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克制着，但她还是在那女人抬头看向镜子时，感觉到了握着她的那只手轻微颤了下。
她生病时就会发抖，控制不住。
傅元瑾微微清了下嗓子，含糊不清的咕哝了一声。
林辞遇没听清，但丝毫不妨碍她想保护他的心。
“你可以躲在我怀里。”她大方道。
傅元瑾霎时耳根着火，一侧眼，对上了她认真又……充满保护欲的眼神。
他哑言一瞬，余光扫过其他位置的小情侣，有几个女生已经害怕的躲进了男朋友的怀里。
“……好。”傅元瑾憋闷的缓出一口气。
林辞遇又高兴的屁股往他那边挪了挪，怕打扰到别人，她用气音说：“你靠过来呀。”
她是被他需要的。
这种感觉很好。
一场电影，林辞遇看得美滋滋，散场时还意犹未尽，抱着没吃多少的爆米花跟在傅元瑾后面。
而傅元瑾，脑袋靠在她肩上，耳朵被一双小手捂着，睡了两个小时，也很满足。
“这算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吗？”出了放映厅，林辞遇问他。
傅元瑾想了几秒，摇头，“算是认真学习的奖励。”
说完，他又问：“圣诞节，我们去约会吧？”
林辞遇掰着手指数了数，忽的惊觉时间流逝，“后天？！”
傅元瑾‘嗯’了声。
“要送圣诞节礼物？”
“要的吧。”
两个恋爱菜鸟，你问我答中透着些许的不确定。
“唔……可以推后一点吗，我考完试再给你选。”林辞遇不好意思的说。
她专业课要复习的实在太多，她还想拿奖学金……
“可以。”傅元瑾颔首。
菜鸟在宿舍楼下分开，两张脸上都透着对即将到来的约会的期待。
……
圣诞节，对学生来说，是一个很浪漫的节日，有些学校还组织了舞会活动，譬如方知南的学校。
对那些没有圣诞狂欢的小孩儿，这无异于是别的小孩儿手里的糖，好羡慕。
方知南早早的就邀请他们过去玩儿，语气不无N瑟与炫耀。
宋继他们几个都很心动。
傅元瑾翻着复习资料，头也不抬的拒绝了。
“为啥啊，爸爸，来玩儿呗，喊小同学她们一起！”方知南在视频那边嚷嚷道。
“不去”，傅元瑾说着顿了下，又神色淡淡的补了一句，“明天我们要约会。”
这一句，把几个单身狗刺激得不轻，转头该干嘛干嘛，不搭理他了，兴奋的凑在一起商量去校外的一家小店租什么样的礼服。
圣诞这天，傅元瑾没再早早过来蹭图书馆，两人约好，他晚上六点来接她。
郑苒收到方知南的圣诞邀约，知道林辞遇约会，很有仪式感的跟岑欢跑去她宿舍，美名其曰要帮她挑选战袍。
林辞遇深陷知识点里不可自拔，委婉道：“不用这么隆重吧？”
虽然她也很期待第一次约会……
“用的啊！”郑苒超大声的给她肯定回答，“大家都这样，要不室友都当的不合格。”
岑欢附和点头。
林辞遇眨了眨眼，女生约会都这样啊，“那弄吧。”
她从书桌前起身，打开了衣柜，“我的衣服都在这里了。”
柜门拉开，三人站在衣柜前，都沉默了。
衣柜挺大的，里面挂着两件羽绒外套，三四件毛衣卫衣，叠的整齐的裤子放在下面，还有两个小盒子装着内衣袜子。
日常休闲风，一览无遗，没什么好挑的。
林辞遇后知后觉，呐呐道：“要不……我回家换？”
……
沉默震耳欲聋，林辞遇被揪回了1205。
“这件裙子给你穿吧，我号买小了，穿不了。”岑欢从衣柜里翻出一条白色连衣裙。
她像是换了风格，从小公主变成了小仙女。
灯笼袖，细纱银丝，穿上身，两条细胳膊若隐若现，像是仙女脸上的薄纱。
裙子不长，到膝盖，微微隆起的胸，巴掌腰，小细腿，镜子里的人，清纯中又透着一点小性感。
“你穿刚好哎。”岑欢惊讶，果断把手里另一套备选塞回了衣柜里，又从鞋架上翻出一双小靴子，“这个裙子，搭这个小鹿皮靴子好看。”
“高跟鞋啊？”林辞遇瞪圆了眼。
“不高，也就五厘米，跟个增高鞋垫差不多。”
林辞遇忽的想起那天在教室里被傅元瑾抱起来，失重感一刹那袭来，她惊慌了一瞬，条件反射的扑腾着腿，没踩到地，反而轻轻踢了傅元瑾腿一下。
有点点丢人。
林辞遇鼓了鼓腮帮子，红着脸换了小皮靴。
鞋子很轻，踩在地板上声音清脆，突然有种小时候偷穿妈妈高跟鞋的感觉。
林辞遇睫毛颤了颤，就被岑欢拉着坐在了椅子上。
岑欢：“坐好，化妆。”
林辞遇：“……”
好隆重啊。
……
时针指向六点，像是南瓜车来了公主门前，林辞遇裹着一件月白色的羽绒服下楼，背着书包。
跑到宿舍楼门前，鞋底啪嗒的清脆声音骤停，林辞遇被涂了亮晶晶眼影、夹了睫毛的眼睛不觉瞪大，透出些许惊喜。
