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早上就开始了,但她手机调了静音,谁的电话都接不到。
夏柔清与李榕文首当其冲,两人一个比一个激动,言语间生怕她被人给骗了,夏至心情好,懒得跟她们呛声,略带几分敷衍道:“反正这个证我是领定了,你们两个婚姻的失败者没有资格教训我。”
这话一出,相当于重磅炸弹,两人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沉沉叹了口气。
当然,夏至是故意没告诉她们求婚对象是谁,让他们在家里抓心挠肝地猜来猜去才好呢。
反正,一年到头,两人花在她身上的时间本就少之又少。
许愿出来时,夏至正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犹豫,他余光瞥见备注。
【胡杨】
他不禁挑了下眉,不知怎的,没出声,似是想看看她会怎样做。
随即不禁为自己卑劣的举动自嘲了下,人都答应他的求婚,他竟还这么没安全感。
于是出声,“怎么不接?”
夏至闻言回头,“等你呢。”
等他?许愿微讶地又挑了下眉。
等胡杨的声音从手里传出,他才禁不住笑了声,她竟然按的免提。
“……夏夏?”胡杨似是不确定。
夏至笑:“是我。”
“你要结婚了?”
“只是求婚,婚礼暂时还没有想法。”
沉默许久,许愿听到有什么落地碎裂的声音,胡杨慌乱的声音自里面传出:“……不好意思,我把杯子弄掉了,那个……挺好的,恭喜你啊。”
夏至:“谢谢。”
“……夏夏,我这边有点事,我先挂了啊,对了……我这最近有点忙,你结婚我不一定能回去呢,不过礼金肯定送到,你别担心……”
“谁担心这个了,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小气。”
“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哥们……我真的挂了啊,夏夏……”
“嗯嗯你去忙吧。”
一声沉重的呼吸,胡杨那边又呢喃了声“挺好的”,他率先掐断电话,夏至歪头,用一种不知如何形容的眼神看着许愿。
许愿顿了下出声:“他就是喜欢你。”
夏至低头沉默了会,半晌抬头说:“怎么办,你这么一说,我真的要好好考虑,我到底该选谁了,听说青梅竹马也是不错的搭配……”
许愿迅速掰过她的脸,眼神睥睨,大概她若是敢,他便敢现在吃了她。
夏至笑了声,这才正色说:“不管你说得对不对,他始终没有正儿八经对我表达过喜欢,而我需要的是浓烈的确定的爱,一丁点的试探我都不能接受,这样也挺好……与其让他耗着,不如早日希望他能获得新的生活。”
许愿哼了声:“你对别人倒是体贴。”
“拜托。”夏至笑着搂住他的腰,“你怎么连这也要吃醋呀?”
她伸手戳一戳他的腰,被他握住手心,低哑着嗓子说:“痒……再这样,就要擦-枪-走-火了……”
夏至丝毫不慌,甚至伸手抓了下,无辜地眨眼问:“是这样的擦-枪-走-火吗?”
许愿弓腰,眼神危险地眯起,而后突然俯身,扛起她就往沙发扔。
夏至埋在他怀里拼命笑,待他掌附上,她才使劲拍他的手求饶:“不行,我真的好饿……而且我真的好累……真的不行……”
得不到回应,她便开始扣帽子:“你该不会还没结婚就不爱我了吧……”
都这么说了,许愿还能做什么。
他沉沉又沉沉地叹口气,脑袋埋进她的肩窝,略带几分颓丧说:“你看你是想把我搞疯……”
夏至拥住他,讨好地亲一亲他的唇,“哎呀,我怎么舍得嘛……”
许愿凉凉撇来一眼,那眼神极其幽怨,大概在说,我看你非常舍得。
夏至埋在他身上差点笑疯,笑着笑着,肚子“咕”地叫了声。
她忙让他听:“你看,我没撒谎吧?真的好饿……”
许愿略平静一会儿,起身去厨房迅速弄了两块三明治,两人先垫了垫肚子,不知为何,普通的三明治都叫夏至吃出幸福的味道。
她连渣都吃了个干净。
许愿笑着擦一下她唇角沾上的碎屑:“怎么就饿成这样?”
夏至气呼呼控诉:“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许愿忍不住勾唇,并未迎着她的期待去做下一道菜,而是将她拉起身说:“去换套衣服,我们出门吃。”
夏至疑惑地投来一眼。
许愿便耐心解释:“本是为庆祝你得奖,现在正好,喜上加喜。”
“怎么办……”夏至神情显出几分纠结。
许愿俯身:“嗯?”
夏至忽双手将他拽得弯腰,在他耳边说:“哥哥你真好。”
她亲一亲他脖子下的痕迹,用眼神暗示他:“我现在好像不太饿……如果餐厅不着急的话……我可不可以先吃你呢,许先生?”
