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绑偏执魔尊后——十舞【完结】
时间:2023-06-01 23:14:08

  晏决不由愣怔片刻。
  虞瑶一手横在胸前,一只手去捂他的眼睛,“你看哪儿呢你!”
  男人面色泛红地偏过脸去,正要掐诀的指尖却破天荒地打了个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令虞瑶稍稍宽慰的是,当他再试时,一道灵风便顺利将她裹住,眨眼间将她的衣服烘了个透彻。
  她摸了摸干透的衣襟和袖口,这才能心平气和地向他道出一声谢。
  两人肩并肩坐在池岸边,却再也没说一句话,只是任由风从身形之间的缝隙中穿过,将他们的发丝轻轻吹向身前。
  不知过了多久,虞瑶才挤出一句话,“我们离开竹屋已有快半个时辰,是时候回去了。你之前就那么走了,掌门师伯跟卜师叔一定很担心。”
  她腾地起身,扯平微微发皱的衣角,便要离开岸边时,却被男人轻声唤住。
  “虞姑娘,”晏决仍坐在原处,抬眼看她,“不能多在这里呆一会么?”
  “也不是不行,”他的诚挚目光令虞瑶没来由地心软,“只是我们这样一直在外逗留,不跟师叔师伯说一声,未免不太好。除非……”
  她想了想,从储物囊里翻出油纸,用炭笔尽量工整地写上几个字,折出纸鹤,然后在晏决眼前晃了晃,“帮我给它吹口气。这纸鹤沾了灵力,才能飞起来。”
  晏决对它轻呼一口气,目送着纸鹤徐徐飞上空中,向着竹屋的方向而去,才转头问她,“你写了什么?”
  虞瑶在手背上不疾不徐敲着炭笔,“我跟他们说,你想再好好看一会夜景,毕竟你明天就走了,不在茯苓宗看个够本,那多亏啊。”
  她说着又坐回晏决身边,托起下巴,对着一池莲花发呆。
  夜幕浸染下,莲花在水面一朵朵绽放,花瓣笼罩在一层淡紫色微光之中,犹如在池水上点亮的一盏盏小灯。
  而晏决在看她。
  看她的额发在风中拂动,看她的耳坠不经意地摇晃,看她的指尖在脸旁轻敲……
  看她眼眸中绝无仅有的光芒。
  纵然万水千山,也不及她一人的景致。
  虞瑶正用目光追随小黑蛇在莲花池中游动,见它一会对着这朵花吐吐蛇信,一会又对着那朵扬起脑袋。
  她不禁兴奋地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臂弯,“你看它多开心啊!”
  晏决只是淡淡道了声,“嗯。”
  虞瑶目不转睛地观赏着蛇戏莲叶间的画面,余光中却一闪一闪的,当她扭头看去时,却与男人四目相对。
  他旋即挪开了视线。
  虞瑶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便看着一只闪着微光的小纸鹤落在肩头。
  “这只纸鹤叠得这么仔细,一定是我师妹叠的。”她迫不及待地拆开纸鹤,读出上面的内容,有些扫兴,“她说,天色太晚,师叔师伯先行去凌双阁小酌了,让我们不用特地回竹屋了。”
  晏决舒了口气,“正好,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停留一会。”
  “可我还没问她要一坛醋呢!”虞瑶懊恼,“那螃蟹要怎么吃啊。”
  没等她多抱怨一句,第二只纸鹤晃了一个大圈,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这多半是卜师叔叠的。”虞瑶拆开这只歪歪扭扭的纸鹤,看了一眼,“师叔让我带你去会客之地南面的临湖小屋,你今晚就留宿在那。他还说,屋内陈设都换过,连被子都……”
  读到这里,她却不敢继续念下去,而是再一次用目光扫过最后那行的每一个字――
  连被子都换成了足够两个人盖的那种。
  这,这叫她怎么说得出口啊!
