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万年以前的乾坤门祖师是什么样的妙人,祭炼出的器灵还挺对自己的胃口。
叶怀瑾忽地问了一句:“我现在是金丹修为,前辈能否帮助我拘役住元婴以上修为的修士?”
“没问题,没问题!”青娥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
“虽说你现在还没办法对付那些元婴巅峰的老怪,但有我帮你将他困在图中,却是足够了。”
“好。”
叶怀瑾颔首,忽然摸了摸肩膀上红雀的小脑袋,嘴角微勾:“你都听到了吧。”
红雀原本正在闭眼享受按摩,听到这话,很快睁开一双黑豆眼,十分无辜地看向叶怀瑾。
叶怀瑾伸出一根手指,把红雀架到远处,双眼微眯。
“也不知阁下到底是谁,在我身边又吃又喝地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何不出来见上一见?”
话音还未落,青娥便化作一道青气投到画上,山河社稷图猛地一震,图上的山水瞬间流动起来。
画卷首尾相接,在空中飞舞,护住叶怀瑾的周身。
红雀歪了歪头,忽地发出一声笑。
他飞向空中,忽然化作一团蓬勃燃烧的火焰,敬师堂中的温度急剧升高,而后那火焰瞬间化成一朵巨大的莲花。
莲花瓣瓣绽开,从中走出一名身着火红色凤羽大氅,格外美丽的青年人。
他歪着头,若是细细看去,便能看出青年的表情姿态多极其肖似那只红雀。
凤九箫眨了眨眼,他还是第一次以这种视角见到叶怀瑾,因此格外的新鲜。
他的声音懒懒,似笑非笑:“...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敬师堂中,忽然弥漫出一股异香,仿佛是麝香与树脂混合燃烧发出的辛辣味道。
叶怀瑾只扫了一眼那青年的面容,便很快移开了视线。
几乎就是那一瞬,她就觉得神思乱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被青年的举止动作所吸引。
只靠语言容貌就能撼动金丹修士的心神,这世间能做到的,也唯有一人而已。
叶怀瑾屏气凝神,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双眼微眯道:“凤翎老祖屈尊来此,不知有何赐教?”
与其说是什么时间发现的,不如说叶怀瑾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红雀只是一只普通的雀鸟。
而且这一点双方都心知肚明,所以她也懒得去回答凤翎老祖的恶趣味。
以叶怀瑾的金丹修为,都不能看出红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已经说明他的修为远超于自己。
且红雀在她身边时,并没有恶意。与其把这个明着来打探的探子赶出去,不如放在身边,同样观察监视起来。
最重要的是,当血煞老祖第一次见到红雀的时候,表情好像被噎了一下。
尽管他掩饰得很好,还是被叶怀瑾发现了,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血煞老祖盖章红雀没有恶意,乾坤门正处在百废俱兴的时候,一时抽不开心力,叶怀瑾就暂时先把红雀放到一边。
一旁的凤翎老祖听了她的话,撇了撇嘴,忽然道了一句:“凤九箫。”
叶怀瑾:???你说什么?
凤九箫朱唇轻抿,有些不满地道:“... ...我的名字。以后别叫什么凤翎老祖,又生分,又老气。”
“您有元婴修为,想必今年已经有千年高寿了吧。”叶怀瑾轻笑一声,认真道,“尊老爱幼么,应该的。”
千岁老人凤九箫表示:... ...首先,我并没有惹任何人。
这是,青娥忽然从神识中给叶怀瑾投了一道信息,语气严肃:“小掌门,你要困住的就是这人?”
叶怀瑾回答:“稍等,我现在还在考虑要不要动手。”
“不知是这人的功法古怪,还是修为太高,”青娥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又道,“不过,我尽全力一试,困住他还是大有可能。”
叶怀瑾挑了挑眉,居然连江山社稷图都要“尽全力一试”,看来这凤翎老祖果然不是什么寻常元婴。
其实在原著中,对凤翎老祖也有过几处寥寥的描写。
原著男主陆子凡的红颜知己之一,便是他座下的一名弟子。
叶怀瑾现在仔细想来,也只能想起在陆子凡眼里凤翎老祖亦正亦邪,不仅在合欢宗,在整个仙门都是一位离经叛道的人物。
凤九箫看到叶怀瑾似是沉思的样子,便知道她那脑袋瓜里肯定在想着怎么把自己打上一顿。
千岁老人不由得撅了撅形状优美的嘴唇,伸出手来,就要碰她的头发。
叶怀瑾抬起手,用手背把凤九箫的手隔开:“干什么。”
青年收回了手,眼中氤氲着雾气,似乎是有些委屈:“你头发乱了。”
叶怀瑾侧过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耳边垂下一缕碎发,然后抬起手,把发丝别到耳后。
凤九箫在一旁干看着,心中跳脚。
好家伙,这妮子果然根本就不吃这套!
