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造次”的人变成了宋念知。
这就……
第552章 所图
翻脸是不可能翻的，责骂更是舍不得，楚修僵了半晌，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态度。
尤其，看到宋念知小心翼翼看着他的眼神，楚修更是做不出任何常规反应。
只不过，这还是这么多年来，有人以这样认真的口吻谈起过去的那些不堪，楚修到底没绷住表情，脸色不太好看。
宋念知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贤妃和自己的直觉都没错，楚修这分明就是还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如此。
她暗叹一声，一下子也感觉到了棘手。
如若楚修心有芥蒂，那肯定是要想办法解决的，但他这明显不配合的态度，恐怕事情不会这么容易。
果然，宋念知刚琢磨着要怎么说，楚修就已经淡声开了口：“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你也别说了，只当没这回事。”
宋念知有些急：“可……”
“没有什么可是。”楚修打断她，“回头我让高冼去一趟绛云殿，也告诫一下贤妃，不该讨论的事情，还是莫要提及的好。”
宋念知：“……”呃，这是真生气了啊？
她抿抿唇，想了想，伸出手指捏住楚修的衣袖，轻轻晃了晃：“皇上，你刚刚才答应过，不生气的。”
楚修：“……”
无声和宋念知对视片刻，他长叹口气，一把握住了宋念知的手：“不是生气，只是……那些过去，我真的不想讨论，也不希望再有旁人拿出来指手画脚，你明白吗？”
宋念知看着他没说话，楚修便揽着她抱到怀中：“我不想瞒你什么，而且你我年少见面，我也差不多跟你提过，所以在你这里，不存在什么禁忌，你无需多想。”
“只是……”他顿了顿，“那些事情委实算不上什么好的，甚至无比糟心，我不想再回想，更不想去和解什么。我知道你肯定是希望我好，但此事，不要插手，好吗？”
宋念知一顿：“你都猜到了？”
楚修这么说，不就是猜到了贤妃和她的谈话内容吗？不然怎么会用“和解”这个词。
楚修也没否认：“她既找上你，还主动跟你说那么多，必然是有所图，而如今，她所图的除了满足太后的心思，还能有什么。”
贤妃本就知道一些过往之事，又和太后关系亲近，刚好太后病了，病因大概还是他前段时间找上门说的那番话……
这么巧合的时机，贤妃特意找上宋念知，特意说了那些过去的事情，目的何在，简直再清楚不过。
也正是因此，楚修才感到了极度的不悦，本以为贤妃是个拎得清知轻重的人，可没想到，在亲情面前，她的理智和分寸到底还是不太够。
贤妃也算是一早就知道他对宋念知与众不同的人了，可既是如此，就更该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多嘴。
楚修眼睛一眯，让高冼跑一趟，看来是很有必要的，他对贤妃向来宽容，可这不代表，她能绕过自己自作主张。
宋念知没看到楚修的表情，听完他的话，兀自沉默着思索了起来。
第553章 发愁
楚修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根本都不想提及，更遑论其他。
这会儿，宋念知已经完全确定，楚修就是有心结的，而且似乎还有些严重。
不过这也能理解，换了谁，摊上那样一个母亲，恐怕都拿不出什么合适的态度来对待。
太后那边宋念知无所谓，可楚修……她总不能不管。
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楚修能放下那些过往，恨也好，怨也罢，亦或是真正的释然不再在意，只要楚修能够坦然面对，都好过现在这样，每每想起都如鲠在喉。
只是，她再想帮，也对面前这个固执不已的楚修奈何不得。
他不肯配合，提一句都要冷脸，宋念知总不能强行和他讨论，甚至起争执吧？
她的初衷就是希望楚修能放下心中的压力和包袱，过得高兴自在一点，若是为了这事和楚修吵架闹得不愉快，岂不是和她的目的背道而驰了？
考虑到这些，宋念知有点泄气，且更加发愁了。
还真是棘手啊。
楚修不知道宋念知在想什么，但他敏锐感觉到了她心情的低落。
下意识反思起了自己刚才的言行，楚修一瞬间有些无措：“……你，不高兴了吗？”
“嗯？”宋念知正沉浸在自己愁绪中，乍然听楚修这么问，抬头看他时眼睛里都还懵着。
楚修绷了绷唇角：“我不是故意的，更没有要凶你的意思，只是……”
只是一提到那些事，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尽管面对宋念知已经有意识的在收敛了，但呈现出来的结果可能还是不那么尽如人意。
