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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影在山林间穿梭跳跃,就连鸟雀都未惊起半分。斯卡伦跃在树枝之上,露出一只蓝色眼眸窥探着,察觉到人影时,和顾姻隐与树叶间,或者先下手为强,直接让人打昏。
而顾姻则负责把被打晕管家们拖到树后,遮掩住他们的踪迹。
避过了摄像头,躲过了管家们。一处草丛里,青草被脚步轻轻踩过,一瞬间又恢复如初。
一只通身雪白的三头犬卧在林间,阿呆是阿尔帝的看门犬,死在它利齿和獠牙下的人不计其数。它此刻正在假寐,但顷刻的风吹草动让它警惕起来。斯卡伦一瞬间屏息凝神,顾姻把手按在他肩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阿呆左右看望,仰起头在空气嗅了嗅,猛然朝斯卡伦的位置看去。
就在这时,斯卡伦只见顾姻从怀中扔出一个东西,阿呆朝那东西扑了过去,中间的一只头咬住了它,原是一块骨头。
阿呆的另一颗头发现了他们。
“走,少爷!”顾姻拽着他衣领,斯卡伦涨红了脸,她们总当他是小孩。
斯卡伦挣扎开来,一把拽住顾姻的手,拉着她从树间跃上。阿呆仰起头,金色的眼瞳盯着他们,矫捷身姿已朝他们扑来。或许阿呆以为他们在同它玩耍,斯卡伦常被阿呆追着满山跑,前提是他没有靠近前门处。
斯卡伦未成年,除非做任务时可以光明正大不被阻拦,否则不被允许外出。阿尔帝的宿敌很多,他的獠牙尚未长出。
顾姻带着斯卡伦不断瞬移,但阿呆的动作太过敏捷,总能堪堪落到他们下一个出现的地点。
几番追逐,斯卡伦忽然僵硬一下身体,他面色僵硬:“傀儡被捉住了。”
而在山的南边,布吉和其他管家看着小小少爷化作一阵烟雾,一个小小人偶周身出现细小裂纹,跌落在地上。
“中计了。”布吉暗道不好。
阿呆张大嘴巴朝顾姻扑来,顾姻拉着斯卡伦,用尽全身力气,飞一般瞬移,一路朝着山下大门的方向。阿呆发出警告的低吼声,斯卡伦被顾姻扯着胳膊,差不多要飞起来。他从不知顾姻力气这般大。
阿呆朝他们扑咬过去,顾姻避不开,径直摔向一旁的树上。五脏六腑都在痛,嘴角沁出一丝鲜血。
斯卡伦没想到顾姻为他这么拼命,他眨巴着猫眼:“爱丽丝,你没事吧。”
小少爷如今装好心,顾姻可没忘他威胁她的话。她想开口,嗓子里咕噜咕噜,吐出一口血来。
大门近在眼前,阿呆一巴掌挥下来,顾姻从地上打了个滚,拉着斯卡伦继续跑。
横冲直撞般,两人直直扑向林叶间。顾姻和斯卡伦护住面,发上粘上了树叶。阿呆穷追不舍,顾姻拉着斯卡伦,找准时机足尖用力,一跃而上。
阿呆扑咬着腾空,雪白的毛发在日光下闪耀光辉。
可是它咬空了。
“三百六十六,三百六十七,三百六十八……”顾姻每数一下,电流便从四肢而起,激得她浑身颤抖,痛意后知后觉地到来。
昏暗的六号忏悔室,顾姻双手捆绑着被吊在空中,脚下悬着百斤重的大脚镣。她的一头长发垂在后腰处,随着她不自觉抽搐的身体而摇晃。顾姻低着头,眼睫拢起又睁开,面色更加惨白几分。
这次没有换成长鞭,倒还不错,能抗住。
她放走了斯卡伦,这是对她的惩罚。斯卡伦在不久的将来,会和主角相遇,他们会一起闯荡这个世界,一起历练成为强者。顾姻所做的,不过是去创造一个契机。
糟了……刚数到多少来着?
