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开，牛修亲自敲了敲那“祭台”的地面，对于其中的石板仔细检查，当然只能什么也查不出来。
牛修心下越发忐忑，不过毕竟是能把一个□□发展这么大的□□偷偷，自然有着相当的自信，他沉着脸，因为轿夫被赶走了，牛修就自己走进了门。
第37章 第 37 章
刚进门, 一把椅子就发出一声闷闷的破空声，砸在了牛修头上。
然后在关秀婕听到声音的赶出来的时候，任芊柳连忙把椅子恢复到原位, 然后迅速远离牛修，摆出遗世独立、不沾红尘的姿态, 手掐兰花指，遥遥指着牛修, 等关秀婕赶来，才施施然收回手, 仿佛刚刚施了法术。
教主！关秀婕张了张嘴，若是以前她定然想也不想就去保护牛修，可今天的一幕幕，让她下意识的迟疑了一瞬。
“还不清醒！”任芊柳大喝一声, 顺便把她精神里低的只有个位数的清明点了上来。
关秀婕仿佛当头喝棒, 如梦初醒，整个人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清醒了过来。
“仙子……教主他……是欺骗了我, 是吗？”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人生没有任何好转的也能算作是救赎。”任芊柳怜悯的看着她。
“那圣女的那些法术……”
“不过是些戏法而已。”
“那、那些的圣火、飞升……”
“被烧死的人可不会从酆都里钻出来告诉你这些都是假的。”
关秀婕整个人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缓缓瘫倒在地, 又是迷茫, 又是痛苦。
任芊柳任由她坐在那里，扯掉了庄欣用来遮蔽自己的纱帘，把牛修卷了起来丢到一边。
“仙子，不……拷问他吗？”之前越信仰, 信仰崩塌之后就越恨, 而且关秀婕知道, 任芊柳不会随意到这个地方来, 肯定是有其目的，不论是何目的，拷问牛修自然是最快达成的方法。
任芊柳不在意：“你若是想拷问就把人拉走。”
“我来此处，一是要毁了这害人的魔窟，另一个则是为了那个孩子。”任芊柳看了被拽走白纱也不在意，再次刻板的一边玩手指一边顺着一条路来回走动的庄欣。
“仙子……”
任芊柳怜悯的摇了摇头：“她不是什么能沟通鬼神的神仙，只是一个善于计算的病人而已。”
自闭症患者中会有一小部分展现出极高的智商，他们有的善于计算，有的记忆力极为出众，庄欣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可悲的是，虽然庄欣原生家庭并不算贫穷，可这样一个有异于常人的女孩，哪怕她拥有绝佳的天赋，害怕被别人用异样神色看的庄欣父母还是将她抛弃了，她被父母扔在了寺庙中。
寺庙里的师傅发现她计算星象的能力，利用这个能力为庙里赚钱，牛修发现了她的能力，将她从庙里偷出来，伪装成不知为何而死亡的圣女。
刻板行为和异于常人的习惯被当做是“与天神沟通”的祭司仪式，不喜欢与人沟通正好防止了她与外人联络哄走，只要简单训练几个让她服从的命令，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傀儡。
关秀婕听任芊柳娓娓道来，内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她父亲因为得罪了冀琛，全家获罪抄家，她自幼被卖入教坊，还被洗脑成了牛修的杀人机器，而这个庄欣虽然生病，可好歹衣食无忧，怎么看也是自己更惨吧？
为什么仙子对她只是平常，对庄欣却如此怜悯呢？
虽然任芊柳没有燕安宁那样的识人手段，可还是猜出了关秀婕的心理，无他，这张脸拉的老长，太明显了。
所以任芊柳才不喜欢她，关秀婕恨冀琛只是因为冀琛毁了她的家，让她从人人艳羡的大家小姐跌落凡尘了而已。
但在任芊柳这个外人看来，关秀婕家被抄，不过是新旧势力的对抗，最终冀琛赢了而已。
虽然关秀婕这样无可厚非，可她只对自身的境遇十分愤怒，对别人却没有足够的同理心，所以任芊柳一直喜欢不起来她。
也许这是她的偏见，可……谁让她是仙子，是关秀婕的救命恩人呢？她不喜欢她，她还能和她翻脸不成？
关秀婕自然是不敢的，不仅不敢，还十分殷勤的要为任芊柳审讯牛修。至于是为了任芊柳还是为自己报复，任芊柳不做评价。
任芊柳耸耸肩：“你随意。”
趁着关秀婕把人拖走，任芊柳再打开一个柜子，柜子上用大锁锁着，虽然任芊柳已经发现了钥匙，不过现在就她一个人，任芊柳也懒得去拿钥匙了，随手一点大锁就平移了十公分，然后摔在了地上。
任芊柳打开大锁，里面是一本翻译本，主要是庄欣自创的文字和平常文字的对照表。牛修也是靠这个才能翻译出庄欣的推理的。
对照着对照表，任芊柳看了庄欣最新的推算。
