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养成手册——青别【完结】
时间:2023-05-31 17:15:45

  张谨言拿了条湿毛巾轻轻替她擦干净,重新把呼吸罩戴好,又替她整理了下被角,随后蹲下.身子,将视线与棠宁的脸齐平,轻声说道,“是谢行野叫我来的,他说你有为难的事情,无法下定决心。还请我要一切以你为重,替你做出决定。”
  话音刚落,电视屏幕就诡异地闪动了一下。
  那是‘系统’重新看到了希望。
  王朝灭亡,也会让它直接消亡,它正热切地盼望事情能够有所进展。
  张谨言皱眉看向屏幕,大约已经猜到了,了然说道:“这就是你为难着的事情啊。”
  但这样的话……虽然本来是谢行野的意思,可是也不知道他自己最后能不能接受啊。
  确定键忽然被无限放大,在急切地等待中,终于被按下。
  “就这样吧。”张谨言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忽然自言自语了声:“我是不是不必准备葬礼了。”
  是的。
  【感谢您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会替您加速时间的流逝,让您在死亡之前享受到胜利的成果,也会替您争取最大化的福利。】
  心电图的曲线在半小时后忽然平掉了。
  随后正常运行。
  大概是回光返照。
  棠宁疑惑地想:系统怎么不来催促自己了?
  她在床上平静地躺了一会儿,等到略微有了点力气之后,忽然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发现电视还没有关闭。
  游戏内棠宁的角色还在御书房里面,只是游戏里没有点灯,在一片略有些压抑的昏暗之中,棠宁却敏锐的听见了一些稍显暧昧的动静。
  【动作】那栏已经空掉了。
  她心里一慌,又大力按住自己胸膛冷静了几秒,随后操纵着角色点燃房间蜡烛。
  烛火摇曳,依稀能够看见床上还是没什么动静,只有谢玄身.体的弧度随着清浅的呼吸在起伏着。
  而棠宁在困惑过后,也终于看见了角落里的谢行野,接着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听见的声响,其实是他发出来的。
  那是他随手佩戴的短刀,这一次没有刺向对手,反而一刀一刀,将他划得鲜血淋漓。
  意识在不断的迷惑,那股悍然的力量正强迫他,谢行野必须要用疼痛来使得自己清醒下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抗这种力量了,可从心底里衍生出的恐惧与恼怒,令他无法停止。
  因为失血过多,谢行野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他的眼前有迷蒙一片,似乎出现了幻觉。
  他用力闭了下眼睛,随后面无表情地狠狠扎向小臂,力气很大,试图一击换得清醒。
  却没有碰到实处,有人拿走了他的短刀,又轻轻地抚摸着他的伤口。
  “……宁宁?”谢行野神海突然间了然,他甚至牵起满是血迹的唇角笑了下,“过来,最后一刀,我要你亲自动手。”
  一切的想法全都丢掉了,谢行野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棠宁强迫他这么做。
  可是他不愿意。
  棠宁却只觉得力气充沛,自从住院以来,许久没有过动作这么利索的时候了。
  她正在帮谢行野处理伤口,头也不抬地说:“不是我这么做的,系统你在钻空子,立刻撤回。”
  那股力量消失了。
  谢行野忽然去抓棠宁的手,然而只是徒劳地抓住了空气。
  他的神台逐渐清明起来,但是失血过多所带来的眩晕感却是更加严重,不得不靠坐在墙角,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棠宁,张了张口,却被棠宁‘嘘’了一声。
  “我要走了。”棠宁认真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但是谢行野,如果你有勤勉的治理国家,每天按时吃饭睡觉,到时候天下河海宴清,百姓安居乐业,说不定我就回来了。”
  “好。”谢行野悄悄地去牵棠宁的手,只是没能成功。他抿了下唇,虽然很不开心,也只能温顺地期望着,“你一定要回来啊。”
  棠宁点点头,终于觉得放心了。
  谢行野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人,但她觉得这件事一定能够做到。
  这一次,不再因为失去记忆而苦恼执着,也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虽然如果最后等不到的话会很残忍……却已经是棠宁现在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她伸手摸了下谢行野的脑袋,没头没脑地说:“能见到你,我觉得我已经很幸运了。”
  在遇见谢行野之前,她就已经患上早期的症状,很难说是不是因为此才遇见了谢行野。
  然后棠宁觉得,这其实也不错。
  “我很讨厌亲密的关系。”她也半靠在谢行野的身边,“我觉得很假很无聊……其实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喜欢上谁。”
  她对自己有多冷漠早有认知,但却忍不住笑了下,“总之太奇妙了。我觉得全天下,什么都没你重要。”
  “是么。”谢行野低头凝视着已经被胡乱包扎,不再出血的伤口,他口吻平静,“你先回去吧,我不想见到你消失的场景。”
  棠宁下意识攥紧了双手,“我还有时间,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谢行野眼神温润,闪烁着一点细碎的光芒,小心翼翼地问她,“不给我留下最后一点念想吗?”
