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要说力气大,谁有他们傅家的那几个力气大?他们一家三口,又会建筑设计,又会医术,还懂得种植养殖打猎,十项全能,六边形战士呐!”
那些人聊着聊着,将视线转向了傅晚宁,一脸又是艳羡又是嫉妒的。
傅晚宁仿若未闻般,确认来人就是蔡如萦的父亲蔡政,以及她哥哥蔡阁益后,就垂下眼帘,退了出来,步伐沉重地朝着家里走去。
苏雨秋听到金巧巧说傅晚宁不舒服,心里便是一慌,紧急将手头的事情交代给了同事后,又拜托巧巧去通知一下傅展书,白色的医疗服都顾不上脱,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傅晚宁此时却已经不在种植院大厅,她又急匆匆跑回了家。
推开大院的门,两只大狗便汪汪地迎了过来,热情地伸出舌头舔着她的手,尾巴疯狂摇晃。
苏雨秋心里着急,边往里小跑边对西西与山山道:“姐姐回来了吗?去把门关上,我去看看你姐姐。”
西西与山山听话的跑向前,一左一右将门推拉着关好。
苏雨秋哒哒地进了屋,就看到傅晚宁正手里捧着个杯子,静静地望着杯子里的水发呆,听见她进来的声音,都没有抬起头来。
苏雨秋放轻了步伐,在傅晚宁身旁站定,先是伸出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见没发烧,才轻轻在她身旁坐下,心疼地问道:“怎么了宁宁?”
傅晚宁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杯子就放在嘴边,却一直没有喝的意思。
苏雨秋这才发现,闺女握着杯子的手在抖。
她心一紧,忙伸出手包住女儿的小手,声音更加温柔了起来,“怎么了,宁宁?发生什么事情了?”
傅晚宁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妈妈,好一会儿,才张了张嘴,“妈妈。”
原本清甜的声音,此时带着沙沙的哑,她看着妈妈温柔的脸庞,心里却忽然有一股委屈与难受涌了上来,眼眶便是一热,将头埋在妈妈的肩膀上。
苏雨秋一时不察,差点碰翻傅晚宁手中的那一杯水,忙将它接过来,放在桌上,一手轻轻地拍了拍傅晚宁的背,像小时候无数次哄她睡觉一般。
“没事没事,妈妈在呢,妈妈的宝贝怎么啦?妈妈拍拍诶拍拍。”
傅晚宁听着妈妈温柔的轻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受了伤的小兽,独处的时候总格外坚强勇敢,再痛也不会哭,但是一旦有人安慰,它就会红着眼,做不成勇敢的小兽了。
傅晚宁觉得自己就是那一只小兽。
当她再一次重新见到那些人,揭开那些伤疤,想起那些回忆的时候,如果她是独自一人,她只会惊恐愤怒,但如果有家人在身边,除了愤怒,她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还有万般的委屈。
她也是有的人捧在手心里,舍不得磕碰到一点点的宝贝啊。
傅展书急匆匆地赶回了家,看到的就是闺女伏在妻子的肩膀上哭的画面。
见他一脸焦急,苏雨秋一边轻轻安抚着闺女,一边摇了摇头示意了下。
傅展书便默默地在旁坐了下来,长臂一伸,揽住她们母女俩。
好一会儿,傅晚宁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她曾经还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过去了,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那些被自己咽下去的苦与痛,早就已经被十年的磨砺消化完了,但其实没有。
再一次见到蔡政,她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它们就像附骨之疽一样,其实一直潜伏在她的身体与灵魂里。
她远远低估了蔡政那副嘴脸在她心中投放下来的阴影。
一看到他,她就想起,当时的他一脸儒雅谦和,看着她微微笑着说:“戒指摘不下来?那就把手指头剁了”“不交出来绑定方式?那不会换种刑?”“其实我对她这身的骨头和血肉,都有点兴趣,研究研究”……
他看起来像个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外形上带着岁月沉淀的儒雅气质。
但一张口,便成了恶魔,每一句话的背后,都代表着无尽的疼痛与折磨。
一看到他,她就生理性地颤栗与胆寒。
傅晚宁吸了吸鼻子,轻声说道:“我刚刚看到他了。”
她的眼眶还湿湿的,睫毛被泪打湿,几根几根湿成一小撮,眼神又冷又恨,“蔡政,我看到他了,他来西山基地了。”
傅展书与苏雨秋对视了一眼,气氛顿时一沉。只有不明所以的西西与山山,还在一旁悠闲地拨弄着四只小豹猫崽,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傅晚宁抬起头,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报仇。”
第67章
傅展书与苏雨秋早在听到蔡政的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握紧了拳头了,此时再听傅晚宁说要报仇,又有什么不应的。
曾经两人脑子里计划的那些报仇的想法一条一条冒了出来。
别说是傅晚宁开口说了,就算傅晚宁没说,既然蔡政来了,他们也不会让他活着走出西山。
此前天灾将至的压力一直悬在心头,他们将一切事情都往后拖,没有第一时间门去找蔡政要回公道,但那并不是就此罢休了。
