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沈澜坚定不移地走向顾采蕊,当然,这都是顾姻的功劳,顾采蕊同沈澜更是情比金坚,欢喜走向大团圆结局。
顾姻还未来得及对君沢说些什么时,君沢甩开了顾姻的手,指尖上他的温度离去,顾姻愣住了,她抬头,对上了君沢那双波澜不惊的眼,像是掉进一场混沌的梦,虚无之中,似乎君沢问了她一个问题。
顾姻也不知她到底是如何回答,胸膛处,微微发热,那温热泛到四骸,舒服得让人喟叹。
只是那温热蓦然从胸膛消失,瞬间的失落迫使顾姻清醒,一颗泛着蓝色荧光的珠子从顾姻身体出来,进去君沢的胸膛,顾姻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白袖,宛若一只白蝴蝶,他要是走了,再见怕真的猴年马月了。
顾姻大声喊道:“你敢走……”
内丹被君沢拿走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要挟的资本了。
“别走。”顾姻声音委屈。
“你我再不相见。”这句话随风而散,声音温柔而绝情,君沢的身影也终于消失不见。
顾姻手中紧紧攥着那方手帕,他连给她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她想,或许君沢这次是真的想要与她不再相见。
第88章 二十四桥明月夜(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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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姻到底没想出君沢问了她什么问题,她是如何回答的。
过了近一月,无论她怎么寻找,君沢的身影都寻觅不见,宋倩和王依依终于也离开了乌镇,故事的重心已经从乌镇偏离到主角所在的A市,天道自然也没有再监视她。
旺季旅游过去之后,乌镇的人流量也渐渐减少起来,天气冷了几分,顾姻总爱趴在二楼的阁楼上,远眺远方山水。
外婆问她,那个长得好看的住客怎么离开了。
顾姻道:“我也不想他离开,可是我没有办法。”
她垂头丧气,像是一只没打起精神的猫。
是夜,那头夜市灯火阑珊,这边的桥头却无人,不,顾姻在这儿呢,她坐在桥边,晃着双肩,她穿得单薄,夜风吹来,让她忍不住冷得打了个喷嚏,一头乌黑的长发被风吹起,巴掌大的面容楚楚可怜。
顾姻低头看,桥下流水潺潺,荷花已经败了。
看上去很冷啊,很冷啊,顾姻又抬头,一轮明月当头照,她对四周喊道:“先生……君沢,你到底躲我什么。”
“我知道你能听得到。”顾姻晃了晃脚。
“你出来,我们把话说清楚,你这样对我不公平。”顾姻有些抓狂。
“你到底在躲我什么,好歹告诉我吧!”
“我真的……想见你。”她低头,长发遮住了面容。
倘若被人撞见,看到顾姻这样对着空气大喊大叫,怕不是要被人当作傻子,四周唯有风声,没有人回复,顾姻把长裙的裙摆向上拉起,露出洁白修长的一双腿,她深吸一口气,捏住鼻子,毫不犹豫地从桥上跳下来。
砰,击起一点水花。
顾姻真的很怕冷,当落入水中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哆嗦,四周依旧寂静,在水中的感觉很奇妙,她睁开眼,只觉得水中月是天上月,长桥如弓,也映在如镜的水面,一切喧嚣都被掩盖,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忽然觉得心很重,连带着身子要一起往下沉,顾姻看着水中的那轮明月,伸出手,想要抓住它。
腰间传来接触,水落如珠,便有人抱着她,从水中出来。
顾姻眉眼都湿了,她立马环住那人的脖颈,笑得像个坏事得逞的小孩:“君沢啊。”
君沢抱着她,脚尖轻点,便从水面落到桥上,他的周身泛着淡淡的光,月华在静静流转,他神色寡淡,只是微微蹙起的眉,让他的心思泄露出来。
顾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满心欢喜。
“抓到你了。”顾姻笑得很是得意。
君沢想要松开手,顾姻却柔若无骨地攀着他。
“你躲不掉我的。”顾姻嗔道,她把头枕在君沢的胸膛,“你是我的。”
她的眼中都是狡黠:“你如果真不想见我,我怕我穷尽一生也找不到你了。”
君沢顿了一下,终于开口:“找我作甚?”
顾姻死死环住他的脖颈,她还被他抱在怀中,浑身都被水打湿,水顺着头发与衣角不断滴落,她楚楚可怜地像只小动物,睁着水汪汪的眼眸看着他。
“当然是……一日不见,如三月兮。”顾姻毫不脸红地将这句话说出来。
第89章 二十四桥明月夜(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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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与想象中君沢的反应完全不同,君沢低下头,与她目光相对,眸中似乎有某种情绪:“是吗?”