以前做雀儿的形态,还能趁机贴贴。现在变成人形,别说是贴贴了,靠近她身旁三米都有一股低气压。
早知道就宁死不从了!
“我来乾坤门的原因... ...叶掌门不想知道么。”凤九箫自觉地把手放下,声音沙哑,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惑人心神。
“哦,”叶怀瑾仿佛是完全没有听到似的,低垂着眼眸,用茶盖撇了撇浮茶,“老祖请说。”
凤九箫见她完全没有给自己倒茶的意思,只好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手指一点,便有茶水从茶壶中飞出,注入到面前的瓷杯之中。
“东山秘境一见,凤某仰慕叶掌门的英姿,却并无机会一见。”凤九箫持着茶杯,手掌白皙,骨节分明。
他微微一抬眼,瞳中水光潋滟,勾唇一笑:“为了不受那辗转反侧之苦,我便自己来了... ...还请叶掌门见谅。”
这一笑,当真是有种仙姿玉色般的瑰丽,几乎使人晃花了眼。
叶怀瑾移开眼,点了点头:“老祖修为高强,做事自然随心所欲。”
凤九箫的心中一喜,难道这妮子开窍了吗?
也不枉费我抛媚眼给瞎子看。
他喜滋滋地道:“那道侣一事,也不知道叶掌门愿不愿意与我... ...”
还未等他说完,叶怀瑾便取出一把算盘,不断地拨着算珠:“老祖在我们乾坤门待了将近三月,不如就把食宿费先结一下。”
凤九箫:... ...
噼里啪啦一顿运算,叶怀瑾最后得出一个数字。
“灵火五百灵石一朵,住宿算一百灵石一次,最后总共一万五千零一百灵石,抹零收您一万五,谢谢惠顾。”
说罢,她伸出手,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我没钱。”
凤九箫理直气壮地靠在椅子的软垫上,和红雀耍无赖的样子有十成十像。
“您是元婴老祖,出门在外总不能空手出来吧?”叶怀瑾根本不信。
“反正我想要什么东西,只要开口就会有人送上来喽,没有带钱的必要。”凤九箫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毫不在乎地道。
凤翎老祖穿着一身火红色的凤羽大氅,华丽非常,但再看到他的脸时,这一抹艳色就把身上所有的装饰都压下了。
叶怀瑾看了,也觉得他说话虽然大言不惭,但也有一定的可信度。
“我虽然没有钱,但人可以留在叶掌门这里抵债。”凤九箫眨眨眼,神色从容地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既然血煞那老鬼都能在乾坤门混到一个客卿的位置,”他瞟了一眼对面的人,哼笑道,“我为什么就不可以。”
叶怀瑾的手指点了点桌子,心思倒当真一动。
如果能够把凤九箫留在护山大阵中,还当真是一个好办法。
血煞老祖在乾坤门留下的是他的元婴分.身,其法身还身处于夺魂天宫之中,不过两边发生了什么动静,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但叶怀瑾确定,此时站在她身前的这个凤翎老祖,并不是元婴,确确实实就是他的本体。
有了本体,想要掌控修士就要容易得多。
这也是叶怀瑾回到乾坤门才骤然发难的原因,有了护宗大阵与江山社稷图在手,就算来的是化神真君,也会被斩杀当场。
“想必老祖也知道,乾坤门目前剩下的课程只有剑道与驱兽两门。”叶怀瑾忽而一笑,“... ...你打算领哪一门呢?”
现在的炼丹和炼器都由叶怀瑾代课,还有一门符阵课,她打算交给青娥,万年的阵法器灵可比元婴老祖还不好找。
凤九箫想了想,无所谓地道:“我都可以。”
一片沉默之后,他看向叶怀瑾怀疑的眼神,顿时炸毛:“我可不只会媚术与幻术,剑法好着呢!”
