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想要辩解,可一想自己这一开口岂不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偷溜出府是那想出墙的红杏,萧焕云不明说,她就只当听不懂,她忙干笑一声打着哈哈道:"我怎么不曾见过府里有红杏,倒是桂花树,院子里倒是有很大一棵。"
萧焕云看她故意装傻充愣,忍不住失笑:"是吗。我怎么记得府里分明有一棵歪脖子红杏。"他说完,还不忘意味深长的朝她一打量。
歪脖子!
苏墨吟原本还想装听不懂,可是一听萧焕云将自己比作歪脖子树,这士可杀不可辱,她登时气的脱口反驳道:"你才歪脖子,我这脖子直着呢。还有,我承认我带着挽儿溜出府去了,可我才没有要红杏出墙呢。"说完还不忘将头一仰,把脖子伸得笔直。一脸的义正言辞。
萧焕云被她这滑稽的举动逗笑,忍不住抬手掩嘴轻笑一声。
他何尝不知道她的为人,神经大条的令人发指,行为举止大咧咧的没有丝毫的闺秀风范,却也知她心思单纯行事磊落,且对于这情爱之事,这丫头好像天生少根弦,李慕白又是那样一个一板一眼的人,自然也不会做出什么逾越之举。
只是他一回府,听得阿福来报,这几日自家夫人天天去李叔的医馆报道,还带着挽儿云生天天在街上吃喝玩乐,好不逍遥。
自己不在府中的几日,他知道苏墨吟断然不会乖乖待在府中的,所以特意嘱咐阿福暗中跟随保护,只是听到她这几日日日溜出府去,像是全然将自己这个夫君抛诸脑后,玩的不亦乐乎。倒是自己每每想起她来,思念像是疯长的藤蔓在脑子里蔓延,萦萦绕绕搅动的他心绪难宁,一棵树,一个碗,一支笔,好像自己看什么都能将它往苏墨吟的身上去联想。
他想着自己不在时。她又会做些什么,可会同自己一样脑子里每每也能想起他来,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疯狂的想念一个人,那种强烈的欲望竟恨不得能将她时刻带在身侧,看着她,守着她。
可眼前的这个人却全然未将他放在心上,不但不曾想过他,甚至见着他跑的比兔子还快。虽然她和李慕白清清白白,可看她日日溜出门都去医馆探望他的腿伤,甚至对云生都比对他上心,怎不叫他吃味气恼。
萧焕云忙正了神色,故意阴沉着脸表现的一脸不悦。萧焕云觉得自己若再不表现的明显一些,眼前的人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心思如何。
即便苏墨吟再迟钝,也看出萧焕云此刻的面色不善,看着他的神色,她莫名就有些心虚慌乱起来,这萧焕云莫不是真的误会自己同李慕白的关系吧,他以为自己当了乌龟,所以此刻才会面色不善手持剪刀的等着修理自己。
那般一想,她忙不迭想辩解,可是话到嘴边,她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措词,说自己出门只是为了玩,可是这话萧焕云真的会信吗?
"证明?"苏墨吟低头看一眼萧焕云手里的剪刀,歃血为誓,这样是不是更有说服力一些。
萧焕云像是一眼看穿了她,将手里的剪刀拿在手里掂了掂,不置可否的看她,那样子像是非要向她讨个说法不可似的。
歃血为誓,苏墨吟自然没那个气魄,不过这萧焕云若得不到她的保证,只怕真就觉得她心里有鬼。对于那把剪刀,她自当眼瞎看不见。
苏墨吟心念一转,想着自己曾经在父亲面前服软扮悔过自新状的模样,然后信誓旦旦的发个毒誓,父亲便也信了她的鬼话。苏墨吟虽不知这萧焕云好不好糊弄,但眼下要她证明自己清白,好像除了发毒誓,她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
她抬手作信誓旦旦状:"我对天发誓,我和李慕白绝对清清白白,没有半分逾越之举,若我说的话有半分假话,就叫我出门被马车撞死,走路摔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
苏墨吟一脸凛然,这毒誓发的倒是如倒豆子般流利,显然这话她已不是第一次说了。
萧焕云看她这一开口,像是说书似的,这五花八门的死法倒叫她死全了,他忍不住恶寒,忙不迭开口打断她道:"算了算了,我信你便是,只是这往后若还敢偷溜出府去找他,又当如何?"