第168章 无尽深渊(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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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链脚铐被松开时,顾姻直接从半空跌落,她趴在地上微微喘息,浑身连半点气力都无。
布吉站得笔直,看着她:“你该知道有怎样的后果。”
米美一直站在旁边,待布吉出去后,才敢上前将她扶起来。米美絮絮叨叨道:“三少爷真是个魔鬼……他这样做连累了许多人,要不是你被他威胁了,怎么能受这份罪。”
顾姻靠在米美肩头,长发遮住半张脸,她薄唇轻启,还得米美以为她坚持不住了,米美凑过神去,只听见顾姻轻笑一声:“他,他给我钱……了。”
米美:“……”
顾姻爱财的毛病路人皆知。
顾姻被米美搀扶到她的床上,累到只裹着床单便进入了梦境。隐约听见米美离去的声音。这一觉睡得身上发沉,好似无尽深渊一直往下坠。顾姻在梦里一直跑一直跑,不知自己在恐惧些什么,忽然一只手按在她肩头,她猛然回首。
然后醒了,米美的脸近在咫尺。顾姻眼瞳涣散,三秒过后才听懂她在说什么。
大少爷回来了。
顾姻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浑身酸楚让她难受,她揉了一下头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四十三分。
“大少爷有叫我吗?”顾姻已经从床上下来了。
“没。”米美看着顾姻。
顾姻径直脱去身上的衣裳,洁白的身体便裸露空中,发梢扫过腰身,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裙,一回头看到米美面色通红地用手遮住眼睛,不禁好笑。
她弯腰,将白裙穿在身上,问道:“大少爷回房间了吗?”
米美笑嘻嘻凑过来,捏了一把顾姻腰身:“嗯。”
“好的。”顾姻捏了捏她的脸蛋,微笑着离开了。
米美看着顾姻离开的背影,她的裙摆盛开若花。顾姻和大少爷的关系,不知该如何形容。她是阿尔帝家族的女仆,亦是大少爷的情人……女人?
每次大少爷做完任务回家,顾姻都会去陪他,那夜她会宿在大少爷房间。大少爷从来没亲口给过顾姻身份,夫人也对比缄默,于是大家都默认这段诡秘的关系。斯卡伦估计就是想到这层关系,才敢让顾姻帮他逃离。
一想起大少爷美艳的面容与幽深的眼,米美不禁打了个寒颤。和这样男人同床共枕,怎么想都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顾姻一路走到大少爷的房间,下人已将东西准备妥当。顾姻瞧了眼手推车,便接过手来。那女仆微微颔首而离开,顾姻敲响了房门,提起裙边行了礼:“大少爷,我可以进来吗?”
隔了片刻,有声音传来:“进来吧。”
顾姻敏锐察觉,他今日心情不错。
她打开了门,将车推进去,又关上了门。房间很大很空,顾姻来了许多次,对这房间的寥寥陈设了然于心。声音是从浴室传来的,顾姻歪了下脑袋,一缕发滑过圆润的肩:“大少爷?”
