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景知是觉得......她喜欢蒋寒,她想跟蒋寒走吗?
“小姐,您怎么了?”
“没什么。”
叶清漪摇摇头,拉着栖枝重新回到了位置上同她细细解释:“其实事情的真相并非你想的那样,李景知也不似他们口中那般不堪。”
待叶清漪将事情的经过都与栖枝解释清楚后,时间已经过了许久。
临近寒水县境外,众人暂做歇脚。
叶清漪主仆先后下了马车,遥遥见到李景知后,对方也只是看了她们一眼,又迅速移开了目光。
栖枝见状凑到忙叶清漪跟前:“完了小姐,奴婢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让小国舅自卑了,觉得自己在您面前跟蒋大人比起来简直毫无胜算,所以干脆都没脸靠近您了......”
叶清漪听后哭笑不得:“你这都是哪跟哪啊。”
她话里虽这么说,但心中依旧不解,也不知道李景知究竟怎么了,突然之间就不理人,也是奇怪的紧。
见所有人都齐了,也到了该讨论正事的时候,叶世泽走到栖枝面前先关心了她几句,随后便开始问起这段日子的经过。
栖枝一一回答:“之前奴婢一直被蒙着眼睛,看不见自己在哪,只知道自己被运来运去,也是偶然间听到有人说......已经把我们带到了邺京城外,最后要分批送到什么地方去......”
“奴婢当时同许多女子被关在一起,最后剩下的人却只有几个,奴婢听那群姐妹们说,掳来这些女子,若是家底清白富贵些的,好像将来能进军营,而剩下的那些就惨了点,似乎,似乎......要被卖到别的地方去......”
“将来进军营?!”
一听这话,李景知立即便皱紧了眉:“充当军./妓吗?!”
此话一出,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窦凌云。
他连忙后退摆手:“不关本将军的事啊!我营下可从来不干这种缺德事 !别说我了,就连朝里那些个不靠谱的将军也不用这种方式重振军心啊!”
从前便听闻有的军营靠女子来振奋军心,疏解情绪,效果稍显著些,但此法子有违道义,最后被废除,至少在大邺,已许久未曾听闻有女子充./妓的行径了。
而如今,这法子再次跃出水面,一时叫人摸不清头脑。
“看来只能去会会那帮土匪了,本将军倒是想看看,现在究竟还有谁敢这么大胆子顶风作案!”
说着窦凌云翻身上马。
“继续赶路!”
第35章 别扭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寒水县的方向去。
之后的途中, 李景知再也未踏入马车内半步, 一直骑马跟在后面。
几人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若细想想多半也与叶清漪主仆二人脱不了干系,叶世泽担心是不是自家女儿一时嘴快说了什么话触了这位小国舅的霉头,有心想要询问一二, 却抹不开面子。
他与蒋寒同乘一辆马车, 作为他最得意的学生,蒋寒自然心知老师的心思, 不禁摇头失笑,掀开车帘叫了李景知一声。
“景知, 你怎的不回车里?”
蒋寒的谦谦君子之风向来为人称赞,他谈吐有度, 气宇不凡,待人接物从来都是一副温柔有礼的模样。
李景知还未从方才的情景中脱离出来,如今再听见蒋寒的声音, 那张脸实在难以露出好脸色来,苦大仇深的模样好像谁欠了他钱一般。
蒋寒见状一愣,正思索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景知却已经开口回道:“她们主仆二人许久未见难免要寒暄一二,我一个外人,留在那里实在不妥。”
说着说着, 李景知竟觉得有些心酸。
他不经意间抬头, 沉眸望进蒋寒眼底:“我听闻你与她从前一同长大,你们关系应当会更熟稔些,若是之后她有情绪不对的地方, 你去安慰兴许更为合适。”
待这番酸溜溜的话都说完以后,李景知再也没看蒋寒一眼, 驾马先行,越过了前后两辆马车,最终到了窦凌云身侧。
后者见到来人,忍不住哼笑:“稀客啊,小国舅怎么屈尊驾马而行了。”
窦凌云觑了眼李景知的神色,脸上顿时挂上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回头看看身后的马车,又将目光转回到了李景知脸上,瞬间心领神会:
“啧啧啧,你该不会是被你女人给撵出来了吧,人家找到了好姐妹就不要你了!李景知啊李景知,你真惨!”
窦凌云原以为李景知会像往常那样气急败坏的反驳他,他甚至都做好了回击的准备,但这人却依旧是方才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哪还有平时的神气。
他甚至听到了李景知的喃喃自语。
“是啊,我确实惨。”
闻言窦凌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不,不是吧,你你你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吵架来找他做什么?!他一窍不通啊!
