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必担心,你男人有本事得很。”
薄颂音轻笑地调侃着。
兰泽心头一跳,小女生即便再经历过人事也经不住外人这么直白的称呼,只能默认一般,低头涩然笑开。
“你现在有空么?”薄颂音忽然道:“请你喝杯咖啡,就当给你赔个罪。”
兰泽闻言抬头,看见薄颂音认真的样子,一愣。
她也没想过,这辈子会有机会与自己未婚夫的前女友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喝咖啡。
这种事情但凡换作是顺乐和飞姐其中一个,指不定会怎么撕裂爆炸现场。
薄颂音挑了一处医院外的咖啡店。
店内满座,两人便只能买了咖啡,在医院外的阶梯上坐下。
盛德医院的绿化做得好,周围繁密的树丛遮挡去大半的午后阳光,坐在底下,倒不觉得热。
兰泽捧着咖啡,抿了一口,因为心思不定,那口咖啡是什么味道,她也记不太清。
薄颂音对她说起上次请求程砚安办的事。
说她和自己丈夫为了这么个读书名额,四处托关系求爷爷告奶奶,可到头来,却还是不如程砚安这样的人随便一两句话好使。
说起来也算幸运,毕竟自己认识这号人物。但有时候想想,也挺讽刺。
生活常态。
兰泽默默听着,不知该如何接话,便随口说了句:“嗯,程砚安人很好的。”
这句话却不知拨动了薄颂音哪根记忆心弦,她笑起来,目光却逐渐变得悠长,放在了很远的地方。
她慢慢地感慨道:
“程砚安啊……”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人。”
提起往事,薄颂音眼里蒙上一层别样的氤氲:“世事通透,看破不说破,知分寸懂进退。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和他在一起的,那种被尊重照顾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兰泽也很配合,乖乖地问道:“比如呢?”
“比如?”
薄颂音想了想,说:“比如,他以前从来不干涉我的任何决定,想做什么,想干什么,只要是对的,他从来都支持,甚至我当初为了事业暂时不愿结婚生子,他也没有过半句多言,只告诉我「什么都别管,让自己不后悔,比什么都重要」。”
后来,她再没遇见过对她说这种话的男人。
兰泽依然配合,却慢慢掺杂了私心:“你既然觉得他这么好,那你们怎么……”
“怎么会分手,对吧?”
她默然,点点头。
“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才让人觉得自卑。”
“他说他不在乎我的家庭,说那些东西都没什么用。可事实却是,只有他不在乎。”
“后来,我给自己的压力太大,我想和他并肩,想成为一个配得上他的人,但其实,永远也做不到的。而我的自尊心不容许自己落后他人,这才是让我绝望的地方。”
不是一路人,终究要散。
而这样的男人,她大概一生都只能望其项背。
薄颂音永远也忘不了,当年那个因为救场,而被学长学姐临时推上舞台的男孩子。
她记得很清楚。
那年他唱的是《无赖》。
他就坐在舞台中央,温柔的音乐,温润的嗓音唱着粤语版的歌曲,那一刻的他,如同庞然蛛网,丝丝缕缕,扣住她的心弦。
周围的师兄师姐都在议论赞赏,说他竟然唱歌唱得这么好听,说他这副模样,要不是铁了心要做君子,不然还真有点做无赖的潜质。
他们都在那样说,可薄颂音却无比清醒,他是个执着深情的人。
是身心绝对忠诚,是动了情会要命的人。
谁都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那个让他低头的人。
而外人都以为她是那个人。
可无人知晓,那样的时刻,她也曾偷偷盼望过。
想起那天晚上程砚安接到一个电话便慌张出了门,就这么一走了之,丝毫不顾家中还有客人。
那时候薄颂音便隐约猜到,电话那边那个人,也许就是那个叫做兰泽的小姑娘。
只有她能让他这样。
而能让他如此自乱阵脚,大抵,是那个小姑娘在那边哭吧。
薄颂音记得的,好似在那之前便有一次,自己忙到深夜,对于某个问题实在困惑又心急,便贸然打扰了他。
那次也是这样。
小姑娘在他面前哭了鼻子,他便再顾不得别的人。
薄颂音看得出,他对她心疼得很。
思及,薄颂音自嘲一笑。
原来总以为程砚安这一生都会如他当初待自己那样不温不火,合适即真理。
可没想到,在多年后的某一天,这样的人,竟会心甘情愿地栽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薄颂音爱过他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
他是彻底把自己搭进去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薄颂音我其实是准备了一个番外的,是薄颂音视角的学生时代的程哥哥,也就是与现在不太一样的意气风发的程哥哥,但是考虑到可能会有宝贝们介意,所以来征询一下意见,如果实在介意的话,我可以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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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哄我◎
兰泽再回病房的时候, 于舒然与兰理已经返回病房。
生了病的人精气神也太不如前,于舒然累了爱嗜睡,被推回病房后便歇下了。
为了不打扰于舒然休息, 兰理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举着手机和平板, 蹙着眉处理公事。
公司那边的事务他暂时交给了秘书打理,可大的决策方向仍需要他亲自处理。
那些工作量累积起来也不小。
兰泽悄悄走过去, 在他身边坐下。
微倾身过去,盯着兰理手机屏幕上方那些文件, 还有与秘书的对话框,兰泽忽然轻声道:“兰理,你昨晚是不是没睡觉?”
