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擎泽笑，“帝景一楼的大厅里，也会布置圣诞树。后勤布置的时候还会挂好多红包上去。”
有些红包里是购物卡。
有些里面是一张心愿卡，拿到红包的人可以任选某天休假一天。
还有些里面，会是两张电影票抑或者话剧音乐剧美术展览什么的。
总之，只有员工想不到，没有后勤做不到的。
以至于每年圣诞节前一周，员工们就卯足了劲的猜测今年的圣诞福利会是什么。
“你呢？”
陆擎泽坐在安宁身后，任由她懒懒的靠在怀里，“圣诞节不会也要兼职吧？”
“当然要！”
一副这还用问嘛的表情，安宁兴致勃勃的说道：“圣诞节、情人节、520还有七夕，这几个节日可是赚钱最佳的日子了。通常这些时候，我都不去做家教或者护工的。如果是情人节七夕520，就去花鸟市场批发玫瑰花，要是圣诞节，就去水果批发市场买苹果，在自己买包装袋啊小盒子之类的包装起来。”
“一个苹果成本一块多，加上盒子也不会超过两块，你知道我卖多少钱吗？”
一想到大雪纷飞的圣诞节，过往的人群都兴高采烈的准备过节，不是去吃大餐就是看电影约会。
而他的安安，冻得耳鼻红通通的徘徊在商场、广场、马路边，陆擎泽心里又是骄傲又是心疼。
“10块？”
“不对。”
“总不可能是20吧？那么贵，都可以去商场买圣诞果了。”
“我的价格是会变的。”
安宁目光狡黠，“如果是年轻情侣，就卖9块九，祝他们长长久久。如果是偷溜出门过节的早恋小情侣，就买5块2。要是遇上带情人出门过节的暴发户，就买18块8。”
“总之，价格是实时变化的。”
前些年吃过的苦，如今回忆起来，一丁点苦的味道都感觉不到了。
只剩下一丝丝有趣的甜，越发衬的现如今拥有的幸福生活仿佛蜜罐一样。
“老公，你也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已是深夜，可乐睡了，钟姐也回房间了。
安宁大着胆子仰头去吻陆擎泽。
暖融融的雪夜里，和深爱着的另一半甜蜜拥吻，大概是这世上最幸福温暖的事了。
将安宁揽在怀里，让她舒舒服服的靠在他臂弯里，陆擎泽温柔的加深那个吻。
噼啪的木柴燃烧声响起，安宁受惊的扭开头藏在陆擎泽怀里。
男人闷笑出声，胸口微微震着。
安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张脸绯红如云，含着羞意的水眸被壁炉里跳跃着的火苗衬的波光潋滟。
只看了一眼，陆擎泽便呼吸一滞。
“安安……”
陆擎泽低头找到安宁的唇，辗转碾磨，“你肯定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我的？”
安宁也有些动情。
怀孕以后，身体变得格外敏感。
明明只是一个吻，她已经有种自己快化了的感觉。
“可以的。”
伸手勾住陆擎泽的脖子，安宁声音娇娇的，“老公，你抱我回房间，好不好？”
陆擎泽的眸色瞬间沉了好几个度。
所有的纠结和迟疑，都在安宁那一声声缠绵悱恻的“老公”中丢盔弃甲，陆擎泽只能极尽温柔，就好像安宁是窗外的一片雪花。
微风轻拂。
雪花被吹起落下，飘飘忽忽的挂在树叶上，又或者贴在温热的墙面上。
热气袭来，化成一滩水迹。
……
“妈妈，爸爸，快来看呀……”
天色刚亮，一楼客厅里就响起了可乐百灵鸟一样欢快的声音。
及至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安宁瞬间醒来。
第一反应就是拉开被子。
预料中的不着寸缕并未看到。
倒是换了一身草莓熊的睡裙，跟可乐身上那件是母女装。
安宁笑着抬眼，正听到叩叩叩的敲门声，“妈妈，我可以进来吗？”
走至门前的陆擎泽打开门，可乐神色间全都是惊喜，“爸爸，圣诞老人送了神秘礼物来哟！”
神秘礼物？
一家三口齐齐下楼，一抬眼，正看到大门口的礼物。
三个箱子由大到小层层摞起，顶端还系了红色的蝴蝶结。
最下面的箱子足有洗衣机那么大。
让安宁和可乐待在客厅别乱动，陆擎泽径直出了院门。
能看到男人在礼物前愣了一会儿，再搬回礼物，就满面笑意。
“你知道是谁送的？”
安宁问。
陆擎泽笑而不答，只拉着她去了最大的箱子前。
拆开来，是一个银灰色有可乐那么高的机器人。
输入指纹。
打开开关。
机器人的眼睛眨了眨，“安宁你好，我是你的陪聊师天天，很高兴在圣诞节这个日子跟你相遇。”
陪聊师？
安宁怔怔的看向陆擎泽，“哪儿来的？”
“圣诞老人送给你的。”
天天的眼睛变成了粉色，“哎呀，你就别问了吗？开心最重要。”
机械的声音。
撒娇的语调。
奇奇怪怪又萌萌哒。
安宁还好，可乐已经一副开心的不得了的模样了。
“天天天天，我叫可乐，你真的是机器人吗？”
