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定事实——傅祁多【完结】
时间:2023-06-05 14:45:17

  飞姐在说这酒吧的时候,身后正好停下一辆跑车,车上一左一右下来一对男女,女人浓妆艳抹胸大翘臀,男人……男人比那个女人还招摇。
  兰泽愣愣地看着那个男人,一瞬间觉得有那么点眼熟。
  门口的服务生赶紧迎上去:“蒋哥来巧了,今儿的DJ请的是您上次说的网红小豆帽,正准备着呢。”
  “行啊,把我那几个兄弟都叫过来,就说今儿他们的蒋爷请客,爱来不来~”
  “得嘞。”
  姓蒋?
  兰泽来京城没几年,对这圈子里的那些人,也仅限于程家,以及程砚安身边的那群人,她与那些人只是一面之缘,加上平时忙着学习练习,根本就没什么多的接触。
  她想了想,难不成是蒋家那个……蒋清风?
  等到进去之后,她才确定,那个人真的就是蒋清风。
  场子里面摇滚乐震耳欲聋,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蒋清风的卡座是最中心最大的一个。
  经过那个卡座时,她看见那群玩嗨了的男女,抱在一起肆意接吻,衣裳肩带险些挂不住,周围人都在起哄。
  其中有个人喊道:“蒋清风你大爷,一来就王炸啊你,给我等着!”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
  飞姐拉着看傻了的她,在一处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坐下。卡座早已经坐满人,见到他们打了个招呼。兰泽举目扫视,是一群她根本不认识的男男女女,大概都是飞姐和顺乐常厮混的酒友。
  顺乐开了瓶威士忌,开始硬核安利。
  “都听我说,今儿我家小甜心失恋了,恢复单身,在座的男同胞们有单身的,看得上我家小甜心的,甭客气,都特么单身了就别扯害羞的事儿了,要微信约吃饭,为所欲为gogogo!”
  众人望去,只见那张脸格外清纯乖巧,眼睛像只小鹿,水灵灵又滴溜溜的,这么个干净纯洁的姑娘,在坐好几个男生见了,都开始蠢蠢欲动。
  “妹妹第一次来这地方吧?”其中一个花衬衫主动给她倒了杯酒。
  说着又有一个大平头凑过来:“第一次来也没关系,别怕,哥哥们带你玩。”
  “来来来,妹妹来说,对什么游戏感兴趣,哥哥教你。”
  兰泽这种只会闷头练习学习的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无助地向顺乐和飞姐求助,谁知道那两个人可劲儿给她抛媚眼儿。
  兰泽看着自己面前那堆并不太懂的游戏盘,硬着头皮随手指了一个。
  那游戏挺复杂的,兰泽不太精通,不到五分钟就输了,一杯烈酒下肚后,没多久整个人都开始灼热起来。
  她还是受不了这种喧嚣的乌烟瘴气,悄声问了飞姐这地方哪里最清净,飞姐见她脸色绯红,给她指了个方向:“洗手间那边有个后门挺清净的,小乖乖,你没事儿吧?”
  她摇摇头,说就是觉得闷。
  “那你记得不要和那些搭讪的臭男人说话,苗头不对立马跑来找我和乐乐。”
  她乖乖点头。
  飞姐说的那个地方在洗手间的背后,拐个弯就到了。
  兰泽靠在那面墙上,总算松了口气。
  重金属超标的摇滚乐仍然在歇斯底里,没多久,里面突然就沸腾起来,男女疯狂尖叫,一浪接一浪的,她听了下,大概是那个网红DJ上场了。
  这里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醉生梦死的不夜城,到了夜里,还得是这种地方最闹热。
  旁侧的后门忽然一阵响动,有人从外面进来。
  门被打开,一道挺直的男士身影闪了进来。
  她抬头看去,看清人后,惊得睁大了眼。
  外头还有人在对他说话:“程哥,您就在这儿等等,我们经理马上下来。”
  “行,劳驾。”
  说完程砚安关上了门。
  然后缓缓转过身。
  兰泽还来不及逃跑,就先被他瞄到了人。
  大眼忽然对上小眼,空气都弥漫了几分尴尬。
  外头萧瑟的风吹了又吹,吹凉了她的心,也吹凉了她美好的今夜。
  尤想起刚来京城时,于舒然女士偷偷向她泄密,说她爸兰理专程叮嘱过程砚安,让他一定照看好她,千万不要让她在大学里学坏了。
  于舒然女士显然不赞同兰理的“爱女心切”,当时就特别提醒过她,不想被兰理千里追杀,就千万别在程砚安面前犯错,就是犯了错也不能被程砚安瞧见,万事都以小命要紧。
  而此时此刻……
  程砚安波澜不惊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回到自己手里那堆文件,当她是虚无的空气。
  她却呆若木鸡:“你怎么会……”
  来这种地方。
  明明白天还在学校做法制宣传,天一黑就开始正义搜捕了。
  跟黑猫警长似的。
  他像是忙着,头也不抬丢了句:“办事。”
  兰泽点头,哦了声,可是……
  她乖巧眨巴着眼睛:“办事……来这里的人,不都是来「办事」的么,哥哥?”
