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松觉得亏欠与她，对兰姨娘更为宠爱。
后来兰姨娘怀胎八月的时候，被丫鬟冲撞早产，生下南如月便血崩离世。
等到南如月长大到两三岁，府里忽然有了传言，说她并非南松亲生女儿。
当年也并不是被冲撞早产，而是足月生产。
谣言愈演愈烈，甚至还传出肃王之所以对南如月好，是因为她是肃王与兰姨娘的私生女。
南松被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还不能发作。
“那真相如何？”南如月问道。yLcd
刘妈妈再度抹了抹泪水：“就我所知，三小姐的确不是世子爷亲生女儿。”
“兰姨娘嫁给世子爷的时候，便已经有了一月身孕。”
“这个，世子爷也是知道的。”
“竟是如此……”南如月忽地激烈咳嗽，吐出一口血来。
“小姐！”
小桃吓得白了脸，刘妈妈更是麻了手脚，差点惊厥过去。
“杏儿，送刘妈妈回去。”
“桑葚，采茶，快去请大夫和王爷……”
“小姐，小姐气息越来越弱了……”
第39章 南凌暴露
咣当——
刘妈妈闻声脚下一绊，差点摔了个趔趄。
杏儿及时扶助了她，连拖带拽，哭着往外走。
桑葚和采茶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喊着小姐就往屋里冲。
一个哭哭啼啼往外跑，去通知王爷。
“刘妈妈，我就不送你了，小姐她……”杏儿将刘妈妈拽到院门口，哭成了泪人。
一边哭，她还一边止不住干呕，浑身更是打摆子似的哆嗦。
“不用送不用送，我的三小姐，我的兰姨娘，你们好命苦啊！”刘妈妈忽然就嚎了一嗓子。
人是边哭边往回走，只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好几次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在地上。
杏儿一边干呕，一边哭着往屋里冲。
刚到内间，还没跪下便看到坐在罗汉床上的南如月，正拿着茶水看着她。
“小姐，嗝……”杏儿吓得直打嗝。
“哎呀，小姐装病吓唬刘妈妈呢。”
“可把我们吓了一跳。”采茶跺了跺脚，眼角果然也挂着泪痕。
小桃眼睛都哭成了小兔子：“就是，也不实现和我们通一下气。这突然的，可吓死个人。”
南如月哦了一声：“怪我咯？”
“不是，就是怕小姐出事。”杏儿急忙抹去眼泪，心中大石落下。
小桃却突然跺了跺脚：“哎呀，桑葚去喊王爷了！”
“我得追回来……”
“我回来了！”桑葚掀开门帘，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小姐，你可真是天机妙算，一切都和小姐预料半点不差。”
“那刘妈妈离开后，偷偷摸摸去了大小姐院子。”
“我亲眼看着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喜宝，往刘妈妈手里塞了一个荷包。”
“鼓鼓的，少说也有二十两银。”
“刘妈妈掂了掂荷包，这才满意离开。”
“做得不错，都有赏。”南如月说着让小桃拿来一个匣子。
打开来里面放着四朵海棠簪花。
这种簪花，做工十分精巧，用上好的丝帛一点点缠绕而成，色彩艳丽，栩栩如生。
尤其以善金坊打造的簪花最为出名，价值胜过金钗。
更有“戴插以奇花，多者为胜”之说。
“你们几个姐妹拿去分了吧。”
“多谢小姐。”四个丫鬟都十四、五岁的年纪。
正是爱俏爱打扮的好时候。
她们几个小姐妹从小便在一起，感情深厚。
得了赏赐也没争抢，而是有商有量地分好了四朵簪花。
南如月瞧着是真心实意地羡慕她们的情谊。
不论是在这举步维艰的古代后宅，亦或者是多元化的现代，这个年纪的友情都更纯粹一些，也因此极为难能可贵。
笑闹了一番，天黑了，风中带雨。
寂静的祠堂附近，伴随着风声雨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南如雅停顿在祠堂门前，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鼓足勇气推开祠堂的门。
里面黑咕隆咚的，摆放历代祖宗的牌位前，站立一道高大的身影。
“大哥偷偷命人唤我来此，可有要事相商？”南如雅不进反退。
大公子南凌的背影让她感到莫名恐惧。
南凌闻言慢慢转过身子，黑暗中看不太清他的脸色，但是目光如电。
“三妹妹的身世，你如何知晓？”
