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瑾:“……”
手指搓了一下眉骨,无奈的叹了口气,掐着那细腰将人抱起。
“干嘛?”林辞遇问着,手却乖乖的搂住了人家的脖子。
傅元瑾盯着她的唇,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句,“怎么这么多哥哥呢?”语气似是无奈。
林辞遇眼珠子转了转,刚想开口,就听他又说了一句。
“喊声哥哥,怎么跟撒娇似的,嗯?”
林辞遇脑袋搭在他肩膀上,手指戳戳他脸颊,幸灾乐祸又娇娇的问:“你吃醋啦?”
带着橘子香气的呼吸洒在他脖颈,激得那喉结打了个滚儿。
“哥哥?”
“傅……哥?”她歪着脑袋看他。
拉长的语调像是在拨弄他的神经,尾音都带着钩子,上扬轻佻。
傅元瑾全身的血液沸腾,咬住那故意使坏,撩拨人的小嘴儿。
“唔……”
“乖,别叫。”
第64章
老家站进行到第三天, 林辞遇带着一群人吃了好吃的菜,睡了大炕,逛了集市, 还去花鸟市场溜达了一圈,最后一场活动定在了溜冰场。
快过年了,小县城里的红灯笼和花灯都挂上了, 天擦黑就开了, 照得小破城市到处都亮亮堂堂的,一扫刚来时的萧条颓败之气。
冰场要买票,但是不限时间,在晚上十二点关场之前出来就行。
冰场在室外, 在各色灯光下,像是在发光一样。
乌泱泱的人,大人、小孩儿、小情侣,热闹得不像是这个夜色该有的。
自从被拍到接吻, 傅元瑾索性成了嘉宾组的编外人员, 走哪儿都跟女朋友手牵手。
林辞遇鞋子不防滑, 纵然小心翼翼的踩上去,还是出溜了一下, 被男朋友抓着手臂稳稳的扯了回来。
“你玩儿过吗?”林辞遇心惊一下, 站稳后问。
“跟方知南他们去过滑冰场,室内的那种。”傅元瑾说了一句,又补充,“不好玩儿。”
“这个好玩儿!!”林辞遇给他介绍, “那边儿有冰鞋、冰车, 我们去租一个来。”
说完,气沉丹田, “哥――”
手机光照亮赵西祠的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镜头追踪,精准捕捉。
林辞遇挑了个双人冰车,兴致勃勃的拉着傅元瑾坐下,嘴里催促,“哥,哥,推推我!!”
赵西祠迈着不太优雅的步子晃过来,站定,刚要伸手,忽的气笑了。
“我他妈是你俩养的驴吗?”
林辞遇眨眨眼,一身正气,义正严词道:“请你不要这样骂自己!你把我姑放哪儿了?!”
赵西祠冷笑一声,人狠话不多,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咻’的一下,冰车飞似的滑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赵西祠双手插兜,冷笑,表情狂妄到不可一世,轻松拿捏别人的命运。
“舔冰去吧,狗东西。”
嗯……
小情侣在冰面上拥抱,感受了一下彼此狂热额心跳。
林辞遇骂骂咧咧的爬起来,拽着冰车要去找赵西祠算账,傅元瑾在旁边笑成一团。
鹿邑运动神经发达,踩着冰鞋溜了两圈回来,拉着方星钰跳拉丁。
几个男生凑在一起,摔跤了也笑得大声。
冷吗?
很热。
爱的人在身边,快乐也在。
而这份快乐,很容易感染人。
一个个玩儿疯了,弹幕水友则是羡慕疯了。
玩儿到最后,就连导演组的人都下场了,就留了摄像小哥东跑西跑的紧跟,努力打工。
十点多,一群人精疲力竭的从冰场出来,赵西祠领着去了一家遮棚摊子吃宵夜。
区域特色的老式麻辣烫,烟熏火燎的小烧烤,到处都是热闹声。
方星钰饮食忌口,吃了几口就不动筷子了,看着他们吃。
林辞遇推推赵西祠,“哥,你去隔壁买碗小馄饨呗,我嫂子吃不了这些。”
赵西祠白她一眼,两口撸了手里的羊肉串,任劳任怨的起身。
一群人埋头苦吃,没发现导演跟了出去。
“赵先生,这几天麻烦你作陪了。”导演跟他并肩走,客气一句。
赵西祠摆摆手,浑不在意,“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儿。”
“没耽误你的事儿就好,这是这几天的花销,还请你收下。”导演从兜里摸出两个红包,“明天我们就走了,提前祝您春节快乐。”
赵西祠轻笑了一声,跟摊主说了句‘要一碗鲜虾馄饨’,才扭头道:“寒碜我呢?”
