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竟是个治疗师!——尤妮丝【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31 14:46:58

  只是眼下霍乱四起,自是不宜胡乱走动,皇帝便免除了外命妇入宫举哀之礼。另外国丧期间,停婚丧嫁娶、歌舞宴饮,如此倒是遏制了霍乱散播。
  凤仪宫举哀,于中宫棺椁之前,嫔妃们按照位份高低因此跪于蒲团上,或是啜泣、或是呜咽、或是嚎啕,叫人耳根子着实不清静。
  说实在的,皇后的死了,如此一个宛若圣人般人物,着实不免叫人哀恸。但于岳望舒而言,皇后又不是她至亲至交,着实没法天天哭出花儿来,她心中更多的是倒是几分戚戚然。
  可没法子,举哀就是得掉泪,何况岳望舒跪的位置还这般靠前。她前头仅有荣、湘二妃,身侧是兰贵嫔沈氏,倒是昔日位高于她的芳婕妤如今只落在她身后,呜呜咽咽哭得绵绵不绝。
  没办法,岳望舒只好用染了姜汁的帕子摸了一把眼睛。
  顷刻间,只觉得眼睛作痛,登时泪水便滚滚涌出。
  做这些虚礼,既折腾活人,又于逝者无益,何苦来哉?
  一面落泪,一面唏嘘叹惋,叫一旁兰贵嫔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片刻后,兰贵嫔方才低声道:“皇后娘娘病重之事,是你不顾自身安危、服侍跟前,你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岳望舒一愣,方才明白兰贵嫔这是在宽慰她。思及前后,倒是想起,她此番回宫,在旁人眼里,只怕误以为是皇后之意,所以她服侍中宫身侧,便如报恩一般。
  岳望舒并未否认,只点了点头,一面连忙擦泪,这姜汁劲儿可真大!
  仔细擦了一通,忽的才发现兰贵嫔怎么好像丰盈了许多?
  依稀记得从前兰贵嫔可是很清瘦的,纤纤袅袅,如空谷幽兰,不成想也有发福的一日。
  正歪楼着,却听“噗通”一声,原来是后头的芳婕妤竟是倒了下去,倒是不曾摔在地上,而是软倒在了陈才人身上。陈才人已是张皇失措,忙不迭扶稳了芳婕妤。
  负责主持丧仪的湘妃见状,不免神色一紧,连忙道:“快扶去偏殿,小心仔细些!”
  兰贵嫔见状蹙了蹙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岳望舒狐疑,“这才第二日……”芳婕妤的身子骨不是一直挺好的吗?不至于吧?
  且湘妃也似乎过于紧张了些。
  送走了芳婕妤,湘妃又看向了兰贵嫔,很是担忧关切的样子。
  兰贵嫔忙道:“嫔妾无事。”
  湘妃这才松了半口气,“你们俩可万万不能有事。”
  岳望舒:???啥意思?
  湘妃又看向岳望舒:“纯贵嫔,你且去偏殿给芳婕妤把个脉瞧瞧,若无事便罢,若有不妥,便赶紧叫太医来。”
  岳望舒愣住了,至于么?
  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也不能反驳湘妃的吩咐,眼下中宫骤然薨逝,湘妃既领了丧仪之事,又代管六宫。漫说是是她,就算是荣妃,也得听吩咐。
  岳望舒应了一声“是”,便起身往偏殿去了。
  凤仪宫西偏殿中,那芳婕妤已被扶了软塌上,几个宫女小心翼翼服侍着,个个神情紧张。
  岳望舒怀着狐疑上前,便从被子里将芳婕妤的手腕拉了出来,直接搭脉。
  这脉搏——
  岳望舒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再细细去摸,不由脱口道:“滑脉?”
  岳望舒愕然,芳婕妤有喜了?!
  芳婕妤的贴身宫女绣茵小脸紧张兮兮,“是,我家芳主子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岳望舒一阵无语。
  怀了身孕不早说,还跑去哭丧——额,这个倒真不能怪芳婕妤。大礼如此,谁敢怠慢?如今除了卧病不起的大公主娍媖,连荣妃的三公主娍嫆,还没断奶的孩子,都得由乳母抱着跪在底下举哀半日呢!
