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派蒙不对,但是这位大小姐还是率先道歉。
有礼貌的人总会得到优待,于是旅行者一行人就和她熟悉起来,甚至还帮忙让她躲过家臣的追寻。
迪娜泽黛有着属于闺中大小姐的天真,被陆岚几人帮助之后,对他们相当信任。不仅说出了自己逃家的理由,得知几人在收集小吉祥草王的情报时,还说出了一些,只藏在自己记忆中的记忆。
这位大小姐有着须弥特有的不治之症——魔鳞病。
魔鳞病的起因不详,并且持续至今,都没有一个真正的解决方案。迪娜泽黛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不想被养在牢笼一样的家里……哪怕知道父母是为她好,她也想在最后的时光,好好看一下这个世界。
至少,让她能看一看妮露的花神之舞。
“妮露的花神之舞,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能让所有人都期待的舞蹈,必然不会差,”陆岚想了想,“就跟神子跳神乐舞一样……你不觉得好奇吗?”
就八重神子的身姿,跳起舞来必然身姿过人。
只可惜的是八重神子没有亲自演示过,连教导陆岚神乐舞的时候,也让别的巫女作示范。
那位粉发的神使可狡猾了,不愧是狐狸啊。
与迪娜泽黛相识之后,大小姐与旅行者一行人一见如故。不过,迪娜泽黛本身没有什么值得聊的事,她最感兴趣的是派蒙说的那些冒险故事。
与其说大小姐对陌生的旅人好奇,倒不如说,她是向往着冒险的生活,所以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憧憬。
大小姐听了一些冒险故事,意犹未尽,甚至还给他们介绍了祖拜尔剧场之星妮露。
这也是他们和妮露相识的缘由。
妮露是个很热情的姑娘,这位美丽的舞者盛情邀请他们参加几日后的花神诞日。
作为小草神的信徒,在崇尚着理性与智慧的须弥,妮露的艺术并不被教令院的人看好,甚至有些隐隐的排斥。
祖拜尔剧场在须弥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却也在挣扎中求生。
他们的诉求,不过是好好过一个节日罢了。
而在这个时间段,妮露与祖拜尔剧场的人一样,都在努力地布置场地。
与他们熟悉之后,旅行者一行人不由地被这个气氛感染到,心情愉快地主动帮忙。
之前迪娜泽黛用她的钱资助了祖拜尔剧场,出资重新修建了舞台的顶部,翻新了整个舞台……这让布置变得越发得心应手,想要的东西大部分都能弄到。
今天,旅行者们依旧在一旁帮忙,妮露思考着,拜托他们去城外摘一下帕蒂莎兰做装饰。
传说之中,花神大人为树王献上花神之舞,所经之处长出了漂亮的紫红色帕蒂莎兰。高贵又圣洁的花朵娇嫩美丽,对生长环境也有所要求……然而,至今生长出来的帕蒂莎兰,都是简单的紫白色。
“哎……要是有真正的帕蒂莎兰就好了。”
红发的美丽少女如此感叹道。
其实要研究让帕蒂莎兰换个颜色,对陆岚来说并不难。小魔女回去之后,就一直开始研究,摘了几朵花在她那边摆放着。
一盆盆花放在窗台上,要仔细地照料,才不会让它突然的死去。
陆岚突如其来的认真,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能忘记。
而派蒙和空说了她好几次,她都很敷衍,只能每天到了饭点,就把她从临时实验室里拉出来。
顺便一提,临时实验室是在尘歌壶里,虽说他们一直住在须弥的客栈挨宰,但是大部分做饭或者要放什么东西的时候,都会进尘歌壶中。
陆岚购买的不少药草存活,都在里面。
而且外面不太好炮制她的药草,毕竟地方并不是共用的,万一炮制药草的时候,打开窗,路过的人闻到味道投诉她怎么办呢?
陆岚还不想灰溜溜地被客栈老板赶出去……
如果是提瓦特人,可能不清楚什么叫做种植染色,但是对于陆岚来说,这种染色真的太简单了!
哪怕不是真正的,但是能让妮露也开心一下,至少大家都能拥有那一瞬间的快乐。
人要知足嘛,哪怕不是真正传说中的颜色,研究个七分像……还是挺不错的。
毕竟所有人都没见过。
不对,陆岚见过。
在小草神的梦里。
紫红色的帕蒂莎兰被抛上了花车,小小的神明坐在花车里,头上戴着可爱的小花环,朝着看不清人脸的人民打招呼。
陆岚是见过的。
当天晚上,她在梦里和小草神确认了帕蒂莎兰的颜色,那位小小的神明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你真的不离开须弥吗……离开须弥城也好。”
“嗯?我不走哦,”陆岚没当一回事儿,“你也确定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吧……这么着急着赶我离开,我会不开心地哦?”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小的神明小声抱怨,想到自己这几天来的无理取闹,不禁地羞红了脸,“对不起,我不该用我的想法强加在你的身上。”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陆岚观察完颜色,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变化,然后把那株帕蒂莎兰插在小神明的发辫上,“嗯……我们的纳西妲真可爱啊!”
