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脸全毁了，完全没办法看出，这是一张属于人类的脸。
接受检查的时候，艾红芹好几次想要挡住脸，这是这些年来形成的反射性动作。
检查人员暖声安慰道：“别怕，我们做这个实验，是为了把你还有和你一样的患者治好。”
林鹿当时在电话里也这么说。
这里没人会嘲笑她，没有人说她活该，这里的人，都想救她。
艾红芹想着那个给她打电话的小姑娘，终于开始试着放轻松。
检查结果和照片都记录下来以后，实验开始。
她按照要求，吃下面前的一颗SS红美人。
真甜。
这是艾红芹的第一感觉。
那个叫林鹿的小姑娘没有骗她，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把所有苦全部冲走的甜。
吃完一颗草莓后，她觉得脸有些发痒，想挠。
“不要挠，忍一忍。”
艾红芹脸上有伤，不能随便挠。
她也知道这一点，忍住了。
和当初朗帅一样，一颗红美人下去，艾红芹脸上不那么严重的边缘伤痕如潮水般褪去。
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的黎红青看见这一幕，也都觉得心惊。
太不可思议了，这根本不像是人力能做到的程度，更像是传说故事里才会存在的仙术。
其他对黎红青的话存疑的研究人员更是瞪大了眼睛。
“奇迹，这是一场医学奇迹！这如果研究出来，那能救多少人啊！”
艾红芹看不见她脸上的变化，也看不见单向玻璃外其他人的反应，但她能感觉到，好像脸上没有那么疼了，脸也没有被什么东西拉扯住的感觉了。
等那股奇特的痒劲儿过去，她开始吃第二颗草莓。
这次是更明显的痒。
前面那个像风吹着头发的痒，这次则像蚂蚁爬过皮肤表面的痒，持续的时间也更长。
艾红芹如实把她现在感觉到的东西说出来，外面的人唰唰唰记录着。
一颗又一颗草莓下去，她脸上的痒在不断加剧，到后面不得不人为控制住她的手，才能让她不去挠。
同时，她脸上的伤也在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浅，直至消失。
记录完数据、拍完照片后，黎红青宣布她的任务完成了，并递给她一个小镜子。
艾红芹害怕看见她的脸，想扭头避开，却没来得及。
只是，这次她在镜子里看见的，是一个皮肤光滑如新的人。
“我……这是我？”
艾红芹不敢置信地抬手，轻轻触摸着原本起伏不平的脸。
没有伤疤，只有手感很好的鲜嫩肌肤。
她好了？
她好了！
眼泪瞬间流了下来，黎红青给了她一个拥抱。
“恭喜你。”
“谢谢……呜……谢谢……”
艾红芹几乎泣不成声。
等到心绪平静后，询问过可以和林鹿通话后，她迫不及待地给林鹿打去。
“我好了，谢谢你，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能好！”
林鹿轻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恭喜你啊，以后要好好生活啊。”
“嗯！我会的！我会的！谢谢你！”
林鹿，是救她于深渊的光。
艾红芹还要在这边住一段时间，观察后面几天的身体数据。
而黎红青这边，和她站在一起的参与人员都快高兴疯了。
“真了不起，您是怎么发现这种东西的？”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这一切，我一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我现在也觉得是在做梦！”
越是专业的人员越了解其中的不容易，越知道SS红美人有多宝贵。
艾红芹那样的情况，需要进行很多次的手术，才有可能恢复一些。
也只是一些而已。
硫酸并不是只腐蚀皮肤，只要被它碰到的地方，都会被腐蚀。
其中包括了艾红芹脸部皮肤下的肌肉、血管、神经系统等等，各种复杂的东西，那都是很难很难修复的。
可现在，她居然不用承担任何手术风险，只是吃了一些水果，整张脸都好了。
他们已经用仪器检查过了，好的不只是表面的皮肤，还有和皮肤紧密相连的其他东西。
奇迹两个字都已经不足以形容SS红美人表现的功效。
兴奋过后，是第二次试验。
这次的实验对象是一个叫刘暖的女性，十几天前，她被邻居左右紧急送往医院，当时脸上被订满订书钉。
那些东西，都是她丈夫故意弄上去的，就是为了看她痛苦，说觉得很好玩儿。