李景知听后这才抬头看向窦凌云,一本正经的问道:“我问你,若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喜欢别人,而她喜欢的那个人跟你还是熟人,你该怎么办?”
窦凌云:“......你在这绕来绕去的说啥呢,甭管谁喜欢谁,谁不喜欢谁的,反正不论是什么,要是我看上了谁,我肯定给她抢过来做我的女人,早晚让她喜欢上我!”
李景知嘴角一抽,以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窦凌云,摇头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从你嘴里问不出什么好话来。”
反观窦凌云可是一副颇有兴味的模样,他驾着马往李景知那边挪了挪,凑着身子过去问他:“你问我这个问题,该不会是......你家大才女看上谁了吧?!但是那个人不是你!”
“谁,谁说我问的问题就一定跟我有关了!”
李景知顿时如临大敌,神情紧张,下意识抓紧了手上的缰绳。
窦凌云见状轻嗤:“看你这反应,八九不离十了。”
说着他轻轻摩挲着下颌思索:“让我来猜猜,这个熟人是谁呢......”
李景知梗着脖子,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实际上一直屏息竖着耳朵去听窦凌云接下来的话。
只听窦凌云突然间拍手大叫了一声,将李景知吓得险些从马背上跌落,惊慌失措的抓住缰绳堪堪稳住平衡。
“你能不能稳重点!”
窦凌云却满脸惊恐指着自己:“你家大才女该不会......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李景知:“......”
空气在一瞬间静默下来。
李景知以一种无语的神情看着窦凌云,半晌冷笑一声:“窦将军,做人,还是不要太过自恋。”
说着李景知干脆直接驾马走到了最前头。
窦凌云仍在那里兀自思索:“居然不是我......?那还能有谁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蒋寒在后面一个人默默看完了全程。
虽听不见两人具体在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蒋寒心里的直觉告诉他,李景知方才的那番话断然不是莫名其妙说出来的,一定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产生了些误会。
看来得找个时间同他谈一谈了。
待蒋寒重新坐回去时,叶世泽以眼神询问,他了然一笑,开口与之解释:“老师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景知应当是误会了我与清漪之间的关系。”
叶世泽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误会最好,免得他当真生了什么坏心思。”
蒋寒闻言轻笑:“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倘若您当真这般想,恐怕也不会让清漪跟在景知身边了吧。”
......
临近午后,车马终于进了寒水县地界,他们此行都带了文牒,进城自是容易的多,但不知为何,一行人在城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县令亦或是其手下人的影子。
明明先前已经传信说这个时辰会到。
“这县令怎么回事,咱们这一大帮人,也不知道来接接安排一下住处,怎么,想让咱们风餐露宿啊。”
窦凌云翻身下马,大咧咧的走到守城兵面前,毫不客气的问:“喂,你们县令呢,他不知道今日京城有官要来吗?!”
那守城士兵端端正正站在原地,目不斜视厉声回道:“我们县令从来都没说过有当官的要来!起开,闲杂人等别在这捣乱,再捣乱就给你带走!”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见事态不对,李景知连忙上前捂着窦凌云的嘴给他拽了回来,还不忘朝那守城的士兵道歉。
等到所有人都进了县城后,李景知这才放开桎梏。
刚脱身的那一瞬间窦凌云就炸了。
“你看到他那个样儿了吗!他们这是完全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啊!什么狗屁县令,老子这就掀了他的老窝!”
他们此行本就奉命来剿匪查案,旨意估计早就下发下来了,他们在到地方之前也传了信,可尽管如此也依旧没人来,其中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
寒水县的县令本就是梁丞相的人,而此行梁丞相并未同行,这县令恐怕是只认丞相,不认他们这几个不起眼的人物啊。
眼见着窦凌云气势汹汹的样子当真是要找那县令的麻烦,李景知赶紧上前叫住了他的脚步。
“你先冷静一下,咱们得先找个地方落脚,正好我家在寒水县有座府宅,没人接也无妨,本国舅家大业大,还不至于让你们这一大帮人露宿街头。”
没想到紧要关头,最靠谱的竟然是李景知。
这里当属叶世泽最有威望,几乎所有人都在等他做决策。
“既然如此,那便由小国舅带路吧。”
一行人都安顿好以后,天色已不早,夕阳西下间,众人围坐在饭桌上,一边用着晚膳一边就此事讨论。
在场的众人唯有叶世泽是五年前那场案子的参与者,他率先开口:“五年前那场匪患后,寒水县便换了个县令,现在这个县令名叫周善,是梁丞相亲自举荐的人。”
“他管理寒水县期间并未有什么错处,故而还算是个好县令,唯有这次匪患再起,他却选择了坐视不理。”
李景知听后若有所思:“照您这么说的话,那这周善岂不是一直听命于梁丞相?会不会他坐视不理,也是梁丞相授命......?”