第48章
  因她迟迟没能读完纸鹤上的字, 晏决向她手中的传信纸鹤茫然投去目光,“被子怎么了?”
  虞瑶生怕他看穿了卜师叔传给她的信,下意识将纸鹤揉成一团, 塞进储物囊里, 才稍微放松地对他编出一个理由,“我师叔帮你换了一床新被子,他希望你能睡得习惯。”
  “辛苦你师叔了。”晏决对她扬起一个笑,“我不睡也无妨。”
  “就仗着你修为高,想不睡就不睡。”虞瑶咕哝一声, “按照我们茯苓宗招待客人的规矩,就算你不睡觉,我们给你备的被褥也一定是最舒适的。”
  她俯下身, 靠近他的耳朵,神秘兮兮地告诉他, “你别看掌门师伯醉心灵蜂的样子,其实他在凌双阁里养了很多灵蚕,喂的是宗中桑树最嫩的叶子。整个宗门的被子都是靠着那些灵蚕吐的丝做的,你在外面压根买不到这么好的。”
  “这样么?”晏决木然, “我一直在寻找这样的被子,但先前始终没求到合适的。”
  “我以茯苓宗的名誉担保, 这是你能找到的最好的被子。等到了临湖小屋, 你可以亲自盖上试试。”虞瑶说着突然愣了一下,“可你不是不用睡觉吗,怎么还关心被子好不好盖?”
  “不是给我自己。”晏决低着头, 微微有些拘谨模样。
  “那是给谁啊?”虞瑶困惑地摸了摸脑袋, 忽然想起一个让她不快的人,瞬间感觉语气都变得变扭起来, “我算明白了,你是要为你家仙主置办一床好被子吧?人家都是仙主了,哪需要睡觉,你还是少替她操这份心了吧。”
  “她需要的。”晏决抿了抿唇,“她一天得睡足四个时辰,否则会困。”
  “四个时辰,那岂不是跟我睡得差不多……不过,仙主不是神仙吗?难道神仙也会困吗?”虞瑶皱了皱眉,“这要是传出去,会被人笑话吧。”
  “有我在,谁敢笑她。”晏决眸中闪过阴冷之色,“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虞瑶捏着下巴,啧了啧舌,“你也不用这么较真吧,不就是被人笑两句吗?她自己都未必介意呢。”
  “但我介意。”晏决撇过目光,“谁也不能说她的坏话。”
  “你都这样了,谁还敢说她的坏话……”虞瑶话到一半,蓦地顿住。
  自己之前在宁城客栈抱怨仙主的话,他分明都听到了啊!
  虞瑶干笑一声,不自觉地往后挪着步子,正打算再挪后一步,离他稍远时,晏决却回首道:“虞姑娘,你要去哪儿?”
  “我……脚酸,换个位置站。”虞瑶一本正经来回走了几步,接着原地踏了踏脚,睁着眼睛说瞎话,“现在感觉好多了。”
  “我还以为,虞姑娘是想把我留在这里。”晏决重新勾起笑意,“幸好不是。”
  “姑奶奶怎么会一声不吭就溜走,那可不符合我们茯苓宗的待客之道。”虞瑶心虚地笑了笑,“你想在这看多久的风景就看多久,我保证,不会抛下你先回去休息的。”
  然而她刚说完,一阵困意便毫不留情地袭上脑门,使她忍不住当着他的面,掩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晏决当即起身,“若是虞姑娘困了,也不必勉强,不如我陪你回去。”
  虞瑶揉了揉眼睛,对他摆了摆手,“哪有让客人送主人回去的道理啊。等我把你送到临湖小屋,我再回屋睡觉。”
  她正要带着男人离开,又想起小黑蛇还在池中戏耍,于是转身举起一条胳膊,朝着蛇摇了摇手,“上来吧,我带你去休息。”
  眼看着小黑蛇裹着一层水汽缓缓游上岸来,虞瑶弯腰帮它拂去蛇脑袋上的一朵浮萍,轻声问它,“临湖小屋有那种藤编的小篮子,你应该能睡习惯吧?”