他们不过是在等一个契机罢了。
一个现代社会秩序崩塌后的契机。
虽然感情上迫不及待地想要让这些渣滓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理性上又提醒着他们――无论是在末世降临之前,还是末世初期,要报仇都不容易。
法制社会下,杀人是需要偿命的。
哪怕是一个乞儿,一个鲜少与人交际的边缘人突然消失了,都会引起警局的注意,一旦官方出手调查,很少有什么凶手是可以逃过的。
无人关心的乞儿都这样了,更别说是一个名声政绩都还不错的官员了,这样的人一旦突然消失了,那可是会引起大轰动的。
他们当时若是直接去找蔡政报仇,到时候一个法律追究下来,少不得他们一家三口都得进去,在联邦法律下,他们是需要偿命的。
为了这么个人渣,不值得。
所以他们一直在等。
一想到女儿上一世过得那么悲惨凄凉,他们只觉得心头像是有一把火在烧,那些仇恨在每一个夜里慢慢发酵,越来越浓烈,现在不仅仅是傅晚宁的心魔,也是他们的心魔。
只恨不得有朝一日,可以将所有的痛苦,都双倍奉还在那些人渣的身上。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等这儿的生活安稳下来了,再慢慢去打听到蔡政的消息,末世前不适合报仇,但末世后很适合啊。
现在他们等来了最好的契机。
高温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门了,联邦法制形同虚设,部队军队难以运转,天天都有各种犯罪事件的发生。
虽然有各大基地建立起来了,基地里也有基本的法规守则,但是这种守则,其实是不具备法律效应的。
违反了守则的人,顶多被驱逐出基地罢了。
至于死人,现在死人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就算不是犯罪事件,极致的高温,各种异变的野兽,异变的植物,哪一样不是杀人利器?
每一天都有人在死亡,每一天都有人在失踪。
如果哪一天,基地统计的日报里,没有人员死亡了,那反而才是难得的不正常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报仇,再合适不过了。
而更天助的是,今天最大的仇人,亲自送上门来了。
上一辈子,就是蔡政,在听到蔡如萦转述傅晚宁的空间门戒指能力后,当机立下,将她带走,对她进行了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
傅晚宁看着爸爸妈妈道:“不只是蔡政,包括他儿子蔡阁益也一起过来了,这俩畜生,现在依然风光得很。”
蔡政心思恶毒,但是人八面玲珑,外表看着又儒雅绅士,在官场上还是很混得开的。
这一次既然他能作为中心的带队领导,还敢公然把儿子也带在身边培养,那职位肯定比起末世前是不退反进的。
苏雨秋握紧了傅晚宁的手,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计划吗?”
傅展书皱着眉,他们此前想过很多的法子,但是实际上要施行起来都有点困难。
一来是因为现在虽然是末世,但是作为领导,蔡政他们身边其实经常都是人,不好下手。
二来蔡政能混到今天的地步,那么普通的计谋估计很容易被识破,不怕他对他们不客气,就怕打草惊蛇,下次反而更难得手。
傅晚宁嘴角扬起一抹奇异的微笑,看着前方不停翻滚打闹着的四只豹猫兽幼崽,轻声说道:“蔡政是只老狐狸,我对他不了解,要引他单独出来有点难。”
“但是他的儿子蔡阁益,生平最[喜欢]小动物了。”
傅展书与苏雨秋都看向傅晚宁。
傅晚宁站起身来,走到那四只小豹猫兽身旁,伸出手来,凭空取出一个装了牛乳的小盘子。
几只小兽闻到味,皆哼哼唧唧地爬了过来,飞快地舔食了起来。
“蔡阁益是蔡政的白月光给他留下的儿子,自小备受宠爱,蔡政又望子成龙,巨大的成才压力下,导致他性子有点分裂扭曲,按照蔡如萦的说法,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他喜欢小动物,但又不是正常的喜欢。”
“他喜欢听小动物们的哀嚎,喜欢看它们血肉模糊地翻滚挣扎,他一边凌虐它们,一边给它们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最好的医疗。”
“一遍一遍的,凌虐它们,治疗它们,凌虐它们,治疗它们……”
“他不仅自己去宠物市场买宠物,去路边捡,去野外抓,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宠物也不放过。蔡如萦觉得他是疯子,两人关系极度恶劣,就是因为小时候,他将蔡如萦绑了起来,当着她的面,亲自虐杀了她的白色宠物猫。”
“他养了许许多多的宠物,各种品种的,但是无论是再凶狠再桀骜再顽强的宠物,也无法在他的手下活超过三个月。”
“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变态,他就越想要养。”
“他有一个专门的小册子,上面认认真真地记载了他养过的各种小动物的照片,受过的伤,活了多久……他特别想要一只养不死的[宝贝]”
傅晚宁抚摸着小豹猫兽们毛绒绒胖乎乎的身体,语气平白得好像一个事不关己的过路人,“在蔡政对我进行实验无果后,我对他而言,就只是一个移动仓库,但对蔡阁益而言,却更像是一条,崭新的,生命力旺盛的大狗。”
“这就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你们说,要是他看到这样充满野性,生命力旺盛而顽强,却又有宠物憨态的变异小兽,他会心动吗?他会起征服欲吗?”
