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动反派的软肋(双重生)——夸小言【完结】
时间:2023-06-02 14:46:27

  世界之书突兀的转移了话题,寇念念明白他不会再多说了。深吸了一口气,顺应问道:“什么生机?”
  世界之书未答,雪白空间里突兀地回荡起他颇为开怀的笑声。
  然而,在他的笑音尚未完全落定之时,寇念念却只觉得被人猛地推了一把,足下也再无东西支撑,她惊呼一声,猛然被抽离出这片雪白空间。
  [回去吧,有人还在等你。]
  *
  寇念念再醒过来的时候,正赶上寇清清来找她告状。
  她初醒头昏脑涨,乍一听见小丫头在旁边念经似的叨叨,头不由得更疼了。
  “安…安静”,念念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见她一副不甚舒服的样子,小丫头顿时心焦起来,顾不得苦水忙问:“念姐姐,念姐姐你怎么了?明明昨日还好好的…”
  念念抬手打断她,喋喋话戛然而止:“无事,起的急了…你安静些。”
  闻言,小丫头两手全上,及时捂住自己的嘴,她捂的囫囵,只剩下一双黑葡萄似的眸子留在外面,而里面盛了满目的担忧。
  约莫有一盏茶,念念才逐渐适应了重生的不适,头部痛感渐消,视线也愈发清晰起来。她抬眼,正看见依偎在自己腿边的寇清清。
  此时的小丫头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个鹅黄小襟,外面不伦不类地套着个破旧短打,麻布的,肘关节甚至打了个补丁。
  其实她这妹妹打小就不是很聪明,吟诗作画吹拉弹唱了一律不学,好不容易学个刺绣,又逮着满府的丫鬟婆子往人身上乱绣。平日里不是翻墙上树,就是扛个树杈子嚷嚷着要出去带兵打仗。
  寇念念不算理解她的行为,也就不是很喜欢她这个傻妹妹。
  见她如今这颇为辣眼的装扮,寇念念不住地蹙眉:“你几岁了?整日打扮的像个野小子,我最近对你是不是太放纵了?”
  寇清清见姐姐缓好了脸色,担忧仍在,但还是撒手讨饶道:“姐姐莫气,我今日出去玩了,就穿的方便些。”
  小丫头平日里也爱跟别家的姑娘小姐玩,但次次高兴地去,耷拉着回。这次寇二小姐不知道又让谁给欺负了,哭丧着一张脸把娇撒在了刚重生的寇念念床前。
  “念姐姐”,寇清清鼓着小脸巴子,“赵家的老二说我是你在山沟沟里捡回来的,说咱俩看着就不像亲姐妹。”
  寇念念没吱声,坐在床沿眯着眼等寇清清的下文。
  “就算你平常安静了些,不爱说话了些,无趣了些”,寇清清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你也一样是我的好姐姐,你放心,我绝不会嫌弃你的!”
  说罢,寇清清一个快乐的跪扑,搂住了她那没什么趣味的姐姐的小腿,小胖脸还不见外地压在了寇念念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背上。
  寇念念的手指很细,骨节漂亮分明却不生硬,寇清清从小就一直很喜欢蹭她姐的手。
  不过,果然――寇清清永远也意识不到,别人在说她俩不像姐妹的时候,其实是在说她愚笨的模样比不上她那才思敏捷又极为稳重的闺秀姐姐。
  若是以往,寇念念听到傻妹妹如此说话,定会去教训一下那不着四六的赵家姐妹,但如今,她却早已不是以前那单纯可欺寇家大小姐了。
  寇念念眼中泛起一丝冰冷的寒意,她紧紧盯着寇清清盘成两个丸子的发髻,嘴角弯出一个不屑的弧度。
  还在装无辜的小白兔?