这可是个惊人的猜测,若是有一天传出去,可是实打实的大罪。
但在场所有人却因此纷纷沉默下来,便是都默认了李景知这个猜测。
梁丞相在朝一支独大,势力早已不容小觑,但他为何要如此行径,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此事还有待商榷,今后也莫要再提。”
叶世泽沉声开口,率先做出决定:“既然他周善不愿见我们,那我们便主动一些,明日亲自去县衙走一趟,但咱们人员太多,不如兵分几路。”
“我与蒋寒一同去县衙见周善,窦将军可以去寻都尉问一下寒水县的情况,至于漪儿与小国舅......便在这县城里随意走走打听打听即可。”
任务分配完毕,几人便各自回房歇息,从明日起就要各司其职多加劳累了,休息好才能有更多的精神去应对各种情况。
叶清漪在回房的路上途径李景知的房间,她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今日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无形之中已拉远了距离。
而此时此刻,她亦没有上前敲门的勇气。
万一......他再一次视而不见怎么办?
叶清漪站在李景知房门前许久,久到这座府宅里再也没有其他声响,久到夜色渐深屋里早已熄了烛灯。
她轻叹一声,转身时却不知是撞进了谁的怀里,她连忙捂着鼻子后退,抬头时却惊愕地睁大双眼,揉鼻子的动作也下意识止住。
叶清漪方才撞到的那人,正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李景知。
可是不对啊,屋里方才还亮着灯,此时却已经熄了,而且一间屋子只有一个门,他难道不应该在屋里吗,怎么会出现在她身后?
叶清漪一边不确定的转头看了眼屋子,一边又看看李景知。
对方却对此置若罔闻,只是默默上前,摘下了身上的披风兜头搭在了叶清漪肩上,并细心地替她系上了带子。
等都给叶清漪整理好后,李景知又同她拉开了距离。
“夜间风大,你穿的这么少在人家屋门口傻站着干什么呢?”
李景知的动作与开口说的话一气呵成,半天才让叶清漪反应过来。
她不太确定的扭头指向一片漆黑的屋子:“你不住这?”
李景知:“本来是住这里的,但方才窦凌云说什么都要同我换房间,我受不住他的纠缠,就同意了。”
窦凌云的房间......
窦凌云的房间不就是挨着她的那一间吗!
叶清漪猛地拍了下额头,她竟然在这傻站了这么久,还找错了地方,当真是蠢笨至极,怎么就不知道提前问好呢!
见她一副苦恼的样子,李景知抱臂斜靠在长廊的柱子上,眉梢一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怎么,你以为这里住的人是我,所以才一直在这里傻站着?”
叶清漪毫不犹豫点头:“不然呢?”
她这般坦荡的模样倒是让李景知意外。
再开口时,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声线里那一丝颤抖,以及话里带着的祈盼。
“你......要找我做什么?”
闻言叶清漪径直上前,颇有咄咄逼人之势,她与李景知距离逐渐拉进,直到两人中间只隔了一步。
四目相对间,是叶清漪眼中的坚决,是李景知心底的慌乱。
她直截了当问道:“找你自然是想要问你,为何一整日都在躲着我。”
第36章 碰壁
叶清漪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 李景知心头一颤, 原本正抱在胸前的双臂也不由自主的垂在两侧。
寂静的长廊庭院,阵阵风过,吹拂起二人发丝。
蝉鸣间,是李景知错开叶清漪目光的双眼, 是他偏到一旁的头, 是他的闪烁其词。
“我没有在躲你。”
“你说谎。”
叶清漪毫不犹豫拆穿了李景知的谎言。
她几步再一次走到李景知眼前:“你有本事就看着我再说一次。”
李景知静默了一瞬,又将头偏到了另一侧, 目光闪躲,根本不敢同叶清漪对视。
她的目光太过真诚, 太过坦荡,李景知害怕对上的那一瞬间就会被她击得溃不成军。
在叶清漪面前, 他从来都难以维持冷静。
见李景知的头一直躲来躲去,叶清漪终于忍无可忍:
“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要解释清楚, 我与蒋寒坦坦荡荡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之后更不想同他一起离开,总而言之,我不喜欢他,听明白了吗。”
不知为何, 当叶清漪知道李景知不开心的那一刻, 她也会变得寝食难安。
栖枝白日里说的话不停地在耳边回荡。
明明先前李景知的状态都与平时无异,直到叶清漪不经意间提到了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