“我闻世间女子,是温柔乡,又闻情之一字,能断人肠,只是温柔乡是假,断人肠是真,我虽无爱慕之人,却也知晓,爱之则从一而终,可你既不喜欢我,又何必口是心非,难不成世间女子,都如你这般。”
如你这般狡诈,像是甜腻的果脯,上面却沾着砒霜。
顾姻一时听君沢说了这么多话,有些吃惊,不过她聪明,转念一想,便想通了。
这该死的剧情,该死的沈澜,该死的顾采蕊,走之前还不忘坑她一把。
顾姻此刻大胆起来,她一只手捏着君沢的头发,一只手却抚上他的面容,眼中含笑:“先生这是吃醋了?”
“何为吃醋?”君沢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他也不知自己为何明知是顾姻逼他出现,却依旧如她心愿,就像那日,在看到顾姻为沈澜流下的眼泪后,他忽然升起烦闷,于是他用起幻术,问了顾姻一个问题。
他就问了四个字:“你心悦谁?”
是他,还是为之流泪的那个人。
顾姻当时眼神虚幻,她遵循自己内心的回答:“沈澜。”
君沢听到她的答案,眼睫轻颤,他垂眸,只觉得自己与人世间的牵绊实在是太多了,本来守在海棠园,千百年不问尘世,谁知遇见了顾姻,他沉默片刻,当机决定当断则断,拿出了内丹,本想抹去她的记忆,却不知为何,没有动手。
他心中还有所留恋,有所希翼。
这么这般正经,这般可爱。
“你。”顾姻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君沢的胸膛,笑了,“喜欢我啊。”
君沢静静看着顾姻,面色像是千年不变的石头。顾姻仰着头,觉得脖颈都酸痛起来,君沢依旧面色不改,顾姻终于忍不住,在他怀中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她放弃了,撩不动,她死死贴着他胸膛,把头都埋进去:“哎啊哎啊,冻死了冻死了。”
“再呆下去我真要冻感冒了,我可是凡人,凡人很容易生病的。”顾姻在他怀中像是八爪鱼,深怕他一个法术又不见了,说话声音隔着衣裳,嗡里嗡气得。
君沢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湿漉漉的。
君沢想扔了她,怀中的人却又那么瘦,夜风吹过,她一直在颤抖。
内丹在胸膛微微发热,一只白蝴蝶从他身边蹁跹飞过,君沢最终还是抱着她,走向了阁楼。
这里已经是他的海棠园了。
顾姻湿漉漉的衣裳变得干爽,她本想偷偷探了头,谁料君沢正低头看她。
顾姻与之对视,觉得君沢这张脸真帅。
“还不松手。”君沢平静道。
顾姻左右一看,这里是君沢的阁楼,一旁还挂着那副画,琴架摆在最中央,她被君沢抱在一张床上,这是君沢平日休息的床。
顾姻哦了一声,松开手,身子落在柔软的床铺上,她低头看,床上铺着白色柔软的兽皮,她不禁好奇地左右瞧瞧,这床身是一块巨大的白玉,摸着却温润,一点也不冷。
“我上次来时,怎么没见到这床?”顾姻乖乖地坐在床上,仰起头,好奇地问道。
她的长发披在肩头,犹如绸缎。
第90章 二十四桥明月夜(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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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沢并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他转身,有些不解自己为什么又把顾姻带了进来,顾姻在白玉床上左摸摸右摸摸,蹭了蹭上面的兽毛,甚至还舒服地打了个滚。
君沢背对着顾姻,一手背后,静静看向墙壁上的那副画,画中女子背影婀娜,这幅画出自他的手笔,但他却早已忘记画中女子的模样,只是看着这画,他心中会生出淡淡的不舍,仿佛自己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是谁呢,他记不清了。
身后顾姻闹腾的声音渐渐消失,呼吸声都沉默了起来,顾姻躺在床上,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夜风吹来白色海棠花瓣,她知道君沢在这,她道:“我很小时候,爸妈就离婚了,他们谁都不要我。”
“我小时候很可爱的,又漂亮嘴又甜,见过我的人都说我是小仙女,对吧,你救过我,在我小时候快要被车撞到的时候。”顾姻得意地笑了两声,“我知道是你,除了你还有谁。”
君沢很少管人间闲事,这事若顾姻不说,他都差点要忘记了,那是之前他渡天劫失败之时,为挡住滚滚天雷,情急之下他将神识分散,结果一缕神识恰好落在一个兔子玩偶身上,再然后一只手将他,不,将兔子从地上拽起,兔子的耳朵长长垂下。
小顾姻吸着鼻涕,把沾着泥土草屑的玩偶捡起,一旁以胖男孩为首的几个男生,捂着眼睛哇哇大哭,她奶声奶气却凶神恶煞:“别哭了,再哭我还揍你们!”
