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定事实——傅祁多【完结】
时间:2023-06-05 14:45:17

  偶尔还是会有郁岑华锦笙二人的八卦,只是那些风言风语少了很多——因为那朵牡丹花镇着场子。
  顺乐说杨允熙一定与那个贱男春或死八婆结过梁子,不然怎么会如此厌恶这两人的消息?
  周末的时候飞姐早早便去了娄银工作室面试,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求爷爷告奶奶地磨了她两个小时,非说兼职咖啡厅的老板找不着其他人,求她顶替自己去兼职一天的工作。
  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了飞姐能安心面试,她咬牙一口答应下来。
  咖啡厅位置略偏,老板是个文艺女青年,红砖墙砌的房子外攀了半边的爬山虎,半遮半掩,还能看清屋内的装饰。
  一同兼职的还有一个叫做小雨的女生,以前见过一两次,听说是师大的,腰细腿长,大概也是学舞蹈的。
  周末上午人不多,下午的时候倒忙碌起来,陆陆续续的,都是穿着衬衫,气质周正,精神头却好坏不一的人。
  小雨说这附近就是检察院,所以时常会有一帮加班的检察官们来这儿买咖啡,通常来三两个人,走的时候会带十几杯美式回去。
  “上次还听见他们打趣,说法庭上原告插话,给法官怼得法锤都快敲烂了。”
  “你不知道……”
  趁着闲下来,小雨偷偷凑近她:“有时候周末他们加班,那叫一个蓬头垢面,一个两个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要死不活地跑来买咖啡,靠在吧台这儿差点睡着。啧,真不容易。”
  兰泽听着,想着。
  她对京城的地形还不太熟悉,方位感略差,经小雨这么一说,她才恍惚想起,好像程砚安的单位就在这附近。
  是经常加班。
  有时候周末送她回学校,都是直接奔回单位的。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走偏。
  所以他是为什么呢?
  这时有两道身影推门而入,往她收银的方向而来。
  她侧目看去,只见为首的男人满脸和蔼,应是三十五往上的年纪,身体微微发福。
  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位高挑而显目的年轻男人……
  兰泽身子慢慢僵住。
  年轻男人也看见了她,神色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一双眼睛紧紧扣住她。
  “十杯冰美式,六杯拿铁,全都半糖不加奶,谢谢。”中年男人对她道。
  他的目光实在赤/裸,丝毫不加掩饰,兰泽手脚莫名忙乱,像做了亏心事的孩子。
  一看见他,她就能回想起那晚他似醉非醉时,周身透出的叫人无法忽视的性感。
  那时的他,与今日白天的他,不一样。
  她目不斜视,极力保持冷静:“一共四百,有会员卡吗?”
  杨怀远说了声“稍等”,回过头,对身后的人道:“砚安,我记得你有是吧?”
  程砚安目光扫过那个扭捏着故作不识的女孩,淡嗯一声。
  举着手机会员码递给她,她拿着机器扫码的手竟然会微微颤抖。
  他不着痕迹地移开眼。
  这算是她人生第一次兼职。
  在兰理的观念里,家中既然有那个条件,她就更应该把时间放在应该做的事上,兼职赚钱实在是没有必要,一来是浪费了学习时间,二来是那点钱的确也不值得。
  知道她什么事儿都爱新鲜爱猎奇,见着什么好玩的事儿不管不顾地就要往上冲,因此兰理在她上学前千叮咛万嘱咐,切莫因为一些无关紧要花里胡哨的兼职工作,而耽误学习的时间。
  而兰理将她托付于程砚安,这样的叮嘱,也一定对程砚安讲过。
  付完钱开好了票,两个人转身离开吧台。
  仔细观察,程砚安的样子看着也不像是往心里去的,前几次都没与她计较,这次大概也是能混过去的。
  兰泽在心里渐渐松了一口气。
  谁知,刚一扭头,他又突然折了回来,破了二人心照不宣的气氛。
  他直接挑明,不多拐弯抹角,开口便是:“兰理叔给的生活费不够?
  她怔忡,下意识回他:“不是。”
  “被人骗钱了?”
  “也不是,”她赶紧解释:“我替朋友顶个班,就一天。”
  他点点头,眸光平淡,又问:“什么时候下班?”
  “……晚上八点。”
  “我来接你。”
  她睁大了眼,模样看着傻傻的:“啊?”