她推算的是荧惑即火星的移动路线，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可按照她的推算，今年7月，将有荧惑守心出现。
任芊柳忍不住摸下巴，她刚和碧莹说自己是荧惑，马上就要出现荧惑守心，运气真不错。
再打开另一个盒子，那盒子藏在了一个百宝阁的夹层里，一打开里面的珠光几乎要闪瞎任芊柳的眼。
都是些精美的宝石。
任芊柳忍不住往怀里塞，就是珠宝太多她怀里塞不下，可恨自己立了个神女的形象，不能把这些都带走。
第三个箱子则藏的更深，若非任芊柳金手指使用范围不仅左右，上下范围都在内，她也发现不了。
锁也是更为精妙的机关锁，和箱子融为一体，修改坐标大法不管用，但是……如何开锁说明里描述的十分详细。
箱子里是一本名册和几枚印章，里面都是各个分坛的情况，人员、构成，甚至买通了哪些官员，花费多少，都有详细的记载。
除此之外，里面还记载了他们的一些“生意”。汀莲教主要控制的是下九流中的娼门、马帮、丐门等，虽然看着都不是什么有档次的生意，但是实际上这些生意又赚钱，消息又灵通。
任芊柳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头，不止是因为那些娼门，还因为她还看到一个姓氏。
老甄，翟轲口中人为制造残疾孩子来进行乞讨的团头儿。
那些娼门任芊柳可能暂时没能力解救，但是那些残疾的孩子，任芊柳却上了心。
只是不知道这个老甄在哪？可恨上面只用代号说了某某分坛某某分坛，任芊柳对这里的地形实在称不上熟悉。
大不了，一家一家的打过去，就不信找不到那个老甄，也不信就一个老甄做这种恶心事。
就在任芊柳把这个册子收起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汇报，任芊柳打开门外人的属性栏，叫时贵，是牛修心腹之一。
“如何？”任芊柳开口，发出的却是牛修的声音。任芊柳不过把自己的音色和音调修改成牛修的数字。
“我们检查过了所有出入口，举行盛典期间没有任何人离开。”
“知道了。既如此收好出口，继续搜索。”
“是。”时贵匆匆退下，任芊柳继续翻找牛修的屋子。
却没想到，就在她搜检屋子的时候，一个身影悄悄走进牛修的房间，蹑手蹑脚的靠近任芊柳。
他随手拎起一个瓷瓶，就要向任芊柳后脑勺砸去。
手上却突然一空，瓷瓶凭空拔高一米多，接着重力原因，瓷瓶与他的头颅亲密接触。
试图偷袭任芊柳的人脚下踉跄了两步，眼珠子配合他脚下的步伐转了两圈，就左脚绊右脚倒了下去。
任芊柳看着时贵，偷袭她？也不打听打听她金手指是干什么的？
又看了一眼时贵的说明，他虽然不是牛修最器重的那个，但也能排上前几名，作为汀莲教的掌权者之一，擅长洗脑，手下又掌管着这些教坊女子——很有一些女子曾“献身”于他。
虽然这些女子都是“自愿”的，不过……
任芊柳把时贵精神属性中代表男性愉悦的属性降到了0。
对于这样的男人来说，不行可能比杀了他还难受。
当然了，任芊柳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她敲断了他的四肢，把他丢到了角落。
时贵痛的一哆嗦，不过任芊柳控制着他的昏迷debuff的时间，他没能疼醒过来。
再搜索了一下牛修的房间，确定没东西之后，任芊柳把牛修的那些珠宝藏进他用来放名册的箱子里。
隔壁的审讯似乎也到达了结尾。
任芊柳去进去看了一眼，满室的血腥令任芊柳不适的皱了皱眉。
“仙子。”关秀婕本拿着刑具正在折磨牛修，看见任芊柳，连忙放下刑具，十分恭顺的走到任芊柳身边。
“刑具哪来的？”任芊柳问。
“早年间，有摆脱了洗脑的姐妹想要逃离，被抓之后他就会把姐妹关在这里，等人抬出去的时候，连全尸也没有。我们当时被他洗脑，只觉得这些姐妹背叛圣教，就该受到这样的折磨。”
关秀婕的声音有些低，听得出来心情不太好，不过在她的属性里，精神下属的悲伤情绪并没有升高多少——确实有升高一些，但与她表现出来的悲哀不符。
关秀婕的悲伤应该是真的，但她拿这件事来博得任芊柳的同情也是真的。
“可问出什么来了？”不过比起关秀婕的小心机，还是牛修更恶心一些，所以任芊柳决定无视她公报私仇这件事。
“是……”关秀婕仔细说了几件事，都是牛修的生平以及做过哪些恶事。
都是牛修属性栏说明里有的，只不过更详细一些。
“他做下这些恶事，我也不打算放过他，你是受害人之一，他便由你处置。”任芊柳说道。
关秀婕忍不住松了口气，她假借名义折磨牛修，也不知道仙子能不能看出来，如果能看出来对自己的态度又是什么，她不想惹仙子不喜。
第38章 第 38 章
可被牛修利用了这么多年, 不给自己出口气，关秀婕实在忍不了。
如今见任芊柳不仅没反对她出气，还允许她亲自动手, 关秀婕终于松了口气。