  皇帝既不曾免芳婕妤举哀之礼,她又岂敢不来?
  绣茵忙小心翼翼问:“纯贵嫔,我家主子龙胎没有大碍吧?”
  岳望舒忙道:“哦,没事。”既知她有了身孕,岳望舒便没有拆穿芳婕妤假晕一事,便收回了手,并补充道:“好好歇息一下就没事了。”
  绣茵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岳望舒又忽的想起湘妃对兰贵嫔的特殊态度,随即又想起前几日湘妃似乎说过,兰贵嫔和芳婕妤身子不比以往……
  兰贵嫔那发福的身量——
  岳望舒心中叫了一句“卧槽”。
  病秧子狗皇帝,你行啊。
  便脱口问:“兰贵嫔的身孕有多久了?”
  绣茵一愣,便道:“兰贵嫔娘娘已经快四个月身孕,胎像稳固,不比我家主子才三个月。”
  岳望舒:用不着再三强调芳婕妤的月份……
  细算起来,是年节前后怀上的。也就是她给皇帝彻底治好了旧疾,兰贵嫔和芳婕妤便接连有喜了。
  芳婕妤不必多提,倒是兰贵嫔……也不知是何时心意转圜了,不管怎么说,对兰贵嫔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
  “照顾好你家婕妤,我且出去举哀了。”既然芳婕妤没事,岳望舒便直接走人了。
  她这项前脚才出偏殿,床榻上的芳婕妤便睁开了一双妙目,芳婕妤也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兀自小声道:“非我对皇后不敬,我这身子着实还不稳妥……”
  绣茵连忙低声宽慰:“皇后娘娘最是宽仁贤德,想必就九泉之下不会怪罪的。”
  芳婕妤又小声问道:“那岳氏,当真没瞧出来?”
  绣茵一时也不敢确定那纯贵嫔是医术不精,还是装聋作哑。
  芳婕妤却想到当年那岳氏能把血崩的荣妃生生从阎王殿就回来,又想到与岳氏的昔年口角,便一阵心中不安,“希望她不要胡言乱语。”
  绣茵忙道:“不会的,她刚才都说您需好生歇息了,您就只管安心在偏殿歇着就是。保不齐明日皇上就下旨,免了您的举哀了。”
  芳婕妤这才安心了几分,又摸了摸宽大丧服下的肚子,气鼓鼓道:“先前还是个小小姝媛,如今竟都居于我上了!”芳婕妤不禁平生几分不服气。
第81章 女人不心疼女人,还指望男人良心发现吗?(三更)
  且说这芳婕妤杜氏,虽非大家闺秀,但也是小家碧玉,昔年被选入东宫,凭借容色也是得宠了一阵子的,可惜是个空有颜色的,既无才学、脾性也不佳,不久便失了宠,恩宠位份皆是不及同是东宫出身的兰贵嫔。
  不过兰贵嫔那是给陛下生过一位公主的人,芳婕妤不服气也没用。
  只是这些年后宫寥寥,芳婕妤倒是一门心思琢磨着争宠,忙活这些年,又赖得皇后贤德,在皇上跟前说了不少好话,这才有了怀上龙胎的机会。
  芳婕妤自己千万个宝贝自己的肚子,却不成想,怀上没多久,宫里就闹瘟疫,原琢磨着关起宫门,小心保胎。又不成想皇后薨了,这才不得不出来举哀。
  这一举哀,方才晓得那岳氏竟不知何时回宫了,而且还因为皇后的一道懿旨,竟连越过娙娥、婕妤两级,成了主位娘娘,竟压了她一头!
  芳婕妤心里端的是不服气,“皇后娘娘也忒偏心。嫔妃服侍皇后,本就是本分,更何况,她也没把皇后娘娘给服侍好了,这就犯得着连越两级?”
  绣茵心道,寻常侍疾便也罢了,皇后娘娘染的可是瘟疫,凤仪宫前前后后死了好几个宫人,这个时候去侍疾,一个不慎,自己的小命也会搭进去。
  只是却不敢说出来惹自家婕妤生气,便宽慰道:“您现在怀的可是龙胎,只要诞下个皇嗣,何愁不能为嫔为妃,纯贵嫔既无恩宠,又无子嗣,哪里跟您比?”