这话让兰理提了个神,揉揉眉心。
见身旁的兰泽小大人似的一脸严肃, 嗯了一声:“你妈生病, 我怎么睡得着?”
“医生说就四个月的疗程,很快, 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兰泽却比谁都明白兰理的担心。
于舒然是他当年抛却所有也要得到的人,名利、地位通通不及于舒然来得重要。
以往于舒然生个小病兰理都得亲自照料, 更不用说这次生了这么大的病。
兰理戳了戳她的脑袋, 叹息道:“等你哪天有了心上人,看他住院看他病危,等到那时候,你就会理解爸爸的感受的。”
她无声, 没有说话。
心里想的却是, 程砚安身强体壮的, 肯定不会病危住院的。
“爷爷呢, 身体怎么样?没有为难你吧?”
“爷爷很好,身体也是。”
兰理点点头,不再多问,却是问她:“知道我和你妈妈为什么回京城吗?”
前一秒刚问她兰景明身体如何,后一秒便问她这个问题,兰泽怎么会不明白?
她明白的。
父子二人总得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这么多年,这场僵局,总得有个人主动去打破。
时过境迁,当年浓烈极致的恨意,在岁月洪流里,显得不值一提。
“再有一个,便是与程家的事。”
说到这里后,兰理顿了顿,看向她,暗含着无限揶揄:“那如今我再问你,你喜欢砚安吗?”
那个问题的答案毋庸置疑。
兰泽神色略有触动,想起这个问题当年初来京城时,餐桌上两家的长辈也都问过。
可那时候问的是:你喜欢砚安哥哥吗?
一个称呼的差别。
她却知道那不止是一个称呼。
这一次终究是不一样了。
她翕动嘴唇,声音虽轻,但格外坚定——
“喜欢。”
她喜欢程砚安。
特别喜欢。
兰理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和你妈起初还担心,若是你不喜欢砚安,那爷爷那边该如何掣肘,可如今倒好,女儿省心,咱们也少了一桩心事。”
这是实话。
兰景明认定了程砚安这个孙女婿,容不得旁边有任何插足。他的手段有多强硬霸道,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要是兰泽真不顺意,只怕是这对父子之间又得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她默默地抬脚上膝,小刺猬似的抱成一团,脑袋磕着膝盖骨,眨巴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手机这时轻响了一声。
像是有心灵感应,兰泽拿起来看,果然是程砚安。
程砚安:【在电梯这边】
眨了眨眼,确定时间是下午三点而并非五点。
咚——
兰泽立马抻直了腿,嗖一下站起身,兰理正奇怪她这异常的举动,便见她直接几步飞了出去。
毛毛躁躁,心急又热切。
她满心欢喜,跑到电梯口的时候,电梯里正好走出来一个人。
熟悉的身形轮廓,还是上午分别时穿的那件白色衬衫。
兰泽看也没看,径直朝着他的方向扑了进去,也顾不得旁人的眼光,叫着他:“程昭淮!”
男人弯腰伸手,稳稳地接住她。轻盈的身体,他紧紧地按进怀里。
兰泽欢脱得如同一只小飞贼,在他怀里蹭着亲着,嗲着声,问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程砚安被她闹得没办法,将小金毛犬往外拎了拎,谁知道就看见她那双月牙似的眼睛,望着他泛着亮银。
格外黏人热情。
比晚上热情。
见状,他低头去吻了吻她鬓边发:“想我了?”
兰泽:“嗯!”
程砚安低沉地笑了,将她更往自己怀里按了按,道:“怎么跟你说的?叫了程昭淮,还要叫什么?”