冬日天黑的早，校园里一盏盏路灯都亮了，枯木枝丫的树下，站着一个穿着咖色大衣的男生，略垂着头，下巴陷在脖子上似是随意缠绕的围巾里，露在外面的耳朵被冻得通红。
站姿随意，身姿挺拔，像是冬雪里的青竹，也像是踏着光而来、等待许久的神o。
林辞遇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穿，不禁看直了眼，直至身后传来女生礼貌的话。
“你好，可以让一下吗？”
林辞遇仓惶回神，一脸窘迫的让旁边站了站，让开门口的位置。
神o就是这个时候抬了头。
第55章
浅浅的光线下, 傅元瑾抬眼，与那一捧雪似的姑娘撞上视线，抬脚过去, 恍不觉自己脸上已然带笑。
“圣诞快乐。”傅元瑾说。
林辞遇哒哒哒的几步出来，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刚想不落于人后的回一句, 就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
小熊形状, 没有任何装饰，在一群门口男生怀里的火焰玫瑰与大盒巧克力的对比之下显得有些可怜。
旁边等待或是谈情说爱的小情侣有意无意的打量，林辞遇几乎是瞬间察觉到了那些视线，整个人像是在刺猬球堆里滚了一圈似的, 扎得疼。
她接过糖，揣兜里，不着痕迹的往傅元瑾身后躲了躲，小声说了句‘谢谢’。
傅元瑾接过她的书包, 像是没察觉到她的闪躲, 单手护在她背后, 没有触碰，“走吧, 去吃饭。”
走出一段距离, 林辞遇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才渐消，想起刚才接糖时不小心碰到他手指，问：“你很冷吧。”
傅元瑾装钢铁，嘴硬：“不冷。”
说完, 轻咳一声, 主动问：“我这样穿好看吗？”
林辞遇忙不迭的点头，仰头看他, 眼神真诚：“好帅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黑白色以外的颜色，校服不算。”
傅元瑾心里那点失落顿时消散，伸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围巾弄好。
刚要收回手，却是被一只热乎乎的小手握住了。
骨节分明的手很冰，但是林辞遇也没戳穿他，对上他的视线，她一本正经的解释：“我想跟你牵手。”
傅元瑾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低笑一声，手指在她手心蹭了蹭，“我教你牵手。”
他的声音在这月色里格外温柔，像是裹了蜜，又像是藏在了棉花糖里。
林辞遇微微走神，感觉到手心里手指的轻动，垂眼时，两只手已经十指相扣，装进了她热乎乎的大口袋里。
十指相扣啊……
她跟着他的脚步，慢吞吞的扯了扯围巾，怕脸上的害羞跑出来被他看见。
……
傅元瑾提前订了位置，担心堵车，两人搭地铁过去，刚进车厢，就被挤到了角落，紧紧贴着。
那些从进入青春期，就被宽大校服刻意隐藏着的两性.身体变化，此刻被清晰的感知。
角落里，两张红透的脸，视线都闪躲着，无处安放。
“抱歉。”傅元瑾低低说了一句，努力往后一点，想要给她腾出一点空隙。
“没、没关系。”林辞遇不争气的结巴，小脸通红。
紧贴的身体分开，只剩围巾还在痴缠。
三站地后，两人下了地铁，随着拥挤的人群往外走，傅元瑾悄悄松了口气，后背汗湿，撞上冷风，又有点凉。
地铁站外面有个小商圈，吃喝玩乐的都有，是附近大学生约会地的首选。
街上商店装扮的很应景，随处可见的圣诞树与圣诞老人，广场上小喷泉开着，树上挂着小彩灯，一闪一闪亮晶晶。
快到傅元瑾订座的时间了，两人也没在外面闲逛，直接上到五楼。
是一家西餐厅，灯光不比外面明亮，透着些暧昧气氛。
烛光，音乐，玫瑰，还有穿梭在各桌、黑白搭配的侍应生，都很浪漫。
林辞遇不禁想，上一次来，还是跟着小乔阿姨，她跟老林同志烛光晚餐，她和乔明屿与林安安只是晚餐。
现在，她也要烛光晚餐了呀~
傅元瑾绅士的帮她拉开椅子，书包放到旁边。
林辞遇慢吞吞摘掉围巾，又脱去羽绒服，甫一抬起脑袋，就撞上了某人有些热的视线。
胳膊上微凉，她才想起自己身上女为悦己者容的裙子，后知后觉的羞臊。