第49章
餐厅位于城郊半山腰, 夜间甚至无需烛火,只苍穹星空便可照亮餐桌食物。
夏至有点浪漫过敏体质,问了句煞风景的:“这要是没有星星, 该怎么办?”
“点蜡烛吧。”许愿波澜不惊回。
这句点中夏至的笑穴,她连饭也不吃, 看着他笑了好一会。
许愿大为不解,投来个疑惑的眼神。
夏至解释说:“我就是想到那个点蜡的表情包……”
许愿不由抬头看她, 她今日穿oversize版型的大衣, 米白色的, 她皮肤本就如白瓷, 此刻月光清辉,将她映得宛如出世般沉静。
他不由多看几眼。
目光落得多了, 夏至忍不住娇矜得抬抬下颌, 打趣道:“怎么, 还没看够?”
她笑容明艳, 托腮望他, 作小女儿姿态, 要听恋人讲情话的神情。
许愿便起身过来,捉了他的手,往怀里一拽, 附在她耳边意味不明笑回:“我会不会看够,你还不知道?”
夏至闷在他身前一时没出声,也不知是不是害羞。
他今日将这儿都包了,并无其他人搅扰,安静得很。
因而她近乎呢喃的抱怨便被他听个真切。
“你是不是被坑了呀, 我怎么觉得这边的菜并不好吃……”
夏至略有苦恼,小声说完, 才抬头来打量他的神色。
许愿禁不住笑了声,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将将进电梯,他才出声发表意见:“其实我也觉得这家餐厅,噱头大于宣传。”
楼上是套房,夏至边跟着他的脚步往里走,边开玩笑似的抱怨:“那你还包场,也太败家了点。”
“那老婆以后管着我。”许愿忽然俯身,勾唇来了这一句。
他五官立体,凑近时很有视觉冲击力,夏至心跳滞了下,才伸手将他往外推了推,“谁要管……”
许愿嘴角莫名勾了勾,她没反驳自己改的这个称呼。
他捉住她的手,往里面带,示意她站在窗前往外看。
只一眼,夏至便有惊心动魄之感。
不是不知道这家餐厅位置选得蹊跷,但真往下瞧,白雾茫茫,袅袅升腾,他二人恰如住在悬崖峭壁之上,这种心理震颤实难有第二遭。
夏至一时没说出话,倒是许愿接过话茬:“就凭这景色,也值得。”
“是……”夏至怔怔应了声。
窗帘大开,幽僻境所,有天地苍茫之感。
许愿自背后贴住她的腰,半搂着她,他不知何时启开音响,室内萦绕轻缓舞曲。
他凑在她耳边,温热气息入耳,“要不要跳舞?”
话落,他牵着她的手,手臂用力,将她转一个圈,落在他怀中。
夏至只会简单舞步,索性贴着他,全然依赖的姿态。
许愿轻轻托,隔着衣料偶摩挲两下,情之所至,身不由己。
夏至埋在他身前,有渺小如尘埃之感。
她两手环着他,为自己凛然的心寻个踏实的寄托。
舞曲轻飘飘,像山间飘来的雾,夏至跳了会便累了,她两手抱着许愿的脖子,把他扯得与她更近些,她亲亲他的下巴,片刻后,笑着吻上他的唇。
方才跳舞便有些意不在此,如今夏至挑明,哪有不受的道理。
许愿轻笑了声,扣住她的腰,将她抵在窗边吻她。
这处做得逼真,大有回过身便行将跌落的意思,夏至不由更加攀紧了许愿,他轻笑着咬住她的唇,享受她的依赖,愈加缠绵,于冬日夜晚无尽厮磨。
……
在这的行程原本仅一晚,但在夏至的强烈要求下变成两晚,只不过第二晚懒得包场,渐渐有旁的客人住进来。
理由挺简单,这么大个地方,就他们两人,有点吓人。
许愿笑着问:“不是还有工作人员?”
夏至:“那不一样,那就像恐怖片里的无名配角,并不能积聚人气。”
全是歪理。
许愿不由又将她拖回来问:“我在这,你还怕?”
夏至扭捏道:“其实也不是怕,就是人多热闹……”
后来,她才说出真正原因,那地方太荒凉,只有他们两人总觉得像是文艺片开场,还是悲剧那种,但若多些人,她们便只是芸芸众生里普通不过的两人,平凡使她安心。
总之,两人又住一晚,夏至头也不回离开。
许愿被她的矛盾状态笑到,捏捏她的脸颊,走到一旁去开车。
两手边扣安全带便解释:“比起悬崖峭壁,我更喜欢温暖的地方,也不是……总之就是看着很让人心安的地方……这个温暖并非指温度,大概就是一种状态和感觉……”
许愿瞟来一眼:那你还非得续一晚?