“林辞遇是我妹,给她花点儿钱报销什么?”他说着,从他手里随意抽了一个红包,“新年红包我收了,另一个你收回去。”
导演想了想,把那红包又揣回了兜里。
录制经费本来就是从小老板的私账走,这俩人都是林辞遇的哥哥,花哪个的不是花?
这样一想,欠了三天账的导演,心里立马舒坦了。
馄饨放到面前,方星钰还愣了下,才不好意思的道谢。
“没事儿。”赵西祠自动过滤那些客气,坐下拿了把肉串,几口啃光了。
林辞遇故意噎他:“哥,你尝出味儿了吗?”
赵西祠瞅她一眼,动手不动口。
被竹签敲了下脑袋,林辞遇乖了,安安分分的吃东西。
吃饱喝足的一行人开车回去,导演组直接回农家乐了。
已经近十一点了,村里人歇的早,没几家亮着灯了,偶尔有几声狗吠。
赵西祠去停车了,几人也没等他,结伴往回走,路过隔壁的大门时,突然有一个融入了夜色的人冲了出来,莽冲向林辞遇。
“啊――”
手臂突然被抓住,林辞遇惊呼一声。
傅元瑾反应很快,几乎是瞬间,一脚踹了过去,那看不清的人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咚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瑶瑶,瑶瑶……”摔倒的男人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儿小孩儿独有的纯真。
被打了,语气委屈。
林辞遇神经一怔,身子微不可查的抖了下,呆愣在原地。
对于林二宝,她的感情有点复杂。
就像是痴傻不是他本意,那些源于他的伤害也不是本意。
五岁之前,也是她爸去世之前,她也被当作小公主养过几年。
这个别人口中的傻子,陪着她长大,带着她下河摸鱼,烤熟了,自己吃鱼头鱼尾,给她鱼身肉。领着她爬树摘果子桑葚,吃得一个夏天手指都是洗不掉的黑色。有别的小孩儿抢她的果子欺负她,也是他帮她打回来。
他们说,傻子打坏了人也不犯法,那些小孩儿的家长都让自家孩子躲远点儿,省得吃亏。
毫不夸张的讲,那几年,林辞遇在村子里都是横着走的。
“怎么了?堵这儿干啥?”赵西祠从后面过来问,嘴里叼着烟,火光忽明忽灭。
“有个人……”一个男生说。
赵西祠拨开他往前凑,看清什么,脸色骤变,他蹲下,抬手拍拍他的脸,咬牙切齿:“你妈呢?”
“哥。”林辞遇喊了一声,语气很淡,很平。
沉默两秒,赵西祠‘嗯’了一声,咬着烟,“知道,你跟他们先回去。”
林辞遇没动,身后不明所以的几人也没动。
赵西祠扔了烟踩灭,啧了声,抓着傻子的衣领,一把将人从地上薅了起来,连拖带拽的两步过去,咣咣拍门。
“别装死,滚出来!”赵西祠额头青筋直跳。
林二宝被拽着衣领,不舒服,动来动去的抠他手,嘴里‘啊、啊’的叫嚷着。
赵西祠愈发不耐,哐哐两脚踹门上,开了。
林辞遇心凉,却也心软。
前两天林老太在她跟前没讨到好,还被陈翠花揍了一顿,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为了什么,自然不必多说。
这是看见人家养的桃子熟了,就想伸手来摘了?
这天底下可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赵西祠脸色难看,眼神也凶狠,哪儿还能跟这几天被来回使唤得翻白眼的人对上号?
他将手里抓着的人一把推进去,恶声恶气,“自己要点儿脸,再有下次,你这个宝贝儿子也就不用回来了。”
精瘦的老太太耷拉着松垮的脸皮,装作听不懂,视线越过他,看向了外面人堆里,白着脸的林辞遇。
“瑶瑶是二宝的侄女儿,也是他带大的,知道她回来了,二宝想看看她怎么了?这你们家也拦着?”
赵西祠一口气憋在胸口,脖颈的青筋都在跳。
“你最好安分点儿――”
“林瑶瑶你过来,奶跟你说几句话。”林老太无视警告,直接扬声喊。
即便是天黑得透透的了,林辞遇还是能感觉到聚集在她身上的视线。
从前她害怕,会躲。
但是现在,好像没有那么怕了,因为左手是暖的,傅元瑾在。
“我要是不过去呢?”林辞遇声音冷冰冰,听不出语气。
林老太声音里都透着精明,“那我当着你这些朋友的面儿说了,你别觉得没脸面……”
这是威胁,谁都能听得出来。
林辞遇却是笑了,很轻的一声,像是对什么的喟叹。
“脸面?”她问,语气很淡,透着嘲讽,“这东西我还有吗?”
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
傅元瑾心狠狠被揪了一下,疼得厉害。
脑子里有很多版本的故事,但是没有一个是好的。
“让我想想啊,那东西是什么时候丢的……”
“是在我小学捡别的同学用完的铅笔头时,还是偷了别人家厕所里用完的拼音本的时候?还是我卖头发凑钱上学,像是狗啃过的脑袋,被同学嘲笑了一个学期的时候?还是说,我初二时,你想要把我卖给隔壁镇上的那家傻子做童养媳的时候?”