  听了这话,芳婕妤心里着这才熨帖了些,虽说她也没多少恩宠,但她有肚子的孩子啊!哪怕是个公主,贵嫔之位总少不了,若是个皇子,何愁不能封妃?到时候,一个纯贵嫔又算得了什么?
  芳婕妤缓缓舒了一口气,这才娇嗔道:“膝盖酸得很,你好生替我揉揉。”
  凤仪宫正殿。
  湘妃从岳望舒口中得知芳婕妤无碍,松了一口气之余,也顿时明白这方婕妤是娇气起来了,想着皇嗣,却也不能拆穿,只叹道:“叫她好好歇着吧。”
  岳望舒也道:“长久跪着,的确不利于养胎。芳婕妤和兰贵嫔……是否该请示皇上一声?”
  岳望舒内心忍不住暗骂:你自己儿小老婆和孩子,也不关心一下!
  湘妃看了一眼中宫的灵堂,一时语塞,良久才道:“到底不合规制……”她虽有怜意,但对皇后更不能失了敬意。
  岳望舒自然也明白,湘妃不是不仁义,只是碍于规矩礼仪,便道:“不如把芳婕妤晕倒的事儿禀报皇上?”——管你装晕还是真晕,总归是个由头。岳望舒虽不心疼芳婕妤,但兰贵嫔这般克己复礼,忍不住叫人心生怜意。
  孕妇哪里能成天这般跪着?
  湘妃看了她一眼,便也明白她意思,“事关皇嗣,虽无大碍,但也的确该禀报一声。”
  说罢,便唤了自己宫里的都太监前去晏清殿报信儿。
  这几日,皇帝晏铮自是忙得很,前朝事物繁多,又兼瘟疫之事,叫人不敢松懈,偏生这个时候,后宫还要起幺蛾子。
  这又是说芳婕妤晕倒,又说尚无大碍的,晏铮哪里猜不出,这杜氏是装出来的?
  “想湘妃看着办就是了。”晏铮有些不耐烦,一则是朝政烦乱,二则是心中也着实烦乱。
  而烦乱的源头恰恰是芳婕妤和兰贵嫔二人。眼下芳婕妤生事,晏铮自是生不出半点怜意!
  说来也是去岁冬日,玫瑰岭的一番话,晏铮得知望舒心中另有他人,不免死了心。又因贵太妃和皇后两头劝慰,这子嗣的事儿,他着实不能不上心,故而沈氏杜氏接连有喜。
  当初望舒拒绝他,一半是因为皇后、一半是因为心里装着旁人,心意自是无法转圜。
  却不成想,还有峰回路转的一日。
  甚至连皇后都愿意在临死前帮他一把。
  虽说皇后此番也有别的用意,晏铮心里的念想便也随之死灰复燃、蠢蠢欲动。
  但沈杜二人的身孕,却又明晃晃摆在那儿,这几日举哀,望舒也必定是看在眼里的,心里还指不定怎么腹诽朕呢。
  想到此,晏铮不由暗骂杜氏这个草包,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二日的举哀结束,那芳婕妤才被侍女搀扶着娇娇弱弱从偏殿出来,又登上仪舆而去。
  岳望舒看在眼里,忍不住对身旁兰贵嫔叮咛:“回去之后,用热水好好泡泡脚,再叫宫女帮你好好揉一揉。”
  兰贵嫔轻轻颔首,“我记下了。”
  这兰贵嫔素少言寡语,便与岳望舒互行了平礼,便各自去了。
  岳望舒原想着这第三日的举哀,兰贵嫔和芳婕妤便可免了,不成想,翌日一大早,嫔妃们一个不落全都来了。
  岳望舒忍不住上前问湘妃:“娘娘,皇上没有口谕吗?”
  湘妃摇了摇头。
  岳望舒内心爆了粗口:特么滴这到底是谁的老婆谁的孩子?!
