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矜跟着笑了下, “是准备回老家过年吗?”
“嗯, 难得休个年假, 想回去好好待一段时间。”
起初,他们聊得话题都很浅。
小钟打趣道:“裴小姐今年还是决定留在清川过春节了?”
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 裴矜坦言:“其实原本就是这么决定的, 不过在沈行濯问我的时候, 我没明着回答。”
“想给沈总一个惊喜?”
“算是?”裴矜笑。
前两日她和沈行濯又见了一次。
他去临市出差, 恰巧路过溱海, 中途和她吃了顿午饭。
临走前, 问她今年准备在哪过年。
多少能感觉出他或许是想邀请她共度除夕夜。
本想比他先一步提及这个话题,转念想到还有一些事需要在见他之前做完。
于是含糊其辞地对他说:还没想好,到时候临时决定。
简单寒暄了几句, 小钟切回正题,“你这么急着找我,是为了问我关于沈总的事情吧。”
“没错。”裴矜点头,“我想知道我们分开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钟没第一时间作答,而是好奇询问:“裴小姐是怎么发现其中端倪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太相信——是凭直觉。”
那日从郑怡楠嘴里得知沈行濯入股工作室这件事以后, 最开始她还会有所怀疑,想不通他如此行事的目的。
当天晚上, 躺在床上如何也睡不着,脑中涌现无数个悲观的想法。
天还没亮,她翻出床头柜里放着的他之前送给她的香薰蜡烛,划动火柴,点燃。
一小团火苗在黑暗中跳动。和他身上相同的味道涌入鼻息。
仅这一秒,她突然明白了。
他爱她。
他的用心是真的,他的爱也是真的。
自始至终不曾改变过。
在此基础上去想这些事,即便暂时理不清缘由,却足以让她当即做出选择——
无论他以往做过什么,她都选择无条件相信。
相信他从未想过要真的伤害她。
小钟的动作打断了她的沉思。
他拉开手提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桌上,把它推到她面前。
“裴小姐,你先看看这个。”小钟解释说,“昨天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家收拾行李,有预感到我们今天可能会聊起和这个有关的话题,就顺便把它一同带上了。”
裴矜拿起那份文件,没急着翻开,扫了眼纸面上印着的黑色字体,诧异看他,“自愿转让股权协议书?”
小钟点点头,“这东西本来应该是在今年的六月初交到你手里的。”
“六月初……为什么?”
“沈总当时亲口交代过,等你正式入职,他会把在工作室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你。你可以打开看看,协议的生效期是在六月,也就是你刚毕业的时候。”
沉默片刻,裴矜呢喃出声:“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
“你也许会觉得这是他对你的一种补偿,其实不是的。”
“我还是不明白……”
小钟开始从头说起:“你之前发生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叫曹家勇的那个司机是纪远铭的人,同时也和沈总有过很深的过节。对曹家勇来说,你是他最好的报复对象。”
“当时没有明确证据证明曹家勇涉嫌谋害他人,这案子就被转为了一起普通的意外交通事故。这人太极端,而且暂时没办法让他受到法律层面的惩罚,也就是说,你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
“在这种时候,沈总的祖母突发病症被送去抢救,刚醒过来不久,把沈总叫到病床前,要他发誓此生永不娶你。沈总没答应,但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几近成了定局,短时间内不会有所改变。”