  兰泽眼睛亮晶晶,像是巴不得他与自己同流合污从此息事宁人。
  程砚安却以为她是故意拿这话塞他,动作一顿,终于抬起头来认真地审视了一圈她。
  小姑娘今夜是专门捯饬过的。
  年纪不大,稚嫩清纯的小脸上妆容却浓艳得有些过头,吊带小短裙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舞蹈生底子有天然的优势,腰软腿长,露在空中,明晃晃地招人眼。
  拜蒋清风那群人所赐,这个场子他不是不知道有多乱,一个单身小姑娘入这狼窝,他冷眼扫过她,忽然就想起兰理叔的叮嘱。
  早先都说兰家这小姑娘乖巧可人,可今儿这么一看,又忽然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乖?他可不见得。
  文件夹啪地一声被合上,兰泽一惊,看见程砚安朝她勾唇一笑。
  那瞬间,周遭空气顿生危机。
  这人唇角漾开的弧度无公无害,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心慌发凉——
  “你过来。”
  “过来我就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问:被名义上的未婚夫撞见浪奔现场了要怎么死才优雅?
  tips:飞姐是个男孩子,以及,这家酒吧姓温哦。
第3章
  ◎玩够开啊◎
  兰泽:“??”
  事情怎么会是这个走向?
  她从小生活在黑河,和这位“哥哥”都是家里人的交情,交道算不上太多。加之后来留下的印象算不上太不好,兰泽其实是怵他的,一听这话,下意识就想溜。
  可还没等她找借口开溜,拐角处就进来一个人,看清人后,兰泽僵得胳膊腿都忘了怎么拉伸。
  是方才卡座里那个花衬衫男生。
  花衬衫是特意来寻她的,见这地方没什么人,一上来就捏了捏她的脸,亲昵道:“妹妹怎么来这儿了?还以为你被拐跑了。”
  那只手捏住她脸的时候她直接懵了。
  程砚安就在不远处,她手足无措地瞥了一眼他的方向,只祈求他千万不要误会,千里追杀这种事情,兰理真的干得出来。
  她慌张避开那只手,欲哭无泪:“我……就来透个气,你怎么来了呀?”
  “嗐,是顺乐,她说担心你,就让我来看看。”
  说这话时一脸“你懂得”的暧昧眼神。
  兰泽:“……”
  大脑正飞速运转要怎么和这人脱离关系,花衬衫就像是嫌她命长似的,下一句直接给了她重拳一击。
  花衬衫弯腰凑近她,坏笑着说:“没事儿的话就走吧,外头还有那么多哥哥呢,等着急了都。”
  什么叫“那么多哥哥”!!
  兰泽大惊,恨不得扑上去捂住花衬衫的嘴。
  回首再看程砚安,这人的眼神越来越微妙,倚在墙边,却模样散漫,好整以暇得像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那边一副深不可测的老干部模样。
  而兰泽这边甚至已经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花衬衫就地正法了还能以示她昭昭清白。
  谁知道下一秒,空间里再次响起第三个男人的声音——
  “泽泽?泽泽?”
  她脊背陡然一寒。
  又一道人影拐过来,兰泽僵硬抬头看去……
  大平头!
  见到她和花衬衫,大平头愣了愣,估计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乐了:“哟,亏我飞姐还担心,说让我来看看,原来咱们泽泽有其他哥哥保护了呀?”
  兰泽:“……”
  她要杀了顺乐和飞姐!!