“你不生气啦?”
“没生气,”陆岚哄人有一手,她眉飞色舞地叉起腰,“我和纳西妲天下第一好,怎么会生气呢?”
“比和派蒙或者旅行者都好吗?”
“诶,这不能比较吧,”小魔女嘟嘟囔囔,“那是不一样的!”
“我明白了,原来我也只是排在第三位。”
小神明假装伤心地叹了叹气。
陆岚嬉闹着过去挠她的痒痒,把纳西妲逗笑之后举起来,抱着她转了个圈。
“我的小神明真可爱呀。”
“我、我不是小孩子呀!”小神明羞恼地说道,“不要对我做这种事啦!”
哄一个小孩一样的神明是很简单的,只要对症下药就是了。虽然纳西妲并不觉得自己只是个孩子,甚至心态要比许多人类都要成熟……但是在陆岚看来,天马行空地想象着这个世界的纳西妲,与孩子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她坚信哪怕是神明,也会有这么可爱的孩童期。
毕竟这可是500年前才诞生的新生神明,没有继承,没有旧神的教导,在日复一日的禁足之下,自己成长为如此优秀的模样。
纳西妲已经很努力啦!
从梦中醒来,陆岚开始研究药水的调配。想要一比一还原帕蒂莎兰的颜色,那就得多试验几次。
而且花朵的生长时间还得好好计算一番,希望能来得及……
事情看似十分顺利,但是背地里,在陆岚和所有须弥不知情的民众心中,就像以前度过的无所年岁一般平常。
花神诞日即将来临,而在来临的前一天,所有戴着虚空终端的人,都陷入了无法避免的沉睡之中。
他们的梦,像成千上万的「种子」,化作了「造神」的养份。
第111章 【二更】
要说花神诞日的前一天发生了什么事,其实陆岚知道得并不多。她如同往常一样,悄咪咪地熬夜,对帕蒂莎兰的颜色做最后的调试。
而在调试完成之后,本该休息的小魔女,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简单地说,是从熟睡的派蒙那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
明明肉眼看不到元素力,可在这种时候,小魔女那双眼睛,仿若黑夜中的长灯,将无形的力量照得无所遁形。
黑发的少女清楚地看到,从派蒙的身上,漂亮的亮光如同银河纱幕,泛着金色的荧光,轻飘飘地飘向了须弥城的最顶端。
“那是……梦的力量。”
在须弥中,唯有陆岚和小草神纳西妲拥有梦的权能。而陆岚没办法主动使用权能,纳西妲虽然随时可以,却不会做这种奇怪的事。
须弥城的人的梦,源源不断的向着远方输入力量,而睡梦中的派蒙,眉头从放松到紧蹙,似乎非常的不适。
现在强行叫醒她似乎不太行。
那么……
陆岚伸出手,想要摘掉派蒙头上的「虚空终端」。而在这时,「虚空终端」微微闪烁,熟睡着的小向导睁开了眼睛。
“纳西妲?”
“嗯,是我,”暂时控制着派蒙躯体的神明,除了开口说话之外,无法动弹,这具身体的力量在被抽走,让神明也变得不好受起来,“他们现在陷入了梦中的轮回……不能贸然喊醒他们。”
“……纳西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抱歉,我的力量太弱小了,”小小的神明抿着唇,低头道歉,“我只能引导他们找出真相,没办法制止。”
“所以,这就是教令院的「阴谋」?”陆岚有点着急,眉眼之间流露出几分烦躁,“……我能上去把他们都干掉吗?”