不过凤九箫也有千年没有用剑了,且他幼时擅长用双剑,也讨厌汗水,在太阳底下教那群傻弟子也不是一个事。
想到这里,他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当真是我见犹怜。
“既然是你的意思,那我便领一门驱兽吧。正好你新收的那些小狐狸里,有几人的天赋还算不错。”
凤九箫靠在软垫上,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叶怀瑾先是嗅到了大殿中弥漫出一股异香,随即便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几只彩色的蝴蝶,翅膀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芒。
大殿中的蝴蝶越来越多,它们在空中蹁跹飞舞,一会聚拢,一会散开,不断组成大大小小的心形。
窗外忽然传来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声音有高有低,不下百种。
一只最大最美的蝴蝶就飞了过来,叶怀瑾伸出手,那只蝴蝶便停留在她的手指。
这只蝴蝶的颜色火红,如同鲜血,足足有巴掌大小,仿佛一块上好的红宝石。
“所谓驱兽,也是幻术的一种,最重要的,就看你如何把握它们的心。”
凤九箫的声音懒懒:“叶掌门,我合格了吗?”
叶怀瑾的手轻轻向上一扬,那只蝴蝶就飞走了。
她点了点头,真心实意地赞了一句:“老祖的术法果然精妙,足以担任乾坤门教师一职。”
凤九箫听了,尾巴忍不住都要翘了起来,哼声道:“那是自然。”
“别说是这些小小的驱兽技巧,就算你想让你些徒弟学习合欢宗的秘术,我也定会倾囊相授。”
叶怀瑾:谢谢,我们这里暂时没有人想学习合欢宗的法术。
这时,从外面走来一个人影,正是血煞老祖。
他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皱眉道:“丫头,这里怎么有一股臭气... ...”
还未等他说完,血煞老祖便看到了凤九箫,他当即一愣,跳脚道:“怎么是你!”
凤九箫懒懒地撇了他一眼:“血煞老鬼,我们以后就是同门了。”
“什么!”血煞老祖当即一蹦三丈高,连忙对叶怀瑾道,“掌门丫头,这是真的?”
叶怀瑾点了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
“哎,不行不行不行。”
血煞老祖连连摆手,指了指凤九箫的脸蛋:“就他这个模样,如果在课堂上授课,还能有几个人听讲,严重影响课堂的教学效率啊!”
“作为乾坤门教师,我必然要抵制这股不正之风!”
说道最后,血煞老祖的声音愈发大义凛然起来。
叶怀瑾听了,再看看凤九箫的脸,这也确实是一个问题。
凤九箫:... ...血煞老鬼,公报私仇还是你行。
第59章
清晨, 一阵鸟鸣声把白贺林从梦中惊醒。
阳光透过窗纸的过滤,再投到眼帘上,已经没有了炽热的温度, 反而使人觉得暖洋洋的。
白贺林从床上睁开了双眼,对着干净整洁的房间先是迟疑了一瞬, 而后瞬间从床上翻了下来。
他半跪在地上,用手指珍惜地摸了摸洁白的被褥,而后又收回了手。
这么好的布料,他还是第一次奢侈地睡在上面。
房间内有一张柔软大床, 几个用来打坐的蒲团,还有一套桌椅, 什么都是齐全的,而且都又新又好。
白贺林与族人们原本以为自己来到乾坤门后, 也是做一些杂役的粗活, 已经做好了打地铺的准备, 却不曾想能住到这样的房屋。
用白涛的话来讲:就算是那些大家子弟的卧房,都没有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好哩!
白贺林也深以为然,且听到昨日带他们过来的吴仙子说,在掌门回转山门安置之前, 他们都可以住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不禁更加感谢那位愿意容纳族人们的叶掌门。
白贺林推开窗, 现在已是秋天, 山中的清晨微冷, 空气涌入房间,使人精神为之一振。
窗外的红叶片片飘落, 明明是最平常不过的景象,他现在却能从中体会出一种平静的美丽来。
白贺林的鼻尖动了动, 忽然嗅到一股暖洋洋的食物气息。
他“嘿咻”一声,直接从窗户跳到一楼。
穿过同样染上秋意的院落,白贺林来到香气的源头,在门口喊道:“娘,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白母用发巾包住头发,麻利地在小厨房的炉灶下添火,呵呵笑道:“阿林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