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沙发上捞了件干净的浴巾,披在她果露的肩上,将她往外推。
“先送你过去。”
打开房门,许愿将夏至往浴室推,“你先洗干净,我们再聊这件事。”
片刻后,夏至从浴室内探出一个脑袋:“我没带睡衣,你去帮我拿。”
许愿:“稍等。”
水声淅淅沥沥,夏至洗完出来,发现屋内空无一人,而许愿将她的行李箱整个推过来,正大剌剌瘫在地上。
夏至边擦头发边扯开最上面的那条裙子,从里面掏出件内衣,穿上。
穿戴整齐后,她开始吹头发,门上响到第三声,夏至终于听见,她从猫眼里瞧了眼,见是许愿,便拉开。
酒店的吹风机风力不大,夏至吹了半天,依旧没吹干,她失去耐心,随意往上面一搭,决意让它自然干。
许愿皱眉:“把头发吹干,不然以后头疼。”
夏至无所谓:“不会的,就一次没吹干没关系。”
许愿沉声:“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夏至好笑:“你这个人怎么年纪不大,这么古板呀。哎呀,”她犯懒,“以前都是理发店帮我吹,我举得好累,不想吹。”
夏至自暴自弃踢掉鞋,趴到床边,乌黑长发自然下垂,宛如海妖在纯白的海域留下足迹。
许愿默默拿起吹风机,走到床边,插-下插座。
一手将夏至推起来,一手抚过她的发,低声:“坐好。”
夏至哦了声,乖乖照做,她其实是贪图享受的性格,无关紧要的小事从不委屈自己,既然有人主动替她服务,她乐得享受。
夏至盘坐在床边,舒服地眯起眼睛,许愿做什么都好温柔,她都要睡着了。
许愿垂眸看她,她发丝坚韧蓬松,他用手插-入-她的发间,宛如抚摸光滑的绸缎,许愿极有耐心,大拇指摩挲她的颈,自下而上,一寸寸徐徐吹干。
室内只剩吹风机的嗡嗡声。
不知是吹风机烫,还是许愿烫。
夏至只觉自己附近有一团火,将她烘烤地口好干,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后颈温热的触感让她不由瑟缩了下,许愿的掌,自她颈后移至耳侧,他微微打圈按摩,沉重的呼吸落在她耳畔。
潮湿又干燥的夜晚。
许愿在做事,而她在胡思乱想。
手指揪紧底下的床单,心跳坠坠漏掉一拍,她垂眸,望见许愿因些微用力而凸起的大月退肌肉。
夏至想,他的手掌应当也如此遒劲有力,又一次抚过她后颈时,夏至不可自抑颤抖,脑中闪过汁水四溢的青提,喷溅的泉水,爆发的火山。
她抓住许愿手腕,将自己缩进被子,小声:“我自己来。”
她脖颈那块的肌肤白里泛红,一点点升温,许愿眸色变深,看见她发间露出的小小耳尖,正红得能够滴血。
好似熟透的第一颗樱桃,让人很想咬一口。
两人同时且无声地咽了口口水。
很折磨。
夏至想。
没有蜘蛛,干净整洁的床榻,夏至被一大片雪松林拥抱,成功失眠。
一闭眼,眼前便浮现许愿禁谷欠性感的指骨,正挑着她的发,一寸寸缠绕。
被子里都是许愿的气息,无声纵容她方才的胡思乱想。
升温,再升温。
水池边落下一滴水,融在她燥-热难-耐的心上。
夏至闭眼,想象自己落在一泉温热的水中,潮汐涨涨退退,从她的指尖穿过,夏至迫切想抓住那股感觉。
她用了一些力气,侧过身,将自己蜷缩,月退撑着枕头,微微摩挲。
……
终于抵达彼岸。
夏至累极,挨着枕头一觉至天明。
没再做梦。
一晚甜腻。
中午的飞机,两人不约而同错过。
夏至睡过回笼觉,再次睁眼,已是下午,她咬唇,些微懊恼自己的不守时。
她当着许愿的面,仔细洗净自己的双手,指尖每一寸都被水流冲刷,想到这双手,想到昨夜,夏至不禁看了眼被褥。
许愿正替她叠被。
其实不必叠,但这似乎是他的习惯。
一板一眼,一本正经。
枕头被她用完后随意踢落床底,许愿捡起,愣了瞬,翻面放在被子底下。
她还在洗手,垂眸,难得的安静,面颊一抹红晕。
散落长发从身侧倾泻,刚刚起身的她似乎皮肤更白更透,脖颈弧度完美流畅。
这样的她,让人莫名生出一股保护欲。
喉结滚了滚,许愿将自己落在这里的行李收拾好,合上,坐桌边看文件。
看了半天,一页没翻,莫名烦躁。
夏至于此时洗漱完毕,她今天懒得化妆,简单涂完水乳,朝许愿说,“走吧。”
没什么胃口,夏至吃了些水果。
两人出发去机场。
她心里有些乱,一团遭,理不清自己的想法,是以这一路,她格外沉默,只戴着耳机听歌。
许愿这边公事忙完,许父彻底落败,许氏终将迎来真正的新主人。
初初接任,烂摊子不少,许愿旅行途中无法合眼,间或看眼正翻画册的夏至。
沪城的天说变就变,前一刻万里无云,下一刻便暴雨如注。
夏至今日穿得偏轻薄,冷风一刮,她摩挲手臂,打了个寒战,身上忽然覆上一抹温暖,许愿将外套脱下,罩住她。
车停在地下车库,不用从外面过一遭,少许多麻烦。
夏至偷偷看眼许愿,他紧盯面前的一沓文件,不时翻一页。
“看什么”他问。
夏至被抓包,忙别过头,反驳:“谁看你了,我在赏雨。”
“哦?”许愿合上文件,似笑非笑偏头看她,“赏出什么来了?”