“他不想拖着你陪他苦等,自知保护不了你,所以决定就此放手。”
“在当时那个节骨眼上,你留在清川实在太危险,沈总这才托段总带你离开。”
“他把去留的决定权交到了你手里,如果你决定去溱海,他会为你铺好未来的路,如果你决定不走,他也会在背地里拼尽全力保护你。他充分尊重你的任何抉择。”
“在决定把你追回来之前,他已经解决了这些棘手的事,但是解决的过程……很艰难,甚至可以说是被褪去了一层皮肉。”
“沈总和沈房裳签订了商业上的捆绑合同。要让出巨大利益不说,还要在暗地里帮她清理起晟的异党,替她管理起晟,直至她退居二线。签这合同的目的……是为了让她说服祖母,也为了要她在祖母面前说句你的好话。”
“他和祖母明确讲过,除你以外他绝不会再娶旁人。因为这话被罚跪在祠堂整整三天……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处理完沈房裳的事情之后,沈总去监狱找了纪远铭,以‘对纪之和的未来负责到底’的条件同他谈判,要他给曹家勇提供假消息,引曹家勇上钩。”
“还记得你托小妤打电话问我沈总在不在本延水湾的那次吗?我当时跟你说……沈总在家,我在旁边陪着,你想来的话直接过来就行。”
“其实那天我没去本延水湾,因为在忙着处理曹家勇纵火的事。听到你说想去看沈总,怕你知道他独自在家以后不会过去,这才对你说了谎。”
“说起这桩纵火案……本延水湾附近有间闲置的仓储室,他拿自己作诱饵引曹家勇过来,为的是把曹家勇彻底送进去……因为知道对方在看到他以后一定会做出什么不要命的举动。”
“裴小姐,不知道你是否看过沈总胳膊上的伤疤,那片烧伤就是在那次留下的。”
……
裴矜全程沉默着听完了小钟缓声道出的所有事情经过。
心脏似乎感受不到任何跳动,因已经痛到麻木。
由最开始的震惊、恍然到激动,最后只剩下对他的心疼。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不得而知的真相。
他为她付出了全部能付出的,他自始至终都爱着她。
过了良久,裴矜哑声说:“……我从没想过他会为我做这么多事。”
小钟说:“他或许没对你说过爱,但他为你做了所有跟‘我爱你’三个字有关的事。”
“我是到今天才明白。”裴矜苦涩笑了一下,“索性还不算晚。”
他的爱从不是直接表达,而是体现在每一个细节里。
这些事串联起来,无一不在证明他是爱她的,可她那时并不知情,也不够理解。
明明很多人都给了她沈行濯爱她的证据,包括沈行濯自己。
是她不愿也不敢去相信。
一直以为是她刻苦铭心地爱过。
不是这样。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刻苦铭心地相爱着。
-
今年的春节沈家人不打算在祖宅过。
原本也只是按礼数每三年象征性地聚一次。如今没到约定的年份,外加上嫡系宗亲里无人结婚,众亲眷没有理由相聚,也无需过多相聚,只要等过完除夕前来拜年即可。
傍晚,沈行濯前往祖母现下在住的洋楼,和沈家几位兄弟一起陪她吃了顿饭。
没有留宿的打算,也不准备在这里过除夕,用完晚餐直接离开了。
到达本延水湾已经接近凌晨。
于叔透过后视镜看向正在假寐的沈行濯,礼貌提醒:“先生,到了。”
沈行濯睁眼,没说什么,伸手拉开车门,迈下车。
穿过庭院一路直行,视线落在正前方,看见不远处的空地上放着一个白色行李箱。
脚步略微放缓,而后加快。
不出所料。
在门前寻到了那抹纤瘦身影。
她穿了件白色的羊绒外套,牛仔裤搭配黑色长筒靴。似乎是觉得冷的缘故,将脸全部埋进了厚实的毛绒衣领里。
此时此刻,她背对着他,站在那里安静等他回来。
像是感知到了有道目光黏在自己身上,裴矜抬起头,用手扯了下衣领,转身瞧过来。
看到来人是他,绽开笑意,“沈行濯,你回来了。”
说这话时,她眼睛格外的亮。
沈行濯注视她几秒,收回视线。
先是走到一旁,将行李箱拎过来,紧跟着一步步向她靠近。
在她面前停住脚步,“等多久了。”
“没多久,不太记得了。”她开口回答,言语间带着浓重的鼻音。
沈行濯握住她冰凉的手,牵着她往里走,“先进屋。”
“好。”
进门以后,打开客厅的灯,顺带按下空调开关的按钮。
做完这些,沈行濯平声问:“不记得房门密码了?”