夏至扯了扯头发,再次说她的歪理:“但人生就一次,没经历过的我就好奇嘛。”
许愿摸摸她的头,笑着保证:“那以后我们慢慢体验。”
夏至一时怔忪,好神奇,两人在一起这样久,如今竟能用“以后”这样的形容词。
她一时弯唇,借他启动引擎间隙,偏头看他。
白衣灰裤,简单清爽的休闲装扮,走前闹他一回,洗过澡,发梢微湿,晨起阳光刺眼,他微微皱眉,眉眼瞧着更加深邃多情。
夏至不由伸手,触碰他微蹙眉头。
手腕反被攥住,低沉嗓音响在耳畔:“别在这招我,不然有你好受。”
夏至吐了下舌头,乖乖坐在副驾驶。
不过乖顺只是表象,不可以折腾开车的人,她便折腾自己,一会儿看看后视镜,一会儿看看车前镜,一会儿行驶途中补个妆……
最后,实在困极,脑袋一歪,靠在车窗边睡了过去。
说不清在许愿车上睡过去多少次,夏至醒来时连简单的问都没问,只两手张开,要他抱她回家。
许愿笑了声,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自她的腿弯穿过,倒无预想之中的腾空,反而是唇被咬住,他与她呼吸交缠。
夏至脑袋晕晕乎乎,几乎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来。
两人明明接吻多次,她依旧在情动时有喝过酒一样的微醺感。
一切水到渠成。
结束时已近中午,夏至胃被摧残两天,说什么也不肯出去吃,躺在许愿腿上报菜名。
“我想吃糖醋排骨,油炸汤圆,金汤酸菜鱼,还有大筒冰淇淋……”
这菜品跟健康沾不上一点关系,许愿听完,嗓音平平回:“冰淇淋只能吃小盒,剩下的三个菜我分三天给你做,今天先吃糖醋排骨,清炒时蔬,丝瓜蛋汤?”
夏至一口咬在内侧,磨牙嚯嚯:“你都想好了,还问我做什么?”
许愿“嘶”了声,笑着将人捞起来:“我这不是为你健康着想吗,总不能仗着年轻就瞎吃。”
夏至捂住耳朵,一副我不听的架势。
许愿笑着亲亲她的手背,“那再加个金汤酸菜鱼行不行?”
夏至唇一抿:“不行,加油炸小汤圆,要那种芝麻流心馅的,不可以太甜……”
许愿微侧身,在她面颊亲了亲,笑着说:“遵命,我的小祖宗。”
……
看许愿做饭无疑是一件视觉享受,很难想象,他一个整日看合同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的人做得一手好饭菜。
夏至突然起了好奇心:“还不知道,你这厨艺是怎么来的呢?”
许愿笑了声,声调有些缥缈:“小时候家里管得严,唯一解压的方式就是站在厨房门口看我妈做饭,久而久之就会了。”
夏至好奇:“家里没有阿姨做吗?”
许愿似是苦笑了下:“有啊,但我祖母那时候热衷于折腾我妈,放着阿姨不用,非要我妈亲自下厨,后来她去世,我妈才渐渐不再下厨,真的养尊处优起来。”
这有点超乎夏至的认知,但她倒也不惊讶,只很平常的“哦”了声,说:“或许……用现在的网络流行语来形容,就是'自己淋过雨,所以也要撕烂别人的伞'?”
许愿第一次听这个说法,思考片刻,摇摇头回:“或许吧,老一辈人思想僵化,真的挺难说得通,我妈虽然自己吃过苦,但她依旧搞不好会对儿媳来这套,不过我提点过她,她有这心思也得歇着。”
夏至撑着下巴笑着看他:“这么快就给我撑腰啦?”
许愿刮一下她的鼻尖,附身亲了亲:“小没良心的,我什么时候没向着你?”
夏至想了想,主动在他嘴角亲一口,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回答。
许愿做饭麻利,不过一会儿,几个菜便全部准备妥当,看着色香味俱全,夏至肚子配合得咕咕叫了两声。
许愿给她盛汤,美名其曰:“饭前一碗汤,养胃。”
她上次肠胃炎后,便被许愿逼着养成了这个习惯,说来也奇了,这个胃疼的毛病还真就没犯过,夏至便索性讲这习惯沿袭了下来。
吃过饭,两人去附近散步。
这里接近沪城市区,闹中取静,不少商业拍摄会在附近进行。
夏至不过挽着许愿走了两步,便见到好几对在拍婚纱照的新人。
她奇怪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许愿沉吟片刻,说:“年终大促?”
夏至:“还真有可能。”
平常倒是没讨论过这个话题,今日看到了,夏至便随口问:“婚礼你有什么想法吗?”
许愿略垂眸看她:“……你问我?”
夏至:“对呀,坦白说,我不太想跟别人千篇一律,但最近灵感匮乏,始终没有头绪……”
许愿试探着开口:“你先定在几月份?”
夏至“呀”了一声:“对哦,先得确定我们到底在哪个季节结婚呢。”
她忽然纠结起来:“春秋气候不错,但夏天热烈,冬季浪漫,人真的不能结四次婚吗?”
迎接她的,是许愿轻轻的一记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