傅晚宁抬起头,眼里是满满的自信,“他一定会。”
*
傅展书与苏雨秋很快又回了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傅晚宁倒是称病在家休息了起来。
大体的思路是有了,但是具体要如何实施,那还需要细细的谋划。
而且她也不敢冒险,她不知道蔡政是否还记得她。
傅晚宁曾到过蔡家,参加蔡如萦的生日会,在生日会上,她对蔡政有过一面之缘。
且她在和蔡如萦闹翻前,毕竟算是好闺蜜,也不知道蔡如萦是否有和蔡政讲过关于自己的事情,特别是在她撕了吴华之后,蔡如萦是否有和父亲坦白。
在未知之际,傅晚宁不愿意去冒险。
傅展书与苏雨秋担任起了收集情报的重担。
西山基地的各个院中,本来大家对于中心的来人就都非常重视与兴奋,人人都在争先讨论着。
傅展书夫妻俩原本对于他们漠不关心,现在开始有意无意地引导,很快的,关于本次中心来人的情况就摸了个一清二楚。
当晚到家,就和傅晚宁说了起来:“这次西山基地社区办的人还想办一个欢迎庆祝仪式,感谢中心的人给我们送来了这么多物资,庆祝仪式还在筹办中,预计还要两三天才能筹办完毕。”
“加上基地中毕竟有几万人,他们要挑走精锐,也要时间门,所以蔡政狗贼他们至少还会停留3天左右。”
“至于吃住,他们都被安排在基地行政区,平时往来维护的人很多,我们要是住在里面的话还好说,现在突然要搬过去,那就有点刻意了,不搬过去,平白无故走去行政区,那也奇怪。”
夫妻俩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和傅晚宁透了个底。
傅晚宁若有所思。
在行政区里动手,肯定是不行的,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蔡阁益引出来,再通过蔡阁益,引出蔡政。
那要怎么自然地引出蔡阁益呢?
幸好,她也没苦恼多久。
第二天一大早,苏雨秋才刚到医疗院没一会儿,就又风风火火地回了家,告诉傅晚宁一个新消息――陆域回来了。
傅晚宁忽的一笑。
她原本还在感慨,如果陆域在的话,那么要引出蔡阁益可不要太轻松了,他不在,自己反而要多费周章。
没想到陆域刚好赶在这个关口回来了。
当天晚上,暮色降临后,傅晚宁就叩响了陆域的家门。
抗高温基地已经建好了,作为社区的一把手,陆域理所当然享有最好的房间门,但他却和傅晚宁一家一样,依然住在别墅区。
此时看到傅晚宁来访,打开门当下陆域还有点茫然,而后脸色忽然有点不自然了起来,讲话都少了几分平时的从容淡定。
他一边请傅晚宁往里走,一边左顾右盼,都不敢直视她。
“快进来坐,不知道你忽然要来,我都没准备……”
他将傅晚宁引到沙发区,头都没抬,匆忙道歉了几句,让傅晚宁先在沙发上坐一下稍等他一下后,就匆匆上了楼。
好一会儿,才看到他又恢复了平时的神色走了下来,手里还捧着一大盒食盒之类。
傅晚宁自被他迎进来之后,就一直处于一种莫名其妙的状态,此时仔仔细细打量了陆域两眼,这才发现,他刚刚穿的好似不是这件上衣,鬓边也还有点湿。
所以……他刚刚神色那般不自然,是因为风尘仆仆太邋遢了?刚刚是匆忙上去打扮了一番吗?
陆域看着傅晚宁的表情,就知道她猜了个大概,脸色不禁有点羞赧,“这一次赶路,三四天都没洗过脸,胡子也都冒了出来,不太礼貌。”
傅晚宁感叹了一下这年头爱美的小年轻,这才收回了目光,摸了摸怀里毛绒绒的小兽。
小兽呜呜地舔着她的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
陆域刚刚一心都是自己浑身又脏又臭胡子邋遢怕傅晚宁反感,都没注意看,此时小兽一呜呜,才发现傅晚宁这次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只变异小奶兽。
他一脸惊奇地走了过来,伸出手来刚想也摸一把。
那小奶兽原本在傅晚宁怀里看着小小的毛绒绒憨态可掬,看到他的手伸了过来,却忽然变了脸,露出尚不锋利的獠牙,“EE”地低吼示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