苏墨吟见萧焕云已信了她的话,登时一喜,闻得那话,忍不住脱口应道:"那便打断我的腿。"
苏墨吟话一出口,适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捂嘴噤声恨不得将这话吞回肚子里,她怎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话从前父亲说的多,每次她信誓旦旦的发完誓,父亲总会恶狠狠的来一句,往后再敢偷跑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这话听的多了,竟是在自己脑子里潜移默化了,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这父亲说打断她的腿,多半是戏言,可这萧焕云。苏墨吟可拿不准,对于自己的断腿诉求,她觉得萧焕云很可能会成全她。
果不其然,她话音一落,萧焕云忍俊不禁看她,然后若有所思的一挑眉,一脸很是赞同的对着她道:"嗯!这个主意不错,我很乐意能亲手打断你的腿。"
第七十二章 三分长相七分打扮
这说出去的话就犹如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果然这萧焕云一回府,自己的好日子便算是到头了。
她心里暗暗惋惜,这好些个好吃的好玩的地她都还没去呢,不过。。。她低头看一眼自己腿,好吃好玩和这腿比起来,那还是腿比较重要。
苏墨吟干干一笑:"呵呵?不敢劳烦。"话毕,她状似无意的开始挪动步子,只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赶紧闪人。
苏墨吟并不觉得这萧焕云会这般好说话,这出个府的账,自己就白白搭上了两条腿,只怕他这一账算完,还有一账,到时自己这胳膊脑袋都得搭上。
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苏墨吟打定主意,抬眼瞟了一眼门口,此刻阿福松了警惕。绳子也未拿在手里,自己若是趁萧焕云不备拔腿就跑,他只怕也奈何自己不得。
只是她这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这脚下的步子还没来得及偷偷挪两步,萧焕云却像是一眼看穿了她,她还没来得及动作。自己的衣领便被某人毫不留情的提了起来。
"你若再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萧焕云忍俊不禁的开口,将她提到桌前一把按在凳子上。
"你。。。我"苏墨吟被他老鹰抓小鸡似的按在凳子上,一下子哑口无言,这萧焕云莫不是会读心术,自己还没动作。便被他一眼识穿了。
"阿福,让他们把东西都拿进来吧。"萧焕云突地拍拍手示意道。
苏墨吟正抱了大难临头的觉悟,只等萧焕云开口慢慢的跟自己算总账,徒然闻得这话,她忍不住疑狐抬眼看萧焕云。
"是。"阿福闻声进门一礼应道,回身疾步迈出了房门。
"都进来吧。"
苏墨吟闻得阿福一声响亮的召唤,看着一行人鱼贯而入,他们手里都拿着托盘,低着脑袋毕恭毕敬的将托盘拿在身前,那托盘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精致木盒,苏墨吟看着忍不住疑狐起身,抬眼不解的看向萧焕云。
他又想作甚?这里面莫不是装了什么蛇虫鼠蚁吓人的东西吧?