“记得。”
“怎么不在里面等。”
“想你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能见到我。”裴矜笑说。
沈行濯垂眸看她,像在打量。
裴矜任由他瞧着,把手里的包放到柜子上,随手脱掉外套,向前迈出两步,环住他劲瘦的腰身,直接抱住他。
她身上有股很自然的甜香。
沈行濯回抱住她,嗓音低哑,“又在补充能量?”
裴矜在他怀里蹭了蹭,“……这次不是。”
“那是什么。”
她踮起脚,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沈行濯微微眯眼,“你认真的?”
裴矜笑,“不可以吗?”
她今晚异常主动,胆子也越发的大。
沈行濯挑起唇边,轻笑了一声,将人拦腰抱到吧台上坐着。
他们面对面,呼吸勾缠着呼吸。
“确定想好了?”他问。
“你不想我吗?”她反问,声调软得一塌糊涂,“……一年多了,你不想睡我吗?”
原本还有所顾虑,担心进展太快把她吓到。
一直压在心中的燥火因这句话而彻底燃起,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想占有,也想肆意将其毁灭。
裴矜张了张嘴,正想补充一句。
话还没来得及讲出口,转瞬被他吞进喉咙里。
强势且充满技巧的吻正在将她仅存的意志逐一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溃不成军,而他依旧穿戴整齐。
空调吹出的暖气渐渐涌上来,她只觉得更热了,甚至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裴矜眼神愈加迷离,呼着粗气抱紧他。他身上很凉,降温再适合不过。
太久没经历过这些,不是没有痛楚,即便在开始之前他已经为她做了很长时间的铺垫。
中途,渐渐食髓知味,心脏被整颗填满。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沈行濯将掐在她腰间的手向下移,一路来到她脚踝的位置。
指腹碰到那条脚链,同时也摸到了挂在上面的白奇楠和玉珠。
触手生温,让人愉悦的手感。但不及她的皮肤。予人愉悦,于是更想破坏。
一切归于宁静时,他抱她去楼上的浴室泡澡。
裴矜已经提不起一丝力气,喉咙干涩得不行,因刚刚用嗓过度,说了太多求饶的话。
不知道现在具体几点,只记得刚进门的时间。
但是,足够了。
裴矜睁开泛着水雾的双眼。
唇贴在他耳边——
“沈先生,生日快乐。”
第80章 第 80 章
80/你永远是我存在的意义
-
他们在浴室逗留了许久, 久到裴矜以为天就快亮了。
到最后,筋疲力尽,腰和腿酸得不行, 累到连手都不想抬一下。
反倒是沈行濯,一副饱食餍足的状态。
他伸出手, 帮她把湿漉漉的几缕碎发缠到耳后,弯下腰身, 将人从温热的水里抱出来。
把她放到铺着毛毯的软塌上, 扯过一旁的干毛巾, 替她擦拭正滴水的头发。
再之后, 逐步向下。室内灯光澄亮,入眼的景象过于清晰。
他眸色平静, 不染任何欲念。可没由来的, 还是会让人生出一种羞然感。
裴矜被他弄得有些痒, 懒散抬起手臂想去阻止, 迟缓地躲开他的触碰, “……可以了。”
指节碰到她的耳侧, 沈行濯平声说:“躲什么。你哪里我没看过。”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低低地笑,“刚才在水里胆子不是挺大的么。”
怕他继续说下去,裴矜稍微支起身子, 作势要去捂他的嘴。
“别再说了……求你。”
细嫩白皙的手指近在眼前。
沈行濯直接握住,将其送到唇边,轻缓落下一吻。
动作温柔如呵护珍宝。
酥麻的微弱痒意从指尖传来,裴矜定定看着他,呼吸一再放慢。她能清晰感知到他的爱意和疼惜。
这样的举措他曾经做过无数次, 可她从未真正解读过其中蕴含的真正意义。
“想什么。”他出声打断她游离的思绪。
裴矜回神,扯唇浅笑了一下, “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