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告诉你了要闭眼,怎么学不乖呢。”
沈天鹤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小爪子一样挠着她的心脏,带着点点不满,又有他特有的蛊意和乖张。
池若笙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小说里的病娇男主似乎有了脸。
她抛去自己脑子里那些多余的想法,吞吞口水,紧着嗓子问:“你把他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叫他受点他该受的惩罚罢了。”
他的动作一顿,就着这个动作带着她不知道去了哪里,沉沉的说了句:“有人过来了,你先找个地方躲一躲,不要出来。”
他的手从池若笙的眼睛上移开,突如其来的光线倒叫她适应了好一会儿,不等她反应,自己就被沈天鹤推进了衣柜里:“在这里躲好,我不让你出来就不要出声。”
池若笙紧紧攥住他的手腕,目光紧锁在他的脸上:“你怎么办?”
男人的脸上还沾了几滴鲜血,红的刺眼,身上也沾了不少,在白色长袍上像是染上几株红梅。
他翘了翘唇角,又恢复了平时的玩世不恭的模样:“你这是在担心本王?”
她敛下眼角,没有说话。
“放心,本王不会有事的。在这里躲好。”
她点点头,任由沈天鹤将衣柜的门关好。
几乎是同时,池若笙听到门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池沐雪的焦急的声音响起:“娘,您别生气,我相信姐姐也不是故意在这里作出这种事情的...王爷?”
她后半句毫不掩饰自己嗓音中的惊讶。
里面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叫人有些作呕。而血迹的上方还躺着一个背影,他背对着门,不知道是谁。
沈天鹤淡淡的应了一声。
脚步逐渐停下,紧接着一道女人的惨厉的尖叫声响彻房间内:“儿啊!你怎么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是谁!谁...”
声音逐渐弱了下去,随后又是着急忙慌而急促的脚步声:“不好了,陈夫人晕倒了,赶紧叫郎中过来!快去啊!”
沈天鹤徐徐道:“拿着本王的令牌,去找太医来瞧瞧吧。”
池沐雪惨白着一张脸,大脑一片空白。
不对劲,沈天鹤为什么会在这里?!池若笙呢?为什么不见池若笙?!她的计划明明十分完美,她掐着时间带着池夫人前来捉奸,怎么和她预计的完全不一样?!
沈天鹤伸脚踢了已经倒在地上,因为疼痛的刺激而昏迷不醒的陈楚,嫌恶的补了一句:“叫太医过来也顺便看看这个废物。”
池夫人作为一个深院妇人,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此刻也已经吓白了脸,话都说不出来,这个人颤栗不已,剧烈的抖动像是一个筛子。
池沐雪虽然比她好一点,但也没强到哪去。她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王爷怎会在这里?”
沈天鹤目光沉沉,面色漫不经心,挑唇笑容不明:“本王初次来池家,一个引荐的侍女没有不说,现在反而要被质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池沐雪牵强的扯了扯唇角:“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没说话。
直到池侯爷闻声而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万望见谅。”
陈侯爷也赶了过来,看见自己的儿子倒在一片血泊中,险些一口气没能喘上来。
“是该见谅。”沈天鹤点点头,拿着帕子擦了擦自己指尖的血迹,漫不经心的说,“你们家也是,怎么什么样的人都请。”
陈侯爷闻言气的直抖:“王爷把我小儿打成这样,是否应该给老夫一个说法?”
“当然可以。”沈天鹤笑得从容,“陈楚强抢民女,用暴力驱逐住户,搭建私宅。陈侯爷,这桩桩件件,可都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陈侯爷的瞳孔猛然一缩:“你,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真的,这都是诬陷,是诬陷!”
“本王那证据确凿,怎么,你想说那些证据都是本王伪造出来的吗?”他的嗓音发沉,有一股特有的威慑力。
“不,不敢。”陈侯爷跪地,声音颤抖道。
那股无形的压力如山一般朝他压过过来,让他想到了几年前边关对沈天鹤的称呼。
“放心吧,本王只是割了他的舌头而已,还死不了。只不过之后送入大牢,本王就不确定他的命是否还能留下来了。”
陈侯爷呆坐到地上。
沈天鹤看着他们:“啧,你们池家到底是怎么回事,陈侯爷都摔倒了,你们还不赶紧让小厮扶一下?”
等陈侯爷离开,他又像才想起来一样,恍然大悟的说了句:“对了,今日是你们池家小女及笄,对吧?”
池家一家颤颤巍巍的应了一声:“是...”