“嗯。”他慵懒地应了一声。
顾姻打开了浴室的门,一股蒸汽袭来,带着淡淡的硫磺味。这浴室连着后山的温泉,简直大得不可思议。顾姻推来车,车内放着沐浴用品,等眼睛习惯了水雾,她才渐渐看清眼前。
无论看多少次,这张脸依旧会使人沉沦。鸠雾十靠在池边,像一幅十七世纪中期的油画。他的发被雾水打湿,几缕贴着面庞。他抬眸看着她,这美来得尖锐,就像一条盘踞枝头的色彩斑斓的蛇,当你还沉浸在他幽深眼瞳时,他的毒液已在你身体蔓延。
顾姻浑身上下都发出危险的警惕,但她还是露出十分标准的笑容来。
她嗅到了,即使非常淡,混杂在硫磺味中,那鲜血的味道。
他这次杀了很多人,所以心情才会这般愉悦。
第169章 无尽深渊(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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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雾十看着顾姻,他的眸色深绿近黑,危险又迷人。顾姻没敢动,便一直站在原地。
“过来。”鸠雾十对她道。
顾姻这才推着车子过去,她站在浴池旁,想了想便蹲下身子,拿出了沐浴的用品。鸠雾十并未再看顾姻一眼,顾姻垂下眼睫,在手上涂抹沐浴露,掌心微搓出泡沫,双手搭在了鸠雾十的肩。
“属下冒犯了。”顾姻轻声说了句。
掌心下的肌肤温热有力,线条极为好看,肌肉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感。
鸠雾十并未阻止,顾姻半跪在他身后开始为他按摩。他的发梢沾着水贴着脖颈,顾姻轻轻将发拨开。鸠雾十每次回家,顾姻都要去伺候他,她曾被总管安排学过专业的按摩手法。
一时间无了声音,只水流默默。顾姻虽专注于手下的事,但神识一点都未松懈。
鸠雾十不知在想什么,浴室里的雾气愈发的大。顾姻穿着白裙,裙摆也染上几分水色。他用浴勺盛上一勺水,顺着他的肩轻轻浇下。隔着毛巾为他捏肩捶背后,顾姻绕到他身前。
“进来。”鸠雾十道。
浴池很大,容纳五六个她都绰绰有余,况且她和他是床上关系。顾姻低头道了声是,提起裙摆慢慢入了水,她的足尖晶莹白皙,像奶油一般的颜色,水面漫在她胸口,打湿她的裙和发。
顾姻没有抬头看他,而是继续为他按摩手臂。他臂力很强,但手臂肌肉匀称,一双手更是好看。顾姻目光落在他右手食指上,那里戴着一颗红宝石钻戒。宝石优雅地折射着浴室的光,看上去流光斐然,很值钱。
顾姻的手从他鸠雾十的小臂移到他的手背:“可以摘下来吗,大少爷?”
她头皮有些发麻,因为从刚才开始鸠雾十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头顶,只如常的目光,却让她一直紧张着。
片刻,他只抬了下食指,顾姻会意地为他摘下戒指。
顾姻的手指划过水流,抚摸到他的胸膛,她掌心冒出细腻的汗渍。
她抬起头,一双眼清澈,直直对上鸠雾十的眼。鸠雾十漫不经心地用右手卷着她一缕发。
她犹豫片刻,吻了下鸠雾十的下颌:“大少爷,我放走了三少爷。”
纵然是系统的任务,但是未经鸠雾十的允许,顾姻私自做出这样的事情无疑是在挑衅鸠雾十的权威。之前的惩罚只是略施小戒,布吉知晓顾姻是大少爷的人,自会有大少爷来处置。
鸠雾十对顾姻的坦白很平静:“我知道。”
他有一茬没一茬地抚摸着顾姻的长发,她的发宛若绸缎,倒让他几分喜欢。
“斯卡伦到了叛逆的年龄。”鸠雾十声音缓慢,低沉地落在她耳边,“渐渐有些不服管教。”
“不过他有些太过急躁,急躁对一个杀手而言,不是好的习惯。”话说至此,他忽然轻笑一声,“尤其是这样,急不可耐。”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而按照斯卡伦的性格必然会让顾姻使用瞬移帮忙。他这次故意迟一天回来,就是想看看他的弟弟是否有勇气敢忤逆于他。
结果意料之中,只不过……傀儡有自己的思想,微小的一步未按他的控制而来。
顾姻眼瞳骤缩,痛楚已经遍布全身,她的意识像是被谁在用力撕裂。她死死咬住下唇,便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她蜷缩着身子,却依旧无法遏制地颤抖着,汗水沁在额头。指甲用力攥紧,却已经被握碎刺进了掌心。
她开始耳鸣,耳畔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大的心跳声,砰砰,砰砰。
她的头抵在鸠雾十胸膛,眼眶里泛起水雾,拼命压抑却还是在唇边溢出几声痛苦呻吟。
