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有他们的亲人。
嗖——
随着靠近火盆,立刻有密集的火弩飞射而来。
周赫一手拿着遁甲,一手拿着长剑,跃身下马,下令,“一字型!”
一千精兵,立刻排成方块队,最前面的用一人高的遁甲抵挡,后面的全都被保护在遁甲后面,步行飞速前行。
长喜站在火盆后面,看着他们靠近,眼底冷笑越发的浓重。
火弩还在往对面的遁甲上射。
噼里啪啦,给人一个假象。
可就当周赫的人马即将要靠近火盆的时候,长喜忽然一声令下,“倒!”
被密封在桶里的火油,一下被泼出,顺着桶咕噜噜滚向对面靠近过来的人。
对面的人还在遁甲后面,自以为铜墙铁壁。
等火油的气味钻入鼻子里,一下惊觉不对,然而已经晚了。
火弩飞射而来,落在火油上。
轰!
一下燃起几米高的火浪。
那遁甲瞬间被火浪烧的滚烫,拿不住,被撒手扔了。
失去遁甲的瞬间,火弩立刻铺天盖地射来,近距离射箭,噗呲噗呲,箭无虚发。
皮肉被灼烤的味道,火油燃烧的味道,混着惨叫声,一下在这三更半夜的峡谷里回荡。
那边,杨玉和也没好到哪去。
周赫将人马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前行,一部分后退。
黄佑安和杨毅之前带人伪装成周赫的人,混在队伍里,等得就是这一瞬间。
他们人人身上携带火油。
在人马分开的时候,寻找机会,在中间烧起一道火墙,趁着混乱,大喊,“不好了,祁阑的人混进来了,杀啊!”
一嗓子喊完,朝着火墙对面就射箭过去。
对面的人被射杀,立刻又射箭过来,然而杨毅他们早逃到人群后面。
周赫的人马,在火墙左右,厮杀起来。
杨玉和气急败坏,命人搭桥,自己策马飞速赶到那火墙处……
嗖——
一道利箭从暗中射出,瞄准杨玉和。
砰!杨玉和中箭倒地。
混乱里有人大喊,“不好了,祁阑的人杀了杨将军!快去回禀周将军!”
周赫带了一千精兵杀来,原想着撕开一个口子,后面的兵马跟着就能补上。
结果口子没有撕开,精兵损失过半。
可都打到这一步,对方总不能有取之不竭的箭羽,他干脆下令,“后退,然后我们也架起火弩!”
命令才落,有人飞扑前来回禀,“周将军,不好了,杨玉和被射杀!”
周赫憋了一晚上的火气,一句话刺激的他哇的一下吐了血,一把抓了前来回禀的人,“你说什么?”
睚眦目裂。
“杨玉和被冷箭射杀,我们军中,混入了祁阑的细作,现在军中半腰处燃起火墙,两方火拼,停不下来。”
周赫险些踉跄一步跌倒。
怎么就混乱到这一步。
他的将士明明训练有素,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第250章 餍足
就在周赫震愕混乱间,祁阑手中的那批火铳兵,再次发起进攻。
从后方。
而前方,铁桶火盆后面,弓弩继续。
姜意将植物大战僵尸里的玉米农炮发挥过来。
空投石块,被火盆炙烤过的滚热的石块从山谷两侧噼里啪啦的就开始砸下来。
玉米农炮发挥完作用,轮到了火爆辣椒的威力。
黑火药数量有限,再加上在山林间使用火药,威力太大容易引发山崩。到时候一不小心不光周赫倒霉,祁阑也难以幸免。
所以这黑火药只埋了中间一路。
火捻子点燃,顿时一路火花刺啦,跟着砰的就炸了!
天还没亮,周赫已经折损过半人马。
且不说人数,这一直挨打始终不能反抗的憋屈今儿,足够让士气大减,偏偏炸药炸完,祁阑那边的人开始呐喊。
“周将军救不救你妹子了?”
“周将军还要继续救你妹子吗?”
“周将军现在救出你妹子没有?”
……
这样的喊话,让将士心中所有的怨气全都冲向了周赫。
是周赫要停兵驻扎,是周赫收到信函要去救人。是周赫作为大将军中了对方的毒计,是周赫是周赫是周赫,都是周赫。
“周赫最大的缺点就是刚愎自用。”杨毅和黄佑安完成了内讧的任务之后,猫在树林子里看底下厮杀的战况,杨毅冷笑着说:“眼下的混乱就够他喝一壶。”
黄佑安心里惊叹。
幸亏祁阑去了他那里,然后顺便收了他,不然,也许他就是下一个周赫。
“杨兄,你是什么时候和太子走到一起的?”黄佑安问。
杨毅嘿嘿一笑,翻身,仰面躺在林子里的地上。
“我很早以前了,那时候太子殿下还小。”
“那时候你就慧眼识珠了?”黄佑安问。
杨毅眯了下眼,“我是报恩,他救了我的命。”
“我去林子里打猎,让毒蛇咬了,他给我吸的毒素,他把我背下山的,那时候他不知道我是谁,以为我是附近的猎户呢。”
黄佑安挑了一下眉,心想,这种偶遇搭救的戏码全都是骗人的。
这心思还没想完,杨毅就说,“你是不是觉得他当时是在骗我,他知道我是谁?”