一句接一句,她好像是真的在回想。
傅元瑾整个人如坠冰窟,全身冷得发寒,骨头似乎都在疼。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故事,却是没有一个版本像这个一样,难堪到了骨子里。
几岁,十几岁的姑娘,她在经受苦难。
而那些,永远无法释怀,和解。
她不在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那些事,不是放下了,是她有了更珍视的东西。
林苗苗一家对她的好。
她在自揭伤疤,告诉他们,她是林辞遇,不是林瑶瑶。
那些血缘。
她早就断了。
不知是谁的抽噎声,带了几分难以抑制的哭腔。
成为这刀子一样的寒风里唯二的声音。
第65章
腊月二十八, 节目暂停,回家过年。
林辞遇万分不舍的送走了傅元瑾,接到了林苗苗四人。
方星钰为了跟乔明屿见一面, 选了晚一个小时的高铁,俩人像是牛郎织女,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依依惜别。
林辞遇与林安安、赵西祠, 一人叼着根棒棒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
看到乔明屿想亲人家一口, 方星钰害羞不给亲,林辞遇乐出了声。
赵西祠说风凉话,“看看人家多矜持,姑娘家家的学着点儿。”
林辞遇哼了一声, 不以为意,“等你有了媳妇儿再说这话吧。”
好半天,乔明屿把人送进了站,才背着包朝他们走过来。
赵西祠主动伸出手, 自我介绍, “赵西祠。”
乔明屿跟他握了下, “乔明屿。”
一来一往,带着成年人的体面。
林辞遇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非要挑开他们的假面, 语气夸张的跟乔明屿说:“他刚刚夸你女朋友哎。”
这话很容易能听出其中的暗示。
乔明屿斜她一眼,不为所动,与赵西祠说:“听我女朋友说了,这几天多谢你照顾。”
“不客气, 她比林辞遇好带多了。”赵西祠勾唇笑。
言外之意是, 她俩都是妹妹。
乔明屿会心一笑,“确实。”
林辞遇幽幽出声:“……我还在这儿呢。”
赵西祠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然我俩还背着你说吗?我有那么贴心?”
林辞遇:“……”
林安安吃着棒棒糖, 左看看,又看看,跳下椅子,迈着小短腿儿蹭到赵西祠跟前,仰着脑袋,软乎乎的学乔明屿的动作,伸手,“我,我叫林安安~”
林辞遇捂着脸在椅子上笑得东倒西歪。
赵西祠瞥她一眼,伸手握住面前的小胖爪子,“我是你哥。”
说完,一把把人抱起,抬脚往外走,“走吧,去吃饭。”
林苗苗一点儿都不体谅那久别胜新婚的小鸳鸯,一出站,就带着自己媳妇儿找餐厅去了。
林辞遇几人过来时,菜刚好上来。
溜肉段儿,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大酱骨……
不精致,但好吃。
林辞遇好久没吃大酱骨了,啃骨头啃得嗷嗷的。
林苗苗一脸心疼的摸摸她头发,“看我大姑娘都饿成啥了。”
赵西祠翻了个白眼儿,“小叔,能别睁着眼说瞎话吗?这玩意儿一天吃四顿,都涨称了。”
林辞遇确实胖了点,但不多,只是因为之前瘦的厉害,稍微长点儿肉就很明显。
林苗苗立马收回了慈爱的手,打量一圈,语气肯定:“确实胖了。”
林辞遇不搭理他们,埋头干饭。
林苗苗话头一转,问:“听说你要回来种地了?”
这个听说,自然不用多猜。
赵西祠死亡凝视。
林辞遇缩了缩脖子,讪笑,“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说着,将功补过的给他夹了块大骨头。
赵西祠翻了个白眼儿,也懒得追责,叹了口气,开始倒苦水:“小叔你是不知道,我那公司领导真要命,女的当男的用,男的当牲口用,顶不住,真的顶不住,我年纪轻轻的,还不想猝死在工作岗位。”
他张口就来,林苗苗轻哼一声,也不说信不信,但也没再提这一茬儿。
在市里吃了顿午饭,因为有赵西祠在,到村儿时,时间跟林辞遇回来那晚差不多。
不过,林苗苗这待遇就很好了,陈翠花和林苗苗的俩哥哥――林大树和林二树,都在村口迎接着呢。
看见村口进来的黑色路虎,三张老脸上都堆着笑。
林苗苗毫不顾忌的亲了自己媳妇儿一口,叮嘱说:“我下车跟他们走回去,你们坐车。”
乔薇刚想说什么,林苗苗拍拍她的手,“没事儿,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