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凤面上露出些许难堪之色，却不知如何回应。
意识到刘新凤有苦衷，殷穗禾及时收手：“刘婶，您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就不说了。”
殷山海和刘新凤相识这么久，他心里多少是在意刘新凤的。
再想起刘新凤冻得发颤的模样，殷山海也私心想要将人留下。
“穗儿，你晚上能不能……”
话说到一半，殷山海又想起殷穗禾的境况。
他迟疑半晌，还是没说下去。
“爹，晚上就让刘婶跟我睡吧。”
殷穗禾从不是什么无情无义的人。
她知晓殷山海的心意，也愿意学着接纳刘新凤。
“不用了，不用，我在外边凑合凑合就可以。”
刘新凤不愿给殷穗禾添麻烦，她连连摆手，面上露出些许窘迫的神色。
殷穗禾何尝不明白刘新凤这是不好意思？
她主动拉着刘新凤的手：“刘婶，外边天这么冷，您也不能凑合，若是冻坏了身子怎么办？”
“今晚你就跟我睡。”
殷穗禾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刘新凤方才是点头答应。
可刘新凤进了殷穗禾的卧房，处处拘谨，时时刻刻皆是小心翼翼的模样，也生怕惹得殷穗禾不高兴。
“刘婶，你过来睡吧。”
殷穗禾不断地呼唤，可刘新凤根本就不愿意往里去。
她直接坐在椅子上，“我还不困。”
但殷穗禾多数说什么，刘新凤便做什么。
次日清晨。
天色蒙蒙亮起来时，殷穗禾便醒过来了。
或许是因为不太习惯和陌生人同房，殷穗禾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她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巴掌大的小脸上浮现出些许倦意。
紧接着，殷穗禾止不住地打了个哈气。
出门洗漱的时候，正好遇到戚宝苏。
“昨晚可有发生什么？”
戚宝苏终归是担心殷穗禾的。
见殷穗禾满脸疲惫，也担心她们相处的并不愉快。
殷穗禾耸了耸肩膀：“也没什么。”
“那你这是没睡好？”
殷穗禾洗漱时，戚宝苏见她的发丝从肩头掉落，眼看着就要滑进水里去，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主动地伸出手将殷穗禾的发丝挽到她耳后。
原本还满脸困乏的殷穗禾瞬间精神起来。
戚宝苏的指尖微凉。
他触及殷穗禾的耳朵时，殷穗禾的耳尖便红了起来。
“殷姑娘？”
没等到殷穗禾的回应，戚宝苏便低声唤道。
“你怎么了？”
殷穗禾哪能说这是因为戚宝苏的接触害羞了？
她不自然地退后两步，又假装正经地笑了笑。
“没事，我没事。”
为避免戚宝苏继续追问，殷穗禾特意同戚宝苏提起昨晚的处境。
“我昨晚想让刘婶上床来睡的，可她怎么都不同意，说是不困不困的，最后自己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殷穗禾总觉得刘新凤怪怪的。
可究竟是哪里怪，殷穗禾一时半刻也说不上来。
“那你没睡好？是怎么回事？”
戚宝苏再问，殷穗禾便没有回避，只坦言相告：“我不习惯跟别人同房，再加上睡眠比较浅，夜里醒了好几次。”
说罢，殷穗禾叹息一声。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戚宝苏忍不住问。
“刘婶还在你房里吗？怎么没见她？”
一提起这种事，殷穗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刘新凤一大清早就已经起来了，现在竟是消失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
顿了顿，殷穗禾猜测：“是不是回去了？”
按照常理来说的话，刘新凤若是走了，也应该会打声招呼。
“刘婶走的话，应该会说一声。”
一提起这种事，戚宝苏便想起了自己的不告而别。
他面上很是窘迫：“找找看吧。”
正当殷穗禾为此感觉到困惑时，刘新凤端着两个小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来吃早饭吧。”
刘新凤倒是没了最初的顾忌。
殷穗禾和戚宝苏彼此互相对视一眼，也纷纷应下来。
“来了。”
第58章 我们没可能
一行人坐在桌前用早膳。
刘新凤的厨艺不错，饭菜也准备得很丰盛。
“你也辛苦了。”
殷山海本是羞于表达，可看着刘新凤怯懦躲闪的目光，他还是主动替刘新凤夹菜。
看到这一幕时，殷穗禾和戚宝苏彼此对视一眼。
刘新凤是邻村的，但不知因何缘故，至今未曾婚嫁。
