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女舒展自己的躯体，像软骨动物一样窝在少年的怀中。
“哎呀，”她嘀嘀咕咕，“是我入梦次数太多了吗，感觉你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快了。”
“是纳西妲已经休息完毕了。”金发少年说道，抬手捏了捏陆岚的脸。
手指碰到的脸颊肉略带冰凉，柔软得像一块上好的面团。
空捏完之后，又轻轻地揉了揉，黑色的手套略显粗糙，他顿了顿，把手套摘下来。
温热的手指还带着点点热度，他珍爱地抚摸着陆岚的脸，手指仿佛在皮肤上跳舞，一路往下，顺着肩膀滑落，最后与她十指相扣。
陆岚的指甲修剪得很圆润，她身体几乎不会成长，指甲从来都不需要修剪。而在梦里，她的指甲有些偏长，展露出些许圆润的弧度。
小魔女抬起手，盯着自己的指尖看。
“空！”她兴致勃勃地侧着身，整个人压在空身上，“我好久没有染过指甲了……帮我涂涂看！”
提瓦特的人都喜欢在各种各样的地方打扮自己，并且不管男女都喜欢装饰品。
戴耳环，有头饰的男性到处都是，像陆岚这样只有几样的，还算少数。
指甲是漂亮的粉色，手腕上挂着的「天星锁」和空送的手链兼发带也不算特别好看，头上大多数时候会用发簪，偶尔会绑个纯色的发带。
最惹眼的是之前发带上系着的铃铛，每走一步就会叮当作响，可爱之余还有些吵闹。
在梦里做染指甲的染料并不难，陆岚兴致勃勃地指挥着旅伴，把花朵的汁液挤出来。
“就是那样……唔，小心一些，如果滴到衣服上，可能会洗不干净哦？”
少年不太擅长精细活，但是他十分的认真。陆岚在一边看着，终于感受到提瓦特的人发布委托时，为什么特别喜欢找空了。
别的不说，光是现在这种认真的态度，已经让人十分开心了。
再加上委托他做事需要的摩拉不多，而且完成得又快又好。
等空采集好汁液，陆岚指挥他继续制作，等做好之后，乖巧地伸出手。
两双白皙的手叠加在一起，较为大的那一双手手心朝上，指肚上还带着明显的茧子。
这并不是陆岚第一次摸到空的手，每次碰到时，她总会好奇地摸摸掌心上凸起的部分。
有点像猫咪的肉垫，捏起来有点硬，又带着掌心该有的软。
细长的手指搭在少年的掌心上，粉嫩的指甲透露着健康的色彩。
金发少年垂下头，轻轻地拉着陆岚的手。
“别动。”少年轻声说道，交握的手指微凉，过了好一会儿才被他的掌心捂热。
涂指甲的时候，空会轻轻捏着陆岚的手指，捧着指肚尖尖，仔细地刷上制作好的汁液。
陆岚认真地看着，偶尔还会给出一些意见。
涂完之后，她还尝试着给空也弄点颜色。提瓦特的人还有挺多喜欢染指甲的……陆岚试着给空染了个红色的，通红的指甲放在少年的身上，看起来有点奇怪。
她笑嘻嘻地嘲笑旅伴。
“穿件巫女服，把头发散开来，就可以去给鸣神大社拍宣传片了。”
空没把指甲上的红去掉，而是穿上了手套。
他绑好手甲，伸手点了点陆岚的额头。
“那是八重神子写给你的信吧，她邀请你去当宣传「人偶师」吧，你不是考了证么。”
“诶……初级人偶师的出演有什么好看的，”陆岚在璃月的时候接得可多了，这种靠资历和经验来升级的证书，让她觉得十分无趣，“中规中矩很无聊诶，想要噱头的话，倒不如你男扮女装——”
“想都别想。”
“好嘛……”
既然哄骗不成，那就只能聊点别的了。说得累了，陆岚就躺在空的旁边，两个人背贴着柔软的草地，偶尔看看湛蓝天空飘过的白云。
白云像棉花糖一样，轻飘飘的，看得人昏昏欲睡。
陆岚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
做着梦的少年睡醒了，意识便不会留在她身边，她翻了个身，试图留住旅伴的温度。
风轻轻地吹拂着，嫩绿的草叶刮过陆岚的脸颊。
空气中只能闻到淡淡的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好想你啊。”她小声地嘀咕着，脸颊贴到草地上。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梦里要度过的时间，好长啊。
***
醒过来之后，空一直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发呆。
他记得自己的梦，也记得梦里的恋人。调皮的小魔女在上面染上了漂亮的红色，红艳艳的色彩衬得那双漂亮的手变得越发的白皙。
而梦醒之后，会只能看到指甲原本的颜色。
直到派蒙过来找他。
“旅行者，你在看什么？”小小的向导在这几天，跟着旅行者一同忙碌，用尽各种办法，总算在收集情报的时候等到了小吉祥草王。
今天是他们约定好见面的日子。
调查陆岚去了哪里，对他们来说难度颇高。尤其是那无限轮回的花神诞日之梦，几乎所有的须弥城的居民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没有人在夜晚看见过陆岚，更不知道她在哪里。