她一瘸一拐,却像个常胜将军般,得意洋洋地走了,一路上把兔子玩偶甩来甩去,哼着乱七八糟的歌。
君沢当时神识虚弱,只看了她几眼,就在玩偶中陷入昏睡。
后来偶有清醒,顾姻总抱着玩偶,打架,玩过家家,直到有一天,她跑回房间,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就跑出门,门都关了,却又匆匆忙忙跑回来,一把将兔子玩偶拿起,跑去找她爸爸了。
她快出车祸的时候,是君沢现身,从身后抱住了她,这才让她幸免于难,只不过他方现身,天雷便发现了他,他只得仓促离去,要不然天雷降临,会牵连到顾姻的。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在很大很华丽的屋子里,正弹着钢琴,他穿得干净,和那些欺负我的臭男孩一点也不一样,特别是他长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顾姻摊摊手,表示很无奈,谁让书里的她看脸呢。
那时她小心翼翼地踏入那间豪华屋子,沈澜没有回头,于是从八岁到二十二岁,他永远不曾回头。
鼻头微酸,眼泪落了下来,顾姻知晓这是原主残留下来的执念,如今剧情进去正规,原主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原主自然而然被系统清理,消失于轮回之中。
“你回头嘛,回头看看我。”顾姻又道,声音绵长,听起来几分甜腻。
君沢觉得自己再不回头,顾姻能扯着嗓子喊一整天,她总是如此无赖。
“谁都有情窦初开的时候,对吧。”顾姻眨巴着她水汪汪的眼睛,装作人畜无害的模样。
当然,她还不忘拍马屁道:“倘若我第一个见到的是你,我也一定会对你死缠烂打的,谁让你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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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吗?
好~无~聊~啊!
第91章 二十四桥明月夜(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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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皮囊。”君沢并不理解顾姻这个好色之徒,喜欢一个人当真能因为一张脸吗?不过听到顾姻这样说,他并没有太过生气。
这男人,怎么油盐不进,顾姻从床上坐起来,咳嗽几声以表郑重,她发言:“我是曾经喜欢他,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喜欢先生你。”
君沢同她面对面,似想说什么,却又什么没说,看样子是不相信她。
“你若不信,嗯……”顾姻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想到一个主意,“你再用你那个什么,那个幻术问我一下。”
“你心悦谁,与我何干?”君沢依旧固执道,眉目不动,当时施法问了顾姻那个问题,他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顾姻看着君沢,半晌忍不住了,鼓起腮帮子,哈哈大笑起来,她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啊?面无表情地吃醋,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别害羞啊,我喜欢我的人那么多,也不差你一个。”
笑了好久,顾姻伸出手指拭去眼角的泪水:“正好我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吧。”
“人妖殊途。”君沢缓缓道。
“所以你还是想同我在一起?”顾姻露出得意的笑,君沢这才发觉上了她的当。
君沢说话自是比不过顾姻,于是吃了记性乖乖闭上嘴巴,顾姻又逗了他几次,他都不说话了,天边圆月盈盈,阁楼上灯火明亮,蝴蝶蹁跹,顾姻道:“人妖殊途是谁定的啊?”
他看着顾姻好奇的眼眸,心中微痒,便偏过头去,泠泠说了两字:“天道。”
“我才不信。”顾姻抿唇,又问,“倘若是,天道又是谁定的?”
君沢沉默片刻,天道便是禁锢众生的桎梏,从众生到神魔,每个人一出生便生活在天道之中,凡人又把天道称之为命运,那些想反抗者从来都是兜兜转转,无法逃脱。
“我们来打个赌吧。”顾姻对他道,“人妖殊途不一定对,天道亦不一定对。”
“怎么赌?”君沢看向她。
顾姻唇角含笑,眉目间的张扬皆化为低顺,她的声音柔情:“赌你爱我啊。”
“我们在一起,赌一赌人妖是否殊途,赌一赌天道是否桎梏。”顾姻从床上下来,赤着脚一步一步朝君沢走过去,她的裙摆在脚踝处荡漾。
她环住君沢的脖颈,踮起脚尖,发梢拂过君沢的手背。
她得意地笑,戳穿他的心思:“你没有躲哦。”
“我要吻你了,给你三秒钟推开我。”顾姻捻着君沢一缕头发,在指尖打转,“三。”
然后仰起头吻上了君沢微凉的唇。
君沢只觉得胸膛处的内丹开始炙热,似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心跳的声音,他能感受到唇上的柔软,正在一点一点的研磨,这时,他唇角吃痛,顾姻便趁虚而入。
他尝到口中淡淡的清甜。
忽然生出某种渴望,想要索取得更多,他忍不住伸出手,环住了顾姻的腰身。
就在他渐渐沉沦时,顾姻却停了动作,不吻了,身高差简直要气死人了,她的脖颈和脚尖彻底坚持不住了。
君沢的眼睫微颤,眼中含着烟雾,像是江南水墨被徐徐晕染开来,他的眼神似在询问她为什么停下来了?
“我累了!”顾姻皱了皱鼻子,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后颈,抱怨道,“接吻这种事情怎么也是男生主动的吧。”
第92章 二十四桥明月夜(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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