  “你忙。”
  程砚安办事拿定了主意便极其讲究效率,她根本来不及拒绝,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与自己同事寻了一处地儿坐下。
  他身边的同事还在询问她。
  她听见他淡淡回了句“邻居家的妹妹”。
  邻居家的妹妹。
  这一次有定语了。
  兰泽轻咬下唇。
  电脑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四点。
  还有四个小时。
  又有客人进来,兰泽忙着点单收银,注意力很快被转移。
  后来兰泽总是有意无意地看时间,时间忽而过得很快,也过得很慢。
  手机始终没消息,飞姐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客人陆陆续续地变得多起来,她扎进工作里不暇思考,不知是过了多久,兰泽只记得店外天色渐昏,屡屡金黄夕阳笼罩在外墙面的爬山虎。
  小雨就是那时候凑过来对她说:“我活了二十多年,终于碰着我的理想型了。”
  兰泽正清点着柜台:“什么?”
  “那边,”小雨顶了顶她,努嘴指向靠窗的方向,“看见那个玩手机的男人了吗?完全长在我的喜好上。”
  兰泽抽空望了一眼,手下的动作微微停了停,忽然就忘了自己刚刚数钱数哪儿来了。
  小雨继续道:“长得正,气质也正,扑面而来直截了当的帅,像那种上个世纪的男明星,英朗硬挺类型的,你知道吧?”
  怎么会不知道?
  毕竟在程爷爷手底下长大的孩子,浑身不能有一点脂粉俗气,养出来的全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该有的成熟气概。
  “等着,姐去要个微信。”
  说完,兰泽便看见小雨整理好头发,拉低了衬衫领口,风姿摇曳地走过去。
  她缓缓定住了眼。
  小雨在程砚安的桌前停下,微微屈身去同他说话,隔了老远她都能看见小雨露出的大好风光,更何况小雨还摆了一个方便程砚安入眼的姿势。
  美人明眸皓齿,巧笑嫣然地同他低声讲话,他唇边挂了一抹笑,礼貌又疏离,不怎么感兴趣地往这边一瞥。
  这一瞥,正好看见了吧台后傻站着的她。
  兰泽虚浮的目光碰巧与他空中交汇,一愣。
  他定在她身上一瞬,又淡淡移开,似是被小雨的话引走了注意力。
  可她的思绪却莫名飘得很远。
  想起那次在书房外无意听见的对话,他的那位前女友会和小雨一个类型吗?
  她在这边没想出个名堂,那边却没几句功夫,便看见程砚安整个人往后一靠,姿态闲散地、主动地将自己手机推了过去。
  兰泽目瞪口呆,算长了见识。
  果然还是成熟御姐。
  程砚安原来喜欢这一款。
  小雨端着餐盘回了吧台,她还是忍不住,询问道:“要到了?”
  小雨却酸不拉几地哼了一声,举起手机给她看,公众号界面的一排小字赫然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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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嗤。
  兰泽没憋住,展眉笑起来。
  “工作狂魔,”小雨评价道,“我刚过去的时候,他正看工作文件呢。”
  “还嫌我打扰了他,不解风情。”
  说着,小雨怨气满满地抱着杯子进了后厨。
  兰泽偷瞄了一眼靠窗那处。
  要说程爷爷这人,最是有骨气,年轻的时候便是个敢单枪匹马挑群雄的人物,程砚安自小跟着学着,又能差哪儿去?
  往那儿一坐,什么都不用干,浑身透着的那股磊落又稳重的劲儿,正如小雨所说:很绝。
  现在的姑娘们都吃这一款。
  下班时间倒计时,兰泽清点好数目关了电脑,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踱步到外边。
  六月的夜风趋近暖和,她看见马路对面的树荫下停着一辆黑色沃尔沃,车门背靠着一个男人。
  他在等人。
  男人嘴里咬着一根烟,等着夜风袭过,烟灰便散了衬衫一身。
  从她的视角看过去,正好能看清他半明半昧里流畅锋利的下颚,见到她,微扬,唇边慢慢漾出一丝笑。
  他噙着淡笑望着她的样子,与那晚他警告她男人的衣服扣子不能随便解时的样子,有异曲同工的坏劲儿。
  承接不住。
  是让她手足无措的慌。
  风吹得耳畔发丝乱绕,她心乱如麻,走到他跟前,放缓的声音如糯圆子一样:“其实不用来接我,我自己也能回去的。”
  “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他掐了烟:“走吧,送你回学校。”
  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本也不想拒绝。
  跟着他上了车,车内空间狭窄,她默默将车窗开到最大。
  一路无话,心绪繁杂。
  四十分钟后,车停在了京艺门口。
  周末晚上校门口人来人往,不远处的夜市街口正热闹,她和顺乐飞姐以前最爱往那处扎堆。
  兰泽没急着下车,回头对他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今天没有往日活跃,焉巴焉巴的,放块玛德琳在她面前也不见得能提起兴趣。
  车内昏暗,路灯透过玻璃照进来,打在他面前的方向盘上。
  沉默良久,他才慢悠悠地问她:“怕我?”