梦中的小魔女在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打岔，时间一久，空便猜到了答案。
陆岚所在的地方，绝对是危险之地。
空用着极大的力气，才压抑住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
他想了很多，也曾想过不顾一切地找到她，然后把她关在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
……哪怕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会哭泣，流下苦涩的泪水，也不会心软。
而等待，最终归于平静。
他在梦里看到了活泼可爱的恋人，像小鸟一样围着他叽叽喳喳地打转，像小猫咪一样喵喵呜呜地蹭着他的脖颈，撒娇一样的抱住他的腰。
她好像知道他会生气，所以竭尽一切平息他的怒气和悲伤。
不得不说，她成功了。小魔女哄人本来就有一套，她示弱的时候，好像十分的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
很可爱，也很让人无奈。
可是那是在梦里，空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多久，才能在现实再次见到他的恋人。
想要牵着她的手一直不放开。
金发的少年收回手，把干净的手指套入黑色手套之中。
太干净了，等陆岚回来，在让她在指甲上涂点别的颜色吧。
少年平静地想着，朝过来喊人的小向导点点头。
“没什么，”他说道，“走吧……去找纳西妲，然后接她回家。”
第117章 【一更】
要联系上纳西妲也很容易，只需要在须弥城逛一圈就可以了。
之前纳西妲已经联系上，说今日须弥城见面，无需确定哪个地点，小神明能够根据「虚空终端」找到他们的位置。
是的，即使知道「虚空终端」的弊端，小草神已经没有当即取缔这个东西的意思。
主要是她现在的身体，也不在自己手里，而是还在教令院中，被关在净善宫里。
所以现在与空和派蒙见面的神明，顶着的是凯瑟琳的壳子。
冒险家协会的凯瑟琳，是一个机器人。这一点大家都清楚，纳西妲也不是第一次使用这具「人偶」的躯体。
“你们来啦，”小小的神明现在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休息了两天之后，她的力量稍有恢复，“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嗯……现在还戴着「虚空终端」，没问题吗？”
派蒙还有些心有余悸，在梦中轮回的花神诞日给她极大的心理阴影，现在看到那叶子一般的道具，就有点怂。
生怕教令院还能通过这个东西获得她的梦和记忆。
“没关系，”纳西妲轻声说道，“拦截我们的数据不上传……我还是能做到的。”
「虚空」的诞生，本就是神明的手笔，小吉祥草王在被关着的时候，最经常用的就是「虚空终端」。
这东西，就是她的「眼睛」。
之前之所以被教令院的贤者们钻了空子，是因为她自身也没想到，他们会做出那样的事。
而且，她很担心还在教令院中的陆岚。
梦中的好友虽然状态还好，可纳西妲依旧一直在担心。
身体稍有好转，力量逐渐恢复，她便迫不及待地与旅行者会合。
她相信，旅行者一定有办法，将她们从牢笼中解放。
小小的神明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金发少年。
他和陆岚描述的一样，有着金子一样的头发，如暖阳一般温暖的眼睛。少年人的外表还有着奇妙的稚气，一双眼眸却又比许多成年人还要坚定。
“在这个地方就好，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用着凯瑟琳壳子的幼小神明温和地说道，“来讨论一下，关于陆岚……还有我的事。”
陆岚那边的情况，看着还好，好像被教令院的人抓住，落入愚人众的手中，并不是一件值得警惕的事。
要说为何，她根本就不觉得自己需要担心。
所以，在交换情报的时候，陆岚一向把自己的事轻轻带过。
然而，纳西妲敏锐的地从那寥寥数语中，拼凑出大致的结果。
教令院与愚人众有合作，难怪最近一直有人在试图捕捉她的意识……她还以为是贤者们终于没忍住，要对她下手了。
看来贤者们的胆子没有大到那种程度，不过为了研究，却毫不犹豫地与「博士」交易么……
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
可惜的是，和陆岚接触的时候，陆岚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只是说这次合作中，有两位愚人众的「执行官」存在。