其实太后也并非是他不能说的逆鳞，对楚修而言，是真的对太后失望透顶，所以现在都是漠然的态度，两人互不干涉，各过各的日子最好。
若是寻常的话题谈到太后，楚修也不会这么大反应，顶多就是不热络罢了，但宋念知今天要说的，明显是以前的那些烂账，楚修对此的抵触好像早就刻在了骨子里，所以才会一下子收不住情绪。
再加上前些日子刚和太后“摊牌”说了一次，楚修多少受了点影响，心情委实算不上多少，这会儿知道贤妃都把宋念知扯了进去，可不就一瞬间火气上窜了么。
这么反思着，楚修越想越懊恼，无论如何，他也不该波及宋念知，明明他都知道，宋念知和其他人不一样，就算她开口劝他，应该也不会是站在太后的立场。
眼看着楚修想歪了，宋念知只好赶紧收了自己的忧愁，握了握他的手道：“我没不高兴，也没怪你，刚刚就是走神了而已。”
说完，见楚修抬眼向她看过来，宋念知怕他不信，又加了一句保证：“真的，没骗你！”
楚修没说话，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又一次抱了抱她。
不过这次，上涌的不悦渐渐褪了下去，楚修人也冷静了，方才身上带着的那股压迫也彻底不见了踪迹。
宋念知感受着楚修的气息，突然很心疼，下意识抬起手，轻轻顺了顺楚修的背。
第554章 提点
罢了，暂时先这样吧。
既然楚修不想提，那也不能硬来不是。
宋念知舍不得看楚修这样，到底是心软了，按下了自己心头的忧虑。
慢慢来，总有机会的。
人生这么长，现在的楚修或许尚不能释怀，可再过几年，随着年龄增长，阅历丰富，楚修可能也就没那么抗拒了。
到时候，再摊开来和他好好说说，应该能有作用。
宋念知这么想着，索性也不纠结了，把楚修抱紧了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这样安抚的动作，仿佛在哄楚宁。
楚修从自己的情绪中抽身，就从宋念知的动作里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而后，他就联想到了儿子：“……”
被当孩子哄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楚修竟然一点都不抗拒。
他从小就没有母亲疼爱，哪怕是在太后身边的那几年，也是无人在意的，太后别说是哄他了，根本连见他一面都不情愿。
后来去了皇后身边，更是一点照顾都没得到，过的日子比之前还不如。
至于他父皇，虽说因为就他一个儿子，对他的培养从未落下，可对他而言，更像是君臣之间的情分，却不见得有多少父子情，更别提什么天伦了。
所以说，楚修虽然内心强大，可也有很多很多的缺失，其中，孩童时期被父母疼宠的经历更是几乎空白。
这会儿被宋念知小心翼翼的哄着，虽然有那么点不好意思，觉得他这么大人了不该如此矫情，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了暖意。
所以，他也就没有抗拒，闭上眼睛默默抱紧了些宋念知。
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哪怕是一国帝王，也不能免俗。
不过楚修毕竟不是普通人，脆弱也就那么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宋念知便松开了他，自己的情绪也差不多都平复好了。
也是这时，她才隐隐约约冒出个念头，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
宋念知蹙眉细细回想，险些一无所获之时，突然听到了楚修唤高冼的声音。
对了，高冼！
宋念知一下子想起来了，可正要说话，高冼已经开门走了进来。
刚说话的时候，高冼清箬他们都候在门外，这会儿楚修一叫，自然第一时间就出现了。
楚修叫高冼，是让他送水的，刚只顾着说话，屋子里的茶都凉了，得重换一壶。
高冼应了，麻溜把热茶送进屋，又上了几碟点心，这才拎着凉了的茶退出去。
见楚修只是让送茶点，宋念知松了口气，等门重新关好，就赶紧对楚修道：“皇上刚才说，要让高公公去趟绛云殿？”
楚修倒茶的动作不见停顿，直把茶水递到宋念知面前，才点头应了：“不错。”
贤妃胡乱说话，是该提点提点她。
宋念知一听就急了，这怎么还能迁怒贤妃呢！
于是，她想也不想道：“皇上别让高公公去了，此事，是我自己要问的，跟贤妃娘娘无关。”
“嗯？”楚修这下停住了动作，挑眉道，“你主动问的？”
第555章 不肯
“是！”宋念知点头，她本来就已经打算要探探过去的事情了，就算贤妃不开这个口，她也会想别的办法，所以这话倒也不算骗楚修。
楚修却根本不信：“若真是如此，你又是如何得知，贤妃知晓的？”
宋念知卡了一下壳：“我……猜的！”
只一句话，楚修就笑了起来。
“笑什么？”宋念知不解，就算是她猜的，有什么问题吗？