鸠雾十拿起她的一缕发,递到唇边赏赐般落下一吻,这是他给她的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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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贼要复刊了
第170章 无尽深渊(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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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姻雾色更重,不见清明,如黑曜石般泛着光泽的眼瞳渐渐陷入更深的漩涡。她的肌肤泛着粉嫩,明明蒸汽腾腾的浴室,她裸露在水面之外的小臂汗毛竖起。她像被蛇缠绕的小鹿,无法逃离,无法挣扎。顾姻的黑发被水浸湿大半,贴着她白皙如雪的后背,像是素白花瓶中龟裂的细纹。
顾姻贴着浴池的边缘,温和的大理石承载着她的重量,她趴在浴池边,无意识地咬着右手食指。
不要这样,她快要无法呼吸,他们都看着她,他们要杀了她。
顾姻浑身细微地颤抖着,眼睫很重,她垂下眼皮无力抬起,眸中隐约流光。水流亲昵又舒缓地萦绕在她的四周,她的白裙漂浮在水上,裙下汹涌澎湃。
一缕发贴着她的面,拂着她的唇,湿漉漉的,又带着几分痒意,几番摩擦让她忍不住伸出舌头去顶,而后舌尖感受到肌肤的温存。
埋首于她脖颈的人终于抬起了头,一双深绿如墨的眼瞳出现在她面前,顾姻如同落入陷阱的猎物般一瞬间心脏似被攥夺,在恐惧蔓延身心时,鸠雾十却突然抽动着,酥软从尾椎而来,一时未曾防备的顾姻终于从唇边溢出一丝呻吟。
顾姻立马闭了嘴,鸠雾十垂下眼睑看了她一眼,顾姻小心翼翼地上前栖息在他的胸膛。
她真小,虚弱地依偎他的胸膛,羸弱地仿佛失去他便无法存活。
她的指甲全都已经碎裂,鲜血早在水池晕染散去,故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纵然是之前,顾姻也尽可能不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她唇上的伤口方才又裂开了,鲜血慢慢沁出来,从下巴滑出一道凄美痕迹。
鸠雾十盯着那滴血,鲜红如红宝石。
他捏着顾姻的下颚抬起来,俯身舔舐着那道血痕。顾姻只觉自己是被盯上的猎物。
危险,逃!
顾姻的大脑在疯狂叫嚣,可她连动都动不了。
于是哭喊,呻吟,失去身体所有的掌控权。雾气弥散到浴室的每个角落。顾姻坐在他身上,眼泪止不住地流,鸠雾十终于满意眼前顾姻的表现,他喜欢她的眼泪。
顾姻放弃了挣扎,他喜欢她哭,她便哭给他看。他喜欢她呻吟,她便呻吟给他听。
想了想,顾姻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俯身而去,鸠雾十身上的血腥味已被水流冲散地几不可闻,但他的罪孽永远无法洗刷干净。她舔了一下他的锁骨,找好一个位置,重重地咬了下去。
顾姻睡得很沉,说实在,这是她难得的没有被梦魇缠绕的好梦。等她猛然惊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枕在鸠雾十的胳膊上。她睡觉的姿势从来规矩笔直,但每次从鸠雾十身边醒来,总会发现自己过分亲昵。
她嗅到他身上的沐浴着的的淡淡的气息,和自己身上的味道相同。
鸠雾十依旧闭着双眼,昏暗的室内看不清他神色。但顾姻知晓他一定醒了,就在自己醒来的那一瞬。
厚重的窗帘已经无法遮蔽强烈的日光,这一情景宣布顾姻今日的迟到。
迟到……是要扣工资的。
顾姻懊恼地咬了下唇,她赶忙蹑手蹑脚地起身,光滑的长发从鸠雾十指尖拂过。她熟练地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昨天放下的衣物,一丝不苟地穿衣束发,一点点遮住身上的斑驳。
将上衣的最后一颗黄金纽扣扣紧,顾姻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她转身望去,鸠雾十已起身坐在床上。他赤裸着上身,肌肉结实,纹理有力,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唯顾姻狠狠咬在他锁骨处的痕迹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