“我听闻池家这一向一直和陈家走的很近,怕不是好事将近。那我岂不知坏了一桩姻缘?倘若两人是真心相爱,那我便成全你们这桩婚事,也算是送给你家小女一个及笄礼了。”
池侯爷的脊梁瞬间软了下来,赶忙解释:“没有,我家小女只是和陈家公子关系比较好而已,两人只是普通情谊,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如此,那竟是我想多了。”
沈天鹤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及笄宴嘛,本王怕是吃不下了,你们都退下吧,眼下本王刚处理完一个渣滓,也有些乏。借你这里休息一下,也不知池侯爷可否同意啊?”
池侯爷连连点头:“当然当然,自是同意的。”
“那你们便先离开吧,我休息一会儿,就离开了。”
池侯爷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那滩尚未干涸的血迹,强忍着想吐的反射,扯了扯嘴角:“这屋有些不洁,不如我给王爷换间偏房叫王爷休息?”
“不必了。”沈天鹤直接侧身躺倒软榻上,自顾自的闭了眼,语气懒散,说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本王也好久没闻到过血腥气了,正好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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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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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说,池侯爷也不敢在怠慢,连连鞠躬点头,带着乌泱泱的人群离开房间,将门给他关好。
池沐雪虽然疑心池若笙的取向,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她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计划,索性缄口不提,再加上陈楚倒在血泊里对她的冲击也十分大,只能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和一行人一起离开。
待脚步声逐渐远去,沈天鹤才不咸不淡的对着内室的那个衣柜懒洋洋的喊了一句:“行了,他们都已经走了,出来吧。”
池若笙慢吞吞的从衣柜里面出来,走到外面的软榻前,看着沈天鹤鞋也没脱的支着腿,踩在软榻上,另一条腿则是肆意伸展,俨然一副懒散模样。
她朝门口张望了一眼,听一点动静都没有,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屋里门窗紧闭,血腥气充斥了整个屋子,她望着地上那一滩鲜血,皱了下眉,问:“你当真割了他的舌头?”
沈天鹤挑了下眉梢,不可置否。
他没错过池若笙一蹙而过的眉宇,心中的躁郁更重,朝她招招手:“过来。”
池若笙抬眸看了他一眼,缓缓走过去。刚走到他身边,袖子突然被他拽住,他一用力,她猝不及防的惯性向前扑去,直直落进他的怀里。
她抬起头,和沈天鹤的视线相对,甚至能透过他的瞳孔,看到自己的影子,以及藏不住的狠厉和躁郁。
沈天鹤勾唇,冷冷道:“怎么,觉得我心狠手辣?害怕了?”
池若笙没觉得害怕,淡然的摇摇头,轻轻吐出两个字:“没有。”
“真不怕?可本王瞧着你刚才皱了没,难道不是害怕的缘故吗?”
她叹了口气,继续回答:“真没有。”
顿了一下,她含糊不清的小声嘀咕一句:“只是觉得你有点像□□...”
她确实没觉得沈天鹤心狠手辣,陈楚被割了舌头,是他罪有应得。
她只是不适应。
从前法治社会,她就是再怎么气,也可以先将人避开要害的揍一顿,随后扭送到警察局,最少都能拘留三天以上。
可是古代和现代不同。古代虽然有法,可法只限制平民百姓。遇到王权富贵,不过尔尔,不管用。
她得时刻提心吊胆,不能说错做错,否则小命不保。
她只是不免有些忧心。
为自己迷茫的未来担心。
“你刚才说什么?”
没人回答。
看着小姑娘趴在自己的身上走神,他不满的眯了眯眼,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本王在同你说话,你在发什么呆呢?”
池若笙回过神,意识到二人之间暧昧的姿势,打掉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扶着沈天鹤的胸膛迅速起身,拽了拽自己的裙摆:“王爷没事儿就愿意动手动脚的毛病可该改改了。我还要嫁人,王爷别平白误了我的清白。”
“急着嫁人了?”
她又瞥了沈天鹤一眼:“我倒是并不着急,只是女子清白自是重要的,倘若以后影响,害得我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对方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这有什么,如此,到时我娶你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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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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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若笙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瞪圆了双眼,没听清似的又问了遍:“王爷刚才说什么?我好像出现了幻听。”
沈天鹤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单手撑在榻上,倚着自己的头,又轻飘飘的扔出一句:“我说,你若是嫁不出去,我娶你就是了。”
她干笑两声,打算糊弄过去:“王爷别取笑我了,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沈天鹤从榻上一跃而起,长腿三两步便迈到了她的面前,他弯下腰,视线与池若笙相平,看着她漆黑的双眸,漫不经心中又像是多了几分认真:“倘若本王说的是真心话呢?”