傅元瑾大衣搭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勾着唇笑看她，不言语。
林辞遇装凶，“笑什么？”
小姑娘戴着帽子口罩，遮不住脸上的害羞，身上的裙子修身，单薄纤细的身子被勾勒得清晰，胳膊上的薄纱似是在发光，隐隐透出里面细弱的莹白。
“刚才就想说了，很漂亮。”傅元瑾哄人似的低语。
林辞遇靴子里的脚趾蜷缩了一下，浑身别扭的坐下，避开他的视线咕哝，“你也很好看。”
傅元瑾：“……”
很好，还记着要礼尚往来。
两人脑袋对脑袋的研究菜单，点单后，林辞遇从书包里掏出了复习资料。
傅元瑾看得咋舌，“还、还要学习啊？”
林辞遇一副‘当然了’的神色点头，“我后天就要考试了，不能松懈。”
每桌距离不远，傅元瑾虽然订的是角落里的位置，旁边的人还是扭头看了过来，眼里布满惊诧。
傅元瑾扭头回视，动作慢条斯理的也从书包里掏出了复习资料，一副‘看什么看’的表情。
他太过自然，倒是显得那些险些惊掉下巴的人太过大惊小怪。
悠扬的小提琴声，细声慢语低声交流，林辞遇很快就变得专注，对外界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丝毫不觉。
指针滴滴答，侍应生过来温柔轻声说：“不好意思，给您上一下餐。”
林辞遇抬头时还有些发懵，看见牛排鹅肝时，瞬间回神，三两下收拾好了桌面，“谢谢。”
“不客气，祝两位用餐愉快。”
餐品上齐，林辞遇刚要动手切牛排，就听傅元瑾轻咳了一声，他手下动作利落，“等我一下。”
“啊？”林辞遇不解。
傅元瑾脸上闪过些许的不自然，低声说：“网上说，约会时，男生要给女生切牛排。”
闻言，林辞遇愣了下，听话的放下刀叉，乖乖的坐着看他切。
牛排切成整整齐齐的小块儿，傅元瑾松了口气，交换两人的餐盘，继续切。
忽的，他抬头，看向还乖乖坐着的小姑娘，诧异道：“你吃呀，看我干嘛。”
林辞遇双手托腮，脸上的口罩还没摘，左上角印着一只小兔子。
傅元瑾觉得，她现在就跟那只兔子一样，好乖。
“我等你一起。”林辞遇说。
烛光下，她的眼睛里像是洒满了细碎的星，亮亮的，很漂亮。
傅元瑾又是一声轻咳，也不多劝，加快速度。
两张没有经验的小白纸恋爱，纯得要命，笨拙的感受这份浪漫与体贴。
不知是不是餐厅气氛使然，两人都添了几分矜持。
林辞遇感觉自己被粉红泡泡包围了，一颗心在棉花糖里打滚。
吃完饭出来，林辞遇掏出钱包，“我们A吧。”
傅元瑾眉梢轻挑了下，屈指敲了下商店橱窗，引得那掏钱的姑娘抬头。
喉结藏在围巾里滚了滚，他语气带笑道：“送我个杯子吧。”
逛街的人很多，尤其是这种礼品店。
林辞遇与傅元瑾直奔后面的被子陈列架去，整整两排都是，琳琅满目，看得人眼晕。
“你喜欢哪个？”林辞遇问。
傅元瑾没答，拉着她在情侣杯的架子前晃，“买一对儿？”
林辞遇微微脸热，咕哝道：“情侣的吗？”
傅元瑾‘嗯’了声，拉着她在身前，整个人虚虚的环着她，与那些黏腻的小情侣别无二致。
想起什么，他攀比道：“他们还穿情侣装了。”
这话听着有点点的委屈。
林辞遇想了想，小声说：“买。”
从礼品店出来，他们不仅挑了一对儿凹凸设计感的浅黄玉米色的杯子，还买了情侣帽子和围巾，结完账，俩人当场拆了吊牌戴上了，像极了小时候等不及过年就想穿新衣服的小孩儿。
商场外，寒风卷着雪而来，吹起了傅元瑾大衣一角。
林辞遇觉得他冷，很体贴的说：“我们回去吧。”
“不想逛逛了？”傅元瑾问。
林辞遇摇头，“我想回去复习了。”
“好。”
两人打车回了学校，路上傅元瑾还给她买了个烤得流油的红薯。
“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再吃。”他叮嘱道。
林辞遇点点头。
肩上的黑色书包拿了下来，拉链拉开，傅元瑾掏出一个打着蝴蝶结的粉色礼盒给她，“圣诞快乐。”
林辞遇眼睛微亮，立马又期期艾艾的道：“可是……我还没给你准备呢。”
“没关系，我们说好了延期。”傅元瑾说，“只是，我准备了，就忍不住想给你早点看看。”
像是把自己珍爱的玩具，分享给喜欢的人一样，一点都耐不住，藏不住。
傅元瑾抱了抱她，又松开，“别复习得太晚，晚安，明天见。”
说了晚安再见，两个人却是谁都没有动。
“怎么了？”傅元瑾俯身看她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