  我们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这时候,荣妃上前拉了拉岳望舒的衣袖,“这种事情,总不好过于明言。”——谁也不能直截了当说,请皇上免了兰贵嫔和芳婕妤举哀之礼,这是对大行皇后大不敬啊。
  湘妃叹道:“许是皇上忙于朝政,一时没有深思。”
  岳望舒一阵烦躁。
  荣妃见状,忍不住又开口了:“要不然,纯贵嫔去御前一趟,好生跟皇上再禀报一遍?”
  岳望舒黑线:狗皇帝老婆孩子的事儿,特么滴得我去再提醒一遍?!
  真想削死他!
  湘妃一阵赧颜,“这种事情,按例是我职责所在。但是……这种时候,这种节骨眼上,也就只有你去合适些。”
  什么我去合适?岳望舒倒不是推诿,只是有些不解。但转念细想,便明白了湘妃的意思,她这不是有“冒死”服侍大行皇后的功劳么?总不能说她对大行皇后不敬!
  荣妃小声道:“且不说你为先皇后侍疾之义,还有医治大公主的功劳,皇上总不至于怪罪你。”这话才刚说完,荣妃就觉得面红耳赤,总不能因为人家功高,便推着人家去触皇上的霉头吧?皇上这才刚没了结发妻子,想也知道龙颜正当不悦,这时候甭管是谁去,都是要惹皇上不喜的。
  想着人家纯贵嫔昔日的救命之恩,荣妃立刻挺身道:“不如还是我去吧。”
  湘妃那叫一个羞愧,此刻哪里还有畏葸之态?连忙道:“不不不,合该我去的。”
  岳望舒算是看出来,这二妃多少都有些害怕,怕惹毛了皇帝。
  岳望舒自是不怕的,便连忙道:“都别争了,你们去怕是要吃挂落,我去方能无事。”
  这种情况,女人不心疼女人,还指望男人良心发现吗?
  岳望舒义不容辞。
第82章 海晏河清(四更完求订阅)
  晏清殿。
  “皇爷,纯贵嫔求见。”总管太监张寄躬身来报。
  少不得叫正在批阅奏折的晏铮有些失神,他自是没料到望舒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来见他,旋即便立刻才道是为何而来,不免有些踌躇,便问张寄:“她……看上去如何?”
  张寄一愣,忙恭恭敬敬回答:“贵嫔素衣而来,愁容悲切,自是还在为大行皇后伤怀。”
  晏铮:答非所问!
  便挥手道:“让她进来吧。”
  张寄说岳望舒愁容悲切,倒也不是胡诌。因为她每日用姜汁拭泪,少不得眼圈通红,又兼一身丧服,可不就显得悲切切的。
  但此时此刻,岳望舒的心情是愤慨居多。兰贵嫔和芳婕妤二人的身孕,甭管皇帝是忽略了,还是不当一回事,妥妥的这都是渣男行径。
  “给皇上请安!”入得内殿,岳望舒忍着不忿,见了常礼。
  晏铮忙仔细端详,不由心中一紧,这哪里是悲切,分明是含愤而来。
  但此时此刻,晏铮也只得装作不知缘由,问道:“可是丧礼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是你有什么私事来寻朕?”
  岳望舒正色道:“眼下内外兼急,岂敢为私事来叨扰皇上?不过是来请示一下,我等该如何周全礼仪与皇嗣安危?”
  这一语挑破,叫晏铮默了一下,旋即端容正色道:“不是说,芳婕妤无碍吗?既如此,便不能失了对皇后的敬意。”
  这话叫岳望舒一噎,皇后那样慨然赴死,的确是叫人敬服。何况,身为嫔妃,若仗势有孕,便失礼于大行皇后,的确说不过去。
  这是这个时代的礼法。
  岳望舒想到此,心中的闷气倒是散了半数,皇帝身为天子,以礼厚待望亡妻,自也是应该的。
  她与皇帝,也不过就是古今思维之差罢了。
  “皇上所言甚是。”岳望舒先赞同了皇帝的言语,复又道,“可若一直如此,恐兰贵嫔与芳婕妤胎像有所不妥。”
  听了这话,晏铮便顺坡下驴,道:“那便改为半日举哀,再叫太医每日请平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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