若刘新凤当真要嫁过来，殷穗禾也希望能够调查清楚缘由。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爹，刘婶，我吃饱咯。”
殷穗禾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注意到了殷穗禾的暗示，戚宝苏也合时宜地起身：“今日多谢殷大伯和刘婶的款待。”
二人一并离开，只剩下殷山海和刘新凤。
“新凤，有些事我觉得，还是得跟你说清楚。”
提及于此，殷山海难得严肃起来。
“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可能。”
且不说其他，殷山海知晓自己曾经婚娶过，可刘新凤虽是年纪大了些，但她毕竟是——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新凤紧攥着衣袖：“殷大哥，我知道你是极好的人，像是我这样身份的人，怕是配不上。”
踌躇犹豫良久，刘新凤还是低下头：“殷大哥，这段时日是我厚颜无耻，还觍着脸打扰了你们，我这就走。”
殷山海无意伤及于刘新凤的自尊心。
他起初仅仅是想要磨灭刘新凤的任何幻想。
可看着刘新凤落寞离去的背影时，殷山海心里又是愧疚难当。
殷穗禾绝非是持有排斥刘新凤的态度，她只是想要确定刘新凤待殷山海真心。
与戚宝苏商议一番后，殷穗禾便打算前去青平村打探消息。
不料，殷穗禾和戚宝苏还没有来得及动身，就看到了刘新凤一个人匆匆离去。
“这是怎么回事？”
适才吃饭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
这怎么转眼的功夫，殷山海和刘新凤就闹得不愉快了？
“要不然去看看？”
戚宝苏向殷穗禾提议。
“我去看看刘婶，你去瞧瞧我爹。”
思索片刻，殷穗禾建议分头行头。
刘新凤的步子不慢，殷穗禾一路小跑着追逐，方才在村子外的空地追上刘新凤。
“刘婶，你等等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便是这情形。
忽然听到有人喊话，刘新凤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她转过身看去，就见到了喘着气的殷穗禾。
“刘婶，你跟我爹发生了什么？”
殷穗禾不喜兜圈子，她没弯弯绕绕，反倒单刀直入地开口。
“刘婶，你的心意我大抵是能够明白，但有些事情，我想咱们得事先了解清楚。”
殷穗禾并不是来立下马威的。
此番也仅仅为了避免刘新凤是怀有异心。
殷穗禾道：“你对我爹，是真心实意的吗？”
刘新凤不善言辞是真。
她不知如何阐述自己对殷山海的心意，思前想后的，刘新凤只是将自己与殷山海所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
“殷姑娘，前些时候，我一个人在后山摘野菜，不小心被捕兽夹伤了腿脚，当时，是殷大哥救了我。”
这也是刘新凤主动接近殷山海的缘由。
她是诚心诚意来报恩的。
“我们村子里的人都觉得我生来不幸，大家都不喜欢跟我接触来往，唯独是殷大哥，他不仅仅是救了我，还不断鼓励我。”
一想起这种事情，刘新凤心中的情绪再次波动起来。
“我明白了。”
戚家比起过去，境况好转无数。
因家中有了银两，确有人处心积虑的接近。
但刘新凤只是为了来报恩。
“那刘婶，你对我爹……”
殷穗禾很是真诚地发问。
若刘新凤钟意于殷山海，殷穗禾也愿意撮合他们。
“我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刘新凤留下这话，便同殷穗禾道别，匆匆离去。
不论如何，殷穗禾是与刘新凤接触过，她想不通刘新凤为何总是这般胆怯的模样。
怀着困惑，殷穗禾回到家中。
戚宝苏正随殷山海说着话。
相隔距离太远的缘故，殷穗禾听得并不真切。
“殷大伯，您心里是怎么打算的？晚辈也看得出，刘婶对您属实是真心一片，您就没有考虑过，接纳刘婶吗？”
戚宝苏的话并不含蓄。
闻言，殷山海慌忙摆了摆手：“你小子也别打趣我了。”
“我都有穗儿这么大的姑娘了，那新凤比我小了整整十岁，我又怎么能占她的便宜？”
殷山海介怀刘新凤年岁小，也唯恐日后刘新凤若是真嫁过来，旁人会对刘新凤指指点点。
“殷大伯，如果刘婶是喜欢你的呢？”
戚宝苏又问。
殷山海彻底沉默下来。
不等戚宝苏多说，殷山海果断回答：“不可能。”
与其说殷山海觉得自己和刘新凤之间没可能，倒不如说，殷山海根本就没有办法迈过心里的那道坎。
“爹，戚公子。”
听到殷穗禾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殷山海逐渐回过神来，他瞥了眼戚宝苏，又摇摇头示意。