“大哥是为一个贱种出头吗？”南如雅冷哼，“别忘了，我才是你亲妹妹。”
南凌微微蜷着身体，一步步逼近，气势滔天压迫人心。
“我也是听人说的。”南如雅吓得浑身发抖。
“谁？”南凌已经走到南如雅身前，单手捏住她的肩膀。
“看管后门的刘妈妈。”南如雅得直掉泪。
南凌松开她，却忽地捏住她的脖子。
犹如索命恶鬼，将南如雅脖子捏的嘎巴作响。
“收起你拿点恶心的心思，以后再敢找三妹妹麻烦，我定不饶你。”南凌说罢像拖死狗一般，将南如雅甩在地上。
南如雅疼得脸色一白，崴了脚不说，手还被地上的石头撑破了皮。
她委屈地咬紧唇瓣，直到听不到南凌的脚步声。
“原来大哥竟然对南如月有这种心思……”yLcd
“若是让肃王知道，他是会保护家中唯一的嫡长孙呢？”
“还是保护被他疼爱的贱种！我还真有些迫不及待想搞事情……”
第40章 人心不如厉鬼
雨势渐急。
瞬息之间，天地之间只剩滂沱雨声。
刘妈妈正打着盹，忽然被一道惊雷吓得一个哆嗦，惊醒过来。
她瑟缩了一下身子，发现烛火有些暗下来，急忙起身去拿剪子修剪烛芯。
剪断的烛芯发出噼啪的声响，火苗蹿起一尺高，突然熄了。
室内顿时陷入铺天盖地的黑暗，恰好天空上划过一道闪电。
刘妈妈就看到窗户那里凭空出现一道人影，随着闪电消失不见。
她啊的一声尖叫，淹没在滚滚惊雷中。
越害怕身体越是抖动厉害，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刘妈妈终于哆哆嗦嗦地点亮了蜡烛。
有了光亮，她暗暗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刚刚那是谁，难道……”刘妈妈守着蜡烛不敢动，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
“就，就看一眼，看看是人还是鬼！”
说也奇怪，人越是害怕什么，就越忍不住想要去看，去证实什么。
这一抬头，恰好又是一道闪电，伴着惊雷。
窗外那有什么人影，只有树影摇曳。
刘妈妈松了口气，再度擦了擦冷汗，转过身来正对上一张倒挂的人脸。
苍白的脸色，倒垂的黑发……yLcd
她吓得嗷一声，两眼翻白，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人事未知。
真不经吓。
不过生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
刘妈妈会如此惊吓过度，正是因为她做了亏心事。
南如月直起身子，刚刚这招倒垂杨柳不过是再浅显不过的入门级轻功。
可却耗损了她几乎全部的体力，额头更是折腾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太弱了。”南如月微微蹙眉。
沉沉的无力感再次紧揪她的心。
不知沈决能否尽快弄来火狸兽，助她调理内伤，恢复如初。
平息了一会儿呼吸，南如月从房梁上跳下来，吹灭房中烛火。
屋子里暗下来后，她从怀中掏出两个小瓷瓶，分别到处两颗不同颜色的药丸。
淡绿色的药丸塞入刘妈妈口中，迫其吞下；淡黄色的药丸被她碾碎，涂抹在食指上。
“嗯，鬼，鬼啊！”刘妈妈服药后悠悠转醒，睁开眼一片漆黑。
下一瞬天雷滚滚，闪电一道接着一道。
忽明忽暗的房间里，苍白的人脸就在她头顶上，隔着不过一尺的距离与她对视。
刘妈妈嗷的一声，两腿两手不断抽搐：“兰，兰姨娘？”
“还我命来……”南如月伸出手来，用力掐她的脖子。
毫无温度的手，冰冷刺骨。
“兰姨娘，不是我害得你啊！冤有头债有主。”
“那晚灌醉世子爷的是梅姨娘，耽搁延误救治时机的是世子妃……”
“老奴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刘妈妈吓得三魂丢了二魂，生死面前出卖旧主。
“你想害我女儿……”南如月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
刘妈妈瞳孔放大，眼看着就要被活活掐死：“不是……我，是大小姐。”
南如月一顿，手上的力气收了一半。
“大小姐知道我曾经服侍过兰姨娘，就交代了我一些话。”
“我想着不过是传递一些话就能得到二十两银，我就答应了。”
“我真不知道那些话会要了三小姐的命……”刘妈妈一股脑全都交代了，只求活命。
南如月手上的力气又松了些：“大小姐……”
“是她……”