鉴于其中一位合作者「散兵」已经叛逃了愚人众，也就是说，本次实验研究，实际上是「博士」的自作主张。
「散兵」的特质，「陆岚」的构成，梦境之力，还有之前说到的「神明罐装知识」……
拼图拼凑得差不多，纳西妲心中有着大致的想法，却依旧为他们的选择而感到不可思议，还有些许的难过。
原本要制止他们，并不难，可惜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纳西妲的挣脱和逃离让他们产生了警惕，教令院的贤者们，还有外围的佣兵们都摘下了「虚空终端」，让纳西妲无从下手。
她不希望惊动须弥城的普通民众，只希望能快速处理掉这件事。
更何况，单凭他们两个人，要是在须弥城闹事，说不定会弄出更多的事情。
“我们需要帮手。”
光凭两个人是不够的，考虑到教令院那边还有愚人众的存在，愚人众的前三席，都有着匹敌神明的力量……硬碰硬是不行的，需要找更多的人来帮忙，才能从根本上瓦解掉教令院的计划。
而要找到敢于和教令院对着干的人，纳西妲心中倒是有好几个人选。
只是这样一来，就得麻烦旅行者跑一趟了。
“旅行者，能拜托你，去一趟阿如村吗？”
***
外界在为被困在教令院中的两人而努力的时候，陆岚终于找到了机会，突破了对面的「实验体」的梦境壁垒，熟练地钻了进去。
感谢纳西妲给的祝福，加上陆岚自身拥有的些许权柄，能在教令院的贤者眼皮底下找到缝隙。
陆岚的入梦并不需要「虚空终端」的辅助，但是比较难以控制，就像是现在，她依旧想不通，当初是怎么进入空的梦里，还替他吃掉噩梦的。
真是神奇啊。
而更神奇的是，和陆岚有过接触的人，更容易被现在的她入侵梦境。
「人偶」不应该有梦的。
被当做了「载具」的人偶，和为了不让秘密暴露而沉睡的「人偶」，在梦境中相遇。
陆岚进入的梦中，是这位「人偶」的「记忆」。错乱的记忆像碎片一样，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漂浮，循环播放着。
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记忆的碎片，看到「人偶」的过往。
在借景之馆中，在踏鞴砂中……雨中的落泪，绝望的哀嚎，还有在深渊中努力的身影。
太多了，也太少了。
五百年的记忆化作一片片记忆碎片，在黑暗之中徜徉，仿若宇宙中的恒星，发出淡淡的光芒。
她甚至还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部分，影向山下，背靠着大树的少女，和朝她砸果子的少年。
陆岚无意去碰别人的记忆，只能在碎片中穿梭。
往前再走几步，就能穿过记忆星海，就能抵达本次目的地。
黑发的少女慢慢地走着，前方的光亮越发明显，她走过去，看到的是与现实差距不大的梦境之主。
依旧被不少导管缠绕着的人偶少年，此时紧闭着眼睛。
原来如此……难怪她能畅通无阻地走过来，原来散兵在梦里，依旧没醒过来。
他的意识还在更深层的地方。
而在散兵面前，有着看不见的壁垒。陆岚伸手指点了点，没能穿过去。
好家伙，这防备心还挺高的……唔，不过倒不是没有弱点。
陆岚本来不该这么深入地探究别人的秘密，然而散兵与教令院有关系，与博士也有联系，她想找找看，有没有能让她传递出去的情报。
而且……
她蹲在壁垒面前，抬起手，抓住一缕梦境之力。
并不属于散兵的能量源源不断地输入，毫不犹豫地穿透壁垒冲进那位少年的躯体。
陆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那就……暂时先把梦的力量留下吧。”
来自不知名的魔神的残渣，遗留下来的权柄，能让陆岚吃掉「梦境」。
在那一次轮回的花神诞日之梦中，陆岚大可以把梦境吃掉，直接把所有人都丢出梦境。
就是容易打草惊蛇。
现在不一样了，空那边有纳西妲的协助，而她已经决定，放弃「躯体」，暂时活在梦中。
在稻妻的时候，影和神子都说过，陆岚的那具「躯体」像个定时的炸|弹。现在这颗炸|弹落在了「博士」的手中。
那位执行官或许会替她解决「躯体」的设定问题，又或者会干脆放置不管。
不管怎么说，对陆岚来讲，都算一件好事。
她现在只需要隔绝散兵吸取梦境之力的道路，就像切断蚂蚁供给一样，把那些力量收入囊中。
原本还以为能交涉一下呢……可交涉的对象还在沉睡，那张精致白皙的脸安静得不像话，看着意外的乖巧。
黑发的小魔女伸出手，把金色的光芒尽数拦截下来。
“希望纳西妲那边动作能快点。”
***
现实这边，时间紧迫的旅行者和小吉祥草王等人，终于在一番劝说之中，找到了帮手，并且敲定了最终的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