黄佑安讪讪一笑,但也没否认。
杨毅摇头。
“他真不知道,他那时候多大,十岁?十一岁?我记不住了,他在宫里过得不好,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每个月能出宫的那几天,他就往山上跑。”
“山上?”黄佑安疑惑,“打猎果腹?”
“倒也不是,先帝爷的几位妃子都在山上的尼姑庵里,有个赵太妃很疼他,总给他藏吃的,那天他是正下山,正好我被毒蛇袭击,他冲过去救我。”
“跟着的内侍就由着他?”黄佑安不解。
“内侍?”杨毅嗤笑,“你真是高看了咱们那位陛下,怎么会有内侍跟着他,没有,没人跟着他,那时候别说没有内侍跟着他,他连个暗卫都没有,陛下恨不得他意外死了,光明正大的死在外面,这样他就能顺利收回兵权。”
“他给我吸毒,把我背下山,问我家在哪,问我收不收徒弟,他想给我做徒弟你知道吗?我问他为什么想要学打猎,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家里的主人养了猛兽,学了打猎就能对付那些猛兽了。”
“他第一批暗卫都是我送他的,他自己是真争气,其实我对他的帮助不多。毕竟我是武将,和他走的太近是害了他。”
“他能走到这一步,真不容易啊。”
“他妹妹死的时候,我真的怕他熬不住,多难啊,爹没了,娘不管,唯一相依为命的妹妹死的那么惨。”
底下厮杀震天。
山上,杨毅和黄佑安推心置腹,“老黄你放心,跟着他,他不会让你寒心的。”
黄佑安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也没说祁阑的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场厮杀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
周赫十万大军,被祁阑三万左右人马就收拾了,最后周赫被活捉的时候,已经遍体鳞伤再也拿不动刀。
杨毅一把将他从死人堆里提溜出来,周赫想要吐杨毅一口血,被杨毅一巴掌扇的偏了脸。
“拿着朝廷的钱,克扣着百姓的血脂,养出来的兵马也不过如此,呸!”
周赫血红的眼睛瞪着杨毅,继而转头看向别处,四处搜寻。
“找殿下呢?”杨毅冷笑,“就你也配殿下亲自来见你?别蠢了!”
杨毅推搡周赫一把,直接将他丢给旁边随便一个小兵,“押了牢车里,带回京都,游行一圈之后关入刑部大牢。”
周赫顿时眼冒火光,宛若回光返照一样,朝着杨毅一头撞过去,嗓间发出凶悍的怒吼,“让祁阑来见我!”
杨毅看都没看他一眼。
转头走了,丢给他一个蔑视的后脑勺。
威风凛凛,被皇上忌惮了数年的大将军周赫,手中有十万雄兵的大将军周赫。怎么经得住这样的刺激,怎么经得住这样的失败,一口血吐出来,昏厥过去。
京都。
祁阑抵达太子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姜意从晌午就在门口眺望,时不时派半斤去城门口打探有没有消息送回,此时终于见到了人,姜意提起衣裙就跑下台阶。
祁阑翻身下马,刚好将她抱住。
他身上还带着血,自己的别人的都有。
一把把人抱住,完全不顾血腥味的呛鼻,箍着姜意的腰就把人抱得离了地,原地转了一圈,“你给孤的法子,十分好用!孤打败了周赫的十万大军!再无顾虑。”
没有周赫的十万大军,祁阑登基,已经稳了。
姜意笑的眉眼弯弯,“我就知道殿下厉害。”
祁阑抱着她大步流星往回走,“还有更厉害的!”