  “……现在我觉得我很倒霉。”棠宁稍稍离开了谢行野,“那么喜欢你,只能在一起那么一点时间。”
  无论怎样也是不够,但谢行野他说的对。
  两人已经心照不宣:棠宁可以死,却不能让谢行野亲眼看见。
  棠宁跟他道别,“那我走了啊。”
  谢行野点点头,“好。”
  那道光芒似乎要比以往十分来得更弱一些。
  谢行野还有些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他撑着桌角让自己站起来,看上去是在自言自语,“我知道了,只要明君值能够完成,她就不会死。”
  没有人回应他,可是隐隐约约的昏暗中,谢行野总觉得有暗流涌动。
  连擦过脸颊的微风,都在传递着什么讯息。
  他身形略有些摇晃,语气倒是冷静,“我做不到你所期待的明君。”
  其实谢行野也大致能推算出来这一点,只是一直不曾确定,还特意去找了张谨言,果然是大差不差。
  不再去想已成定论的事情,谢行野他推开了门,不客气地吓了半夏一跳,“准备一盆凉水,来把谢玄泼醒。”
  ――――――――――
  棠宁的葬礼举办得很是低调,因为害怕会被她的家里人找上门来胡搅蛮缠,张谨言是在半个月之后才举办了仪式。
  此后,她再也没收到过任何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并且将棠宁的手机和私物全部焚烧。
  很久以后,张谨言恍惚间觉得这是一场梦,除了那个自己守了半辈子的行宫之外,这件神奇的事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棠宁也觉得很神奇。
  她眼看四处没人,立刻苦哈哈地蹲在了地上,忍不住长叹一声。
  年纪轻轻得了癌症死了,结果一睁眼就到了陌生的国度。
  原以为是历史上的楚国,但几天之后棠宁就发现了,这个朝代是完全架空着的,不和她那边的历史产生任何联系。
  而且居然是个女皇帝,名叫谢玄,三年前被太上皇直接传了位,目前已经生下了皇储。
  说起这个太上皇也很玄乎,老人家目前人还没死,就占了谢玄的御书房住在宫里,那地方由宫里的大姐大半夏负责打理,棠宁来了小半月,还从来没敢凑近。
  而且宫里也十分忌讳这个太上皇的感觉,棠宁来了这么久,只模糊地听说过这个老大爷之前治国时似乎手腕强硬,还素来有‘戾君’的称号。
  月上柳梢头,空气里的寒意愈发浓重了,她跺了跺脚,远远看见有人过来,又连忙站了起来,低眉顺眼地继续守门。
  是的棠宁现在是个宫女,职责是上夜班守门。
  虽说穿越了能捡回来一条小命是好事情,可她每天都要冻死了,和她同一批次的其余小宫女们靠着贿赂上级,多多少少能被安排到好的差事里。
  然而棠宁却是一穷二白,她是身穿,刚来的那天就被人牙子抓了,顶替一个不甚被他们失手杀了的女孩入宫来。
  所以这半个月每晚都在守门,正对着北风吹,冻死了!!!
  但抱怨并不能解决问题。
  继续守了半个月的北门之后,棠宁怒气冲冲地想:我要造反。
  她可是穿越者,还是理科生,她一定得干点大事。
第55章
  清晨的朝阳跃升, 为眼前如画景色镀上了一层金边,棠宁她的造反宣言还没说出口,换班的宫女就打着哈欠来了。
  她掀起眼皮子看了棠宁一眼, 不咸不淡道:“快去吧, 省得待会儿早饭没得吃,又做出那哭天抢地的模样。”
  换班的这位同事经常来得晚, 而宫里吃饭可都是有时间规定的, 棠宁为此错过了好多次饭点,人都活活饿瘦了几斤。
  昨天终于忍不住告到了掌事姑姑那边, 却也只被各打五十大板似的训斥几句。
  棠宁才不理她尖酸的埋怨,她一溜烟地快步回到寝居, 正赶上饭点, 终于吃了顿饱饭, 眯着眼睛快速补了个觉。
  她们这些新来的宫女, 目前统一被分到了宫中的一个叫做昭晚司的地方,由两个掌事姑姑指导规矩, 并且暂时将她们分派了一些活计。
  “宫中人少, 算上咱们这些伺候主子的下人,也不过是一千号人。”掌事姑姑中午训话时睨了棠宁一眼,冷笑着说,“咱们当今皇上宅心仁厚,列位也都是自愿入宫伺候陛下的。要是有不服管的、偷奸耍滑的这些个毛病,趁早给我改了!”
  掌事姑姑在说话时就直勾勾地盯着棠宁看,棠宁便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小同事, 果然见对方略有幸灾乐祸的嘴脸。
  从此, 棠宁除了每天晚上去北门守夜之外, 还另外多了份扫地的差事。
  她负责打扫两处偏僻的冷宫主干道, 正是秋天,扫完了这头落叶便铺满了那头,棠宁一连扫了三天,每天都在挨骂,气得她把扫帚一摔――
  这打工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啊!
