吗？
林姜掀眸。
霍从周顺势牵起她的手。
走出电梯厅。
外面，只亮着几盏应急灯。
灯，确实坏了。
感受到手指的束缚，林姜说，“我看得见。”
男人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握着林姜的手，更紧了。
幽暗的环境，视力弱化之后，听觉……神经都会格外的敏感。
男人手掌的温度。
呼吸……
甚至胸膛的起伏。
都牵动着林姜的心跳。
“霍从周。”
她喊了一声。
“嗯。”
“你……”
林姜想说，他突然这般，叫她有些不适应。
但人啊……
尝够了苦之后，遇到一点点的甜，就容易沉溺其中。
算了。
气氛这么好。
就不要扫兴了。
就当是在澜瑟叫了一个听话懂事的头牌。
霍从周牵着林姜上车，还替她系好了安全带。
“不问问去哪儿吗？”
霍从周还保持着侧身的动作，炙热的呼吸，深邃的眼眸。
饶是林姜心如铁石，也要被眼前的这张脸所蛊惑。
“霍总不是安排好了嘛。”
“我安排好和你好奇是两回事。”
林姜：……
“那……到底是去哪里？”
“待会你就知道了。”
还不是白问。
林姜睨了他一眼，丢给他一个无聊的眼神。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了幸福里。
难道在这里吃饭？
心头的疑惑还未解开，霍从周已经停下了车子。
“到了。”
透过车窗，林姜看了眼四周。
除了眼前的私家园林，没有任何可以吃饭的地方。
而且这园林……应该不是饭店吧。
下车后，霍从周说，“走吧。”
“这里？”
林姜指了指写着“守一”的牌匾。
“就这里。”
好吧。
如今的霍从周今非昔比，有点自己的产业也不足为奇。
在园林里吃饭也不是不行。
林姜习惯跟在霍从周身后。
突然，前面的男人停住。
“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再次握住的手。
不同之前，这一回十指交握，指缝间，没有任何的空余。
林姜抿了下唇。
“今天的霍总，还真是反常。”
“就因为牵你手了？”
林姜挑眉。
“难道没有吗？”
“没有。”
两人踏上台阶，霍从周轻轻敲了下门。
很快，简约古朴的木门从里面拉开，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是阿周啊。”
老人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也难掩熟稔和喜爱。
“快请进。”
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老人慈爱的目光才落向林姜，“这位就是你的新媳妇？”
“模样真好看。”
听到这话，林姜脸颊莫名发烫。
不知道因为那句“新媳妇”，还是因为“模样好看”。
“林小姜，这是骆爷爷。”
“骆爷爷好。”
“好好好……快到里面，都准备好了。”
“辛苦了。”霍从周说。
骆爷爷在前面带路，林姜任由霍从周牵着手，跟在后面。
之前去【结芦】的时候，林姜就被里头的园林设计小小的震撼了一番，如今在这【守一】里，林姜才意识到这几年在A国的她。
完全out了。
一步一景。
大概就是如此。
穿过写实又写意的庭院，踏上木雕长廊。
“这里，是你的产业？”
林姜压着嗓子小声问。
“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算是。
林姜还没有吐槽完，走在前面骆爷爷又推开一扇门。
“我就不进去了。”
霍从周点了点头，对林姜说，“走吧。”
林姜跟着他穿过那扇门。
在她看清眼前的一切时，脚下仿佛生了根。
潋滟的双眸错愕地定住。
这里……
不是早在市政重新做规划的时候，就被拆了吗？
为什么眼前的种种，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这……”
林姜傻眼了。
曾经那棵她总是等不到葡萄成熟，就摘的精光的葡萄树上，还挂着果子。
“前一段时间比较忙，忘了摘了……”霍从周拉着林姜走到葡萄架下，摘下一颗被霜打过的葡萄。
他剥掉外面的皮，就着手指递到林姜的嘴唇。
动作自然，仿佛已经做了千百遍一样。
“尝尝还甜不甜？”
林姜犹豫一秒，咬住那颗葡萄。
不经意间，唇肉碰到指腹。
本来就是不小心，接触时间还不到两秒。
男人却道，“别咬！”
林姜瞪了他一眼。
嘴里的葡萄咬破，汁水充斥着口腔。
甜。
超甜。
看着林姜凶巴巴的模样，霍从周又摘下一串，“还要吃吗？”
“我自己会吃！”
林姜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葡萄，却被霍从周眼疾手快地抢走一颗。
丢进嘴里。
林姜：……
“你几岁？”
“大小姐难道不知道？”
不算清白的眼神，不正经的调子。
林姜白他一眼。
“霍总大晚上带我来这里，就为了吃几颗葡萄？”
“这个院子，难道不算惊喜？”
当然算了。
只是林姜怎么会承认。
“就……还行。”
“大小姐，惯会口是心非。”
林姜不置可否。
“走吧大小姐。”
霍从周牵着她走近客厅。
踏进这里，林姜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幸福里的那个家。
尽管院子一模一样。
“重新盖过了。”霍从周说着，看向林姜，“不过院子里那棵葡萄树，还是你种的那一棵。”
林姜第一次来霍从周家时，就发现院子里有一棵葡萄树。
只是那棵树，奄奄一息……好像长不活的样子。
“学神，这是你种的？”
在林姜的印象中，姥姥是一个特别能干聪慧的老太太。
所以养一棵半死不活的树，不符合老太太的风格。
那么，只能是霍从周了。
“你有问题？”
林姜摇头，“我是没有问题，可你这棵葡萄树……明显有问题。”
“什么问题？”
“……要死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
霍从周很凶，俨然不想承认。
回忆到从前，霍从周眼里漫起几分优柔，“那棵葡萄树……是我花五块钱买的。”
对那时的霍从周来说，花五块钱去买一棵树……确实是有些奢侈了。