彻战了一夜的人,也不知道累,也不知道疼,明明胳膊还受着伤,却顾不上叫太医,抱着姜意直接回了正房。
再请太医,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连周赫都结束了游街示众,被关入刑部大牢,祁阑才彻底餍足的觉得,自己这一仗,是真的胜了。
那种战后的激动,此刻才平息下来。
第251章 要补
接下来数日,祁阑忙的脚不沾地,几乎连府邸都来不及回。
足足忙了半个月,礼部和钦天监定下了祁阑登基的日子。
可皇上还在御书房里熬着,虽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可到底那口气没有咽。
内侍总管调养了一个多月,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跟在祁阑身边伺候着,“殿下心里想着,是要如何处置?以后朝廷议事什么的,总要再用御书房的,总不能一直在偏殿那么将就着,不成体统。”
祁阑好不容易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奏折,只想回去陪陪姜意。
已经好久没和姜意好好说说话了。
别说说话,一起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捏着眉心叹了口气,祁阑倦意很浓的说:“不着急,就让他在御书房待着吧,大概我登基那天他就能气死。到时候草席一卷直接扔了,御书房正好翻新一下,里面许多东西孤是不喜欢的。”
祁阑想把内室的床榻做大了。
这样以后就算是他忙的很,姜意也能过来休息,两人不至于总分着。
既然说到这里,祁阑又道:“后宫那些太妃什么的,愿意回家的就回去,不愿意回家的都送到赵太妃那边,你看着安置。”
内侍总管忙道:“这个已经安排好了,只等殿下发话就能安置了。”
祁阑随意摆了摆手,“那就你自己择个日子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些人一搬走,宫里的院子就空出来的太多了。
祁阑没有再添新人的意思,不管是一时的念想还是长久的坚持,起码现阶段,这宫里是空的。
空着就不像话,容易出事。
内侍总管想不到该要如何处置这些空了的寝殿,祁阑一直不得空,他也不好问,此时好容易有个空当,赶紧问了。
祁阑一直绷着倦容的脸,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难得的柔和下来,带了一点笑意。
“意儿说,想要学着大燕国那边,扶持女子学医习武,正好了,大燕国那边,宫中开辟出一半以上的地方供给这些用了,有现成的例子,我们倒也不必走多少弯路,就按照他们当时的路子走就行。”
“大燕国在苏卿卿接手之前,也是一团糟,没比我们强到哪里去。”
“过几日我让崔世清走一趟大燕国,去学习一下人家那边的经验,回来我们自己整一下。”
祁阑手下缺人,能用的不多,崔世清绝对算是其中顶大梁的。
徐记之前的店训,不与官家做生意。
但现在祁阑钦点,徐记是皇商。
崔世清从善如流的改了这店训,鞍前马后替祁阑做事。
内侍总管犹豫着,“殿下,宫中分出地方做学堂不是不行,可只怕世家那边会闹起来,他们还存着要送人进宫的心思。到时候这学堂办起来,别世家那边皇室宗亲那边,想要把人送进来,再动了歪门邪道的心思,把人送进学堂,反而闹得乌烟瘴气惹出乱子。”
祁阑抻了一下腰,懒洋洋的起身,嗤笑,“惹出乱子?那正好了,这几日他们夹着尾巴做人,孤还找不到处置他们的机会。到时候闹起乱子,谁家闹起来,一并连根拔起。”
祁阑说的意兴阑珊,但内侍总管知道,他说连根拔起那就是连根拔起。
没再多说什么,赶在天黑之前,祁阑匆匆回府。
再有三天就是登基大典。
祁阑和礼部钦天监提了要求,登基大典和封后仪式同一天进行。到时候祁阑和姜意一起走过正大门。
祁阑回去的时候,姜意正在试穿礼服。
见他今儿这么早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吓一跳,“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祁阑进门,屋里伺候的几个婢子就下去了。
祁阑捏了一把姜意的脸,“你夫君回来早你还不高兴?”
姜意见他还能打趣说笑,松了半口气,“吓我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了。”
祁阑把人抱起来,转身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了,“这礼服不好。”
姜意无语,“你可绕了织造那边吧,礼服前前后后换了二十多套了,不管好不好,就这个了,他们不嫌烦我都快烦死了,天天量尺寸试衣服。”
祁阑箍着姜意的腰肢把人抱紧,“太繁琐了,到时候脱得时候不方便,万一被我撕烂怎么办?”
姜意腾的脸颊一红,等他一眼,“脑子里琢磨什么!”
祁阑只觉得和姜意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腻腻歪歪的说话,都放松。
“我说什么了?你脸红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别冤枉我,是不是你脑子里想什么不健康的了?想什么了?说出来给我听听?”
姜意啪的打他手背,“别想套路我。”
“学聪明了啊,那给孤背一段古朗月行?”祁阑笑问。
自从祁阑开始教姜意学写字,祁阑得空的时间就不多,这先生教的断断续续,学生又是个不肯用功的……
他俩这学习。
基本已经成了调情必备工具。
前一瞬还在说给孤背个古朗月行,后一瞬就滚到床榻上去。
滚上去的那一刻,姜意想着的是——
祁阑连轴转了数天,每天累得跟三孙子似的。要不是五官实在长得好,这脸就累糟了。就这样,现在滚到床榻上去,那等到饭菜准备好了,正好等他们结束,饭菜的温度刚刚好可以吃,什么都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