  寇念念先是不着痕迹的撤回了自己垫在寇清清膝盖与木头足踏之间的双脚,又在足踏快要硌着她腿肉的时候,双手捧住寇清清的脸,一个用力,以拔萝卜的姿态将寇清清从地上拔到了床上。
  寇念念抬手抵住寇清清准备蹭她胳膊的脸,十分嫌弃:“你最近伙食不好?怎么轻了?你小厨房的人呢?叫来我问问。”
  看吧,就说她真的不喜欢这妹妹。
  “哎,姐姐…”
  寇清清拖了个长音,随后便如愿的搂到了寇念念软乎乎的胳膊,“赵家老二还说,你是能评上江南第一才女的美人,以后是要做大事的,而我只会拖寇家的大腿。”
  寇念念心中一动,看向寇清清不甚高兴的一张小脸儿。
  小白兔终于伪装不下去,准备明嘲暗讽卖惨泼她的冷水了么?
  而寇清清果然不再没骨头似的倚着姐姐,她挺直了自己小身板,再仰看向寇念念时,面色已然十分不善:“念姐姐,我后悔了。”
  寇清清说:“我刚才真应该扯着赵扉儿的头发揍她一顿,让她整日里闲不住嘴!”
  寇清清又说:“江南才女的评选算起来要到二年后才能有个结果,她们却现如今就跟条疯犬似的到处乱吠,不是眼热姐姐是什么?”
  她把一直攥在手里玩的、男子二指粗细的藤条一下子折了个对半:“到时,姐姐拿到了头筹,她们这些话便是寇念念骄纵自满的话柄,而姐姐若是没拿到,她们现在的这些话就是把姐姐架在了高处。”
  “我知道这名号一定是姐姐的,她们就是故意想折损姐姐……”
  寇清清的包子头随着她的一呼一吸上下颠着,“都怪爹爹又罚了我三十遍女诫,害的我动手前犹豫了,气死我了!”
  犹豫导致败北的寇清清越说越气,到后面竟想着追到赵府给赵二小姐一顿打,不过寇念念横伸着一条腿,将往床下蹦的寇清清挡在了床里面。
  “你稳重些,仔细着爹再给你加三十遍”,寇念念说。
  “六十遍就六十遍,我寇二娘可不害怕!”
  寇清清最近应该是翻了些绿林好汉的话本出来看,因着接下来便嚷道:“赵扉儿,给洒家纳命来!”
  看吧,就说她这妹妹不聪明。
  寇念念拿过清清手里的藤条,一甩,藤条们登时顺从的飞到了妆匣的旁边,整整齐齐的下落在了胭脂水粉的附近。
  寇念念又掏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寇清清沾土的小脏手。
  “清儿,以后不开心了,受气了,别再来找我了”,寇念念突然道。
  “嗯,我知道的,姐姐忙”,寇清清紧忙上下点着头,“爹爹说,只要我乖乖的不捣蛋,姐姐的担子就会轻些。”
  江南寇家,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寇夫人早亡,留下了念、清两姐妹,寇爹怕小娘不善,也没有再娶,自己在江南当着府衙小官,拉扯着两个女儿长大,后来寇爹中年又中举,官这才做大了。
  上一世,寇念念一直觉得没有男丁的寇家门楣在她身上,她得十分努力才能不让旁人笑她家无人继承香火。但这一世,寇念念想通了,这些自己兀自强加给自己的东西,确实是没什么用的负担。
  劳什子香火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寇清清还在指天画地的描绘着她不调皮不添乱的大饼,寇念念冷眼瞧她,最后干脆取了纸笔在她面前。
  “姐…姐,也不至于画押吧”,寇清清的包子脸快要皱在了一起,“我不认字…的嘛。”
  看吧,就说咱也不知道戚尚坤到底看上了她哪点。
  或许就是寇清清对自己的事糊里糊涂,涉及她关心的人的事却精明的像只小狐狸的模样吧。
  “别装相”,寇念念轻轻拍了一下傻妹妹的脑袋,“以后受气了,便写在纸上……为什么写?以后你就知道了。”
  无视掉寇清清迷惑但信任的眼神,活了两世的寇大小姐难得起了点恶趣味:“我说你写。”
  寇清清天真无邪的拿起了笔。
  “坤郎”,寇念念说,“今日我那被赵家姐妹欺负了嘤嘤嘤…”
  “左边一个口,右边一个婴儿的婴”,见寇清清顿笔,寇念念提醒道。
  “你要记得帮人家打她们一顿,不然人家就生气不理你了哼唧唧”,寇念念面无表情的说完,又及时提醒:“左口,右边儿是立即的即。”
  刨出去不会写的字,寇清清大部分的字看起来还是蛮规整的蝇头小楷。
  她举着纸呼呼吹了两口,转而问她博览群书的姐姐:“我知道刀螂、螳螂,这坤郎是什么螂?”
