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定事实——傅祁多【完结】
时间:2023-06-05 14:45:17

  兰泽看过去,不知看到了什么,手里的果汁猛晃了下。
  顺乐摸着下巴:“我怎么觉得那位哥哥这么眼熟呢?”
  顺乐想了半天,某根弦突然就搭上了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个视频。
  捏马!那特么不是西装暴徒么!!
  什么缘分啊,在这儿碰上了?
  顺乐瞪大了眼,看见那位大名鼎鼎的、差点霸占了学校论坛的“西装暴徒”,漫不经心地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后,淡淡的目光直接精准地定在了她们这个方向。
  男人挑眼看来,目光轻而危险,像带了钩子。
  顺乐怔住。
  他……是在看她们这边?
  还没想出个苗头,身侧的兰泽却突然慌乱起来。
  作者有话说:
  泽泽那个捉奸的未婚夫(bushi)
第4章
  ◎治服◎
  蒋清风扔完骰子后,抿了口酒。
  旁边有人递来烟,他衔在嘴里,还没来得及点上火呢,余光忽然就瞥见了一个熟人。
  他眨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靠?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这特么不是我淮哥吗?”
  这一声引起了众人注意。
  果然,只见一个浑身透着正然凛冽的男人,手里拿着件黑外套,衬衫衣领微敞,格格不入地出现在一堆花枝招展的男女之中。
  一帮人都愣在了那里。
  众所周知,程砚安跟他们可不一样,这人从不入烟花柳巷,对常年混迹这种地方的人更是不屑一顾。
  就连蒋清风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虽从未明说阻拦,但每个人都忌讳着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就怕哪天他老人家一个心情不好,把他们这群老纨绔一锅端了。
  所以今儿这场面堪称奇景,无不相当于清贵的大罗神仙下了凡,入了俗。
  两个字:稀奇。
  诸勐看清人后手抖了一下,还以为程砚安是来抓他们这群不学无术的人进局子改教的。
  娄银也愣愣的:“淮哥,你来……”
  话还没说完呢,程砚安直接略过了蒋清风他们,只抬了个手算打了招呼,那架势很明显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而是十分明确地朝着某个未知的方向。
  蒋清风叼着烟,呆呆看着,搞不懂他要干什么。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径直走到某个卡座面前,当着那边儿十来号人的面不慌不忙地站定,目光冷冽,缓缓朝着卡座间的某个人抬起手,微微收动手指——
  他在叫人家过去。
  蒋清风、诸勐和娄银凑在一堆,慢慢撑开了眼。
  ——一个粉色短裙的小姑娘从卡座里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听话地走到了程砚安面前。
  我靠!
  蒋清风脑袋里突然就“哐当”一下,那根烟差点没叼住。
  淮哥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身边常年零绯闻的人,什么时候就背着他们认识了这么一个青春洋溢、婀娜多姿的妹妹了?
  还是个他向来瞧不上眼的泡吧妹妹。
  蒋清风这人眼脏看人黄,打量着那个小姑娘身躯单薄柔软,站在他个高肩阔气场凛冽的淮哥面前,全然一副任君揉碎的好欺负模样。
  大尾巴狼遇上小白兔,要是搁床上得多折腾啊?小姑娘受得了么?
  蒋清风拉长了脖子,努力想看清那姑娘长什么样。
  结果看见他那淮哥在别人一众惊愕复杂的目光里,提了外套,把小姑娘露出来的胳膊肩背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强制搂着那个小姑娘,明晃晃地从一行人面前经过。
  “……淮哥,谁啊?”
  交错斑驳的光线里,蒋清风勉强瞧清了那姑娘的脸,这一看,人就像突然抽了疯似的,满口胡言着:“唉?这这这……这不是……”
  有不认识兰泽的跑过来询问:“谁啊?”
  蒋清风表情像吃了屎:“还能谁,兰家的。”
  话一出,满座震惊。
  兰、程两家,但凡是听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联姻。
  这种事儿倒也不夸张,可不是说淮哥不答应么?而且兰家那边儿也没说要放人,也就是兰理和程老两个人,曾经在程老生日宴上开过这样的玩笑,从此以后大家才都默认了程家未来的媳妇儿,是姓兰。
  可大家也都明白,兰家那个情况,两父子谁说了都不一定算数,原以为是八字没一撇的事,一开始也没几个人重视,全都观望着。今天这一幕又算怎么回事?
  那一撇又有了?
  “什么时候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问问我妈去。”
  “嗬,那就是兰家的小姑娘啊?真漂亮,刚刚那小怂样,别是两家好事还没成,就先被我淮哥治服了吧?”
  一阵哄笑。
  蒋清风靠进座里,把这其中的微妙想清楚后,笑了一声,吐了一口烟后,嘴里也没个好话:“啧,这大晚上的,出了酒吧准备干嘛呀?”