不知怎么他竟然又想起这茬。
那次被他逼在车里的羞耻画面顿时浮现出来,当时那么心动羞耻,兰泽不可能会忘。
她望着他默了一瞬,不依,妄图撒娇蒙混过关:“现在才不是哥哥。”
是她的未婚夫,是与她一夜贪欢纠缠过的男人。
程砚安低嗤,这会儿也不与她计较,只抓着她亲了一口,不待她羞恼,直接将她抱着控住,推着她去了病房。
于舒然还在休息,兰理见他来了,停了手底下的工作,拉着人坐下,笑眯眯地同他一起闲聊。
两人聊的都是男人之间的话题,工作、事业、最近某个行业的发展。
兰泽在旁边听着,百无聊赖地靠在兰理肩膀上。
他们说起最近华家倒了霉,手头上有一桩生意,被兰景明直接截停了。
那桩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正好是整个项目环环相扣的中心环节,几个亿的投资项目,被人这么胡搅蛮缠一般地扣下,只怕是凶多吉少。
也是听见“华家”二字,兰泽才勉强打了几分精神,目光慢慢聚了神,竖起耳朵来听他们的讨论。
兰理不知道她与郁岑有过一段,说得也肆无忌惮了些。
可程砚安却不一样。
他瞥过兰泽那张认真的小脸,时不时还附和着兰理评价华家的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他抬眼,唇角扯起一抹笑。
知道人说什么了么?就点头。
大抵是他的目光专注,兰泽察觉到,探看过来。
两人视线隔空悄然交汇,刻意避开了兰理,暗中交汇着某种情愫。
兰泽的爱意不加任何掩饰。
对上他的目光后,展眉轻轻一笑,眼睛又弯成了一个好看的月牙。
然后,小姑娘对他抛了个wink。
乖得要命。
心头那点郁结都被她这一眨眼给眨没了。
他不动声色地瞥开眼。
于舒然那一觉睡得格外漫长,长到医院开始清人,也没能苏醒。
医院里规定入了夜只能有一位陪护,兰泽争不过兰理,可她实在是想于舒然了,被程砚安拉走之前也一副恨不得冲进病房里摇醒于舒然,非得亲一亲贴一贴才肯罢休的样子。
程砚安开车,她自然是回不了学校。
这人自打上了车后就没问过她,就像是默认了她会与他一起回家。
越来越无耻了。
兰泽咬住下唇,暗自揉了揉自己昨晚被他摁得疼的腰。
铂悦府的地下停车场鲜无人迹,绿色地漆混着白色瓦灯,空荡荡地响着汽车熄火的余音。
车停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黑漆漆的,不知哪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她刚解开安全扣,忽然旁边一道黑影便直直笼罩而来。
惊呼一声,还没有任何准备时,整个人便被他摁着后脑与脖子,以绝对的掌控寸寸逼近。
眼前的男人深不可测,逼近她后也没有任何动作。她没有安全感,手抵在他胸前,下意识轻叫:“程砚安……”
见他不应,默然盯着自己的脸,她又没底气地扯了扯他袖口,想引起他的注意:“理理我,程昭淮……”
不知哪个字眼刺激了他,只听他轻飘飘一笑,笑得人心底两半截。
接着,便直接被他封住了唇。
两个人对彼此表达喜爱的方式全然不同。
兰泽性子活爱粘人,总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挂在人家身上。
可程砚安不一样。
他发现自己极爱与她亲密接触,抱她、吻她、甚至与她床笫交欢,那些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仿佛于无形之中便被崩溃瓦解,不堪一击。
就比如此刻。
他深拥着她,吻得她透不过气,作祟的手也不安分得很,衣服已经被掀上去,就连内里在无意识之间,也是。
他停车的地方若是不细看,压根没人会注意这里。
兰泽被他吮吸得全身发麻,软在他怀里,见男人丝毫没有节制的意思,一阵恐惧便忽然涌上心头。
她涨红了脸,在与他的纠缠里,呼吸慢慢沉重深长。
唯一的理智在告诉她:现在是下班高峰点,这里再隐蔽也随时会有人来,他们绝对不能在这里。
有了这个意识,她开始猛烈挣扎起来。
感受到她的挣扎,程砚安放开她。
彼此在喘着气,望进对方的眼里。唇齿分离,紧拥的身体却没有。
兰泽小声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
程砚安忽然想起刚刚兰理叔提起华家时,她忽然来劲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