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着,她忽然看到了温允白微微敞开的领口。
领口不大,但足以看到温允锁骨下方白皙的肌肤。
温允白的身上有刺青,像是一朵小小的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朦朦胧胧的。
江玉朔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后,便将布巾丢还给了他。
“朕乏了,先回了。”说罢就离去。
温允白看到江玉朔通红的耳根,眼底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雾气。
他抬手将半干不湿的乌发放在了后背,轻声笑了笑,而后慢慢地将衣领拢紧了。
江玉朔出了帝师府,没有立即回宫,而是站在帝师府前,感受着瘆人的冷风。
待平静下来后,才坐上马车回宫。
“陛下,那日武成王半路掳了一个新娘,这事陛下您可还记得?”崔宝儿是皇帝身边最大的女官,因此一旦发生重要的事情,都需要及时向皇帝汇报才行。
而人一旦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显得很疲惫,尤其是对江玉朔这种在外奔波了一天的人来说。朝中上下虽然休沐七日,但这七日对于皇帝来说,却是最忙的。
“记得,怎么了?”
“那新娘是礼部侍郎的女儿,虞醉。”
江玉朔揉了揉太阳穴,问道:“虞小姐原本要许给谁?”
“原本是许给京城里的大商贾金多多,但是现在武成王坏了他的好事,娶不到如花似玉的美妻,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呢。”
江玉朔心很累。
这云臻国前有江玉朔,后有江良骥,让皇家本就不好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
忽然有个问题福至心灵,她问崔宝儿:“虞小姐,有多美?”
作者有话说:
江玉朔:先生好钓~~~付出代价吧!(拿着皮|鞭靠近)
温允白:我不是,我没有wuwu(眼眶通红哭泣)
第8章
江玉朔突然没头没脑地这么来了一句,好在崔宝儿是个聪明人,就回道:“那自然是陛下最美了。”
江玉朔对这样的夸赞很受用:“就你嘴甜。”
第二日,江玉朔携着崔宝儿和高钱钱来到王府找江良骥,江良骥却说自己身子不舒服,避而不见。
江玉朔看着过来传话的下人,一时之间也并不回应,登时殿内安静非常。江玉朔行至江良骥经常坐着的地方,拿起书案上的颜色釉瓷,细细看了看。
“这瓷器色泽真好看,宝儿,你说是吗?”江玉朔忽然问道。
崔宝儿:“是。”
“高钱钱,你说呢?”
高钱钱:“回陛下的话,确实好看。”
王府仆役:“这是王爷近来最爱的瓷器了。”
江玉朔冷了脸:“朕没问你。”
王府仆役:“小的知错。”
江玉朔又道:“这瓷器虽然好看,可是,”她刻意顿了顿,绕着那仆役,带着几分随意,说道:“可是,好看归好看,终究只是玩物。”
说罢,便朝地上一掷,“哐当”一声脆响,美丽的釉瓷就这样躺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王府仆役不管是内院的,还是院外的,听到响声,跪了一地。
江玉朔:“朕再说最后一遍,叫武成王来见朕。否则,他一辈子都别想踏出这王府。”
仆役吓得浑身发颤,跪在地上,就连声音都带着畏惧:“是。”
江玉朔左右也闲来无事,直接坐在江良骥平时常坐的位置上,观察着王府内的布局。
如果说江玉朔的原身是疯,那么江良骥就是傻。
他们二人一疯一傻,只有江晨宁是个正常人。
可是据温允白所说,江婉最终还是选择了江玉朔来继承大统,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由呢?
正在思量的时候,江良骥气冲冲地跑进来了。
“江玉朔!你陪本王的瓷器!”
声音大到江玉朔都不免皱了皱眉。这家伙不会真的脑子不好使吧?
如果是真的脑子不好使,那就好办了。
“好说。”江玉朔微微笑着,细细端详着自家兄长。其实抛开智商不说,江良骥的长相也算得上是个美人,若是放在现代,也是可以男团出道的水平。
就是这眉宇之间,处处都透露着一股愚蠢。
“只要你将前些日子掳过来的虞小姐还回去,朕就百倍赔给你的瓷器。”
“真的?”
“真,当然是真的。”江玉朔补充道:“朕乃一国之君,一言九鼎。”
话音刚落,江玉朔就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之前她常常为了工作而忘了吃饭,现在穿书了虽然成了皇帝,但云臻国的饭菜太过清淡,她实在是没胃口。
在就此时,门外突然进来了一人,身量偏高,肤色白皙,一袭嫩绿色的羔裘,整个人端庄婉约,落落大方。
江玉朔不禁多看了几眼。
江良骥见虞醉进来了,立刻走到了她的身边,“你怎么来了?”