此外，她的头部受到多次重击，颅骨有多处凹陷。
刘暖是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来的。
她父母已经过世，作为独生子女，没有别的亲人。
被邻居送到医院后，不管是公公婆婆还是所谓的丈夫，都没来看过，唯一一次打来电话，说的是――
“赶紧回来做饭，想饿死我们吗？装什么装，不就打两下订了几个订书钉吗，能要你命啊？”
刘暖知道，这群恶魔不可能给她治病，但她，手里没什么钱。
她怀孕六个月了，工作被她婆婆强行辞了。
之前的积蓄一大半拿来装修了婚房，只剩很少一点儿。
她之前被好闺蜜安利了鹿遇这家店，只是里面的东西价格都太贵，她只是看看，没舍得买。
但是，几天前她突然被店主私下戳了。
店主告诉她说：“你的闺蜜为你报名了实验，我现在想听听你本人的意见。”
然后，刘暖来到了这里。
黎红青他们想通过她，看看红美人对颅骨凹陷会不会有修复作用。
刘暖脸上的伤情况比较好，一颗草莓就完全修复了。
但从仪器上看，骨头并没有任何变化。
第二颗，第三颗，都没有。
“所以这个草莓是可以修复面部组织，但是没办法作用于骨头吗？”
黎红青盯着仪器说：“再看看。”
她总觉得，红美人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惊喜。
7颗，8颗。
还是没有明显变化。
直到第10颗。
第10颗草莓被刘暖吃下去以后，就像是什么东西一下次从量变跨越到了质变的领域。
那一大块明显的凹陷，小小地修复了一点儿。
真的很少一点儿，如果不是仪器一直检测着，很难被发现。
“这……这是神迹！”
第85章
“这只是红美人单独使用的效果, 所以需要的量很大，包括之前艾红芹也是，如果配合其他药物, 病人会恢复得更快。”
“把里面起作用的东西提取出来，制作成药, 效果应该会加倍。”
黎红青周围的人激动地议论起来。
他们已经可以想象等对应的药物研制出来以后，会有多少人获救。
想想看，如果这种药物被用在急救、危重病人身上，抢救成功率一定会大大提升！
因为是实验用, 黎红青准备的红美人非常充足, 还借用了林鹿的专业保鲜运输盒保存, 得以不急不缓地仔细观察刘暖整个恢复过程。
下一个实验安排在明天。
刘暖这边结束后, 被送到艾红芹隔壁。
红美人情况特殊, 黎红青特地为他们安排了住的地方。
此时的艾红芹已经完全恢复, 只身上还有一点儿当时被硫酸弄出来的伤, 整体问题不大。
刘暖回来后, 她马上过来串门帮忙。
镜子里，刘暖脸上被订书钉弄出来的伤已全部消失不见, 头也不那么疼了。
而她的口腔里，还残留着红美人的香甜。
那股甜让她觉得安心。
只是, 当手触碰到已经平下来的肚子时，心脏还是传来细细密密的疼。
事已至此, 刘暖当然不会选择原谅那个男人以及他的家人, 只是, 失去孩子之前, 她已经怀胎六月, 已经能感觉到那种血脉相连的羁绊。
从客观来讲, 没有孩子对她来说当然是好事，这样她就不会再和那一窝魔鬼有任何牵扯，以后独自生活也会更轻松。
可……
那是她怀胎六月的孩子啊。
六个月里，她与孩子同呼吸，无时无刻不在一起，家里还有她为孩子准备的婴儿床和新衣服。
现在，孩子没了。
所谓的丈夫也只有一句：“反正是个赔钱货，掉了更好，赶紧出院给我怀个儿子。”
刘暖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大妹子别哭啊，有啥事和姐说。”
同为志愿者，艾红芹知道刘暖的情况。
已经怀了六个月的孩子，硬生生被孩子的亲生父亲打没了，刘暖现在身体和心理肯定都很不好受。
但，现在正是她做小月子的时间，需要好好保重。
有艾红芹的开导，刘暖的情绪稳了很多。
吃饭时间，黎红青特地让人为刘暖准备了月子餐，也让她心里暖暖的。
想来可笑，陌生人对她满是善意，孩子的父亲却对她如杀父仇人。
为那种人糟/蹋身体，真是不值得。
人有时候会在牛角尖儿里不肯出来，可一旦放弃去追问“为什么”“凭什么”，就什么都能想通。
刘暖不再掉眼泪，好好地和艾红芹一起吃了饭，好好养身体。
第三位志愿者，叫山二狗。
他是在城里打零工的民工，有一天下工时间晚，和一起干活的兄弟们出去吃饭，路上遇到了被欺负的女孩子，冲上去救人的时候，被施/暴者一刀削在了脑袋上。
所有人都说，他脑袋缺了那么大一块肯定活不成了，结果他硬是活了下来。
山二狗脸上带着憨笑，心态很好地顶着不对称的脑袋和黎红青他们打招呼。