  “哪位壮士敢去问问淮哥的,他们俩这是勾搭上了,还是正在勾搭啊?”
  --
  程砚安的外套上,有股淡淡的木质茶香。
  面料极好的内衬贴在她的肌肤上,她隔着那层薄薄的外套,感受到他发力的手臂强势地圈着自己,将她带出这片纸醉金迷之地。
  有一瞬间两个人被围在拥挤人群里,近到她甚至能听见他胸腔的心跳声。
  陌生、沉稳、有节律。
  一点也不像她刚刚看见他朝自己走来时,脉搏心跳急剧上升,脑中回荡的全是自己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
  与场子里震动的音乐同频,喧嚣得仿佛要跳出胸腔去。
  出了酒吧,她被程砚安塞上了车。
  习惯了里面的吵闹后又突然脱离,只觉得外头的世界清净得不像话。
  她降下车窗,望着远去的酒吧,弱声细语道:“我才进去一个小时不到,就被你拎出来了。”
  止不住的委屈。
  “一个小时,就拿下了俩?”程砚安看了眼窗外,语气淡淡的,“够本事啊。”
  兰泽没听出他的反讽,以为被夸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还好,习惯了。”
  程砚安:“……”
  忍着一口气继续开车。
  要不是被兰理叔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看顾好兰泽,这闲事,他还真不愿意管。
  失恋了跑酒吧里消遣,小绵羊入狼窝,什么时候被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到时候出了事,两家的人都得找他算账。
  她倒是潇洒快活,最后遭殃却是他。
  莫名其妙。
  小姑娘怕他,一路无话,十根纤指纠结地拧在一起,脑袋也不住频频回头看他。
  心思摆了满脸,就是不敢开口告诉他。程砚安全当没看见,平稳地开着车。
  车一路开到程家老宅,程砚安替她开了车门,兰泽不情不愿地走下来。
  穿过那片玫瑰荆棘时,她越想越不甘心,终于还是小声嘟囔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是成年人了。”
  言外之意:我是可以出入这样的场合哒!
  谁知换来的却是一声无情的嗤笑:“成年了多能耐啊,我也成年了你说巧不巧?”
  “……”真巧。
  准备了半天的措辞,转头就被人家轻轻松松堵回去了。
  京大金牌辩手,净欺负人了。
  张姨这个点还没睡下,迎上来看见程砚安身后的兰泽后,有明显的怔忪。
  这两位平时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今晚突然凑在一块了?
  程砚安没想那么多,拉着她就直奔卫浴:“张姨,给她换套衣服,把妆都卸了。”
  说完,直接把她摁了进去,替她拉上了门。
  兰泽在里面捣鼓了很久,全程抿着嘴,敢怒不敢言的,一张小脸憋闷得慌。
  张姨进来后,笑吟吟地在旁边替她轻轻擦拭脸颊,等到妆都卸完了,轻捧着她的脸,和气哄道:“这么一看,咱们泽泽还是不化妆好看,底子多好呀,眼睛鼻子生得都好看,皮肤又白又嫩,化了妆倒显不出特点。”
  女孩子都爱听这种,兰泽倏然笑开,阴霾一扫即空,这才肯开口:“谢谢张姨,这么晚麻烦您了。”
  张姨摆摆头:“常有的事了。砚安以前加班懒得开车回他自己家,经常会往老宅这边跑,深夜十一二点来,来了也不打个招呼,休息到第二天早上六七点,一个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开。要不是我偶然一次晚间起夜碰上了,怕是一直都蒙在鼓里呢。”
  “所以从那以后,我都会在这个点刻意等一会儿,怕他来了饿着,工作又这么累,别到时候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的确,他今晚都还在忙公事呢。
  兰泽却疑惑:“他为什么不打声招呼呀?”
  “估计是怕麻烦我吧,”张姨失笑,递给她一套睡衣,“可能是觉得……他好好一个有手有脚的年轻人,被我这么一个比他父亲年纪还大的阿姨伺候,别扭得慌吧。”
  “也是老爷子教得好呀,教出这么一个重礼数有涵养的公子哥。所以啊,我们泽泽,就不要怨他了,女孩子本来就要少去那种地方的。”
  她愣,心虚地抱着睡衣:“我没有……”
  实在是因为刚刚被他从酒吧拎出去的那一幕,人来人往全都看着呢,也太丢人了些。
  哪儿有人一天见两次面,次次都在丢人的。
  而且还被他朋友撞见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要是让人知道她就是那个兰家的……简直是有辱门楣。
  不过,她刚刚路过蒋清风卡座时……
  她好奇地问张姨:“他名字是程砚安,可他的朋友为什么要叫他「淮哥」?”