  “都差不多,也打不死。”寇念念淡淡说道。
  “那我以后不开心了都要写吗?”
  “你先写到及笄”,寇念念算了一下,“及笄以后应该就能当面了。”
  寇清清自然还是不懂,但她过分信任寇念念,也就不再问了。
  双姝的对话终于告一段落,寇念念才猛然算透了自己的重生的年纪。
  十六岁……
  她的眼中倏然出现了些不可置信的精光――
  “清儿,我想去一趟荆州。”
第3章 秦肃
  “荆州?”
  寇清清明显愣住了。
  “我想去找一个人”,寇念念注视着清清浑圆的黑眸,露出一抹不甚常见的温柔笑意,“姐姐这么些年都没有过什么执着的事儿,但这次,你依我好不好?”
  寇清清愣的说不出话。
  她想了一会:“念姐姐,爹爹那面我也可以帮你拖着,但你得大概告诉我你此行为何,否则我不会放你走。”
  寇念念莞尔,将寇清清搂在了怀里。
  寇清清性不静,为人又跳脱,不是能在深宅里呆住的人,寇念念也了解自己妹妹的脾性,自她小便从未在小事上多规束她。她放了寇清清的清闲,而清清懂事后便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姐姐,所以便什么事都依着寇念念。
  上一世合着这一世,寇家双姝,都觉得自己欠了对方。
  寇家人丁稀薄,寇爹又进京述职去了,估摸着一俩月之内不会回来,寇念念安抚住了跟屁虫,捋起思绪来也就心无旁骛了。
  她手里百般珍重的那枚金铃铛没跟着她重生成功,估摸着现在还在那个可怜的小秦渊如身上挂着。
  寇念念翻找出来两身亮色衣裳,一湖蓝一桃粉,又选了一套从未戴过的华丽头钗,闭着眼放在了外间的塌上。
  她独爱白色,又喜欢素净,平日里偶尔着些色彩在身上也是浅的快要看不出来,许多年未有这么娇嫩过。她就连当年选上江南第一才女出去亮相,也不过是比平常只多加了一个流苏步摇。
  那只历经过大场面的步摇钗在后来还陪她去了战场送死。
  寇念念实在不喜欢这些粉嫩的小衣裳和叮当乱响的首饰们,但架不住秦渊如喜欢。
  寇念念还记得,上一世他们合作的时候,秦渊如会经常送一些衣服首饰给她,她照单全收,却只穿过一次――在把秦渊如送上死场的时候。
  她闭了闭眼,妄想抹去脑海里秦渊如惨烈的死状。
  但收效甚微,她太想秦渊如了,想的心里发紧似的疼。
  *
  与此同时,江南荆州。
  这条街叫奉顺,最里头住着本朝第一位异性王爷,广平王秦肃。
  秦肃是前朝皇帝最小的儿子,四五岁刚记些事时,国已经亡的差不多了。前朝皇帝对他这个老来得的小儿子没什么感情,退位当日的一壶鸩酒也就没分他一杯。而本朝皇帝为了彰显新帝的仁厚,不仅没对这小小遗孤下死手,反而给他封了异姓王。
  封地在江南某州,其实如若秦渊如家国未死,他成年后的封地大抵也就是这里附近,算下来,就算本朝皇帝对秦渊如采取不闻不问任生任灭的政策,他也不算亏了。
  再算下来,这新朝建元多少年,秦肃便独活了多少岁,便当了多少年的光杆广平王。
  说到底,没人疼他。
  他过活了十几载的家,虽说是个王府,却常年门可罗雀,冷清的可怜。广平王府紧紧闭着的大门是新做新安的,颜色暗沉不喜庆,门口也没有镇宅的雕刻物什,门上的扣环仿佛是从上一个门上拆下来续用的,整个斑驳掉漆,也不知道多久没被人敲响过了。