  来到宫里已经有整整三个月了,棠宁领了三个月的工资,一直都没舍得花。
  到现在她已经攒了有一两又五钱银子,只是她领着死工资,又只负责守夜扫地这些事情,不比那些偶尔能得赏赐的同事们。
  现在宫里的规定是宫女期满三年就可自请出宫,棠宁倒是有过这想法,她觉得自己一个现代人,要在古代活下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是需要先攒点钱给自己出宫傍身用,届时再做打算好了。
  那天棠宁苦哈哈的扫完地,还没等直起腰来,从远处冲来了一队侍卫,不由分说地将她逮回了昭晚司。
  这次,小小的昭晚司却来了挺多品级较高的大宫女,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是面善的妇人。
  看见棠宁被架回来跪着,那个妇人显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随后略摇摇头,“看上去倒是个老实人。”
  之前骂过棠宁的掌事姑姑却撇嘴,“张嬷嬷,现在的这些姑娘家家,别看长得弱不禁风模样,那心眼可是海了去的。”
  棠宁听得一阵发懵。
  张嬷嬷叹了口气,和颜悦色问她,“小姑娘家家的,我来问你,你今天早晨扫地的时候,可有看见地上掉了什么东西啊?”
  不等棠宁回话,她又和蔼地笑了下,“是一个兔子模样的小玩意儿,不值钱,是你捡到的吗?”
  棠宁根本没见过这东西。
  她不明所以地四处看了看,却没敢吭声,隐约猜到可能是宫里丢了东西,然后赖在了她的头上。
  棠宁的同事却也跪在一旁,脸上已经肿了,哭着指认,“姑姑,我那天去交班的时候,确实见到西沉她神色慌张地往怀里塞了什么东西,就是她偷了大皇子殿下的绒兔嘛。”
  “你真的见到了?”棠宁却冷静地打断了她,“我是哪天塞东西的?偷走以后又去了哪里?”
  小同事一阵语塞,眨巴着眼睛迟疑说道,“就是……上月中旬的那天。”
  张嬷嬷隐隐皱眉,而掌事姑姑却陪着笑,“宫中事多,有个模糊印象便是了,哪里能记得那么清楚。”
  “你确实见到我偷了那个绒兔吧?那你说说,它是什么颜色的。”棠宁依旧问她,“你亲眼看见的,总不会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吧。”
  这下小同事不吭声了,而是选择放声大哭,又被几个大宫女所喝止住,正闹得有些不可开交之时,一个穿着华服的女人在门口冷冷敲了敲门,“远远的就听见了,闹什么呢?张嬷嬷,大皇子醒了没见着你,饿得直哭。”
  棠宁以前远远见过这个人,只知道她是跟在太上皇身边的宫女,连皇帝陛下在她面前都得细声细气地请示着说话,权力十分大,可以随意地处置其他宫人。
  她一出来,在场人几乎全跪了下来,那张嬷嬷忙不迭小跑着回去喂奶,临走前撂下了句,“半夏姑姑,此事还得劳烦你理清楚。”
  棠宁咬唇抬眼,正觉得这个半夏看上去是个公道人,便听见她漫不经心说道:“我都听说了,福园那边丢东西了是吧。就这两个丫头守着北门,要么监守自盗,要么看守不力。一并乱棍打死便是。”
  说完却微微冷笑,眼神里好似有锋利的光芒慢慢看过在场的那些大宫女,“我才不理事几天,你们一个个就敢乱了规矩,莫不是陛下近来太过宽厚,给你们生出了可以胡闹的错觉?”
  被……杀鸡儆猴了?
  棠宁错愕抬头,而门口的侍卫居然真的立刻过来想要将她拖走杖毙,情急之下她失声喊道:“我知道东西被谁偷了!”
  棠宁这一嗓子喊得十分坚决,而且不带哭腔,临到死了,却不见得什么慌乱。
  半夏终于正眼瞧了瞧她,似乎来了点兴致,“模样倒是不错。”
  她打量着棠宁的脸,连脚尖都探出了一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忽然间索然无味地缩了回来,“罢了。”
  什么罢了?
  “半夏姑姑,我看守不力,确实应该遭到责罚。”棠宁硬着头皮说道,“但是小偷还没抓到,放在宫里,始终是个让人担忧的事情,不如让我把他找出来。”
  “对、对。”那小同事也连滚带爬地滚了过来,拼命向半夏磕着头,“姑姑,求您了……”
  半夏倒是当真垂眸思索了一番,而后轻声询问道:“丢了什么东西?”
  “回姑姑,是大皇子爱不释手的小玩意儿,不值钱,张嬷嬷她没事做时绣出来的一个小兔子模样的玩偶。”掌事姑姑小心翼翼回答道:“但总归是耗了嬷嬷的一番心意,无缘无故地丢了,总得有个说法。”
  半夏却微微吃惊:“兔子玩偶?”
  棠宁也暗恨:我给你买一百个小兔子行不行啊,别因为这个杀我行不行啊!!
  “我知道了。”半夏点点头,青葱玉指点了点棠宁,“你,过来。”
  棠宁一喜,还没等有所动作就被不耐烦喝止,“没说那个小圆脸,旁边的那个过来……就是你方才指认了小圆脸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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