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与报名不同,谁排在前面打头阵反而占了劣势,相当于为其他人摸清障碍。
刘安见到半天都没有人动弹,忍不住咳了咳。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既然没有人,不如就让老朽一试!”
“哎哎哎!石老先等等!”刘二叔焦急道,他刚想抓住身边的老者,却不知怎的,被那石老给溜了出去。
刘安见到来人是一名头发雪白的老人,于是便让出一个位置:“这位老人家,您先请。”
石老先是在那道拱门周围绕了一圈,饶有兴趣地低声道:“有意思。”
随即,他好整以暇站在拱门的牌坊下,缓缓地向前踏出一步。
在场的所有人均屏气凝神,仔细地观察此次试炼的重点。
石老的左脚踩稳稳地在地面上,而后又向前迈了一步,像是郊游一般,轻松而写意。
灵力波动,绚丽的火花,飘渺的声音...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有人:???什么情况?
他们无语地看着这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三步并做两步地就从众妙门下穿了过去。
拱门对面,石老捋着胡子,兴高采烈地道:“小哥,小哥,我这就算通过试炼了吗?”
一旁的刘安笑着道:“没错,老人家,您现在就是乾坤门的弟子了。”
所有人:... ...
“那么下一个... ...”还未等他宣布完,广场上的修士们纷纷一哄而上,大声叫嚷,“我先来!我先来!”
最后,还是修为最高的娄雍拔得头筹。
他的家世最强,修为最高,其他修士看到他一上来,便纷纷为其让路。
刘安颔首示意道:“道友,请。”
娄雍轻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傲然的笑。
他本为西北娄氏旁系出身,是家中少有的英才。
娄氏弟子向来都加入到昆仑剑宗,或者其附属宗门之中,如果顺利的话,娄雍最差也能进入到昆仑的附属宗门。
不过他在听说乾坤门后,便决意在昆仑开山收徒之前,去十万大山试上一试。
反正乾坤门这种小宗愿意收自己为徒已经是摆上钉钉的事,接下来再去参加昆仑的试炼,他就有在双方中选择的余地。
想到这里,娄雍背负长剑,向前踏出一步。
没有阻力,也没有幻术,与刚才那个老头一样,顺利得不可思议。
果然如此... ...看来乾坤门也承认自己的资质。
他勾唇一笑,右脚迈出,又是稳稳地一步向前!
下一秒,娄雍的脸色骤然大变。
一股磅礴的巨力不知从何方倾泻而出,重重地压在脊背上,几乎要把自己生生压碎!
“轰!”
众妙门下,娄雍忽然单膝跪倒在地,表情痛苦,唇边流下一丝鲜血。
“不可能!”他死死地抵住地面,承受着这股巨大的压力,哑声嘶吼,“这绝不可能!”
娄雍拼命运转周身筑基灵力,然而无论他怎样努力,却始终不能再向前一步。
“这... ...”围观的诸多修士们表情讶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一个是天赋卓绝的少年,乾坤门反而选择了前者。
僵持片刻,娄雍再也承受不住那股巨大的威压,只得退回到众妙门外。
他此时灰头土脸,唇边还带着血迹,哪还见原来的少年英才模样?
“这位道友,”刘安上前安慰道,“很遗憾你没有通过本门的试炼。不过不要灰心,还有机会,明年还可以再来。”
“明年?”娄雍擦过唇角的血迹,冷冷一笑,“以我的资质,怎么可能不通过乾坤门的试炼?”
“那个老头不过是练气初期修为,穿过这道门居然比我还要轻松。”
他的神情恨恨,上下打量刘安,大声道:“且刚才你就对那老头挥手示意... ...此等情况,莫不是有人暗通款曲,为了亲属在收徒试炼中舞弊!”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散修们看看娄雍,再看看石老,眼中都泛起怀疑之色。
是啊,明眼人都能看出,娄雍无疑更有资格加入乾坤门。
刘安:?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里确实存在一个亲属,但他从未与二叔说过什么,况且自己的二叔也不是这位老者啊!
不过说自己可以,说乾坤门可不行。
刘安的神情严肃,声如洪钟:“安静!”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刘安转向娄雍,平静道:“这位道友,乾坤门所说收徒不依照年龄天赋,并不是一句好听的虚言。”
“掌门称呼此次试炼为‘问心’,不为检验天赋卓绝与否,而是在叩问诸位的心志!”
“心志不佳、心思不诚、心术不正者,不可入我乾坤门!”
他这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
在场的诸多修士都被震慑住了,忍不住暗暗思考,换作是自己,能否达到乾坤门的要求?
心志、心思、心术。
这“三心”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乾坤门收徒看似没有门槛,但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才是最高的门槛。
就在此时,一道清音从空中传来:“听说这里有人舞弊?”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白云中划过一道流光,便知是金丹真人行驾,纷纷颔首行礼。
左梦影衣带飘飘,她的脚尖轻踏在青石之上,眼含怒气:“就让我看看,是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弊!”
第100章
娄雍一见到乾坤门的金丹真人前来, 连忙上前一步,稽首道:“真人,我名娄雍, 举报此次收徒大会有人舞弊。”
说罢,他掩盖住眼中愤恨的神色, 表现得恭恭敬敬,指着刘安道:“作弊者便是此人。”
“哦?”左梦影看着刘安,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后问, “他是如何作弊的,你且细细地说来, 如果真有此事,我必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娄雍听到此话, 顿时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他刚才分明看得真切, 引导弟子之前向着众人这边挥手打了招呼, 而且看其方向,正是对着那名白胡子的老头!