虞醉并不理江良骥,而是对着江玉朔下跪哀求道:“求陛下不要放我回去。”
江玉朔:“为何?”
虞醉:“这事闹得众人皆知,再回去,我恐怕再无脸面面对父亲,何况,我也并不喜欢那个金多多,我同意嫁给他,只是为了两家的联姻罢了。”
江玉朔:“那如今不需要联姻了吗?”
虞醉:“臣女家中,还有一位哥哥,这门亲事不成,自然还有另一门亲事。”
江玉朔一听,这正主不愿意,她就也不好强人所难。正当思考该如何应对之际,虞醉稍稍抬起了头,从江玉朔的角度看去,倒显得她颇有些弱柳扶风之感。
虞醉又说道:“陛下不用担心,如今只要醉儿跟了陛下,就能堵住悠悠众口。”
江玉朔一时之间卡了壳,待反应过来后,惊得不知该如何言语。只听得自己木讷地挤出了几个字:“你说什么?”
“臣女想一直陪伴在陛下身边。”
江玉朔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缝,她极力维持自己的镇定:“你是说,你想成为朕的后宫?”
“是。”
江玉朔身后的高钱钱和崔宝儿同样瞪大了眼睛。
就连江良骥也不淡定了:“你说你喜欢她?你是不是瞎了?”
江玉朔:“……”
在云臻国,竟然还有原身的爱好者,这是江玉朔万万没有想到的。她忽然就很好奇,于是问虞醉:“你喜欢朕什么?”她拿起面前的茶杯,装作淡定地抿了一口茶。
“这还需要理由么,云臻国谁不喜欢陛下呀。”
江玉朔差点没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原来还是个NC粉。
由于江玉朔实在是饥饿难耐,她只想速战速决,委婉决绝:“可是朕,没有那个癖好啊。”
“无妨,醉儿只想陪在陛下左右,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醉儿也心满意足。”
江玉朔眉心一跳。
上一个陪在她左右的人,是带着目的接近她,刺杀她的魏灵儿。
此时江玉朔也并非没有防备之心,现在这种时候,她实在是不敢再收贴身的婢女了,何况一个礼部侍郎的女儿给她做仆,确实不太合适。
江玉朔想了想,便问道:“那虞小姐会琴棋书画是否擅长?亦或是喜爱舞刀弄枪?”
虞醉一听,面露喜色:“回陛下,臣女喜爱画画。”
江玉朔在穿来之前,也是个画画的,但是她是电脑作画,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在纸上作画了。
“如此,近来朕听尚服局说缺一女官,不如你就去那里当值吧?”
“那,臣女有机会见到陛下吗?”
江玉朔闻言,轻笑,“朕每日的衣物,由尚服局提供。你若是有能耐一路晋升,届时朕的私服包括朝服,就全权交由你。”
虞醉一听,喜由心生,连忙回道:“谢陛下厚爱。”
“等等!”江良骥问道:“你们当本王不存在吗?!”
江良骥说罢纠起虞醉的衣襟,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你以为这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江玉朔眉头一皱,出言提醒:“她可不想来你这什么破王府,是你硬抢过来的。”
江良骥一听就来气,放开了抓着虞醉衣襟的手,将她往地上重重一摔,指着对方骂道:“你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你……”
还未等江良骥说完,江玉朔皱着眉头不耐烦道:“崔宝儿,高钱钱。”
“是。”二人应声,立刻闪身一人一边抓住江良骥两旁的胳膊,不论江良骥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开。
高钱钱品阶不如崔宝儿,但这二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地方,就是会武。
江玉朔扶起一旁摔到在地的虞醉,问道:“伤的重吗?等会去太医院找薛莲看看。”
虞醉眼中闪过一丝的诧异,转瞬即逝,但还是江玉朔捕捉到了。
“臣女谢陛下。”
江良骥被崔宝儿和高钱钱带到了院外,接受仗刑。
自开国以来,这还是头一回有亲王接受仗刑。
“江玉朔,你居然叫这几个女人来打我,你信不信我去告诉皇祖母!”
江玉朔闻言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笑着开口:“行啊,告吧,在那之前,先仗二十。”
“江玉朔!你竟然真的要打我?!”
“哥哥,朕今日就是要打你了。况且朕是皇帝,难道打你还需要择个黄道吉日吗?”
江玉朔并不理会,将手中的茶倒进了院子里的喷泉中,面上没了先前的温存:“哥哥,你一定想不通我为什么会打你吧?”
“如若我跟皇祖母说你抢亲害的我们皇族丢进脸面,还得我这个妹妹出面替你收拾残局,你觉得皇祖母会怎么看你呢?”