他来参加实验的想法很朴实――被砍成那样他都能活，那是上天对他的保佑，他要多做好事积善积德好好报答。
听说这个实验做了以后，也许能帮到很多和他一样的人，他马上想办法找到林鹿自荐。
黎红青他们在他身上测试，想看的是红美人除了修复受损的面部、骨头外，能不能刺/激已经消失的人体组织再次生长。
山二狗脑袋那一块直接被削了，少了一大块，正常来说，基本上不可能长回原来的样子。
红美人拿上来的时候，山二狗用力吸吸鼻子。
“这草莓真大真香。”
他是来帮忙的，没想到还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
山二狗憨憨地说了谢谢，吃下第一颗。
好吃！
这草莓太好吃了！
山二狗在心里喊着，心想要是他媳妇儿能吃一口肯定特乐呵。
吃了一颗后，他猜到草莓肯定不便宜，不好意思再吃。
但外面带他来的医生说要继续吃，他就高高兴兴吃了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
十颗后，山二狗的伤口截面已经恢复得很好，但消失的那一部分组织并没有长回来。
二十颗，情况也一样。
黎红青他们一直测到了五十颗，并没有看见新的神迹发生，不少人都有些失落。
“红美人现在表现出来的，已经足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黎红青提醒了一句，失落的研究员们立刻重新打起精神。
对啊，红美人已经创造出了很多神迹，那些已经能帮上很多很多忙了。
而负责人亲眼见证了红美人的神奇之处后，黎红青发起的研究项目迅速通过审核，并被列为重要研究项目。
同时，林鹿的名字也在上面挂上了号，还是很重要的、独一无二的号。
毕竟，红美人是鹿遇果园的产物。
红美人这么强，证明林鹿更强。
她是整个国家的宝藏！
林鹿本人对此一无所知，最先体会到的林鹿身份变化的，反而是被戴佳慧丢下没领走的郑国能。
郑国能花钱找小混混去林鹿家里搞事，原话是要把林鹿爸妈打进医院，打得越严重越好。
不过事情没成功，倒是他被抓了。
郑国能也没多害怕，因为他知道，他这最多叫做伤人未遂，关一段时间就放出去了。
当然，虽然戴佳慧不愿意签字保他出去，但他还可以给郑老爷子打电话求救。
不过他一想到老爷子知道这件事的反应后，觉得还是蹲在这里更安全。
反正时间够了就能出去，到时候他又是一条好汉。
只是，好汉没想到，他关着关着，不仅没被放走，还突然被带到了更上一级地方继续关，看管什么的也变严了。
郑国能再蠢也知道事情不大对，忙问：“同志，我这边是不是差不多该出去了？我已经知道错了，保证以后再也不犯！”
但看管他的人眼神冷得和寒冬腊月里的雪，根本不理他。
而在下一轮审讯中，郑国能听到了“危害国/家/安全”几个字，吓得腿都软了。
这可是大罪！
“不是啊大哥，我这怎么和国/家/安全扯上关系了？我就是想找混混教训一下人啊，而且还没成功！”
但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寒意。
郑国能想伤害林鹿的家人，肯定还想伤害林鹿。
他们这群接管这件事的人，都知道林鹿对于国家的意义，当然怎么看郑国能怎么觉得不爽。
这家伙，差点儿坏了大事！
更懵的是终于发现儿子失踪的郑家老爷子。
郑国能从小就不让人省心，整天除了玩儿还是玩儿，心思全在女人身上，满世界跑，十天半个月见不到都很正常。
再加上有戴佳慧盯着，一直没出过什么问题，所以老爷子这么长时间没见到郑国能，也没朝别的地方想。
公司那边，因为戴佳慧撂挑子不管了，项目运转困难，烂摊子一堆，他心思全放在了上面。
结果事情比他预料的还要麻烦，他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就想着让郑国能来处理，正好让他多学学，积攒经验，以后好继承公司。
然后，老爷子发现，他怎么都联系不上儿子了。
老爷子找郑国能平时的狐朋狗友问，都说已经很久没见过他。
老爷子这才赶紧去四处打听，然后得知郑国能花钱找小混混被抓了。
他一口气没喘上来，进了一趟医院。
等好点儿出来，去找人问情况，找去之前抓走儿子的机构。
“他在这件事上的确做错了，但按照规定，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放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