  大平头和花衬衫两人瞬间战火纷飞,都没能注意到旁边恨不得立马遁地逃走的兰泽。
  花衬衫弹了个舌,笑得挑衅:“来晚了兄弟,妹妹有我呢。”
  大平头耸肩,不太在意:“人到了不就行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好。”
  花衬衫嗤笑。
  三言两语,火药味十足。
  托飞姐和顺乐的福,兰泽现在只觉得呆在这空间,呼吸不通畅,还有些燥热。
  她瞄了一眼程砚安,那人就这么站在那儿,时不时低头翻一翻自己手里的文件,像看戏,又像局外人。
  看不出他的情绪,平静得要命。
  可兰泽知道他是个什么人。
  曾经兰理对着十三四岁便能妥善打点各方关系的程砚安客观评价过一句——
  “程老一生傲骨嶙峋,此子自小长在程老膝下,胸襟城府远超同辈,前程绝对不可估量。”
  她从来没听过兰理对谁有过这么高的评价。
  小时候零零散散的几次见面,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几乎没怎么同这个哥哥说过话,是后来离开黑河,初到京城上学时,才有幸与他正面打过两次交道。
  她永远也忘不了几年前在无人的程家老宅长廊上,碰巧撞见这位哥哥时的场景。
  周遭寂寂,一川风月。
  那道颀长静立的背影,是从小严格养成下来的端方风仪,抽烟时略有松弛,春风化雨,隐如大雅君子。
  他听见动静转过身,与她隔了两米对望。
  她敏锐注意到他并不热切的情绪,嗫嚅着轻声问了句“哥哥好”,却只等来他一声淡淡的“嗯”。
  然后便见他扔了烟,缓缓迈步过来。
  她怔怔瞧他——瞧他清隽面容,瞧他目不斜视,瞧他身形靠近,然后又与她擦肩而过。
  短短五秒,没有废一句话,连个礼貌敷衍的笑都没有,就这么冷淡离场。
  与人前和气的模样截然相反。
  如果不是后来偶然一次看见过他与朋友小聚时的轻松随意,她也不会幡然醒悟,还以为他这人私底下就那样严肃冷清。
  他只对她这样罢了。
  那些万事妥帖周全,全的是面上功夫。这人实际最是面热心冷。
  也就是从那以后,她对这个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喜怒不形于色。
  诚然,26岁就拿下法学博士的人,备受各上级青睐的年轻骨干,算是实打实地印证了兰理的“前程不可估量”。
  所以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是对手?又怎么能奢望他会如平常的邻家哥哥一般,对自己有丁点的怜悯之心?
  “泽泽走吗?”大平头问她。
  她没动。
  不敢走。
  “妹妹甭担心,这地儿还没那么乱,哥哥们都在呢。”
  她垂死挣扎,讪笑:“您说什么呢……”
  程砚安也不声不响地待了半天,等那三个人battle得差不多了,才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收起整理好的文件,又不慌不忙地给自己点了根烟,低头哂笑一声。
  疏淡的笑意蓦然响在这个空间里,兰泽清楚地听见,心口拔凉。
  只见程砚安在烟雾弥漫中抬起头,戏谑的、看热闹的声音轻飘飘地传了过来,他终于给出今晚这场戏最后的总结——
  “没看出来啊,玩够开啊妹妹。”
  这番言论岂止是给今晚这场荒唐定了性?更是将她兰泽一脚踹到了鬼门关前,等着把她这宵小鼠辈屈打成招。
  兰泽心底拔凉,下意识想解释,却发现自己在这一刻,竟然难言于口。
  视线在这三个男人中间来回转了一圈,三雄鼎立,诡异的气氛,诡异的对峙。
  这种时候她要还能义正言辞地坚持说自己是清白的,倒不如直接说她是在挑衅程砚安的智商。
  程砚安一个人站在他们三人面前,白衣黑裤,眉眼冷肃,居高临下的,虽姿态闲散,却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这气场看着就不像普通人,旁边两位男生互视一眼,问她那人是谁?
  她偷看他,莫名觉得那人浑身上下都透着“我是来抓奸的”的气势,就等着他们三个作风不良的奸佞认罪伏法。
  她被自己这种荒谬的想法雷到,连带着直视程砚安目光的勇气都没了。
  这时酒吧的经理如同救星一般匆匆赶来,连声道歉后,接走了程砚安。
  本就公务在身,程砚安也没多停留。
  只是离开前多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平平淡淡,却看得她头皮发麻。
  突然想到了正义化身的黑猫警长,而她就是那只为非作歹,被黑猫警长消灭的臭老鼠一只耳。
  她是一只耳。
  她死到临头了。
  兰泽丧头丧脑地回了卡座,一想到今天过后,自己在兰理和于舒然眼里的乖宝宝形象即将崩溃,连玩游戏的时候都有些兴致缺缺,花衬衫和大平头向她示的好也都没搭理。
  飞姐给她点了一杯果汁,她干脆安静地喝着果汁不参与了。
  顺乐靠了过来,勾了勾她的下巴:“宝贝咋啦,不好玩啊?”
  兰泽没应声。
  “就当放松心情嘛,要是不好玩,明天咱们去学校外面吃肉蟹煲?”
  这个她有兴趣,立马笑着点了点头。
  真好哄。
  顺乐心满意足地抱着她,想着郁岑那贱男春怎么会这么不识好歹,华锦笙那种妖艳贱货有什么好喜欢的,香香软软的小姑娘不好么?
  兰泽被顺乐蹭得痒,顺乐笑着抬头,无意中看见某个通道处,缓缓踱步出来个干净利落的白衬衫男人,男人手随意插着裤袋,一出现,周身好几个美女都频频回望。
  顺乐眯起眼,啧了声。
  想着今天可走大运了,能见着这种极品。
  这男人生得挺俊俏,眉如刀锋,高挺鼻梁,远看那整张脸的轮廓叫一个精致。仪态气质更绝,身上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衣服,就一套白衬衫黑西裤,可就是由内而外透着一个字儿,正!
  根正苗红的正。
  可慢慢地,顺乐越看越不对劲,拧起眉,推了推兰泽,示意她往那个方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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