  蛇安然吐了吐信子,显然是没有异议。
  虞瑶摸了摸蛇脑袋,“那太好了,今晚你就跟你家主人睡一间吧,也方便你守着他。”
  她打开储物囊,对小黑蛇招了招手。
  蛇便顺从地抬高脑袋,眼看就要钻进储物囊中与她同行,却被男人一道冰冷的话音拦住,“你不是喜欢玩水么?今晚不必跟来了。”
  蛇卫迷茫地转过脑袋,朝着晏决紧张地吐了吐蛇信,在收到他的冷视之后,便像蔫了的藤蔓般,蛇腹贴回地面,灰溜溜地转过一圈,潜回池中。
  男人转身便走,虞瑶急忙快步赶上,“你干嘛把它打发走?我多带个它去临湖小屋也不碍事的啊。”
  晏决只说了一句话,“可我嫌它碍事。”
  前往小屋的一路上,空气中的花香越来越浓郁,更有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围绕着他们两人飘舞。
  晏决不由放缓脚步,打量周身,“我原以为这些是萤虫,可近看却不是。”
  虞瑶捞住几粒光点,捧在掌心细看,才发现那是一颗颗絮状的种子,“好像是月莹花的种子。这花倒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种子会发光,而且被风一吹就飘得到处都是,看起来就如同萤虫成群飞舞。”
  她顿了一顿,又道:“但有件事,我不明白。”
  晏决好奇,“有何奇怪之处么?”
  “现在应该还不到月莹开花的时候,怎么连种子都满天飞了?”虞瑶纳闷地按着额角,“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月莹花这么早就结了种子……大概只有掌门师伯知晓为什么。”
  在晏决略微疑惑的目光中,她继续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宗中这些花花草草向来是掌门师伯一手打理的。就连我师父留下的灵田,也是他在帮忙看管。灵花的花期能反映宗中环境是否安定,月莹花提早开放,他肯定会担心。”
  晏决伸手从空中拂过,手掌带过的气流将那些飘浮的月莹种子扰乱,“可看着却很美,不是么?”
  他这么说的时候,视线恰好回落在虞瑶身上,眼里映出的亦是她的模样。
  虞瑶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说空中的月莹种子,还是在说别的什么,偏过脑袋附和了一声,“你喜欢就好。”
  没过多久,两人便抵达临湖小屋。
  虞瑶惊讶地发现,屋前数十种她一下子叫不齐名字的花,也都猝不及防地绽放了。
  “到底怎么回事……这些花的花期明明就遍布一年四季,居然通通跟约好似的扎堆开了!”虞瑶愈发不安,“不行,我得给掌门师伯通传此事。”
  她低头从储物囊中翻找油纸和炭笔,晏决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虞姑娘,你看。”
  虞瑶顺着他的视线瞅去,今晚的第三只纸鹤正嗖地从背后划过一条弧线,接着在半空中一个急刹,停在她身边。
  “这一看就是掌门师伯叠的纸鹤。”她嘴角微僵着摇了摇头,展开纸鹤,狐疑地扫完前半段内容,难掩惊讶,“师伯让我不用担心花,那居然都是他为了迎宾特意安排的!”