小小的神明摇了摇头。
“他们所在之处有不少佣兵团的人把守,只是你我的力量是不够的。”
当务之急,就是要寻找须弥城拥有力量的人,寻得他们的帮助,调查清楚教令院的人收集人民的梦境,到底是想做什么。
为什么不惜动用这么多力量,都要完成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梦的力量是有限度的,须弥城里,拥有不少体弱的人,就像是迪娜泽黛一样,若是不早点从梦中醒来,说不定就会力竭而亡。
“那你用我的力量吧,”陆岚朝着小小的神明,伸出手,“带我进去……我去帮忙,打破轮回。”
***
那当然是不太能做到的,若是能凭空带外界的人进来打破轮回,那么小草神就不会分出一丝心神到外界来了。
只能说,她自己一个人进去,已经很困难了。
基本上除了选中的人,别的人根本看不到神明的身影。
那是神明意识的投影,并非是神明的梦,她挤进了装满着人民意识的梦境,白皙的手腕上挂着友人用力量凝聚而成的花朵。
一朵紫色的龙胆花。
龙胆花上带着雷神的气息,很好的保证了小小的神明不会在这次行动中受到太大的伤害……不过,内里的伤害,却意想不到。
那位好说话的金发旅行者,在每一次见到小草神时,都会短暂地清醒过来。
只是看到她手腕上的花,感受到了些许气息而已。
“陆岚在哪里?”那位金发的少年,像饿狼一样紧紧地盯着纳西妲手腕上的龙胆花,金色的瞳眸如寒风般凛冽,“她明明很期待这次的花神诞日……她到底在哪里?”
还处在模糊状态的派蒙一听旅行者的问话,当即反应过来。
“对、对啊?!”小小的向导惊慌地左顾右盼,“陆岚呢?我们……她会不会还在客栈里?”
小小的草神把手中的花摘下来,放在了少年的掌心。
那位表情凶狠的旅行者,神色当即柔软了下来,他茫然地捧着花,无形的花朵穿透了他的手指,悬浮在上空。
“这是你第42次询问我这个问题了,”小小的神明平静地说道,“她现在很安全。”
“……嗯,抱歉,”少年缓过神,爽快地向小小的神明道歉,神色有些萎靡,“我现在是处在特殊的空间是吗……她应该没被卷进来吧?”
“是的。”
“那就好、那就好,”虽然不太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但是派蒙还是松了口气,“她还是不要和我们一起遇到危险比较好……不、不对啊!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在很危险的环境吗?!”
“而且这第42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派蒙一惊一乍,而小神明早有准备,将他们轮回以来保存的记忆归还。
两位懵懂的旅行者瞬间了解到了情况,不过脑袋一下子吸收了如此多的记忆,头都开始疼起来了。
“嘶……原来我们度过了这么多天的花神诞日……”
“谢谢你,纳西妲,”回想起对方的名字,旅行者飞快地道歉,“今天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需要你和派蒙继续去寻找,”纳西妲摇摇头,“我只能维持现在的状态……抱歉,没办法帮助你们太多。”
小小的神明看向了沉睡中的迪娜泽黛。
来自呼玛伊的大小姐自小患上了魔鳞病,这种病症只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而加重,目前连神明都对这种病状束手无措。
为了维持迪娜泽黛的生命,纳西妲的力量必须要持续不断地向她输送,维持她的魂体,不在轮回途中而消散。
当然,不仅仅是迪娜泽黛。
还有须弥城的其他人。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是旅行者这般精神强大,大多数都是普通民众,被抽取了太多的梦境之力,是会在梦中疲惫而亡的。
为此,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损失多少的力量,小小的神明也不愿意放弃。
她想要拯救自己的子民……哪怕这些人之中,不少对她的存在产生过质疑。
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
小小的神明朝着旅行者露出温和的笑容。
“剩下的就拜托你了,旅行者……还有,她让我告诉你,她会一直等着你回来。”
***
外界的陆岚当然不能束手就擒,纳西妲的力量没办法支撑着一直控制派蒙的身体。陆岚也没办法带着派蒙走,只能把她和空放一块。
实际上,如果陆岚愿意,可以直接把派蒙和空一同放进尘歌壶里,这样一来,他们的梦境之力就会断掉输送,虽然这样做很有可能会让他俩头疼不已……不过至少是个拯救方式。
不过纳西妲请求,需要空和派蒙的帮助。
梦境之中,唯有这两人在最开始获得了纳西妲的祝福,她的祝福能让两人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他们必然会成为打破轮回的钥匙。
当然,实际上最能打破轮回的是陆岚,可惜的是她今晚压根没睡……不过就算是睡着了也没用,陆岚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虚空终端」了。
是的,没错,教令院是利用了「虚空终端」,才将这么多须弥民众的梦境之力凝聚在一起,抽取力量的。
若是陆岚在其中,她根本不会受到梦的权能的影响,能直接找到梦境的核心。
然而,现在她在外界。
要找到梦境的核心也不算很难,只是须弥城太大,睡觉的人也太多了,要让陆岚家家户户地去敲窗户看看情况,在看看熟睡的人有没有亮成灯泡的……这也太为难人了。
一晚上根本来不及。
难道她就没有别的事能做了吗?
那当然是有的。
小魔女安置好派蒙和空之后,锁上了房间,把钥匙放在桌子上。房门锁是从里面开始锁的,不怕有没睡的小偷进来偷东西……也不怕他们醒来之后被困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