“对对对，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就去找大小姐。”
“她经常挑拨四小姐，让四小姐毁掉三小姐的脸……可惜四小姐是个蠢的。”
“这次她又有新的主意了，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刘妈妈跪着拼命磕头。
“说是毁掉三小姐的脸，不如毁掉她的清白。”
“就在近期，长公主宴会当日……”
咔嚓一道惊雷。
刘妈妈看到眼前悬空的绣花鞋，咻的一下消失，两眼一黑。
第41章
雨慢慢变小了，淅淅沥沥。
南如月撑着伞，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泥泞和水洼。
途经一棵高大的罗汉松时，她忽地叹息着停下脚步。
参天大树，枝叶繁茂，遮住大半雨势，只有星星点点的雨滴透过缝隙，偶尔落下。
“狼王今年几岁了？喜欢爬高高，五岁不能更多了。”南如月淡然开口。
“噗——”
浅浅的笑声夹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每一声都随着雨滴，敲打人心。
南如月听到树叶簌簌声，再次抬头，对上沈决投来的目光。
雨夜里，这双眼比平日里更加讳莫如深。
哪怕他唇角是噙着笑意的，也难以让人心安。
“扮鬼吓人？三岁半？”沈决微微眯眼。
今夜她没戴帷帽。
她比想象中更美，眼睛宛若两颗瑰丽的黑宝石，虽然因病少了些许神采，却又难掩光华。
静谧。
这份心境，再配上天姿国色的样貌，更令人心动。
“门票钱二百两。”南如月伸出手来。
沈决拿着折扇虚点了她两下。
南如月挑了挑眉。
沈决便笑着把折扇抛给她：“抵门票钱。”
南如月接过折扇，打开扇面。
折扇上画的雨打芭蕉图，一女子在芭蕉叶下躲雨。
芭蕉叶那面只露青色长衫一角，一只手偷偷勾住了女子的小手指。
南如月眉头紧锁：“何意？”
“周昉画扇面，一阴一晴。”
南如月手一扬，翻转扇面——只见一幅狐面鬼图。
身穿雪白狐裘，戴着狐面具的男子，腰间悬挂骷髅头玉佩，赤脚踩着一具虎骨。
鲜血顺着细尖的指甲滴下，落地成梅。
“好画。”南如月把玩两圈扇子，动作潇洒，“狼王可真舍得。”
沈决勾勾唇，淡然道：“不如再抵半成……”
“不行。”
“狼王一诺千金，这把扇子只可抵门票钱。”南如月将扇子折起藏进袖子里。
随即摸着下巴，转移话题。
“狼王可有办法，抹去与我有关的一切消息？”
“肃王府三姑娘的身份，做许多事都不方便。”
“雁过必留痕。”沈决把她小动作看在眼底，却没戳破，“你可以去逍遥阁问问。”
“逍遥阁？”南如月挑眉，顿悟。
贩卖消息情报的地方，自然也有本事抹去一个人的所有痕迹。
“找逍遥阁帮忙，要花费多少？”
“缺钱了？”
“是。”南如月痛快承认。
“你们白日里不是见过逍遥王么？他说了中意你呢。”沈决轻笑，带有别样的意味。
南如月愣了一愣，旋即猛地抬头看向沈决。
一双眼，比刚刚更加明亮，星辰闪动犹如银河般灿烂。
“救我的那个白衣人，是逍遥王？”
沈决盯着她看：“既已猜到，还明知故问？”
“王爷这口吻，醋呢？”
沈决回她一声嗤笑。
“欣赏懂么。就如同男人见到美女，哪有不心动的？”南如月浅笑着。
沈决挑眉：“哦，你心动了？”yLcd
“狼王每天看自己那张脸，堪称人间绝色，可会心动？”南如月微微一笑，美色无边。
“小狐狸。”沈决笑了，看似宠溺，却心如止水。
南如月望了望天，觉得话被聊死了。
“那些黑衣人，可是张家派来的？”南如月忽地换了话题。
“是。”
“张盈盈？”
沈决点了点头。
南如月脸色冷下来：“她想杀了我？”
世子妃派人不停散播谣言，张盈盈这条蠢鱼儿果然咬钩了。
“大抵是怕你们旧情复燃？毕竟，你可是京城第一美女。”
“若是你治好了手臂，恢复武功，还是百年来唯一能与圣雍容齐名的神医。”
“你猜大皇子会不会后悔？”沈决淡淡问道。
第42章 轻薄与她
南如月呵呵两声：“他将来如何，与我何干？”
“我若真要想男人，不论看脸还是看心性，你都甩他几个东越国。”
“便是你身边的贺修竹，今日见到的逍遥王，都比他强过百倍。”
“啧，花心。”沈决一挥手，潇洒离去。
这是生气了？不像。
醋了？更不可能。
沈决这种被至亲背叛，背负血海深仇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动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