  张姨正准备给她关上门,没想到她会打听这个,笑得有几分深意:“太太当年还没与程先生离婚时,给砚安取过一个小名,叫「昭淮」。程家昭字辈,出生的那一天程先生,也就是砚安的父亲滞留在淮地,为了弥补遗憾,就取了个名字叫「程昭淮」。”
  她恍然大悟。
  “不过……”张姨临走前对她提醒道,“砚安并不喜欢这个名字,能被允许叫「淮哥」的也就只有砚安的那群发小,姑且是因为当年没改名字前就这么叫习惯了,旁的人都不敢直呼这个名字的,所以你就当没听过吧。”
  “不然后果很严重噢。”张姨最后这么说。
  有多严重?
  这个问题在兰泽心里扎了根。
  洗个澡,清清爽爽地出了浴室,她轻手轻脚,没惊动张姨。
  程砚安已经离开了,老爷子睡得正熟。房间里静悄悄,没开灯,借着月色,眼前只看见一片雾色朦胧。
  她一个人站在客厅,空气里有些闷热,她徒步走向外院。距离外院只余几步时,她看见一道熟悉宽阔的背影。
  她蓦然顿住。
  他没走。
  那人侧对着她,衬衫衣袖半挽,唇间衔着一支烟,青雾蔓延而起,那点猩红缀着幽蓝天幕,轮廓也在夜色中分明。
  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烟灰,灰烬簌簌落下,落在他的裤腿、脚边。
  她发现他烟瘾挺重。
  听说检察院里的工作压力大,那帮人没几个不抽烟的。
  可想着想着又岔了道。
  程氏商业版图近几年在国内急剧扩张,蒸蒸日上,人人阿谀不及,而他却放着好端端的程氏太子爷不做,偏跑去做钱少事多的检察官,图什么呢?
  难不成真是那些人常说的——瑰意琦行,独有老一辈栋梁的风骨?
  风骨?
  她仔细回味着这个词。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偏头看过来。
  洗过澡后的兰泽没有穿内/衣的习惯,她以为这宅子里已经没了走动的人,也放任自己松快了片刻。
  而程砚安的视线微微下移,正好落在她锁骨下方,被绵软面料遮住的圆润凸起。
  夜里的男人总是危险,他眼神刹那间变得晦暗,直接移开眼背过身,同时,抓起搭在一旁椅子上的外套,朝她扔了过去。
  独属于男人的木质茶香再次扑面而来,被外套蒙住眼睛时,她听见程砚安沉声命令着:“穿上!”
  后知后觉的她闹了个大红脸,将他的外套裹得严严实实,心中想的却是:兰泽,这是你今天丢的第三次人。
  真棒啊你。
  她低声道:“我以为你走了。”
  可不是故意不穿内/衣。
  程砚安不语,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她的解释,他只抽了口烟后,才慢慢转过身,正视她。
  他的视力很好,月色下他看清了小姑娘卓越的身段气质。
  脖颈线条流畅优越,脊背挺立,抓着他外套的一双手嫩如笋芽,白如清玉,睡衣裙摆下的小腿细长,脚腕如藕。
  玉影曳曳,满目皆为,惊绝色。
  他垂眸,不再去瞧那个被他打量得有些局促的小姑娘,转而不咸不淡地开口,问的却是刚刚他全程无意旁听到的——
  “你在打听我?”
  兰泽被人毫不留情地一语戳破,霍然抬头,惊愕地看着他。
  程砚安平静的语气里掺了几分复杂,似笃定,却又似惑然:
  “你对我,很好奇?”
  作者有话说:
  泽泽:你未来老婆对你好奇点有什么错:)
第5章
  ◎睡了◎
  程砚安的目光在夜色里显得愈发幽深。
  他并不觉得小姑娘对他有兴趣。
  正因为这样,她的这种行为才叫人摸不着头脑。
  不感兴趣,还打听什么?
  兰泽到底是小姑娘,心理素质差了点,明明只是好奇多问一句,却又觉得自己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心里发紧,攥紧衣角,嘴硬:“我没有。”
  “打听我什么?”
  压根不理她。
  兰泽被迫如实交代:“……小事。”
  “什么小事?”
  “你的名字。”
  “为什么好奇?”
  “……”
  别人要这样也没什么怪的。
  可这有问必答的气势放在程砚安这种经验丰富的法学人身上却不一样。
  ——她像那个庭审时被检察官盘问的罪犯。
  她瞪眼看向他。
  就是那一秒钟的时间,她想起张姨刚刚的警告。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
  说实话兰理以前也没少因此骂过她,说她明明看着这么乖巧的丫头片子,怎么能有这么旺盛的好奇心,路上看见枝枝蔓蔓的东西,非得伸手摸一摸碰一碰。
  当年兰理这样骂她,是她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跳起来挥手抽了一巴掌隔壁墙角冒出来的山石榴枝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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