  王府的角门更是破损,下人使劲合严实了,那门也得拉出一个缝隙,不过没什么影响,毕竟这广平王府恨不得十年八年才有人勉勉强强的挤进挤出采购点肉菜。
  就这么一个破败的地儿,住着几个懒懒散散的家仆婆子,却藏了一个漂亮的少年。
  秦渊如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头疼欲裂,疼得就像是有个什么人拿着个小锥子对着他的天灵盖一顿敲,只恨不得把他的脑浆子都敲出来。
  “念...念念”,秦渊如下意识嘀咕着。
  他刚才的一下子起的猛了,整个人又疼又晕。如今脑子混沌的厉害,口中嘟囔的全是他自己也分辨不清的东西。
  “哎哟,我的小祖宗哎,您可算是醒了!”听见屋里突生的动静,一嬷嬷赶紧推门进来,正看见秦渊如摇摇晃晃的要下床,急忙扑过去扶住,这嬷嬷力气大,竟将秦渊如又按了回去。
  “王爷,您看的清老奴吗?”嬷嬷嗓门不小,吵得秦渊如头更疼,“老奴是李嬷嬷哇,王爷,哎王爷您要干什么去啊!”
  秦渊如有些发懵,他现在的记忆与感觉还停留在死于马蹄乱踏时的痛与凌乱,一时很是安逸的对话让他本就混乱的脑子更胶着成了一缸浆糊。
  他五指成拳,用突出的指节不轻不重地敲击着自己的脑门――反王秦渊如的常有动作。
  但那嬷嬷似是并不理解他缓释的行为,一脸揪心地看着他不带一点血色的面容。
  秦渊如单薄瘦弱的肩膀还在李嬷嬷又肥又厚的手掌中躁动不安,可李嬷嬷按得住他,便苦头婆心的劝:“王爷,您跟隔壁的胖小打架的事儿,都在街上传开了,那胖小虽然比您小个两三岁,但架不住他壮实啊。”
  李嬷嬷伸出空闲的一只手比了个二:“他一个人顶您两个,再说了您可是王爷,怎么就总爱跟个平民小子打架呢。”
  等会,胖小?打架?!
  这胖小是秦渊如王府旁边卖豆腐人家的孩子,而秦渊如的整个童年乃至少年时期都是靠跟他打架过来的。秦渊如不爱跟别人说自己就是那没爹没娘的广平王,因此等胖小知道他钦定的小媳妇竟然是秦肃的时候,还是在他造反的战场上。
  胖小参军后,负责半跪在队伍第一排举着盾,他在盾与盾的缝隙间看见自己儿时的玩伴坐在高头大马上,玄袍黑靴,腰间挂着一个与他不甚相符的金铃铛。胖小向他拼命挥手,而秦渊如自然看不见几千士兵里一个异常活跃的小胖子。
  后来,秦渊如便死了。
  而如今――
  秦渊如蓦地睁大了双眼。
  这边李嬷嬷见他嘴硬,又心焦起来:“他说便让他说罢,王爷长得这么俊,让他说两句也不会掉肉,您看您现在,次次打架回来不是胳膊肿了就是腿青了,这次更是,连脑袋都破了!”
  秦渊如眯了眯眼,想对着李嬷嬷身后的铜镜照照,可嬷嬷挡的严实,他左扭右扭怎么也照不到。
  “咳”,秦渊如咳了一声,竭力控制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尾调,连带着声音都在轻颤:“你把那铜镜取来与我照照。”
  嬷嬷见他发抖,以为他是怕自己破了相,赶紧取来铜镜安慰道:“王爷今年尚不及弱冠,还是少年人,即使留了疤往后几年也能消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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