萧焕云看她面露疑狐,忍不住笑着示意她们打开盒子。
"这是在淑宝阁给你定做的新衣裳,这是玉颜馆的胭脂水粉,这是凤仪馆的珠钗首饰,你这同我进宫去给太后贺寿,总不能打扮的太寒酸,我这定远将军的颜面可不能叫你给丢了。"萧焕云示意她们将东西捧到苏墨吟面前。
苏墨吟虽性子大咧咧的,可作为女子哪个不爱美爱打扮,这好看的衣裳,好看的钗环首饰,胭脂水粉,哪个能不喜欢,苏墨吟登时眼睛发亮的抓过那衣裳首饰左看右看。
"真好看。"苏墨吟拿起那衣裙在自己身上比划一番,颜色竟是她最爱的鹅黄色,衣裙上的绣花繁复而精致,一看就知道这衣裳衣料华贵,做工上乘。
淑宝阁,那可是京城最有名的成衣铺,据说京里的达官显贵的夫人都爱在那裁买衣服,什么时兴的款式布料他们都有,只是这价格惊人,这衣服是好看,可苏墨吟从不敢奢望能将那衣裳买来穿在身上。
她喜得拿着衣服左右比划,显然是爱不释手。萧焕云看着忍不住笑着出声提醒道。
"要不试试,若是不合身,也好叫人给你改。"萧焕云见她那爱不释手的模样,只觉好笑,虽这性子没几分像女子,可这本性却是还是那小女儿家。
苏墨吟想也没想忙不迭点头应承,只恨不得立马将这衣裳穿上身。
萧焕云笑着招呼他们放下东西让碧娆进门,苏墨吟看着他们鱼贯出门。想也没想就钻到了屏风后,听得关门声,她忙不迭开始脱衣服换装。
"碧娆,你快帮我穿一下。"苏墨吟将衣服脱了,只着肚兜和衬裤,她拿了衣裙兴奋的正准备让碧娆给她穿上。可一探出身,发现站在屋里的不是碧娆却是萧焕云,她脑袋登时轰隆一声如炸雷一般。
"啊。。。你怎么还在。碧。。。碧娆呢?"苏墨吟猛地一把捂住胸口,回过神忙闪电般的一下缩回屏风后,她脑袋发炸,全身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般烧起来,我羞得面红耳赤,只觉得又急又恼。
萧焕云一脸的无辜,他正准备出门,步子方迈开,门却被人闪电般的一把关上了,看身形。显然是碧娆。
他正想开口斥问,苏墨吟却是衣不附体的一下站到了自己眼前。
苏墨吟脑袋发炸,他又何尝不是,他只觉得血气上涌,一张脸像是着了火似的烧起来,他支支吾吾,竟不知作何解释。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快把衣服穿上吧。"说完背过身,只觉得又羞又窘。
苏墨吟闻言哪里敢怠慢,也不管穿得对不对,整不整齐,胡乱就把衣裳往身上套。
只是这心越慌。这手脚反而越不利索,那宽大的袖子一下挂住头顶珠钗竟是死活都弄不下来了。苏墨吟急得想去扯珠钗,可是这一扯,又怕将这新衣裳给扯坏了,急得团团转。
萧焕云听到她咿咿呀呀急切的声响,忍不住回头看她。看她抱着脑袋急迫的样子,他忍不住好笑。
他几步走进屏风,伸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把挂住珠钗的大袖衫的袖子拿下来。
苏墨吟怔愣的一下子忘了放下高举在头顶的手。
萧焕云含笑低头看她,白净的脸上带着异样的红:"好了。"
苏墨吟微仰着脑袋,手脚僵硬的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咫尺的距离。她怔愣的睁着那双大大的眼睛,红着脸,那双眸子像是泛着涟漪的湖,让人看一眼,便不由的沉溺其中。
萧焕云只觉得心口砰砰,像是有什么从他心口破土而出,让他情难自制,他忍不住温柔的抓起她的手将它放在心口处,缓缓低头朝她凑近。
苏墨吟只觉得脑子里空白一片,看着被萧焕云抓在手里放在他心口上的手,那砰砰的心跳触感,她只觉得脸上血气翻涌,心口跳的比萧焕云还厉害。
眼见萧焕云缓缓凑近的脸,鼻息扑在脸上,苏墨吟一下惊醒,猛地一把抽回手,一回身,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身侧的屏风应声倒下。
萧焕云显然被这一声巨响拉回思绪,看着倒地的屏风和某人惊愕瞪大眼的表情。
他只觉得哭笑不得。
自己当真有这么可怕吗?
萧焕云念及此,想着她方才的反应,心口不自觉的有些无奈和失落。
"我不是故意的。"苏墨吟慌手慌脚的准备将屏风扶起来,门却一下子应声打开,碧娆吓得跑进门。忙不迭开口问道:"怎么了,小姐?"