“可乐小宝贝，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的小公举，天天喜欢你！天天是机器人，但是天天也有人类的喜怒哀乐哦！你放学早点回来，我们一起玩，不许乱跑，不要跟陌生人讲话哦！”
说的头头是道，天天却没忘了主角是谁。
动作流畅的扭头看向安宁，又变成了粉红色的桃心眼，“安安，今天你想做点什么呢？画画还是看电视？天天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想跟我说话的时候，天天就会陪你聊天。你不想说话的时候，天天就自己躲在墙角晒太阳补钙。安安，要开心哦……”
安宁对机器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商场抑或者餐厅里那些指路端菜的。
像眼前这样能感知人类情绪，微微有点话唠属性的机器人，还是头一回见。
眼见陆擎泽口袋里露出了卡片一角，安宁眼疾手快的抢了过来。
第201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
“安安，
圣诞节快乐呀！
大雪纷飞，又不能出门，一个人在家一定很无聊吧，送个话唠天天陪你打发漫漫雪日。
紧赶慢赶，赶在圣诞节前研发制作好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bug，你用用看，要是不喜欢，把它雪藏起来吧。
代问擎泽和可乐小宝贝好。
冯雅茹，顾宇森”
安宁怔忡了片刻。
初次去顾家拜访前，她以为冯雅茹会厌极了她，毕竟没有她，陆擎泽说不定就是她的女婿了。
可是没有。
那个瘦削单薄到仿佛一阵风过来就能被吹走的女人，温柔又优雅。
看着她时眼睛里全是笑意，可很快，那笑意就会一点点消散，变成怔忡的伤感。
每每那时，安宁就会知道，她又想起顾知夏了。
之前还隔三差五的打个电话聊聊天，及至安宁忙婚礼，慕小桐搬来帝景豪园，安宁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很久没给冯雅茹打过电话了。
陆擎泽带着可乐拆另外两个箱子里的礼物。
安宁走去窗边，拨通了顾宅的电话。
“夫人，陆少夫人的电话……”
佣人敲门过来通报的时候，卧室床上，冯雅茹刚刚蹙着眉头喝完药。
窗外是皑皑白雪。
眼前是碗底黑浊的汤药。
一眼看去，整个世界都灰突突的，让人心底厌恶。
再想到有可能闭眼之前都见不到女儿，冯雅茹心里就是无尽的悲怆。
耳听安宁来了电话，冯雅茹强打起精神坐起身，冲佣人点了点头。
佣人离去。
冯雅茹深吸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茹姨，我是安宁……”
隔着电话都能听到那头声音里的雀跃，冯雅茹的脸上不禁有了笑意，“安安，你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嗯，很喜欢。天天很可爱！”
安宁笑着，声音里有一丝惴惴，“茹姨，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冯雅茹一惊，脱口而出，“没有啊。”
帝景豪园的别墅里，安宁蹙了下眉。
她虽然没学过医，不懂那些复杂的病理知识。但是几年的护工生涯下来，只凭对方的呼吸就能听出个差不离。
冯雅茹呼吸急促，依稀还能听出一丝杂音。
总之，不是正常人的说话呼吸声。
简单聊了几句，再挂断电话，安宁眉宇间便有些忧心忡忡的。
“老公……”
回头看向陆擎泽，安宁轻声道：“我想去看看茹姨。”
“好。”
陆擎泽点头。
吃了早饭，先把可乐送去了舞蹈室，车子再驶出停车场，便径直朝顾家别墅而去。
小区门口的保安把电话打到顾家，管家传话说陆擎泽和安宁来了的时候，冯雅茹一怔，脸上顿时显出一抹惊喜来。
及至安宁和陆擎泽进门，冯雅茹已经收拾一新。
蜡黄的肤色打了粉底，看不出丝毫病态。
眉眼间因为安宁的到来而尽是喜色，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好多。
顾宇森暗暗称奇，拉着陆擎泽去书房聊天，又是请求又是拜托的，请他没事的时候多带安宁和可乐来家里。
楼顶的暖房里，冯雅茹指着那些五颜六色开的正好的花说道：“安安，你不是说你陆家祖母最喜欢花儿的嘛，看看我这儿有没有她喜欢的，一会儿走的时候带几盆去。”
“好。”
安宁笑着点头。
就见冯雅茹面色轻变，“哎呀，都忘了你怀孕的事了，安安，快出来快出来。”
那么多的花。
那么多种花香。
掺杂在一起，还不知道对安宁的身体有没有伤害。
是她莽撞了！
看着这样的冯雅茹，安宁心里暖暖的，酸酸的。