楚修：“若真是猜的，你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主动问上门，而贤妃也不可能这么爽快的告知于你。”
以宋念知的性子，若是真的猜测贤妃可能知情，怎么着也得先试探试探，毕竟问那些事多少会有避讳，在不确定之前，宋念知不会那么鲁莽的直接跑上去就问，毕竟情况也还没紧急到那个份上。
更何况，贤妃是个谨慎的人，就算宋念知贸然问了，她也会考虑一番，不可能一下子和盘托出。
所以这么一考虑，就只有一个可能，根本就是贤妃主动找的宋念知，所以才会没有任何试探，一下子就对宋念知知无不言了。
试图蒙混一下的宋念知：“……”
好吧，楚修太聪明，她这点小手段完全不够看，根本就骗不过楚修。
原本还想着，把事情揽到她身上，楚修就不会去找贤妃了，却没想到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楚修见她憋闷的样子，又被逗笑了，握住了她的手：“你就这么想替贤妃遮掩啊？”
“也不是……”宋念知想了想，没办法，还是老实交代了，“确实是贤妃先找的我，但在此之前，我已经有了这个打算，只是苦于没有询问之处而已。”
“正好贤妃找我为的也是此事，我才顺势问了她，所以细算起来，我也没有说谎。”
楚修眉头又是一挑：“你早就好奇了？为什么？”
宋念知向来不管闲事，更不爱谈论旁人私事，这会儿突然好奇起了太后，着实让楚修有些吃惊。
宋念知被他这么问着，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总不能说，她是察觉了楚修情绪不对，实在放心不下，才动了探查过往的心思吧？
这也太难以宣之于口了……
楚修没等来宋念知的回答，却看见了她微红的耳根。
起先是愣了下，不过顺着前因后果一琢磨，差不多就猜出来了。
于是，楚修原本算不上好的心情，一下子就明媚了起来。
他心有些痒痒，便凑近了宋念知问：“担心我？”
宋念知：“……”
楚修见此眼底的笑意更浓了：“被我说中了？”
宋念知再次沉默。
得不到回答，楚修却越发来劲：“其实，你若真好奇，可以直接来问我的。”
宋念知听着他话音里的意味，抿了抿唇，挑衅了回去：“问你，你肯说吗？”
“怎么不肯！”楚修下意识接话。
宋念知却挑了眉：“肯吗？”肯的话，也不至于一说起来就冷脸了。
楚修：“……”
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556章 人选
这事到底还是听了宋念知的。
楚修没理，理不直，气自然也就不壮。
说不过宋念知，只好认同了是她想知道，才在贤妃那儿顺势而为，所以，贤妃也就不算是自作主张胡乱说话了。
“说好了，不许找贤妃麻烦！”宋念知不放心，又确定了一遍。
楚修心累：“知道了。”
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而且这会儿情绪平复了，没了刚才的火气，也不至于还死咬着不放，非要去惩戒贤妃。
宋念知这才堪堪放心，她本就拒绝了贤妃的请求，要是再让贤妃糟了这无妄之灾，可真真是要心怀愧疚了。
到此，事情暂时算是翻了篇。
宋念知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以后慢慢寻找机会开解。
于是，在太后身体渐渐康复后，后宫里像是重归平静，再也没出其他的问题。
而且楚修嘴硬着，还是请了太医为太后好生医治，加之有贤妃的陪伴劝解，太后身体慢慢好了，精神也稍微好了点，只不过沉迷佛堂的架势，仿佛又渐渐恢复成了从前的样子。
礼佛就礼佛吧，各自相安无事，也未尝不是当下最好的结果。
宋念知叹了口气，将注意力从太后身上暂时挪开，重新过回了正常的生活。
而在此期间，秋猎筹备如火如荼，时隔多年的热闹，整个皇宫都讨论了起来，气氛一下子被推到了高峰。
猎场也在以最快速度清理收拾，这件事情楚修自然派了心腹参与其中，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从中作梗。
秋猎几乎是有些品阶的大臣都要跟随前往，随行的还有女眷，以及后妃，伺候的宫女太监更不用提，是以，需要安排的地方还真是不少。
围场那边有设有大营，外围还建了行宫，住的地方不缺，内务司已经派了人手去收拾，倒不用操太多的心，不过宫里需要安置的事情也同样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定下随行妃嫔的名单。
虽说可以带后妃女眷，可到底是去打猎的，即便更多的是游玩的性质，但也不适合带太多人。
楚修后宫的嫔妃数量众多，自然不可能全都带上，而且依照楚修的意思，这次最多也就能带七八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