戚宝苏明白殷山海的用意，上前两步。
“殷姑娘，咱们去地里浇水吧？”
殷山海误以为戚宝苏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可殷山海根本就没有想过，戚宝苏和殷穗禾从一开始便暗中筹划了一切。
“那爹，你……”
殷穗禾关切的问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戚宝苏拉走了。
离开院子，戚宝苏主动将自己所知晓的事宜告知。
“殷姑娘，我觉得，殷大伯心中是有刘婶的一席之地，只不过他有所介怀，也不好意思直面心意。”
殷穗禾知晓，自己往后断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留在殷山海的身边照顾。
若刘新凤愿意，就此成就一桩姻缘，也是极好。
“那就让他了解自己的心意。”
殷穗禾冲着戚宝苏笑了笑，顺势毫不犹豫地开口。
“我有主意了。”
说罢，殷穗禾漂亮的小脸上浮现出些许胜券在握的表情。
戚宝苏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她当真是生得明艳动人。
“戚公子，咱们这就去着手准备。”
殷穗禾低低地呼唤一声。
见戚宝苏还愣在原地，殷穗禾忍不住抬起手，在他眼前轻轻挥动两下，“戚公子，你想什么呢？”
戚宝苏后知后觉地回神，略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什么。”
第59章 难以启齿
起初殷穗禾心生一计，想要利用村民来撮合殷山海和刘新凤。
可殷穗禾还没有来得及筹划，便从曹大娘的口中得知殷山海去田里种庄稼的时候闪着腰了。
她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生怕殷山海有什么大碍，殷穗禾一路急匆匆地赶去。
戚宝苏也忧心于殷山海，一并追去。
到田里，看到半靠在树上的殷山海，殷穗禾很是慌张。
“爹，您怎能闪着腰了？”
殷穗禾拉着殷山海的胳膊，又前前后后打量着他的模样。
“您先前还说道我的不是，如今看来，你才是粗心大意。”
殷穗禾连连说道着，面上的忧虑怎么都遮掩不住。
殷山海平日里是细致的。
但现在时不时的想起刘新凤，殷山海一不留神，就闪着腰了，好在曹大娘及时发现，又帮忙送消息回去。
“穗儿，你也别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跟前吗？”
殷山海假意佯装无碍。
可实际上，腰疼得紧。
“曹大娘，谢谢您。”
殷穗禾谢过曹大娘的好心，正准备取些银两给她作为报答。
曹大娘看到殷穗禾的举动，她只是摆摆手：“这都是举手之劳而已，穗禾，你也别太客气了。”
“这银两留着给你爹看腰吧。”
曹大娘确是好人。
见殷山海没太大问题，便回去忙活了。
田里距离戚家不近。
眼下就只有殷穗禾和戚宝苏二人，倒是没法将殷山海接回去。
又因殷山海闪着腰的缘故，戚宝苏也不敢贸然把殷山海背起来。
想来想去，殷穗禾无奈说道。
“我去找人借辆牛车来。”
戚宝苏本想帮忙，但现如今，他只得留下来照看殷山海的情况。
“穗儿，你慢些去。”
瞧着殷穗禾神色慌张的模样，殷山海也来不及多叮嘱一二。
好在殷穗禾没走多远，就撞见了刘新凤。
“殷姑娘。”
刘新凤拉着牛车，俨然是奔着田地里去的。
“刘婶，您这是？”
殷穗禾先是有些困惑。
但一想起殷山海的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浪费时间。
“刘婶，你家的牛车可以借我用用吗？我爹闪着腰了，我想用这牛车把我爹送回家去。”
刘新凤面上有些窘迫。
顾及于殷山海的情况，她只低低地解释道。
“这牛车就是我借来接殷大哥的。”
殷穗禾也没注意刘新凤的神色，她满心顾虑着殷山海，帮着刘新凤推牛车去接殷山海。
忙碌了整整一个时辰。
众人将殷山海送回家中，又请来村里的大夫看诊。
“殷大伯这伤不严重，好好歇歇就行。”
那大夫将事先备好的跌打损伤药膏递给殷穗禾。
“这药膏每天涂抹一次。”
殷穗禾心中悬挂着的石块落地。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陪同着戚宝苏将大夫送出门。
“殷姑娘，戚公子，你们也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大夫提着药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