“她老人家怕是得被你气得驾鹤西去吧。况且,”江玉朔蹲下身子,平视江良骥,“哥哥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当着朕的面打人,朕当然要叫哥哥长长记性。”
“哥哥最好反思一下,如何做个不叫皇家丢脸的亲王。”江玉朔起身,对着崔宝儿和高钱钱道:“不许放水。”
江玉朔是在是饿极了。她不坐马车,直接策马直奔帝师府。
今日的她终于走了帝师府的正门。
温允白亲自给她开的门。
江玉朔顾不上和温允白汇报什么,想必她不说温允白也心知肚明,先前汇报只是为了走个形式罢了。
江玉朔捂着肚子,笑嘻嘻道:“先生,朕饿了。”
温允白戴着面具,江玉朔虽然没看出什么,但是她觉得此刻的温允白一定在面具背后笑话她。
她企图解释:“朕吃不惯御厨做的东西,换御厨又太麻烦,还是先生做的红豆糕最对味。”
“今日没有红豆糕。”温允白淡淡道。
“那今日有什么?”
温允白拿出一旁的食盒,像是知道江玉朔今日一定会来一般,提前将吃食放了进去保温。
她看到食盒中是一碗南瓜小米粥,一叠小菜,还有一道看起来像是……辣子鸡丁?
江玉朔手指轻快地敲打着食案,看着他将一叠叠的菜色全部摆到了案上,
“先生怎么会做这道菜?”江玉朔玉又指指了指一旁的辣子鸡丁。
“臣也不知该怎么搭配食材,”温允白说道:“臣今日看到府中下人抓了只鸡,便觉得也许可以试试和陛下所说的辣椒搭配。不过臣也没吃过这道菜,不知是否合陛下的口味。”
江玉朔虽然还没有尝试,但依然毫不吝啬地给出了夸赞:“先生自然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温允白瞧着江玉朔认真吃饭的模样,眸中不知不觉间闪着细碎柔和的微光,待反应过来之后,有些不知所措地偏开了脸。
而后又发觉自己戴着面具,这一举动分明就是多此一举,因为没人能看出他的神色。
但江玉朔饭吃到一一半,崔宝儿便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陛下,将军府走水了,楼将军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江玉朔和温允白来到将军府,大片的烟雾弥漫,将军府的一处阁楼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而仵作们则抬出一具焦|尸放在了江玉朔的面前,一股焦臭味霎时扑面而来,她本能地朝着温允白在的地方靠了靠。
这具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要确认身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温允白向仵作借了木钳,撬开了尸体的嘴巴,仔细一番检察之后,江玉朔便凑上前问道:“怎么样?”
温允白迟疑了一会,答道:“等验|尸结果吧。”
江玉朔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她今日没吃多少东西,虽然还是有些饿,但此时的她在看过尸体后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江玉朔坐在马车上心觉这件事好像有点蹊跷,回到皇宫后的她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她总觉得温允白隐瞒了什么。
这几日相处下来,温允白虽是戴着面具,她虽然瞧不出温允白的神色如何,但已然能够从他的动作中分辨出,对方有事想瞒。
江玉朔伏在案上冥思苦想了一会,回顾之前的种种,她隐隐察觉出,背后之人势力不小。
按照自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在在皇宫内绝对不止一个细作,如果楼蔚然真的死了,那么极有可能是其他人为了掩盖什么先她一步下的手。
到底是为了掩盖什么东西呢?
江玉朔回想起温允白欲言又止的模样,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但就是不告诉她!
想到此处,她只觉心中一股火气上涌。事到如今,温允白还是不相信她。
“陛下?”高钱钱看到江玉朔魂不守舍的模样,便出声问了句。
江玉朔回过神,看见面前高钱钱放大的脸,便问道:“何事?”
“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奴婢见陛下愣了神,想叫陛下回神来着。”
江玉朔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金多多还闹事吗?”
“回陛下的话,已经不闹了,京城内的各个商户也已按时供应米油粮食,商贾们都按时营业了。”
“看来他对朕的处理还挺满意,不日设宴的时候,也请他来参宴吧。”
“可是……”高钱钱面露难色。
“可是什么?”
“通常宫中的宴会,从来没有听说过可由平民参与的呀。”
江玉朔抿了口茶,“他是大商贾,云臻国半边的经济来源,粮食产业衣物服饰他们金家占据大半的资源。朕会会他又有何不可呢?”
“况且朕都依着他处置了自己的哥哥,怎么说朕也得从他身上捞点什么,你说是么?”
“陛下说的是。”高钱钱闻言点头。
“朕的哥哥如何了?”
“此时已经敷了药,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