“没有。”夏至忽忧伤捧脸,痛苦道,“我只是想到,我走之前,窗户没关……”
许愿:“……”
家中果然被打湿,夏至觉得,用诸如潮湿之类的词形容已然不恰当,如果让她选择,此情此景,更像是发了大水。
她坐在勉强干燥的沙发上,抱住头,痛恨天气预报的不准确。
她分明再三确认,这几日沪城晴空万里,别说雨了,连一场大雾都不会有。
许愿将几个房间都转了一圈,说:“今晚肯定住不了了,等明天放晴再弄吧。”
夏至刚刚关窗,身上不可避免落了雨,她额角滴着水珠,仰头可怜兮兮道:“不能再挣扎一下吗?”
许愿将她拉起,下巴轻抬:“你摸一下,你觉得湿成这样,是换个床单就行的事吗?”
夏至一摸,一手的水,她压了一下,雨水就这么当着她的面溢出。
颜意澄钟爱周杰伦,夏至陪她百无聊赖听过几场,那时歌词从心而过,没记住几句。
现在蓦地想起那句极为著名的。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哎,没有比这更贴切的了。
她叹口气,拿了些干净衣物,重新将行李箱合上,往外走。
许愿拉住她:“你做什么?”
夏至:“出去住酒店啊,不然还能怎么办?”
许愿:“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去?”
夏至皱眉:“开车啊,我又不傻。”
许愿不由分说,合上身后大门,他将夏至拉进电梯,揿五楼,电梯门“叮”的一声,五楼到了。
夏至犹疑:“这不合适吧?”
许愿:“事急从权,你现在扭捏的后果,可能就是吹风感冒。”
夏至撇撇嘴,嘴巴一张,打了个喷嚏。
夏至:“……”
许愿回头,一脸“你看吧”的无奈表情。
许家和在家门口蹲着,见到夏至,热情绕着她打转,许愿顺手把夏至的行李箱推进主卧,扭头说:“一会儿我把床单被套都换了,你晚上先睡这里。”
夏至看他:“那你呢?”
许愿:“书房有张小床,能凑合。”
“阿切”,夏至忽地又打了个喷嚏。
许愿抬眼示意她:“主卧里还有个卫生间,我不常用,你先进去洗澡,别感冒。”
夏至哦了声,抱着自己的衣服进去,余光瞥见,许愿正大开大合换床单被套,动作娴熟自然,显然是做惯了这些。
她撇撇嘴,心想,可真居家。
洗完澡,人确实要舒服一些,身上那股凉意总算被驱散。
夏至穿着睡衣出来,许愿正在做晚饭。
他已经换下西服,穿了身墨黑家居服,说不出的感觉,看着就还挺舒服。
“一会儿就好。”
夏至点头,在桌边坐下等开饭。
就在此时,门铃忽地响了,平地一声雷,将夏至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就想往房里跑,毕竟两人现在穿睡衣面对面吃饭,无论怎么看,都很容易误会吧……
第25章
夏至逃回房中, 期间带倒一张小矮几、摔碎一只瓷勺,许愿无奈扶额,不知她在紧张什么。
打开门, 庄则野靠墙,吊儿郎当倚着:“怎么?这噼里啪啦的, 金屋藏娇呢?”
许愿:“你怎么来了?”
庄则野推开他,大剌剌迈进去:“在附近玩, 雨太大, 借你这躲会儿。”
眼睛瞄了一圈, 庄则野挑眉:“真没藏人?”
许愿睨他:“出去。”
庄则野:“行行行, 我闭嘴,我们许公子脸皮薄, 调侃不得。”
见桌上正开饭, 他自来熟拿副碗筷坐下, 边吃边点评:“你手艺还不错, 比我们家阿姨略胜一筹。”
许愿看眼紧闭的房间门, 有些烦躁。
庄则野吃完, 还想再待,他无视许愿让他速滚的眼神,溜达着去阳台看雨。
“这件衬衫还行, 借我穿两天?”