她敛下自己的眼眸,不去和他对视。心跳的厉害,她搞不清楚缘由,只得干巴巴的憋出一句:“我不过一介布衣,身份实在和王爷不匹配,王爷还是寻觅其他门当户对的良人才是。”
沈天鹤啧了一声,站直了身体:“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本王救了你这么多次,也当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却拒绝本王,真是没心没肺,当真叫本王伤心。”
他的语气轻佻,带着揶揄的笑意。这叫池若笙不禁放松下来,然而心里却像失重一般,感觉有点空落,心跳也慢了下来。
他抻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道:“我看你今日打陈楚的样子,真不知你以后会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男子做夫婿。还有些好奇。”
她开玩笑道:“那王爷可要多等上一阵子了。我这个人,眼里只有钱,等我成为这汴京的首富,再找个入赘的夫婿也未可知。”
“你一个小丫头,想做这汴京的首富?”
池若笙瞪了他一眼,愤愤道:“小丫头怎么了,小丫头就不能做首富吗?”
沈天鹤的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浅笑,声音轻柔宠溺:“可以,怎么不可以。我觉得你一定可以实现。”
她满意的眯了眯眼,傲娇的哼了一声。
她活动了下刚才在衣柜中一直被拘着,伸展不开的四肢,侧着脸看向沈天鹤,问了句:“王爷可还要再继续留在此处?”
“怎么,找本王有事?”
她点点头,笑得明媚开朗:“左右这顿饭恐怕我在这里也是吃不成了,王爷今日帮了我,不如我请王爷去食汇楼吃一顿,以作报答?”
沈天鹤啧了声:“食汇楼啊,本王常去,已经吃腻了。”
她想了想食汇楼那不算便宜的菜单,撇了撇嘴,果然是有钱人的生活。她和荷叶都要好久才会去那里解馋吃上一顿,结果对沈天鹤来说,是已经吃腻了的。
“那王爷想去哪里吃呢?”她问。
沈天鹤扬了扬眉梢,将视线放到她的身上。
她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男人徐徐开口:“山珍海味本王都已经吃腻了,不如你亲自做些什么给本王吃?”
池若笙抿了抿唇:“王爷吃惯了珍馐美食,恐怕我会的那些清粥小菜入不了王爷的胃。”
“无妨,吃惯了山珍海味,正好吃些清粥小菜,既可以养胃,又能换换口味。”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池若笙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那王爷同我回去?”
“好。”
“为了避免耳目麻烦,我先翻窗走,王爷随后。我家那两个小丫头寻不到我,自是知道要回去的,也不必担心。”
不等沈天鹤阻止,她直接撩着裙摆,翻窗跳了出去。
沈天鹤望着那一闪而过的裙角,哑然失笑。
这小丫头,讲规矩的时候是真讲规矩,不想讲的时候直接抛诸脑后,也不想什么男女有别了。
池若笙有着原主的记忆,对池家也算是熟悉,轻而易举的避开了所有小厮婢女会出现的地方,顺利的通过一个偏僻狗洞钻了出去。
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正准备离开,却看到墙角站着一位穿着朴素的少年。
少年手中还拿着一整只的烧鸡,嘴角的油腥也还没有擦抹干净。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不差,但显然和少年的身形不符,大了好几个尺寸,连袖口都是折了几折才卷到手腕处的。
少年见到她,上下打量了下,嗤了声:“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去做差,不然被抓回去会被告到官府羁押起来的。”
池若笙颇有兴致的扬了扬眉梢:“你如此说,你又是何人?”
少年挺了挺自己的身板:“一看便知我的身份和你不同。我又怎会告诉你。”
她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说话时视线乱飘,一看就是在说谎。
她目光落在少年的手上,他的指甲有些脏,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修剪过的样子。
她扬了扬眉:“你打扮成这样,是为了去池家拿一只烧鸡出来?”
少年惊慌失措,强装镇定的说道:“你在说什么,小爷我是他们家请来做客的,什么拿不拿的。”
“我猜你是前面那条街的乞儿吧?为何要冒险穿着捡来的这身衣服到池家?只为了报餐一顿?”
少年的神情顿时警惕起来:“你不是婢女,你到底是谁?”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
少年觉得不好,转身便想跑,谁知池若笙的动作比他更快,直接拽住了他的后脖领,还预判了他的动作,之前牵制住他,叫他连反击都没办法做到。
“放开我,你放开我!”
少年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十分瘦弱,不然这么半大个小伙子,她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快的控制得住。
“先老实说,你到底去池家干嘛了?”
“你和他家什么关系?!我什么都没做!快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