碧娆一进门看着狼藉的地面,愣了一下,一看苏墨吟那衣衫不整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衣襟微敞,腰带也未系,那张脸更是红的像火烧云一般。
再看自家姑爷,那脸也是红的像是着了火似的。
两人脸上的窘迫与尴尬不言而喻。
她像是一下子意会过来忙不迭要退出门去。
"小姐姑爷,你们继续。"碧娆显然是想到什么似的,又羞又窘忙不迭的拔腿开溜,她懊恼自己方才怎地这般冒失冲进门去,自己方才关门可是抱了挨打的觉悟,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家小姐和姑爷撮合到一起去,绝不能让自家小姐有机会逃出听风阁。
很显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这一个关门的功夫,自家小姐和姑爷的关系可是有了质的变化。他们方才莫不是那个什么什么的吧,定是干柴烈火的太激烈适才撞倒了屏风。
碧娆一想,自己先羞得脑袋像是落到滚水似的烧起来。
"我太下流了。"碧娆忍不住低声嘀咕一声,可是心里却是乐开花似的只想敲锣打鼓。离开苏府时,苏母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帮衬小姐,让她能得夫君宠爱,而今她总算是不负所托,光荣完成使命。
只是她这老母亲一般的欣慰感还没体会完,苏墨吟却徒地冲到她面前,拽过她的胳膊一下冲出了房门。
"你又要跑哪去?"看着那黄色身影一溜烟的冲出门,萧焕云想抓人却已来不及了,只得无奈摇头,看着某人又羞又窘的夺门而出。
苏墨吟像是受了惊吓,又是接连当了两日的缩头乌龟,想着自己那模样被萧焕云看在眼里,她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一辈子不出来,她自小到大也没怕过谁,可是如今见了萧焕云却犹如那老鼠见了猫一样。
好在自己躲在碧娆处,萧焕云也没有命阿福来绑人,不然苏墨吟当真不知该如何躲着他才好。
只是这到了第三日她即便想躲也躲不了了,今日便是进宫给太后贺寿的日子,她要同萧焕云一齐进宫,碧娆一大早便将她收拾打扮穿戴整齐,只等自家姑爷来领人。
阿福来请时,苏墨吟扭捏的不想出门,看着自己这一身的精心装扮,心里不知怎地竟冒出一个念头来。
萧焕云看到自己,他可会被自己迷住。
那个念头一闪而过,苏墨吟吓得忙不迭抬手狠狠拍了一记自己的脑门:"疯了,我到底在想什么,我定是鬼迷心窍才会想萧焕云会不会被自己迷住。"
只是她这一记拍在脑门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便见院中央站着的萧焕云含笑朝她看来。
既是进宫,他今日倒是穿的一身官服,苏墨吟还未看过他一身戎装的模样,这英武挺拔,英姿飒爽的模样当真叫人眼前一亮。
他本就生的高大俊朗,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眸色深沉犹如墨玉,加上这身衣服,少了平日里那几分书卷气平添了几分男子的英气,却是恰到好处的好看。
苏墨吟忍不住对着他上下打量,心里暗暗品评,竟不自觉盯着他直看。
只是她这眼神炙热的在萧焕云身上上看下看,却不知自己再看他,他亦是直白的盯着自己看。
那一日她跑的飞快,衣服也穿得乱糟糟的,而今穿戴整齐,脸上又施了粉黛,头上身上还戴了钗环首饰,可谓是装扮一新。
她本就生的好看,而今这一打扮,越发衬得她肤如凝脂,娇媚动人。
那鹅黄色的裙裳,柔柔曼曼,藕荷色的帛带裹着那手可盈握的腰肢,璎珞晃动,柔美中不失灵动可爱,落在眼里,倒叫人舍不得移开眼去。
"果然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这一打扮,果然养眼多了,走吧。"萧焕云故意调笑打趣她,深怕自己同她再看下去会误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