  “才没有。”
  她抬头目光炯炯地与他相视,三秒后又畏缩下去,肩头略沉,显得虚头巴脑的:“有点……”
  她听见他笑了一声。
  莫名的,很好听、很性感。
  “那我离你远点?”他低声道。
  她反驳得飞快:“不要。”
  反驳完又觉得这样好像太急切,于是偏过头,小声道:“你别老逗我就行。”
  程砚安想着,的确不能老逗她,逗得太狠,人都快给他跑了。
  可兰泽给的理由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直白。
  他没想到那话还有后续。
  她无辜的声音紧接着便向他求饶而来:
  “主要是,我好像有点招架不住你……”
  作者有话说:
  是谁吓到自己老婆了我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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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想你◎
  招架不住。
  这四个字, 就像是一颗颗软糖,直往人心上砸。
  程砚安颔首,看见兰泽清秀眉目之间, 尽是纠结。
  他忽然意识到,小姑娘今年也就二十。
  二十岁, 青春懵懂,是对什么事儿都直截了当, 做事儿也全凭着性子横冲直撞的年纪,所以她哪里会懂成人世界里的弯弯绕绕。
  更何况她此刻尚且内核模糊, 还未曾将这些事情想个清楚明白。
  他也有失策的一天。
  二人都不再说话,车内一时静下来。
  车窗外时不时有三两个学生经过,个个挺拔秀丽,气宇非凡。
  京艺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艺术学府, 是所有舞蹈生最梦寐以求的学府, 能考进来的艺术舞蹈生们全都是千里挑一,尖子中的尖子。
  艺考生的家境大多优渥, 很多东西都是从小培养,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气质卓越的帅哥美女。
  而兰泽混在里头,竟毫不逊色。
  听老爷子说, 当年兰泽艺考三校第一, 最后择校的时候,在京城、海城、南城三所艺术高校里,自己选了京城。
  要不是这样,他也遇不着她。
  当时听老爷子那一番话时他压根没往心里去, 总觉得这小姑娘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
  可如今这番境地再去品味, 心境又不相同。
  片刻, 程砚安总算岔开了话题, 像是随意扯了一句:“什么时候放假?”
  他想缓和气氛的心思不言自明,兰泽顺着他的意:“还有半个月,专业课考核完就回家。”
  但回家大概也就待一周。
  上次与孙丽荣院长约定好了,放了暑假就进剧院里历练历练,算是熟悉环境,也算是混个脸熟。
  只是兰理下了死命令,说分别太久,于舒然想她了,让她怎么也得回一趟家看看,这样于舒然也能安心。
  程砚安往后仰靠,想抽烟,但顾着她忍住了。
  “我工作忙,爷爷也没什么人陪着说话,平时也就和你聊天打发时间。”
  无头无脑的一句话,兰泽没能领会,追问他什么意思。
  他手搭在车窗上,因为犯了烟瘾,指腹无意识捻动,自然得像是手中捏着一根烟,然后轻折、把弄。
  他的话也更加自然。
  “早点回来。”
  不疾不徐的口吻,如同每一次于舒然即将带队出国比赛时,兰理话别的那样。
  “早点回来,我会想你。”
  她从小听到大,私以为这样亲密的交代,只适合情人间话别时的互诉。
  兰泽心念微动,转头。
  透过黑夜的昏黄路灯,她与他含笑而来的目光猝然相撞。
  他温声道:“爷爷还等着你。”
  车外这时乍起一阵夜风,暖暖和和,绕着人的脖子呢喃细语。
  恍恍惚惚的,她依稀记得,自己是说了个好。
  那种感觉说不出口,她从未体验过,只是照着那个意识,人还未走出京城,便已经想回来。
  哪怕只有一周。
  迎着暑天,大四将至。
  这个暑期各有各的安排。
  飞姐的期末考核先她一天结束,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准备暑期的拍摄事宜。
  她和顺乐的专业课老师是整个年级出了名的魔头,考核那两天她们俩格外焦虑,直到顺利结束的那一天,才狠狠松了口气。
  顺乐是京城人,考试完当天便收拾行囊回了家。
  飞姐送她去机场,摸着她的头,叹了口气:“乖乖,跑这么远来上学,好不容易回趟家,在家里好好玩,别着急回来。”
  唉?
  怎么会不一样?
  兰泽摸不着头脑,过安检前忽然回了头,很认真地问飞姐:“你不会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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