  晏决似乎舒了口气,“这便安心了。”
  “掌门师伯搞这么大阵仗,都不事先跟我说一声。”虞瑶扁了扁嘴,接着读出后半段,“他还嘱咐我,明天一早带你去凌双阁……等一等,怎么还要去凌双阁?你们都已经在竹屋见过面了啊。”
  她一手拈着拆开的纸鹤,一手支起下巴,陷入思索。
  晏决淡然,“许是你师伯刚被灵蜂蜇过,没做好准备就与我碰面,心中在意吧。”
  虞瑶瞅了他一眼,“你听着倒像是很了解他似的。”
  晏决轻笑,“爱面子的人确实会这样。”
  虞瑶对此不置可否。
  她稍稍推开屋门,借着门缝朝里瞟了一眼,确保卜师叔没放置任何奇怪的陈设之后,才放心地将晏决领入屋中,“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你需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送来。”
  “我一切都好。”晏决合了合眼,“这么晚,也不必麻烦虞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虞瑶说着,撇过脸打了个克制的哈欠,“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过就一盏茶的路,来回一趟也很快。你不用跟我客气,我是真心希望你在茯苓宗的这一晚能睡好。”
  晏决坐在床边,视线扫过几乎垂落在地的被角,些微讶异,“这被子似乎比床要大上整整一圈。”
  虞瑶偏开目光,当场憋出一个理由,“那是因为……卜师叔知道你个头高,也怕你睡觉不安分,所以干脆给你准备了一床足够大的被子。”
  “你师叔怎知我睡觉不安分?”晏决眉头微皱,“我不记得跟他提过这些。”
  虞瑶硬着头皮继续圆谎,“我……随口跟我师妹提了一句,大概是我师妹告诉卜师叔的吧。”
  晏决唇角微抿,目光放空一瞬,“你与你师妹,还真是无话不谈。”
  虞瑶听着他的话,便觉得他像是喝了一坛醋似的,话里酸溜溜的。
  可她跟师妹关系很好也是真的,这样的事情,她似乎不应该刻意去遮掩。
  “我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虞瑶不自觉地掰着手指头,“我师父刚离世的时候,我师妹年龄还小,每天都抓着我的胳膊哭。我为了安慰她,就会跟她讲很多很多话,什么都讲。”
  “我跟她描述山上的花,水里的鱼,还有我经常做的一个梦。”她的思绪仿佛回到从前,“我记得,梦里有一座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树,我站在一个很大的屋子前面,敲着一扇很大的门。我好像……在等人开门。”
  晏决脸上的些许失落,因着她这些话,陡然顿住。
  他缓缓抬头看她,眼里有她并不理解的情绪。
  “不瞒你说,我连着好几年都会做那个梦,可是我始终敲不开那道门。”虞瑶想到梦中情景,忽然间很是感慨,“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在门的另一头,到底住着什么样的家伙,为什么他始终不肯理我。”
第49章
  “他不重要。”晏决目光骤凝, “梦中虚实,都不重要。”
  “怎么就不重要了?”对于他这敷衍的话语,虞瑶感到有些不快, “我反复梦到一样的场景, 难道不是恰好说明,我心底其实很在意吗?”
  晏决唇角微勾,笑容却有些说不出的僵硬,“只是梦境罢了,无甚好在意的。”
  “那扇门, 我都在梦里敲过不下几百上千回了。”虞瑶努了努嘴,“我总感觉,如果我不敲开它, 这个梦还会继续缠着我。”
  晏决默了一刻,迟疑着开口, “倘若有朝一日,你在梦里敲开那道门,见到门后的人……你要如何?”
  “那还不简单,我要好好问问他, 为什么不应门,害得我在梦里敲了这么多年。”虞瑶咬着嘴唇哼了一声, “门敲久了, 手真的会很痛。”
  梦中敲门的触感历历在目,她不由低头揉了揉自己的手,让每一个指节都能放松一些。
  待她回过神, 重新看向晏决时, 却发现男人的手指不知何时已在身侧扣紧,似是心有郁结的模样。
  虞瑶疑惑地指着他的泛白指节, 问道:“不是你说,梦里那些没什么好在意的吗?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晏决虽然这样说,却像被抓包似的面色一白,旋即将手收入袖中。
  男人这一连串异常的反应,让虞瑶再难忽视。
  她匆匆走到他面前,对着他上下打量了好半晌,直到晏决抗拒地侧过身去,语气中满满都是局促,“……虞姑娘。”
  “别乱动,让我好好看看。”虞瑶上手按住他的一侧肩膀,一会伸手探他额头的热度,一会端起他的下巴,目光扫过他脸上的每一寸细微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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