娄雍确信,这老头八九不离十便是引导弟子的什么族中亲戚。
“我正是怀疑,这名引导弟子为了族中亲属, 便不知用了什么招数,蒙蔽此处的众妙门。”他上前一步, 言语凿凿。
刘安摸了摸脑袋, 无奈道:“娄道友, 你是不是认错了,我与这位道友并不相识, 而且... ...”
“而且我只是一名筑基弟子,又如何能蒙蔽掌门亲手制作的法器呢?”
围观的诸多修士听了, 也在心中泛起疑问。
是啊,要是这小子真有本事,那还在乾坤门做一名小小的引导弟子干什么。
刘二叔在一旁听得则是又急又气。
早知道自己来参加收徒大会给侄子带来这么多祸事,他还不如不来参加呢!
还有这个娄雍,没通过选拔便胡乱攀咬,也实在是可恨!
听完二人的争论,左梦影便颔首道:“既然你举报此次收徒有人舞弊,那我正好试验一番,看是否有人在其中捣鬼。”
她走向白玉拱门,手指轻点其上,整座门楼嗡鸣一声,发出淡白色的微光。
“众妙门是掌门手笔,自然不会出现问题。”左梦影缓缓道。
“老人家,”她转向石老,笑着问,“刚才的争论您也听到了,我想问一句... ...”
“您还能再一次通过众妙门吗?”
众人此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名老者身上。
金丹真人在此,不管有什么阴谋诡计,想必都可以暴露在阳光之下。
白头发的石老摸了摸胡子,哈哈一笑:“这有何难?老头子我便再过一次让你们瞧瞧。”
“诸位,且请看好!”
说罢,他整了整破烂的道袍,好整以暇地从拱门的梁柱下一步跨了过去:“我过去了。”
石老头又转身像反方向踏出一步:“我回来了。”
“我又过去了!”
“我又回来了!”
“哎我又过去了!... ...”
... ...
接连十几次后,诸多修士的表情已经由万分惊讶,变成了无语。
乾坤门的收徒标准到底是什么?
这也太奇葩了点吧!
而一旁的娄雍看到这个场景,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奇耻大辱,他暗自咬牙,胸膛怒火中烧,这真是奇耻大辱!
自从入了娄氏以来,他便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何况还是一个仅仅有引气入体修为的老头。
“这位道友,可以了。”左梦影用手压了压,眼神淡漠地扫过娄雍,而后又扫过诸人,“可还有人对乾坤门收徒有所怀疑?”
“没有——”诸多修士纷纷摇头,动作整齐划一。
“刘安,”左梦影沉静道,“此次收徒,是否有你的家眷在此?”
“回老师,”刘安连忙道,“弟子确实有家眷参加此次收徒大会,正是族中二叔。”
“那好,”左梦影点了点头,朗声道,“刘家二叔,请上前来。”
刘二叔一看到居然是金丹真人亲自出言叫自己,连忙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上前一步:“真人,刘福在此。”
此时的其余修士惊讶地看看刘二叔,再看看石老。
随即,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对着娄雍嗤笑出声,嘀咕道:
“还举报舞弊呢,就连人家真亲戚是谁都没认出来... ...”
“好家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怎么眼神不好使啊。”
娄雍在一旁听着,心中又是羞愤,又是狂怒。
他想立即拂袖而去,可观那刘福的卑微作态,于是只得强忍着留下,等着看其不能通过乾坤门试炼的笑话。
“刘家二叔,”左梦影和蔼道,“你且前来一试。”
“哎!好好好!”刘二叔额头的汗水止不住,忍不住用衣袖擦了擦。
他看了看面带鼓励之色的侄儿,又看了看神色如常的乾坤门金丹真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刘二叔自从听闻侄子在宗门的见闻后,便一直都想加入乾坤门之中。
那一本他在原先门派中换来的功法,已经被翻卷了边页,可无论怎么努力,修为也不过堪堪是引气入体。
虽然自己的天赋低微,但也有一颗向道之心。
想到这里,刘二叔咬紧牙关,向着众妙门前狠狠地踏出一步!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变成粘稠的胶体,翻滚着,不断在把自己往外推。
一步跨入,刘二叔就已经感觉到了庞大的阻力。
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前方却好像有一座无比巍峨的山峰,令人可望而不可即。
他的面上露出苦笑,攥紧拳头,全力运转体内微薄的灵力,又向前挺进一步。
“咳咳!”
巨大的压力下,刘福已经被压弯了腰,浑身骨骼关节吱呀作响,嘴角沁出一丝鲜血。
但他的眼睛,始终还紧紧地盯着对面的终点。
“尊掌门御令:凡能过此门者,即可入我乾坤门!”
只要能过了这道门... ...
一片昏芒的视野下,刘二叔也不知道自己在众妙门下挣扎了多久。
周身的经脉已经发出刺痛,压榨出最后一丝微薄的灵力。
刘二叔拼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前扑倒,重重地跌倒在地。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已经失去抬头看一眼结果的力量,浑身湿透,宛若水洗。
“二叔!二叔!”
有人焦急地把自己扶起来,大声道:“您过去了!您已经过了众妙门了!”
“... ...真的吗,安子?”刘二叔的胸膛不住地起伏,咧嘴笑着,“我现在... ...已经是乾坤门的弟子了?”
“没错!”刘安低头,悄悄擦了擦眼睛,笑道,“您就是乾坤门的弟子!”
左梦影见状眼含赞赏之色,嘱咐道:“去找个地方让你二叔休息,我来负责此次收徒试炼。”
说罢,她转向娄雍,神色淡淡:“你可还有什么异议?”
“我... ...”娄雍此时的面容苍白,脸上血色尽失。
周围人或是嘲讽、或是厌恶的眼神如同附骨之疽,让他恨不得藏到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