庄则野自小便有两大爱好:一、激怒许愿;二、顺他的东西。
许愿懒得搭理他,拿走喜欢的,再买就是。
他说着便要上手去扯,许愿伸手阻挡:“这件不行。”
庄则野了然,笑一声:“妹妹送的?”
许愿头次觉得他如此烦人, 将车钥匙丢给他:“吃完赶紧走。”
庄则野顺手接过,谢一声, 起身离开。
待门外电梯响起,夏至才慢悠悠打开门出来,探头探脑问一句:“他走啦?”
许愿:“嗯,这些先别吃。”
许愿将桌上收拾干净,抬眼见夏至正站在阳台,仰头看那件衬衫。
夏至状似无意问:“他要,你干嘛不给他呀?”
主卧靠近阳台,她听得清清楚楚呢。
许愿倚着墙,闻言撩起眼皮看她,黑色缎面材质将他面容衬得愈发莫测,摸不清情绪。
他开口,些微挑眉:“你不知道?”
夏至:“不知道呀,我该知道吗?”
许愿笑:“又装傻。”
夏至:“是因为很贵吗?”
许愿嗯了声:“无价。”
唇角忍不住上扬,夏至掐手心,将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赶走。
视线胶着在她身上,时间凝滞。
她可能失败,心中嫩芽破土而出。
不愿再被她压抑。
他们在黑暗中,互相等对方开口。
暴雨如注,击打在玻璃窗上,一下又一下,迅疾猛烈,罅隙不甘示弱挤进风,潮湿蔓延,光线晦暗。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狭小空间内,目光交接,移开,再交接。
适合堕.落。
这不过是前奏。
夏至往前迈一步,歪头打量他锁骨下那颗红润诱人的小痣,边缘平整,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
她轻抬指尖,触碰的姿态,许愿呼吸于此时漏掉半瞬。
继而急促。
夏至轻笑,管她呢,她就要,就是现在。
什么顾虑,都,见鬼去吧。
所以继续。
然而不凑巧,门铃急促响起,夏至如梦初醒,慌张退开,许愿一手搂过她的腰,拉近,哑声道:“不必管。”
雨下得更烈,夏至眼中闪过纠结、无助、彷徨。
门铃响第三声,夏至轻轻推开许愿,垂眸说:“你去开门。”
许愿呼出一口气,依言。
衣襟有些皱,他理顺,大踏步往门口而去,矜贵冷漠的背影难得透出几分不爽。
夏至咬唇,笑了声。
她有一些想法,想试试。
大门拉开关上,不过三秒,许愿已恢复正常,他将保温袋拎进来,打开,一样样摆放桌面,回头看她:“过来吃饭。”
夏至将鞋踢掉,赤足踩在地面,许愿皱眉:“把鞋穿上。”
夏至脚步未停,全当没听见,她看了眼包装袋,皱眉:“这家不做外卖呀?”
许愿:“嗯,我跟他们老板是朋友。”
懂了,这也是为她开的小灶。
夏至馋辣馋了好久,许愿皆以肠胃问题拒绝,今晚不知怎的,竟给她点了沪城有名的川菜馆。
她食指大动,拿起筷子便夹了一口,吃完,略略皱眉:“这怎么一点也不辣呀?”
许愿正在书房里翻什么,闻言回头:“你再尝尝看。”
夏至勉强又吃了几筷子:“这是微微微微辣吧。”
许是她语气委屈巴巴,许愿远远笑了声,说:“特意交代的,你不爱吃就算了。”
夏至怒瞪他:“谁说我不吃啦?”
怎么说呢,有总比没有强,至少看着红通通,她可以靠通感吃饭。
许愿笑意便近了些,夏至仰头,见他正蹲在地上铺垫子,踩上去毛绒绒,舒服极了。
夏至乖乖把脚抬高,作配合状。
蓦地,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脚踝,指腹微微摩挲了下,再放至地毯。
从下往上,整个人都麻掉,夏至疑心,可能是这辣后劲比较大,现在才发挥作用。
夏至夹了一筷子兔肉,却怎么都送不到嘴巴里,她如坐针毡。
桌底下,许愿指尖正似有似无扫过她的小腿,呼吸顺着往上。
要命了。
这还怎么吃。
夏至将筷子搁下,正想说什么,许愿恰好离开,温声开口:“先将就踩一踩,明天我让周诚过来订全屋羊毛毯。”
他这样说,倒好像是夏至多想,她只好接着又扒了几口。
其实想吃,不过是因为吃不到,当她真的面对一桌川菜时,夏至没吃几口,便没了食欲。
她刚洗过澡,头发半干,不再滴水,此时离睡觉还早,夏至便想让它自然干,她问许愿:“你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