“不要过度沉迷于报复。”却听得任芊柳又说了一句，关秀婕心下一凛, 当即俯下了身：“是。”
“我有事需要你做。”任芊柳对关秀婕说道。
“仙子请说。”
“你不是……去天上侍奉王母了吗？”任芊柳微微一笑。
关秀婕忍不住张了张嘴。
“圣女”失踪这件事不能让普通教众知道，因此只能由牛修的心腹亲自出手, 这些养尊处优多年的骨干们连自己的下属都不敢带，只敢让他们守门自己在内部找。
这些人跟着牛修出生入死, 年纪也和牛修差不多，地下宫殿这些年被他们发展的十分庞大，这群人排场又大，出行动辄一堆人抬轿子, 好久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了。
可他们又不能让那些被洗脑的普通教众发现他们的异样, 只能亲自去找，真是苦不堪言。
找了三圈没找到人, 一行人累的跟狗似的。
偏又有幺蛾子出现。
那个原本应该被烧死的关秀婕，穿着一身及其华丽衫裙（任芊柳亲自操刀修改），身上坠着各式精美的宝石（牛修房里找出来的）, 凭空出现在了正殿的祭台上。
正殿里每日都要做祷告（就是洗脑）, 所以祭台前总是有很多人，关秀婕从天而降，缓缓落在祭台之上，一举一动都仿若天上的仙子。
毕竟是教坊出生, 演戏仪态比任芊柳还好, 且她也没觉得自己是在骗人——任芊柳承诺她, 替她捣毁了这个窝点, 任芊柳可以在日后飞升之后带她上天。
既然日后要上天的，现在借用一下仙子的名头在人间作威作福，那也是仙子允的。
至于骗人的任芊柳……
咳，她大概率能活很久，关秀婕活不到她“飞升”的那一天，不关她的事哈。
关秀婕十分欣喜的告诉大家她现在在侍奉仙子（就是侍奉对象从王母改到了任芊柳而已），仙子对大家的虔诚十分满意，很快会降下赐福。
等到牛修的同伙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关秀婕大饼都画完了。
几人看见关秀婕，眼睛都气红了，可她“上天去侍奉仙子”是牛修亲口说的，他们如何能反驳？反驳了，就是在动他们自己的根基。
更可恨的是，教主竟然不在，正殿距离教主的住处极近，外面闹成这样他不可能听不到，难道教主也出事了？！
在正殿祷告的教众看见这些教内骨干们，连忙让开，让他们进去，同时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们。
毕竟之前只听这些骨干们描绘升仙后的美景，又有谁真见过？
骨干们沉着脸走上前来，其中一个对牛修最为忠心，也最能干，牛修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必须先把情况稳下来，再说其他。
吴树先是做了个教内请安的手势，然后十分温和的问：“阿关可是去服侍王母？”
“仙子好心，准我回来看望教中姐妹，她对教内姐妹的贡献十分满意，即将有赐福赐下。”
吴树再一抱拳：“平日里只有圣女能与王母沟通，如今王母愿意亲自现身，是吾等的荣幸。”
话音刚落便满室红光，仔细看去，红光原来是从庄欣之前呆着的白纱后透出来的，那白纱后原本没有灯光，光线暗淡以至于没有人能看清白纱内部，如今红光透出，白纱内的情形立刻清晰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疑似红色的火焰在白纱后冉冉升起，紧接着一道影子凭空出现，印在那白纱上，看不出长相，但能从影子上看出，那是个身型姣好的女子。
“仙子。”关秀婕立刻跪拜下去。
众人本就被这奇异的一幕惊的心神不定，一看关秀婕的动作，立刻俯身下跪一同行礼。
只留下牛修的死忠们，惊疑不定的看着白纱后的影子，他们都是知道真相的，可那道身影实在不似凡人，他们不知道那人的跟脚，可他们知道，一旦跪下，承认了那女人的身份，那他们可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可关秀婕上天侍奉是牛修说的，如今关秀婕亲口承认纱帘后的女子是仙女，他们认还是不认？
一时间几人进退两难。
周围人看他们的目光都有些不对了。
这些人一直靠着精湛的洗脑技术作威作福，如今终于受到了反噬。
吴树不由得直冒冷汗。
就在他脑内风暴寻找解决方法的时候，另一个看着就十分壮实的男人突然暴起，冲了过去。
那男人名为白信，手上功夫硬的很，但性格比较莽，通俗来讲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如果翻译成属性值，那就是：体质80、力量80，偏偏智力只有40。
“大胆！”关秀婕娇喝一声，就要去拦，却没想到周围油灯里的火焰突然闪了一闪，踩着牛修的座椅冲过来的白信身上就突兀出现火光。
火光以常人难以理解的燃烧速度迅速蔓延至他全身，金红之色的火焰瞬间就将白信吞噬，白信只能“啊啊”惨叫着摔倒在地。