倘若顾知夏在，母慈女孝，冯雅茹未必会把身体熬成这个样子吧？
“茹姨，我没事……”
安宁笑着，忍不住打趣道：“您最近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宫斗剧了？”
只有宫斗剧里，才会因为什么夹竹桃点心，红花香包麝香香料什么的小产。
就这点儿花粉，她不会有事的。
看出安宁神色间的轻松好笑，冯雅茹轻轻的呼了口气。
再坐下来，握着安宁的手，眼圈便忍不住有些红，“安安，茹姨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小宝出生，等到知夏回来了。”
顾宇森在找。
顾明骁也在找。
可是这么多年了，毫无音讯。
因为这件事，冯雅茹这么多年几乎连娘家都没怎么回去过。
少有的几次去，都是为了逼问当年筹谋策划过换婴事件的人，看还能不能让他们想起来些有用的线索。
及至去年母亲去世，所有的线索，他们想让她知道的不想让她知道的，全都带进了坟墓。
至此，有关她的知夏，再无线索。
白天还好，身边有丈夫，有家里的下人，家里有人说话，时间好过些。
可一到了晚上，冯雅茹就觉得时间格外缓慢。
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全都是各种声音的妈妈。
婴儿含糊的姆妈。
小女孩儿或笑着或哭着的妈妈。
及至，年轻女生那声让人闻之落泪肝肠寸断的“妈”。
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白天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小眠片刻，冯雅茹生生熬出了一身的病。
就连医生都说，她这是心病。
心里毫无生机，吃再多的药，做再多的治疗，都无济于事。
归根到底，心病还须心药医。
“茹姨，能麻烦您个事儿吗？”
温暖的阳光透过花房的玻璃窗落下来，浑身上下被晒的浑身暖融融的，连同心里都软软的，泛着太阳的香味。
安宁懒懒的趴在桌上看着冲她点头的冯雅茹，“天气冷了，我一个人开车出门，陆擎泽总是不放心。以后，周末我来看您，周中的时候，您随便哪天有空了，来家里看看我，好吗？”
下意识的就想拒绝，想说我一身病气，连旁人邀请做客都很少去，就怕给人家添了晦气，更不用说你还怀着身孕了。
冯雅茹的话还没出口，就见安宁继续说道：“我身边没有什么亲密的长辈，怀孕的事，生孩子的事，也没人跟我说，我……有一点点怕。”
“您来陪陪我，跟我说说这些事，好吗？”
对上那双清澈见底的温暖眼眸，冯雅茹就那么怔住了。
第202章 老天爷送给顾家的礼物
一面觉得安宁是真的想有个生过孩子的过来人，跟她讲讲怀孕生孩子的那些事。
一面又觉得她是想方设法的想要她走出家门，换个心情调理身体。
冯雅茹静静的看了安宁好久，泪眼迷蒙的点头，“好。”
“茹姨，这些花香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冯雅茹的心嗖的一下提了起来，就见安宁舒服的躺在躺椅里眯上了眼睛，“我都快睡着了。可是不能睡，这样太失礼了。”
“傻孩子……”
目光滑过安宁微微凸起的小腹，冯雅茹温柔的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舒服就好好睡会儿，一会儿午饭好了，我叫你起来吃饭。”
“好。”
安宁点头，就那么睡着了。
冯雅茹的心像是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小饼干，又酥又软。
这几年身体不好，脾气也不好，不说帝都豪门里的贵夫人和淑媛，就是顾家本家的女孩子们，都很少来她家做客了。
偶尔来了，仿佛她家是什么避之不及的地方，略坐片刻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离开。
时间久了，冯雅茹才发现，她把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
可安宁的依赖和不设防，仿佛拉了她一把。
把她从冰冷的地狱里拉出了那么一小截。
可即便只是一截，也让她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不舍得再回去了。
从肩上取下轻薄绵软的羊绒披肩，小心翼翼的盖在安宁身上。
又拿起遥控合起一半的房顶，不让温暖的太阳晒在安宁脸上。
冯雅茹一路蹑手蹑脚的下楼去了餐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