那时，他的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闻言，林姜说，“可你那棵树，还是死了。”
有一日，她去幸福里时，发现葡萄树不见了。
“葡萄树呢？”
“死了……”
霍从周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死了就死了。
林姜却红了眼眶。
她恨恨地看着霍从周，然后跑出了院子。
两个小时后，脸蛋红扑扑的大小姐怀里，抱着一棵葡萄树。
第134章 失手
后来，霍从周才知道林姜那棵葡萄树树苗，价值五百元。
自打把葡萄树栽进霍从周家的院子里后，林姜蹭霍从周的自行车后座，又多了一个理由。
给葡萄树浇水。
树苗一天天长大。
眼看着就要开花，却差一点死了。
林振南和姜澜要去燕城参加一个商务活动，不放心把林姜留在家里，便向学校请假，带林姜一起过去。
顺便找燕城的心理医生，再给林姜看看。
老爸和老妈的决定，林姜没办法反驳。
尤其老爸下令，如果她不乖乖听话，就不准再去幸福里。
要么，就转学。
双重威胁下，林姜不得不从。
去燕城之前，她来了一趟幸福里，先是对着葡萄树说话，聊完了又跑到霍从周的房间，千叮咛万嘱咐。
最后，霍从周总算不耐烦地答应了。
“我家院子里的树，死了也是我家的。”
“可那是我种的，是我的！”
两人小学生吵架，最后达成一致。
在燕城的日子无聊，除了去看心理医生就是在酒店吃吃睡睡。
只要在晚上的时候，霍从周放学干完活了，他们才有时间聊天。
而且，霍从周还要写作业。
每天只能聊十分钟。
十分钟到了，不管聊没聊完，霍从周那边就单方面结束聊天。
特别有原则。
虽然十分钟短了点，除了问有没有给葡萄树浇水之外，还能聊别的事儿。
林姜也算满意。
前几天还好好的，林姜觉得霍从周这人还算有点良心。
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绝情。
甚至，她连给霍从周买礼物的借口都找好了。
可偏偏，次日，霍从周就没了消息。
一连三天。
等她求着姜澜和她一起回麓城时，发现霍从周家的大门紧闭。
问了邻居，她才知道姥姥住院了。
想到自己冒雨赶到医院，找到他们时，霍从周的冷漠。
林姜深吸一口气，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为什么不告诉我？”
尽管她没有说是哪一次。
但霍从周知道她在说什么。
“跟你说了，姥姥也不会好。”
林姜抿唇。
“可那时的我，有钱。”
她有钱，林家也有势。
姥姥可以住最好的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
霍从周却选择隐瞒。
“你……其实根本就没相信过我吧？”
觉得她的喜欢，是一时兴起。
回想当年，霍从周多了几分坦然。
但并不多。
“没有。”
林姜嗤笑一声。
“不过现在追求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霍从周握着林姜的手，紧了紧。
无声辩解着什么。
但终究，他什么都没有说。
那一次，姥姥是因为去卖纸板时，三轮车侧翻，脚踝骨折了。
姥姥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
期间，霍从周赶了她无数次。
“大小姐，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大小姐……你该去上课了！”
“大小姐，你听不懂人话吗？”
……
这样的话，林姜听了不知多少遍。
终于有一次，她爆发了。
“你就这么烦我？”
“对，很烦，所以离我远一点！”
当时，林姜觉得霍从周就是一混蛋。
长得帅了不起吗？
学习好就真以为自己是学神了？
姑奶奶我不上赶着了！！
“好，再跟你说话我就是小狗！”
撂下这句话，林姜跑出了医院。
林家司机就在医院门口候着，看到她还有些惊讶，“小姐，我们现在去上课吗？”
“不，去幸福里！”
路上，车子在林姜的催促下，开的飞快。
车子开到幸福里后，还未停稳，林姜就拉开车门冲下了车。
霍从周的院墙很矮，随便搭个梯子就能上。
林姜不知多少次跟霍从周说，“你家这院墙，是怕小偷翻不进来吗？”
“偷什么，偷穷吗？”
幸福里谁不知道，他们家最穷。
林姜笑嘻嘻地说，“偷你这个小帅哥啊。”
“无聊。”
低矮的院墙没招来小偷，却招来了林姜。
司机赶过来的时候，林姜已经爬上了院墙。
“小姐……危险啊，您下来！”
“给我看着点，别被人看见，学我爬墙……”
司机想说“爬墙”不是这么用的，林姜已经从墙上跳了下去。
嘭的一声响。
“小姐，您没事吧？”
“没，没事。”
林姜一瘸一拐地走到葡萄树旁边，然后一把拽住葡萄树。
树苗种了有些日子，而且这几天，霍从周还一直在浇水。
看着脚下湿润的土壤，林姜犹豫了。
但想到霍从周说的那些话。
双眼一闭。
林姜用力。
一下，两下……
怕霍从周看不到葡萄树是被她拔的，林姜将拔下来的树苗扔在了院子里的垃圾桶旁边。
霍从周一进门就能看到。
做完这一切，林姜踩着堆在墙角的废旧纸板，爬上墙，然后跳了下去。
那天之后，她又请假一周。
给校方的原因是身体不适。
真正的原因却是，脚崴了。
姥姥出院后，霍从周不知道从哪儿得知她脚崴的事，破天荒地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没有任何的文字。
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中，那棵被她扔在垃圾桶旁边的葡萄树，又给种了回去。
看到那张照片，林姜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生气。
却又没那么生气了。
但大小姐的气，不是说消就能消的。
这条消息，林姜没有回。
脚上好了之后，林姜不仅不跟霍从周说话了，也不再去车棚下蹭他的自行车后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